柳原在极大的压力之下已经受不了了，在迹部面前，在王子们面前，在同学们面前，她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又无力抵抗的时候。
致子的余光一直不时飘向某个角落，眼见也差不多了，便伸手掰住画框一角。
“望月！”
她没有理会迹部的声音，用力一扯，被钉在墙上的画框直接脱落了下来，同时似是没有料到一般，沉重的画框脱手落下。
正下方，就是柳原惊恐的脸。
“啊！”
下一秒钟，她迅速退后一步飞起一脚将画框踢得粉碎，碎块落在周围，由于没人距离太近所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些许粉末还是纷纷扬扬的落在了瘫在地上的女生身上。
致子转过身，不在意地拍拍手，拂去指间刚刚由于用力撕扯划伤手掌而渗出的血迹，淡然道：“真是不好意思，手有点滑。柳原同学没事就好。”
周围鸦雀无声。
她给了想要上前的迹部一个眼神，不再理会不停发抖的柳原，溜溜达达来到一个栗色短发女生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粲然一笑：“松本同学，我没有记错你的姓氏吧？据说你和柳原同学是同班呢。”说着，她把手轻轻搭在女生的肩膀上。
松本面色煞白，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肩上仿佛承了千钧的重量。
致子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柳原面前：“柳原同学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啊，还是由松本同学送她回去吧，好吗？”
松本艰难的点了点头，却怎么也扶不起来她。
致子估摸着也快上课了，但这时所有在场的学生都不敢走。她歉意的笑道：“抱歉，今天为了一个突发意外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还请大家原谅。我想，像柳原同学这样‘品学兼优’的人，咱们冰帝也不少吧？只是无论何时都要记住一个‘理’字才好，不然的话，会很耽误时间啊。”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对着其他同学深鞠一躬，“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迹部皱着眉头看着她手指上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一言不发，却点了点头。
忍足微笑着接口：“望月同学的话很有道理呢。都是同学，自然要彼此关照。”
众人像是得了台阶一般，纷纷议论了几声，只是目光中的畏惧和惊讶还未退去，有几个简单回礼致意的，其余人都三三俩俩的散开了。
见松本拖着柳原几乎是逃了出去，致子微笑道：“路滑，两位同学慢走。”
二人也不见了身影，迹部才走过来命令致子摊开手。
“没关系的，只是划伤。”致子轻舒了口气，也开始觉得伤口一抽一抽的痛。
铃木神色复杂，对着迹部轻声道：“望月的伤需要去医务室包扎，我先回去了。”望月致子……她会是能一直停留在他眼中的人吗？
向日凑过来：“啊，快去清洗伤口！好像很深的样子。”
迹部看着致子眉眼弯弯，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医务室里，忍足打好结，道：“望月君真是令人惊讶呢。”
致子不在意地笑笑：“这次便也只能如此。”她自然明白其他人的反应多半是因为迹部，有迹部支持，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过得去。话说，迹部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带了句话给柳原江尚，让她在那里等着吗？
慈郎睁大眼睛凑在她身边：“致子你刚刚好帅气！直接把那个人快吓晕了啊。”
看向日也在点头，致子有些好笑：“你们不觉得我很凶、很过分吗？”
慈郎摇头：“那个女生平时就很奇怪，这次竟然还做了这样的事，对坏人这样一点也不过分。”
这是小动物的嗅觉吗？致子笑而不语。
凤轻声开口：“动手的人，真的是那个柳原吗？”
迹部看了凤一眼，致子的眼睛中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啊？难道不是她？”向日惊讶道。
一直没说话的日吉回答道：“主谋是她。但亲自动手的人，是第二个女生，对吗？”他看向致子。
很敏锐呢。致子冲日吉竖起大拇指：“没错——爱惜羽毛的人，也不愿意亲自动手吧，”说着，致子冷笑一声，“家族依附于对方，又怎么敢不按对方的指示行动呢？”松本和雅，据说很温柔的女孩子呢。
凤若有所思。
致子戳了戳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迹部：“其实这些是迹部帮忙查出来的，我只是捡了个现成，现场吓唬了她们一顿而已。”
“现在想起本大爷了，嗯？区区这么个人，就让你如此大费周折，真是太不华丽了，呐，桦地？”
“是。”
致子低调地笑了：“以后，若我应接不暇，必要时还请迹部君回护。”反正这次已经相当于告知全校，迹部站在她这一边，以后若有暗招还是可以问问迹部的意见嘛。她不是吃亏的性子，却也自觉没有魅力在这时便使全冰帝折服，日子长着呢。
忍足摇摇头：“望月君不希望得到我的帮助吗？那可真是令人伤心。”
“侑士也不靠谱，致子需要帮忙就来找我吧。”向日眨巴着眼睛。
“也？给本大爷说清楚！”
“喂……”
在致子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迹部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今日便是立威吗？时间刚好。
回到教室继续上课，一切似乎都在正常的进行。
活动室外，新的画框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作品的名字也很清楚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天空之城》——望月致子。
☆、第十五章 网球新手
课间，致子放下笔，刚在思量要不要出去转转，就见几个外班的女生走进来，围住……她旁边的铃木。
铃木有些意外，但也没别的反应，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们闲聊。若不是那几个女生言语很客气，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们组队来欺负人呢。致子没搭话，却见为首的女生开始把目光投向她。
“我姐姐会转笔，一次能转上百轮都不停呢！”
“诶，不可能吧，那要转多久啊……”
致子完全懒得吐槽什么时候对话的核心变成了转笔，但她很想知道她们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这边看是几个意思。
铃木不留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瞥了致子一眼，道：“我记得望月的手指也很灵活。”不就是想来找事嘛，还把自己当衔接点。来一招祸水东引会怎么样？——反正迹部刚刚出去了。
同她预料的一样，几个女生就像终于找到了台阶，开始转移目标：“望月同学很厉害吗？我们倒没见过……”
致子面无表情地随手拈起钢笔，开始展示转笔的技巧。她无聊的间隙会摆弄这些来打发时间，铃木见过。但把注意力都集中给她，自己悄悄脱身，这是很不厚道的行为。而她很想看看这些女生到底想干嘛——嘲笑她转笔技巧有待改善？
为首的女生嗤笑一声：“也没有多快嘛，望月君一次能转多久？”
前排的上杉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她微微偏过头去看铃木，见对方也在强忍着没露端倪，显然也已经受不了这种程度可以媲美幼儿园的对话了。
致子深吸一口气，兀自忍耐：“也就五六七八分钟吧……”姐们，可以放过她了么？
为首的女生像是没感觉到她的敷衍，硬邦邦道：“五分钟？开什么玩笑啊，我可不信。你要是能转五分钟不停，我就把你的笔吞下去。”
致子：“……”她感觉自己上了假的学校，遇见了假的同学。而且为什么要牺牲她无辜的钢笔！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僵持了片刻后，致子给铃木使了个眼色，手指开始继续动起来，钢笔在指间飞速转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了几分钟，铃木看了看表，幽幽道：“还有十秒。”
还有十秒就到五分钟了？几个女生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气氛越发尴尬。
最后一秒，致子忽然扯了扯嘴角，一把将钢笔攥住：“转不动了，就这样吧。”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看出来了是她在故意放水，现在停手也算是……给她们个台阶下？
上杉转过头，不紧不慢道：“快上课了，你们不用回班么？”
几个女生怔了一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她们的位子。到门口，刚好与迹部打了个照面。
迹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让过她们。
几个女生慌乱地打了招呼，赶紧离开了。那个望月……
……聪明。迹部回到位子，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致子松了口气。她原本不是怕麻烦的性子，但特别不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不过，是不是她的立威还不够有效？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致子眯了眯眼睛。
傍晚。
“初学者的话，我推荐这一种球拍。”店主大叔笑眯眯地说，“比较轻便，也适合力气比较小的女孩子。”
致子点了点头：“非常感谢，我再看一看。”她这几天过得倒是安生，学校的同学们都老实了许多，相当一部分人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只是似乎有点忌惮自己。迹部送的护腕平时也可以戴，不过她总觉得一个外行人戴很奇怪，这天一时兴起便来看看球拍。
为了一只护腕专门学打网球，自己真是热爱运动的好人。
“在挑球拍？”
致子一愣，转过身来一看是迹部：“啊，对，不过你怎么总是从背后出现啊。”
迹部拿过致子手里的球拍颠了颠：“太轻了——怎么不问问本大爷？”
致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业余时间想练一下而已，觉得自己看看就行了。”
“不会是因为有了护腕，所以干脆配齐球拍吧？”迹部好笑地看着她。
“迹部！”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桦地呢，又不在？”这是上次她和铃木来过的店，迹部问起时还嫌弃了一番。这次她没大好意思约铃木专门出来陪自己选球拍，干脆一个人来了。
迹部不答，把手中的空拍放回去，又依次拿起几只球拍颠了颠，递给致子：“试试这几个好不好。还有，桦地也不是一直跟本大爷在一起的！”
致子拿在手中小心地挥舞了几下，发现比刚刚店主推荐的要重一点，却也不会觉得累。又换过另一只试了试，问道：“穿上网线后，会重多少呢？”
迹部摇头道：“你这是什么问题，这只球拍重量合适吗？”见致子点头，又道，“那就选一只比它轻一点的。”
他挑出另一只自己试过的空球拍，与致子手上那只对比了一下，笃定的说：“那就是这个了。”便要店员把网线穿上。
致子一看迹部又要说什么，想了想就赶快拿出钱包先付了帐。
迹部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耸耸肩让过她。不过，太在意人情可不好啊。
致子收好背包，在一旁听他与店员交代着什么，也不大听得懂，只得感叹做个精通网球的人也不容易。
过了一会，店员把球拍递给她，话却是对迹部说的：“按照您的要求，穿线磅数只设置了五十五磅，我们后院有室内网球场，现在可以带您的朋友去试试。”
致子抱着球拍迷迷糊糊地跟着迹部往后走：“五十五磅，这是什么意思？”
迹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就是用来衡量弹力的，嗯，标准？”
“那我的球拍是五十五磅，弹力是大还是小呢？”致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和你们相比。”
迹部失笑：“你觉得呢？力量达到了一定程度，对磅数的要求会高，弹力小而控球感更好，至于你嘛……”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很明显，自己绝对是被归为了“力量不够暂时也不能够追求技巧所以弹力大一点好”的初学者。
致子有点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迹部是对的。
站在小型球场上，迹部把一颗网球递给致子：“对着墙打过去，在球弹回来的时候接球，继续，来回几次找找感觉。”
望月致子原本会一点网球，但现在已经很久了，技艺早已生疏，她回想着动漫里王子们的发球动作，把球抛起来，挥拍——
迹部见过许多初学者，毕竟天赋异禀的人不多，他对别人的容忍度是很高的，所以这会儿不管心里在想些什么，表面上都是一副正常的表情。
但他真没见过有谁发球会往地上扣……看致子的动作还是很不错的，但挥拍时的角度没有控制好，球直接斜斜的冲向了地面，蹦了几下没能弹在墙上返回。
致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嘲弄。
“第一次，正常。”迹部已经忍不住笑了，“不用急，再来一次——本大爷不嘲笑你。”
这充满笑意的声音分明就是嘲讽吧！
致子鼓了鼓气，把球捡回来继续发。
这一次还算正常，虽然估计落点有点困难。致子看准球后用力回击过去，黄色的小球划过弧线砸在墙上，声音很清脆。致子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