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了你。”
“能拥著她而死,值!”吴少南钻入被窝,怯怯地伸出手,搂住如冰块般的女人,当胸膛贴著那寒霜般的後背,他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如烧红的烙铁般的心仿佛一下子浸入了冰水里般,几乎能听到“丝丝”的炸裂声。
“好冷!”吴少南瞬间浑身抽搐,他咬住了颤动的牙,“到底出了什麽事,为什麽她这麽冰冷?”
“今天由她出场……”
“这我知道啊,难不成出了什麽事?有国师在还有人能伤她?”
“他来了,派人买走了她,他们……国师他嫉妒,所以发动了灵术……”
“他……?”吴少南惊愕瞪眼著他,“你是说……帝王……他怎麽来了?”
“你都不知道?”
“我怎麽会知道,我刚从灾民区回来,雪公主便持剑逼我走,我还当她是疯了呢!天啊,你是说她去找……”吴少南急得差点跳了起来,“完了完了,我们这会还……”
“他走了!”洛羽颤声道:“你就这麽怕死……”
“我不是怕死……我是……”吴少南羞赧地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越来越冷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你也懂点医术,难道不能帮她看看?”
“国师的灵术,只有他自己能解。”
“他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种事伤害她,她喜欢和哪个男人一起,是她的权利。再说她原本就是帝王的女人,是他厚颜无耻地抢占,他有什麽资格吃醋生气。”
吴少南的话令洛羽感慨万端,“是啊,她喜欢哪个男人,当然是她的权利,可哪个男人看著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欢爱,能不嫉恨的?你说得这麽响亮,是因为你还没得到所以无可奈何,若真得到了,你也会深切地感觉到被分割的痛苦。”
“谁说我不痛苦,可再苦也不能加诸在她身上……呵……冷!”吴少南忍不住颤栗。
“你冷她更冷。”不过有了吴少南的体温帮助,似乎好多了。洛羽吃力地挪动著手搓揉著光洁如冰的肌肤,掌下的肌肤往日如绸缎般温温润润的,此刻虽然更滑了,却冷得令自己的掌心如被冰刺般疼痛。
在两个男人的怀抱中,唐碧的身子冷得几乎麻木了,身体的血液仿佛沈静了,竟连噬情蛊似乎都被冻结了,心开始麻木了,就连意识都是浑浑噩噩的。最後的一丝意识,仿佛隐藏在已开启的眉心之轮上,唯一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禁锢其中了。
身体冰冻,灵魂枯竭的感觉令她再次深深到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品尝著死亡的感觉,比死来得更恐惧。然而,她却感觉到了来自肌肤的丝丝暖意,仿佛是来自灵魂的呵护。
这种暖意一点点地激活了她的灵魂,她的思维定格在了骨盆处,根轮处一朵暗黑色的莲花,在沼泽之污浊上摇摇欲坠。
莲花……莫冉……苏含……还有那个飘忽不定的风……
它是他们的怨吗?还是他们的爱?若它是他们的影子,无论美或丑,也该由它自然地生存著。释然的念头涌上了唐碧的意念中,一缕幽冷之气自眉心处缓缓流下,如清泉般缓缓浇灌著这片沼泽。
沼泽是污秽的,清明的水甘愿污染自己,去包容那阴暗的魔莲,一切,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
小时侯,幸福是一件东西,拥有了父母的爱,就拥有就幸福;长大後,幸福是一个目标,嫁给莫凡,做最贤惠的妻子,达到就幸福;而此时此刻,经历了生死轮回、爱恨离别,才明白幸福原来是一种心态,爱一个男人也好,恨他也罢,怨他也可,痴恋也行,领悟而臣服──不抗拒就能发现幸福。
而想要拥有这种幸福……还需要很长更多的去感受,去领悟!
污浊上的莲花,此刻仿佛被染上了妖豔的墨色,含苞待放、流光溢彩。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溢出,雄伟壮观王宫再次被染上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光彩。
“云王回朝了!云王回朝了!”铿锵高亢的传呼从宫门一路震耳欲聋地传向了金龙殿。
☆、(28鲜币)134。风起云涌天下势
碧波殿,清晨的第一缕光芒下,荷花妩媚,碧波荡漾。
一抹鲜豔夺目的红连飞带跃地跑过这一汪的荷花、一池的碧波,骤然驻步在桥头,遥望著美轮美奂的宫殿,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那麽的熟悉,却又朦胧得几乎陌生。
近了,却情怯了。
她会不会正在他的怀抱里酣然入睡,他会不会正在她的娇躯上酣畅淋漓!他怕了,他错了,一个多月的日子,可以生出万种变幻?或许她已经忘了他,又或许,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得到了她?
然而,情纵怯,心却不该怯。如同那一直梦想的权位,无论是否是上天注定,无论是否是他已经完全拥有,对於来龙胤云来说,似乎生来就注定要掠夺,掠夺属於自己的幸福。
爱她……要她……宠她……从来没有如此肯定过。
他大步流星地踏了过去,正殿大敞,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冷……一切冷得如同悄无声息的冷宫!
为什麽?出了什麽事?还是……西北之行,帝都的消息闭塞,难道,出事了?
内屋,左右,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惊恐出门,迎面撞上了一个小公公,大手骤然掐住了他的脖子,“碧漾娘娘呢?”
“云……云王……”小公公吃力地喘息,“娘娘她……”
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度竟然失控到这种程度,丢下手中的人,他瞪著那在云霄中光芒四射的金龙,五指握得咯吱直响,“龙胤风,你对她做了什麽?”
“云王……云王……”颤悠急切的呼唤从桥上传来,穿透薄雾出现在眼前的,是满脸通红的苏含。
“奴才参见云王。”苏含急急地行礼,“云王一回朝,怎地不去金龙殿,就跑到这儿来了。
云王伸出大手抓向苏含,在他惊然後退时,骤然收回,桃花眼隐约著怒意,“她去哪了?”
“娘娘随国师去了南水渭城,抗洪赈灾!”苏含恭敬答道。
没事就好,云王揪紧的心陡然落了下来,“有国师去就行了,派她去做什麽?”
“这事,一时半会还说不清,还是请云王随奴才先回金龙殿吧。”
“她不在,我懒得去见他,南水渭城是吧,转告他一声,我去了。”云王穿过苏含,苏含慌忙拉住了他,满眼急切,“云王,不可,王有密令,云王接旨!”
云王愕然缓缓回头,“密令,接旨……”
苏含手持王令,从袖中抽出一卷金丝卷轴,刚欲宣读,云王一把抓了过去,眸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愕然惊叫,“为什麽?”
“云王莫急,帝王留下口意,请你去金龙殿,他留有一物,你看过就会明白。”
金龙殿,苏含扭开机关,从柜中抽出一锦盒,推至云王面前。
云王揭开盒盖,是一柄精美的匕首,看到此刻,便忆起父王亲手交给兄弟二人的景象,那时的兄弟情谊……云王握著匕首,压抑翻滚的情绪,轻轻抽出,“拿他的刀子给我做什麽?不……这是,我的……”
闪烁著苍白寒光的刀身上,刻著一个浅浅的字迹,却叫云王惊讶不已,这把刀不是他……插在污辱她的畜生身上的吗?他以为遗落在她那儿,就当告诫她被欺负时要心狠手辣的武器,谁知道竟在这儿。
“咦,奴才瞧见碧漾娘娘用过一模一样的削过果子的……”
“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云王苦涩冷笑,无意中看到底下压著一叠白娟,他拈起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瞬间抓紧住书卷,“他竟然……竟然是想利用她的手杀了我,他竟然……竟然对她下了碧血噬情蛊……好狠……他真的好狠的心。”
“那还请云王领旨接印,镇守王城,以防……”
“不,本王只要她!”云王悲痛欲绝地尖叫。
“云王镇守,帝王才可无後顾之忧,否则,这天下,唐家……”
“不,天下……永远都只能是龙家的天下……”云王傲然冷笑,“本王要的万里江山,不是这拱手相让,更不会用心爱的女人换来的,这对我云王来说,不是荣誉,只是一种污辱。”
“云王……不要冲动啊。”苏含惊恐万状地追了出去,却只能望著绝然的豔红掠出了那万丈的光芒。“娘娘,这天下即将大乱,如果您在多好,可指示奴才如何是好啊?”
“娘娘……娘娘,起来喝点稀粥吧。”亦心的声音令唐碧从半梦半醒中悠悠醒来,懒懒地缩了缩身子,“好热!”
“还热,娘娘昨夜可冻坏了,把洛神师和吴大官人都……”亦心浅笑地扶起了唐碧,“娘娘,时辰不早了,文先生已候在……”她的话在唐碧睡眼骤睁时,陡然断了,惊然颤叫,“娘娘,您的眼睛……”
那是……如国师般妖蓝的眸瞳啊,亦心惊讶得浑身寒颤。
“怎麽了?”唐碧眨了眨眼,再看去,竟然又恢复了墨黑色,只是那一抹澄亮剔透的光泽,仿佛有了摄魂般的妖气,美得迷人心魂。
对上这双眼瞳,离歌怔然失魂,仅隔一夜,更清澈生辉了,仅一眼,便叫人心魂皆颤了。
“早……”他收回收神打了声招呼,眼前的女人有一匙没一匙地舀著稀粥往红唇里送去,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他的存在。
“大清早扰人清梦,最好有重要的事。”唐碧淡然道:“亦心姑姑,这粥……”
娘娘嘴巴还真是狠,一尝便知其味,亦心含笑无奈道:“高先生有事出去了,是奴婢做的,是不是很难吃。”
“高先生一个厨子,除了买菜做饭,还会去哪?”离歌接过话,唇角流露出别有所指的意味。
“哦,有点咸……算了,去帮我泡壶茶吧。”
“娘娘不是不喜早茶……”亦心略微明白了,叹道:“是奴婢愚笨,要是能学到高先生的十分之一,要不给娘娘炖点甜汤吧。”
“好,只要不是莲子羹就好!”
唐碧的话令亦心羞愧万分,“对不起,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她走了,你有话直说吧。”
“高先生走了,你家莫冉,似乎也走了。”离歌挑眉含笑,
唐碧搁下勺子,仿佛他的话和碗中的粥一样不对胃口,“最好唤他国师大人,莫冉这个名字,不是谁都可以唤的。”
“那是,能唤国师大人名讳的,这世界上,恐怕除了你,也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了,而昨日能国师大人手上带走你的,恐怕只有他了。”
“哦,你若再继续废话,楼梯在那,不送。”唐碧心情颤动,冷然一笑。
她的冷漠令离歌微微蹙眉,冷唇硬是荡出笑来,“昨夜暗月弟子传来消息,南水航域数万水师,悄然东去。”
唐碧漫不经心给自己倒了杯的茶,望著浑浊的茶水,仿佛被搅乱的心。“然而呢?”
她终於有点反应了,离歌淡然一笑,“我的茶虽不及宫中的御茶,但比这隔夜的好喝。”在她眸露不悦前,忙道:“他没告诉你吗?”
“什麽?”
“外面已风起云涌,身为他们的枕边人,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情!”看她茫然的样子,似乎真一点都不知道,离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低叹口气,“据暗月探子消息,几十万大军已包围了盘龙城,再加上此去的水师……要一举歼灭你唐家了!”
唐碧手上的茶杯骤然掉了,顾不上失态,她惊然站了起来,“你说什麽?”
“唐家想反帝王,天下皆知,只是没想到,竟是帝王先出手,若不是你从国师手上被带走,我都不会想到,竟然是他亲自领兵。”离歌忧虑地低声道:“你作为唐家的女儿,我猜他是怕你为难,所以没告诉你吧。”
“不,我是说……大军……唐家……是真的吗?”唐碧有些语无伦次,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回忆和念头夹杂在一起,令她方寸大乱。
“当然是真的,三天後……不,快的话,两天後便可见分晓,你也别太急,唐家势力大著呢,怕只怕……”
“你……”唐碧此刻没心情跟他玩猜猜,两败俱伤……盘龙城……龙骨间……把我葬於盘龙骨间吧!不,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唐家可以灭,不关我唐碧的事,但他……不能死!这天下,没人敢伤他龙胤风,只有她唐碧……只能是她唐碧!“怕只怕什麽,一并说完。”
泪水奔溃而出,离歌揪心不已,却无法安慰,只能实话实说,“怕只怕两败俱伤,有人趁机作乱!”
“谁?”
“云王,亦或是……国师大人!”
“国师……不可能!”唐碧激动地揪紧了衣袖,急得俏颜通红,“你胡说什麽!”
“难道你不知道这片祈灵大陆上,曾经有个繁荣昌盛的王朝,叫慕灵王朝吗?”
“我不知道。”谁能告诉她,他在讲什麽天古奇谈,“这跟国师有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