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亲娘!
隆正帝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其他大佬们也都皱起了眉头。
贾环干笑了声,然后立马收敛笑容,恢复沉痛震惊之色,道:“陛下,那密室中,竟有大不敬的巫蛊大阵啊!
臣下去后,看到那大阵中央,有一龙椅,而龙椅上坐着的,竟然是忠顺王的雕像,如真人一般。
他身着龙袍,头戴通天冠,坐在上面。
而四周,还有三个人,却是跪拜在那里!
他们分别是,皇太孙,陛……陛下,还有……还有太上皇!”
“什么?!”
隆正帝“砰”的一下拍击了下面的御桌,大怒道:“好胆!”
李光地都颤颤巍巍的从特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骇然的看着赢遈。
“以父拜子,以君拜臣,忠顺王,你疯了!”
张伯行厉声斥责道。
连马齐都震惊不已的看着忠顺王……
赢遈见状,面色陡然涨红,大声道:“张伯行,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个巫蛊之阵,绝非本王所为!”
张伯行冷笑一声,道:“若是旁人所为,他们为何要将你树立在中间?”
赢遈怒道:“你问本王,本王如何知道?对了,孤知道是何人所为!”
“谁?”
隆正帝咬牙寒声道。
赢遈道:“是荆王世子赢皓!这个畜生,亏本王待他如亲子,他却这般诬陷本王。
本王王府的后院,也一直借给他在用。
就是他!”
隆正帝沉声道:“赢皓何在?”
“这……”
赢遈顿时滞住了。
贾环趁机接入,高声道:“陛下,荆王世子赢皓曾言,这些东西都是忠顺王交待他所为的,他还一直驱赶臣出去,忠顺王也是……
后来,忠顺王恼羞成怒,竟杀人灭口。
当着臣与众王公的面,生生将荆王世子杀死!”
“你胡说!”
赢遈怒声道:“赢皓分明是在栽赃陷害!”
贾环却不理他,继续火上浇油道:“陛下,您可知,那些女子流出的污血和污秽都去了哪里?
原来,那个巨大的铜盆下,有一个铜管相连地下密室。
在密室间,一分为三,分别悬于……那三尊雕像的头上,日夜不停的,将那些污秽之血,低落头上……
陛下,此等歹毒阴诡的巫蛊阵法,真真是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到了极致啊!
因为情况极其重大,臣为恐有人毁尸灭迹,因此特意请京营节度使韩德功领兵相救。
臣来前,特意叮嘱韩德功,在未得圣意前,任何人敢靠近十步以内,杀无赦!
而忠顺王一路上,不断想要逃去太后宫中躲避,臣不得已,才押着他来见陛下的!”
“好!好!好一个忠顺王!赢遈,你还有何话说!”
隆正帝龙颜震怒,怒声道。
“我说过,那不是本王所为,就不是本王所为!”
赢遈高声回应道。
他心中虽然憋闷非常,但其实还并未觉得此事有多可怕。
一来这事的确不是他所为,可以经得起查证。
二来,因为太上皇正在闭关中……
如果太上皇没有闭关,发生此等骇人大案,太上皇震怒下,兴许赐下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都说不准。
毕竟那巫蛊之阵太过骇人听闻。
可太上皇既然在闭关,那么其他人就没有权利直接处置他。
一定要等到太上皇出关。
这就给他留出了时间,而有皇太后在,他就更不会有大难了……
因此,他并不怕隆正帝的诘问。
就在这一对兄弟俩一步不让的对视间,殿门再次打开。
一顶杏黄色肩舆,抬着面色惨白的皇太孙赢历进来。
肩舆落下后,他挣扎着给隆正帝行礼,气若游丝道:“儿臣……赢历,给父皇请安。”
隆正帝见他的气色比之前更差了,眉头紧皱,道:“你不是说已经无碍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赢历苦笑一下,只这几个动作,就已经冷汗满面,道:“蒙父皇关爱,儿臣无事……只是听闻父皇相招,便让太监们赶的急了些,有些颠簸,触及了伤口。”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对苏培盛道:“去给太孙搬一把椅子。”
“喏!”
苏培盛忙命殿内侍立的宫人,搬来一把圈背椅,扶着赢历坐下。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哎呀!难道……难道那个巫蛊阵法真的……真的……”
待赢历坐正后,轻轻呼出了口气,就见贾环走在他身边,一脸惊吓的看着他,面色有些发白,话不敢说尽。
赢历闻言一怔,眉头微皱,道:“什么巫蛊阵法?什么真的?”
贾环又忙不迭的将之前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面色骇然道:“殿下,深思极恐啊!”
张伯行最听不得这一套,喝道:“贾环,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巫蛊不巫蛊的,都是混账东西,你也是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人了,还信这些?
再说,陛下不是平安无事吗?”
贾环面色苍白道:“张相,陛下……陛下自然无事,可是,昨夜陛下却死了一个替身啊!”
“嘶!”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思之,似乎极有道理。
“殿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伤呢?”
贾环关心的问道……
赢历面色一凝,从忠顺王脸上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孤是被身边太监薛痕所伤,薛痕……他服侍了孤十数年,从来本分老实。他若想害孤,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谋害。
却不知为何,昨夜在孤拼死去救父皇时,忽然暴起,重伤于孤。”
赢历从不觉得军方会是他的阻碍,因为军方不得干政乃是太祖、太上铁律。
因此,在贾环和忠顺王之间,他还是以忠顺王为最大阻碍……
如果能先除去一个,他自然以忠顺王为先。
贾环闻言,再道:“看来,连殿下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奴婢,无缘无故,怎么会暴起伤人呢?他要是真有歹意,早先就有无数机会。可见,巫蛊之事,并非当真不信便不存在……”
这并非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时代,别说现在,就是几百年后,世界依旧有一半以上的人相信神明的存在。
更何况是现在?!
除了张伯行依旧不怎么相信外,其他人被贾环这么一联系,都惊疑不定起来。
连隆正帝和李光地的眉头,都齐齐皱起,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面色青红变幻的忠顺王赢遈。
皇太孙赢历更是目光森然,他已经想了无数次,都想不明白,太监薛痕到底为何会突然杀他。
他又为何会忽然罹受此难。
现在,情况似乎已经明了了。
巫蛊!
巫蛊!!
“唉!其实,现在看来,陛下和太孙都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
只是,太上皇正处于关键时刻,也不知,会不会被影响……”
贾环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赢遈,唉声叹气道。
“贾环,你好歹毒的心肠!”
赢遈真的怕了,隆正帝的替身死了,他不在乎。
赢历被自己的伴当所伤,他也可以无视。
可是,若是太上皇闭关中出了一点差池,他就真的承受不起了。
太上皇的确英明睿智,不世出的圣君。
可是,他老人家却是一个相信神灵,相信巫蛊存在的人。
否则,也不会封清虚观的张道士为“大幻仙人”。
太上皇若是闭关顺利则罢,谣言不攻自破。
然而,但凡有一点不顺而失败,就真会迁怒到他身上。
不仅如此,在朝堂上,在士林中,都会让他身败名裂!
赢遈又如何会不惊怒!
只是,在这座武英殿内,形势却对他极为不利。
似乎众人都已经听信了贾环的话,以为他是巫蛊黑手。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忽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令他面露狂喜之态!
“皇太后驾到!”
……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三大忌!
龙首宫。
梁九功从大明宫回来后,穿过御林军防御层,再穿过三位供奉把守之外殿,启开封龙石,穿过狭长的密道后,来到了密室外间。
习惯的走到了唯一一个与外界相通的一个狭窄镂口处,看了眼镂口下空空如也的御桌,梁九功微微一怔,白眉轻挑。
这里,是黑冰台主人柴玉关,寻日里送入密折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每日都送。
有时若无大事发生,隔三岔五的送一遭也是有的。
可是,以梁九功多年的宫廷生涯经验,他今日分明能感受到宫里的异常和凝重。
莫非,这些都没被柴玉关那厮看在眼里?
想起柴玉关的傲慢,梁九功摇头一笑,却也不再理会。
他和柴玉关是两条线上的人,互不统属。
他心里清楚,同为太上皇夹袋里的人,他和柴玉关两人的分量,不一定谁轻谁重。
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梁九功,自然不会去挑柴玉关的刺。
既然他柴某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往里面送折子。
那么不送就是,日后太上皇问起来,自有柴玉关来应对。
而且,应该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念及此,梁九功转身进了内间……
太上皇赢玄依旧负手而立于那副《寒山梅花图》前,凝神观摩,好似那副图中,有无尽奥妙一般。
对梁九功的回来,不闻不问。
至于外面的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江山,始终都在他的掌控下。
梁九功也不敢打扰,轻轻的从一张黄梨木御桌上,拿起空了的紫衫壶,准备到外面取地下泉水,在泥炉上,烘一壶清茗备着。
不过,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传来太上皇的声音:
“梁九功,朕已经到了最后的玄关处,要闭死关以顿悟最后的玄妙。
不知具体要多久,许是一刹那,许是三五日,皆有可能。
你把守在外间,若无天惊之事,绝不可以轻易相扰。
这些年,国事耽搁了朕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区区一个武宗,就困扰了朕数十年。
这一次,朕绝不再分心。
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上皇放心,老奴遵旨……
上皇,老奴冒死多一句嘴:上皇多年来,困于旧事久久难平,遂成心魔。
这才困于武宗之前,难以克服……
其实大可不必。
上皇的一切所为,皆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那人……他也心知肚明,不曾有分毫怨愤。
上皇又何须自责……”
密室内静了静,过了半晌,梁九功的额上已经见汗,才听到太上皇幽幽的声音:
“朕知道了,出去吧。”
……
“臣等参见皇太后!”
武英殿,隆正帝引领宗室诸王与重臣们,于大殿门口,恭迎皇太后。
皇太后面色淡漠,点了点头后,在诸多昭容宫女并太监的陪侍下,进了殿内。
“太后,您怎么来了?”
隆正帝一边随行,一边面带恭敬,微微躬身对皇太后道。
皇太后闻言顿住脚,转过头,眼神清冷的看着隆正帝,道:“本宫听闻,皇帝带着重臣,在武英殿里围攻你十四弟,还任人欺辱他,所以本宫来看看。”凌厉的眼神扫过后面的贾环。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滞,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正要解释两句,可他身后的忠顺王赢遈,却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哭道:“母后哇,您可终于来了!您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废了儿臣,要杀了儿臣啊!”
皇太后闻言,面色再变,看向隆正帝的眼神愈发森然。
隆正帝虽然是她的长子,可自落草那天起,就被抱给了孝懿仁皇后。
两人虽为母子,但感情淡漠之极。
更兼隆正心性孤拐,心思阴缜,远不如幼子赢遈乖巧懂事。
因此,对于这个长子,皇太后心里根本没几分喜爱。
再到后来,隆正帝“偷取”了忠顺王赢遈的皇位,皇太后心里,就只有厌恶了……
此刻看到赢遈近五十岁的人,竟被逼到这个地步,她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恼怒!
然而,没等她发作,旁边那个让她极其厌恶的人,开口说话了:“不知太后,是从何处得知臣等在攻歼忠顺王?”
皇太后愈发凌厉的眼神,一下就看了过来,她看着贾环那张让她心怒的脸,沉声道:“怎地,您们敢做,还不敢当着本宫承认吗?”
贾环笑了笑,在其他人或担忧,或讥笑的眼神中,淡淡的道:“臣的意思是,太后可还记得,立在大明宫前的那块石碑上所书的内容?”
“轰!”
此言一出,当真如同晴天惊雷一般,炸响在武英殿中。
别说当事人皇太后的面色先“唰”的一下惨白,继而铁青,就连隆正帝和其他重臣及宗室诸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