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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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商-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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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维哲就靠坐在他身后,一边一下下温柔抚摸他的肚子,一边在他耳边细语。

    杨中元只觉得自己神智不清,根本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那疼痛简直直逼脑门,纵然是能忍如他,也不由喊叫出声。

    “阿哲,好疼……”他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疼字。

    程维哲见他这样,一颗心几乎要裂成两半,每一半都在替他难受。

    “乖,就好了,就好了。”

    周泉旭掀开杨中元的内衫,低头在他肚子上瞅了瞅,然后便红着眼道:“好孩子,快好了,马上就要开了。”

    然而杨中元却什么都听不进,他只是叫着痛,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瞧不清了。

    “爹,爹……阿哲,阿哲……”杨中元的手紧紧掐着程维哲的胳膊,嘴里乱七八糟喊着至亲。

    周泉旭一直紧张看着他的肚子,而程维哲则不停帮他擦汗,然后嘴里说着鼓励的话语。

    就算杨中元听不进去,他也要说,至少让他知道身边有人一直陪伴,不至于太过难捱。

    开育道的时间每个人都不同,有的人一两刻便能松一口气,有的人却要疼上个半天才好。

    杨中元算是运气好的那个,大抵三刻之后,程维哲就看到他洁白的衣服被鲜红的颜色染了。杨中元的声音也弱了下来,整个人脱了力般偎依在他怀中,轻轻喘着气。

    周泉旭满脸是汗,他马上便用软纱布帮他捂住下腹,然后又取来身旁已经不算太热的手炉贴在杨中元的肚子上:“好了,已经开了。小元,没事了,没事了。”

    杨中元的头发已经都贴在了脸上,他微微眯着眼睛,一句话都讲不出了。

    程维哲觉得自己浑身也被汗湿透了,可他却一动不动,紧紧抱着杨中元,支撑他,给他力量。

    “好了小元,这一遭过去了,过去了。”

    开育道真的很痛,杨中元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这会儿开了以后,他觉得好一些,却也更感觉到血液一直在往外流。

    要等到育道都开好之后,血才能少下来,杨中元恍惚之间,看到周泉旭关切的脸。

    他吸了口气,用最后一把力气对周泉旭道:“爹爹,感谢你给了我生命。”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做了父亲爹爹,才知长辈不易。

    周泉旭听了他这话,险些流出泪来,他见杨中元已经闭眼睡了过去,忙招呼紫草过来把被鲜血染红的内衫跟棉布换下去。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程维哲让杨中元躺到床上,过来接替了周泉旭的活计:“爹,你去休息吧,小元有我呢。”

    周泉旭又看了看儿子下腹那道鲜红的伤口,见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便又给他换了纱布,帮他盖好被子。

    “你也在他旁边睡一下,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事了,我叫长青进来守着。”

    程维哲点点头,扶着他先出了屋,然后才回来靠坐在大床里侧。

    杨中元这样情况,他自然是不敢睡的,也睡不着。

    刚才杨中元一声一声的痛呼仿佛是捶打在他心上的巨石,令他一颗心疼得难受。

    程维哲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们只要一个孩子,那便足够了。”

    下午的时候,柳大夫又过来给杨中元诊脉,他已经醒了,正被程维哲扶着喝粥。

    柳大夫见他面色已经缓了回来,便说:“没什么大碍了,这一晚应该只是不舒服,但不会太痛,一旦开始疼了,记得要马上叫人,知道吗?”

    程维哲点点头,心里仔细记下了。

    晚上杨中元又被程维哲喂着吃了些饭菜,这才又睡下。

    这样一直挨到黎明时分,在杨中元声嘶力竭的喊声里,五斤七两的小杨老板发出嘹亮的哭声。

    等到长青把孩子洗净抱到他跟前的时候,杨中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把孩子抱近怀中。

    孩子刚出生,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去了毛的小猴子,可杨中元却怎么看怎么稀罕,如果不是浑身都叫嚣着疼痛,他肯定不会撒手。

    程维哲同他一起看过孩子,然后便伺候他换衣换被,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元,辛苦你了。”程维哲道。

    杨中元冲他笑笑,带着幸福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依依然然的地雷=V=终于生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前天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写了除夕四年一次,简直蠢哭了orz

☆、第152章 打算

    夏日时节,荷塘波光潋滟。

    杨中元正靠坐在茶室里,一边算账一边想着新菜谱。

    如今已是七月末,分店开了,明前的新茶也陆续上了市。

    福满楼算是彻底在衢州落稳了脚跟,今年衢州商会的两次季会他们也都有参加,已经算得上是熟面孔了。

    程维哲越来越忙,杨中元在休养了一月之后也跟着忙碌起来,不过这几日他们家的小宝宝有些暑热,杨中元便没有再去铺子里,反而在家上工。

    说起这个孩子,生的时候那么着急,可出来以后却不是个闹腾人的。每日里吃饱了就睡,只有尿湿了不舒服才哼哼唧唧哭一遭,哄哄却也能再露笑容。

    杨中元跟程维哲疼爱他到心坎里,恨不得日日守在摇篮边看着他。可外面生意还要照做,一家老小都要吃饭,所以只得又买了几个小厮回来,让周泉旭跟紫草白日里照顾孩子。

    即使这样,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两位父亲也要仔仔细细看看儿子,才能安心吃饭。

    杨中元正认真看着账簿,突然旁边的摇篮里孩子发出细小的声音,他忙放下笔,过去瞧他。

    儿子已经四个月了,他三月里生,如今结实许多。一双眼睛长得尤其漂亮,黑亮黑亮的,仿若那最名贵的东珠。

    杨中元趴在摇篮边上,低头认真看他,见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哼哼唧唧咬着衣襟。

    他这会儿是一天一个模样,又很能吃,是个结实的小伙子。看到爹爹正守在一旁瞧他,小家伙或许还认不得人,却知道小声叫唤吸引注意。

    杨中元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他弯腰把儿子抱出摇篮,仔细搂进怀中,慢慢摇了起来。

    紫草听到屋里有动静,忙进来看看,杨中元吩咐他去准备好乳果,又摸了摸儿子白嫩嫩的小屁股。

    没尿湿,便也不用换了。

    紫草很快便拿来一个新的乳果,乳果软软的,上面刺破一点点皮,便凑到孩子嘴里让他吮吸便可。宝宝容易饿,一闻到乳果的味道便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杨中元笑着捏了捏他的小屁股,坐到榻上抱着他喂乳果汁:“小吃货,也不知道随了谁。”

    他也不过是逗孩子说那么两句,却不料门外传来程维哲的声音:“你说是随了谁,咱们家可就你一个大厨。”

    自打孩子出生之后,程维哲跟杨中元无论在外面跑多远心都在家中,每日下午要是不忙便会早早赶回家照顾孩子,他这会儿回来,杨中元也不觉奇怪。

    “好好好,孩子都是随了我,行了吧。”杨中元冲他白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

    程维哲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赶紧过来看儿子,杨中元瞧他衣服还未换,便说:“我在家里看着,你着什么急回来,赶紧去换了衣裳。”

    “我想他,也想你。”程维哲说着,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倒是没去碰孩子,直接上了楼。

    儿子一张小嘴有力气得很,一个乳果没多会儿便吃完了,他砸吧砸吧嘴,仿佛还在回味,少卿片刻又胡乱用手抓杨中元的衣裳。

    杨中元被他抓到头发,疼了也不生气,笑呵呵掰开他的手,宠溺地点点他的小鼻头:“坏小子。”

    程维哲换衣服回来,便看到这个场景。他只觉眼睛湿热,心中那种满足无法言说。

    “来,豆豆,让父亲抱抱。”程维哲走到杨中元身边,从爱人怀里起儿子。

    孩子才四个多月,身子骨还不硬朗,他们两个被周泉旭教了好久,动作才正规了些。

    小名叫豆豆的杨瑾承突然被换了一个怀抱,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流着口水啃自己手指,正玩得不亦乐乎。

    程维哲抱起他来,绕着茶室慢慢走着。

    “我已经跟漕帮联系过,过几日便让李义带着老孙去丹洛,茶树的事情已经稳妥了。”程维哲边哄着儿子,边说。

    “丹洛那边找谁负责?要是找不对人就麻烦了。七里村的茶园倒是都挺好,找惯常合作那几家便成了。”杨中元把账簿收拾了一下,笑着看他们父子道。

    “我让李义带了封信给之前茶馆的掌柜,他跟我合作多年,又是个厚道人,应当无事。”

    他们在丹洛时哪里有在衢州风光,可茶馆掌柜对他们两个都很照顾,每日也总是和和气气,倒是个不错的人。

    “行,看看掌柜愿不愿意做吧,他要是愿意,以后丹洛的茶园便都让他管,他也懂茶,最是合适不过。”

    程维哲回头冲他笑笑,知道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个人说工事片刻间,吃饱喝足的豆豆就又打起了小呼噜,他睡着了倒是没有醒着老实,一双手不停地动,也不知将来到底是什么性格。

    杨中元见他睡了,忙站起来把摇篮重新铺了一遍,随后程维哲小心翼翼把儿子放到床上:“这小子,可真壮实。”

    程维哲嘀咕一句,可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得意。

    两个人又站在摇篮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旁榻上坐下。

    杨中元帮他倒了杯热茶,笑道:“春日里的帝京斗茶结束了,今年还是千重雪跟蔡家的满庭芳中了,其他散茶也差不多是一半对一半。而明年的斗茶,年前郡府便要定下,阿哲,你有把握吗?”

    程维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却还是把那一盏温热的茶汤润进肺腑:“顾家是做绿茶起家的,无论是崇岭雪芽还是千重雪,都是绿茶为基。而蔡家的满庭芳却是黑茶,你没有尝过,但师父说那味道不过是借了小荣华三分本味,说起来在‘馥’‘烈’二字上都差了一些,如果不是世间再无小荣华,那怎么会有蔡家满庭芳的位置。”

    原本杨中元正认真听着他分析,可到最后猛然听到他讲“世间再无小荣华”,顿时便觉得心里一阵凄凉。

    “阿哲,我当年在宫中算是混得不差,有幸尝过早年的小荣华陈茶,那茶有些年头了,也不是韩家所做,却也相当好喝。我记得茶汤颜色真是红亮清澈,晌午里煮上一壶,一天屋里都有余香,然而香却不熏人,清冽微甜,是为上品。不过,龙凤团圆就连陈茶也没有了,宫里头好些人都讲,龙凤团圆都已化作仙鸾,再也无处可循,自从那年韩家出了事,这御茶之最的龙凤团圆便成为了传说。”

    程维哲见他不自觉说起早年的事来,听得尤其认真。在自打他归家之后已经两年余,可对于之前那十几年的生活,他提及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就算他说了,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趣事,那些艰辛一概不提,那些难熬的岁月也只当不存在。

    “其实,师父同我商量要在丹洛买茶的时候我便多少有些了悟,他已经把小荣华的方子教给了我,但我们既要能一举夺魁,还是要做的比当年更好才行。至于龙凤团圆,这个倒是不急。”

    这事情杨中元也知道,他心里清楚,韩世谦把所学都倾囊相授,不是为了韩家重新崛起,他是想让两个孩子做出属于福满楼自己的茶饼。

    韩家的荣华富贵都已经湮没在历史之中,就如同曾经的小荣华跟龙凤团圆一般,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他把手艺传承下去,已经不算辱没祖宗。

    “师父……这辈子也是苦了。”杨中元说着,又问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咱们是明年去还是后年去?你有没有把握?”

    程维哲最近晚上都在特地改成茶房的院子里忙,杨中元知道他在试做新茶,所以也很少去打扰。不过,他忙了这么久也没跟自己透个底,杨中元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其实倒不是程维哲不说,只是小锅炒制出来的散茶到底跟茶饼不同,他喝起来味道不错的,不知道压成茶饼封存以后还会不会味道更好。而且,他目前用的黑茶不过是之前冬日里剩下的,跟他们自己去选嫩叶却是不同。

    要想做出斗品,并不是随便试试就能成的,嫩芽要用最好的雀舌,而里面加的辅味也要斟酌斗量,多一点都失了味,出不来那种珍香馥烈。

    “最近试了几次,大抵味道是稳了,不过北地那边茶还未买回来,一旦买到最好特等茶,我便开始做。”程维哲想了想,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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