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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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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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皱,脚下步伐微顿,轻摆披风上前去查探。

那女子抱胸斜倚在墙上,将脑袋搁置在窗棱前,神色安逸,似已经睡着,只是脸上爬着不正常的绯红,像是生病了。

男子转眼望去,见她脚边赫然放着两个紫金鼎炉,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鼎炉中冒出,炭味也愈发深浓,甚至有些刺鼻。

他看清那女子容貌,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先是将两个烧炭的鼎炉移开,再将窗户打开,凉风从窗外席卷而入,激起一阵萧瑟寒凉。

那女子却只是将身子蜷缩地更紧,皱着眉嘤嘤地嘟囔了两声,便又继续睡了过去。

男子等屋子里沉闷晕眩的炭味全都清了,这才将窗户微微合上,怕有风将窗格吹开将她闹醒,想了想,便从她身旁的食盒中取了一块糕点夹在窗子的缝隙中。

做完这些,他举步欲行,忽听那女子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

到底是心软了些,略迟疑了一会,还是将身上月白色的斗篷解下轻轻披在那女子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过了好一会,崔翎悠悠转醒,当然她是被冻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望着身上的披风发了好一会呆,直到脑袋醒转过来,发现这件做工精巧绝伦的月白色斗篷,好似过于宽大,像是男子的样式时,她猛然像见了鬼似地跳了起来。

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抓着脑袋想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想到。

崔翎有些抓狂,她每日在藏书阁里看书是经过老太君和宜宁郡主允许的。

因为读书需要安静,所以每日木槿送她来此便就先行离开,直到快用中膳前才会再过来接她。

这段期间,她是独自一人在藏书阁的。

宜宁郡主发了话,看管藏书阁的小厮晓得五奶奶要过来读书,也总会回避。

藏书阁原本就是袁家的私密重地,外院的那些护卫也根本没有人敢随意过来。

理论上来说,在这个时间点,除了她,是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进入这里的,所以她刚刚才会那样恣意放心地就睡过去了。

可被她抖落在地上的这件男子披风,确凿无疑地宣告,刚才有人来过,而且来人还是个男人!

崔翎着急懊恼地都快哭了起来。

倒不是她觉得被人占了便宜,事实上她已经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衣衫完整,没有半丝半点被猥。亵过的痕迹,她相信那个给她盖上披风的男子纯碎是一片好心。

可问题是,她是已婚妇女啊!

袁五郎前不多久才在书信中赤。裸。裸地警告过她要牢记妇女的操守,她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她脚下这件披风倘若叫人瞧见了,那还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崔翎深知,她对娘家安宁伯府没有半份感情,事实上安宁伯府也不是她坚强的后盾,要是她被袁家人所嫌弃,那既没有撑腰的娘家人,这件事说出去也是她理亏,将来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立刻地销毁证据。

屋子的一角立着个青花瓷画缸,崔翎便一路用脚将那披风踢到了画缸前,然后嫌弃地用指尖将披风挑起扔了进去。

为了保证不露出来,她还使劲地用卷轴将衣裳往里捣了捣,又将这些卷轴整整齐齐地摆好。

一气呵成地做完了这些,她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些,她有些意兴阑珊。

便从书架上挑了几本杂记,放在已经差不多已经空了的食盒里,提着就要回去。

原本她非要到这里来读书,就是怕在泰安院里总是听到老太君一遍遍地跟她说些袁五郎幼年时候的事,但现在,既然藏书阁也不安全了,她还是乖乖地回自己屋子去比较好。

不论如何,听袁五郎的事迹,也总比被人怀疑私相授受要好。

崔翎刚出藏书阁的大门,便看到了袁大郎,她忙笑着跟袁大郎打招呼,“大哥,您过来找书吗?”

她很喜欢袁大郎。

袁大郎虽然生得魁梧威猛,有点像是前世她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种山寨大王,但他性格温和,心思细腻,对她也十分包容和气。

许是两世都缺乏父爱吧,年纪和崔成楷差不多的袁大郎,就成了她对父亲孺慕之情的一种寄托。

袁大郎也挺喜欢崔翎的,这位新进门的五弟妹除了生得好看外,还特别像他宠爱的女儿悦儿,性子也像,说话也像,连那股冒冒失失的劲头也差不离。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爱女了,很有些想念她。

自然而然,便就将这份对悦儿的思念转嫁到了五弟妹身上。

他看着五弟妹时,总觉得像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也正是因为这份好感和关切,他才会一听到消息就匆忙赶过来的。

袁大郎焦切却又竭力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勉强一笑,“是啊,我过来找本书。五弟妹这是要回泰安院了吗?怎么身边没有个小丫头跟着啊?”

崔翎眨了眨眼,有些无奈地说道,“天气冷了,藏书阁里凉飕飕的,还是泰安院暖和,我想了想,还是将书取回去看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着急进学的读书人,也不需要寒窗苦读的经历。”

她顿了顿,“临时起意,还没有跟丫头说,木槿还以为我要过会才回去呢。”

袁大郎想了想,便又装作随意地说道,“觉得冷就多烧几盆炭,咱们家也不是用不起。读书到底还是要在安静的所在好,像藏书阁这样清净的所在,也无人来扰。”

他顿了顿,问道,“怎么样?平素也无人来打扰五弟妹读书吧?今儿可有闲杂人等过来?”

035写信

崔翎心中一动,揣测刚才进藏书阁的人,说不定还有大有来头,否则袁大郎可不会这样紧张。

这令她心中警铃大作,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牵扯进任何事非。

她睁大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大嫂吩咐过,我在藏书阁的时候,不准有人打扰,家里的下人们都很守规矩,哪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过来?”

袁大郎松了口气,有些不自在地指了指前面,“弟妹既觉得冷,就赶紧回去歇着,我去里头寻本书。”

崔翎忙道,“嗯,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

她正待离开,身后袁大郎却又叫住她。

袁大郎笑着说道,“过几日朝中要往西北增援,五弟妹若有什么话要带给五弟的,这几日得空细细地写下来,我叫人给捎过去。”

他怕崔翎害羞,忙又补充道,“三弟妹四弟妹都有信要带去西北,连老太君都有。”

崔翎微微一愣,随即忙道了声好,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袁大郎望着五弟妹娇小的背影,重重舒了口气。

身边长随桂书也松口气说道,“朝野上下都传九王爷最好女色,且荤素不忌,但他和五爷是打小一块玩大的至交好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他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好在虚惊一场!”

袁大郎瞪了桂书一眼,“放肆!九王爷的闲话你也敢乱说!”

九王爷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幼弟,说是兄弟,但年纪比太子还要小上一些。

他出生之后不多久,生母月妃便就香消玉殒了。

皇上有远见有胆识,抱着襁褓中的幼弟,假借母妃临终遗命求当时无宠亦无子的德妃教养。

德妃意动,便向先皇陈情,先皇自然允了。

九王爷便是在德妃膝下养大,而皇上待他更是比太子还要看重。

后来,也正是因为九王爷的关系,德妃才会在众多先皇子嗣中选择支持当今皇上,并且为皇上登基作出了非凡的贡献。

后来,皇上践祚九五,便奉德妃为太后。

九王身份尊贵,得尽盛宠,可惜自小便有好色的毛病,自打十二岁初见人事之后,身边就没有少过女人。

据说九王府中还建有一座集美楼,住满天下绝色佳人。

饶是如此,他还是盛京城中秦楼楚馆的常客。他出手阔绰,常为了一杯花酒一夕恩爱便一掷千金。还曾因为一个花娘,和朝中老臣当街对打。

但好色荒。淫这点小毛病,却根本无妨皇上对九王的宠爱。

偶有朝臣上奏弹劾,皇上总是留中不发,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想个法子暗贬那人。

时日久了,大伙便都知道,九王爷在皇上心里地位超然,只要他没有杀人放火,那还是不要多管他的闲事为妙。

如今,皇上不知道怎的对袁家手握重兵这件事起了猜忌之心,头一个便想要让九王接管这些兵力。

可见,九王在朝中的地位,当真稳如泰山。

袁大郎想到不久之后,九王就要去西北监军,明着是要削减袁家的权力,但暗地里,却是在帮着袁家分担皇上的注意力,他心里还是感激的。

权势如同烈火烹锦,这沉甸甸的兵权带来的除了风光荣耀,有时也像一把钢刀架在头上,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他可不是什么野心浩大的人,虽有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但心里更希望的却是一家团圆。

而如今,他的悦儿还在宫中,也不知何时才会被放出来……

袁大郎想了想,“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哼哼……”

也是他今日忙糊涂了,才会让前来归还兵书的九王爷自便,等到忙完了手头的事务,这才猛然想起最近这段时日,五弟妹可都在藏书阁里看书。

上一回五弟妹爬墙头,九王那几声闷笑,可让他胆颤心惊了好久。

他就生怕于女色上头毫不节制的九王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若当真有什么不好听的传闻,他该如何面对千里之外为国浴血奋战的五弟?

这回想到,由于他的过失,九王极有可能会冲撞了五弟妹,袁大郎简直心急如焚。

虽说九王爷和五弟自小一块玩大,算是极亲近的至交好友,寻常人都晓得朋友妻不可戏这句箴言,但九王爷从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会不会……

袁大郎倒不是信不过崔翎,在他心里,五弟妹就跟他女儿悦儿一样单纯可爱。

他只是信不过九王。

好在五弟妹刚才那副懵懂不知的表情,想来是九王见藏书阁里有人,及时退出去了。

桂书急着表忠心,“我也是打小就跟着爷的,这么多年,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这点分寸也是有的。”

他见袁大郎又在瞪他,忙道,“我桂书发誓,今儿的事假若乱说出去,就让我肠穿肚烂五雷轰顶!”

袁大郎这才满意,“还不快滚!”

崔翎回到泰安院时,老太君正趴在榻上的小几上写信。

老太君见她回来,忙跟她招了招手,“小五媳妇过来,你听你大哥说了吗,过几天朝廷给西北增援,让咱们有什么东西要捎的,赶紧点准备。”

她笑着吹了吹几上的信纸,“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就只嘱咐了你父亲几句话。倒是你,有什么想对五郎说的,这便写下来。”

杜嬷嬷掩嘴笑道,“是啊,刚才三奶奶和四奶奶都在这儿,一听说可以捎带家信就都回自己院子去了,这会儿定是在琢磨着要写什么体己的话呢。”

老太君瞥了杜嬷嬷一眼,“阿南,你真是,主子的玩笑现在也敢开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老太君脸上写满了笑意,显然并没有真的生气。

杜嬷嬷忙轻轻扇了自己几巴掌,赔笑着说道,“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年纪大了,管不住自己的嘴,该罚!”

老太君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别让小五媳妇看着不舒坦,你呀,赶紧去拿笔墨纸砚来。这屋里暖和,就让小五媳妇在这儿写。”

她笑眯眯地望着崔翎,调笑着问道,“还是小五媳妇要和小五写什么悄悄话,在这写会不好意思?那你就回屋子里去写,也是一样的。”

崔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祖母您又取笑人家!”

老太君笑得更欢,“逗你玩的呢!”

她顿了顿,“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我先歇一会,正好丫头们都出去了,你就在八仙桌上写,四角都点了银霜炭,暖和着呢,也无人打搅,更没人敢看你给五郎写了什么私密话。”

崔翎连忙说道,“那好,祖母歇着,孙媳妇儿正好在这里陪您!”

036画书

既说了要写信,崔翎自然得铺开信笺,蘸上墨汁,正襟危坐,提笔思索。

她要对袁五郎这个可恶的男人说些什么呢?

直白严厉的训斥?毫不留情的责骂?

不行不行,不论他是个怎样讨厌的人,到底他是在为国征战。

倘若打仗的间隙他看到了这封信,气出几口老血也就算了,心情不好,影响了判断,那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有好多兵士跟着他冲锋陷阵的呢。

可让她写些虚伪造作的情话,满纸缠绵悱恻的相思,那她也做不出来。

崔翎前世在社会大熔炉的锤炼中学会了圆滑,违背本心的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桩,但有一个原则,她却一直都坚守着。

她从来都没有对不爱的男人说过爱。

哪怕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但她却仍然愿意为爱保留一个小小的角落,那是她渴望得到的真心。

她没有办法对袁五郎虚情假意。

但她又想,袁五郎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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