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半天,丁管家也没有出现,倒是这两个小妾,怀着满目的讥笑,望着李正。
“老爷,别喊了,丁管家上午就跑了,你看这宅子里,许多下人也都走了。我们俩这么好心好意等着老爷回来,帮老爷收拾东西,等着逃跑的时候方便点……”
“啪!”李正一个耳刮子打在这个小妾的脸上,自己还没死,这两个小妾就开始想分自己的家产了?丁管家跟了自己二十多年,没想到,一旦有了危险,还是毫不犹豫地弃自己而去。难道真的要树倒猕猴散?
李正眼中闪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他慢慢地抽出了佩剑,刺眼的剑光从剑鞘里闪出。
“老爷!我们不敢了。”两个小妾立刻跪了下来,向李正讨饶,她们看出了李正眼中的杀意。
“大人,大人!”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焦急地传了进来。
“张捕头,怎么了?”李正回过头来,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张捕头,如今情况紧急,县衙的大部分差役,都被派到驻守城头了。
“大人,从外面几个放向上,同时出现了反贼!”张捕头话语中带着颤抖。
“当!”李正将剑放回了剑鞘,留下已经吓软了的两个小妾,匆匆和张捕头赶往城头。
蹬上南城门,远远望去,只见河流上一条条船上,悬挂着大大的“张”字,船头站满了士兵,个个用手拄着长矛,只那森然的气势,就如此磅礴。
“大人,东面的得胜湖上,也出现了反贼的船只,北面出现了反贼的骑兵,目前,只有西面是安全的,不如,我们从西面撤退吧!”
“撤退?”李正用锐利的眼光盯着张捕头,平时勇猛过人的张捕头,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其他人更是如此了。
但是,不能撤退,高邮府已经给自己下达了命令,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即使逃到了高邮府,也躲不过上面的责罚。
要死,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死,平时怕死的李正,突然有了这种觉悟。
“不行,我们要坚守城头,传令下去,敢退后一步者,杀无赦。”李正说道。
张捕头低下了头:“是,大人。”但是,他那不甘的脸色,却没人能够看清。
如今外面反贼兵峰如此之盛,就这点人,守得住这兴化城吗?他传这命令下去,只是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而已。
“大哥,第三营和第四营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我们要开始进攻吗?”史文炳问道。
“好,开始进攻!”张阳骑在马上,和史文柄说道。
他有点意外,本来意外兴化和新城一样,守军早就跑光了,没想到,这兴化县尹李正,虽然平时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关键时刻,居然也能坚持原则,坚守自己的岗位?
“砰!”又是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吕珍和卞元亨看到,立刻命令刚刚上岸,完成集结的部队,向城头进攻!
每个营的火铳手,都在后面掩护,经过几次的战斗,他们都已经变成了老兵,知道如何交替掩护,如何快速冲破敌阵,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
“砰!”一个守军刚探出头,脑袋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爆头而死。
守军一片惊呼,这得要多大的准头!他们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不速之客,早已经没有任何战意。
“今天守住了城池,回去之后,每人赏五两银子!”李正大声喊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只能依靠这个方式,来巩固自己的防线。
熟料,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们只是静静地呆着,呆着,仿佛看痴呆儿一样看着李正。五两银子?前年赏的五百贯钱还没有兑现呢,再说,即使今天真的能领到五两银子,那也得有命来花啊。
突然,李正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股剧痛,他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是一黑,慢慢地摔倒在地。
“火速从城头撤离,通过西门出城。”张捕头说道。
“是。”这次声音倒是回答得很干脆,他们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反贼前来攻城,这一轮下来,能有多少生还者,都是个未知数,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忠诚度,现在看到平时紧跟在县尹大人身后的张捕头出头了,没有人犹豫,立刻向西门跑出去。
“大哥,城头有点乱。”史文炳说道。大本营的第四队和第五队都在冲锋,第一队掩护,第二队作为后备力量。
“是,这些守城的士兵看起来有模有样,熟料还没开始进攻呢,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全军冲锋,迅速踏平兴化城!”张阳说道,既然对方已经乱了阵脚,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了。
“文炳,你带队到西门,消灭逃出来的守军。”张阳说道。
“是,大哥!”史文炳一阵激动,他终于又可以一显身手了。
“轰!”正在这时,爆破手已经炸开了城门,长矛兵们一拥而入,立刻向城头杀去。
?怎么回事?城头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长矛手们个个面面相觑,积攒了浑身的力量,结果没有用,这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
得到逃跑的命令,这些老兵油子们,个个仿佛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连骑马都赶不上,仿佛变魔术一样,刷的一下,城头,没人了!
“这里还有一个!”一个长矛手说道,其他人顺着他的矛尖指向,只看到城墙旁边,有一个人躺倒在那里,从腰间悬挂的那只佩剑,就知道这人应该是个官。
翻过这个人的前身,看清楚了面孔,他们不禁喜上眉梢:这人是兴化县尹李正!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劝降
这次终于抓住了一条大鱼!众士兵喜笑颜开,他们大部分都是兴化人,对于县尹李正的恶行,深恶痛绝。虽然他们的根源,是这个社会制度,但是,最直接的根源,却是这个贪赃枉法,为恶县里的县尹李正。
他们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裤子,一股股热流,喷涌而出。
“哗哗哗。”冒着热气的细流,浇到了李正的脑袋上。
在无尽的黑暗中,李正感觉到了大脑在慢慢清醒,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脑子还有点痛,光亮之中,只见一股股的“清泉”,正在流向他的脑袋上,有点热气,还有点骚味儿。
不是水,是尿!李正不由怒从中来,“你们干什么!不怕掉脑袋吗?”
“哈哈!”周围的士兵撸着小鸟,转着圈圈,“县尹大人,我们害怕,怕得要死!”
李正这才看清楚,四周的守城士兵早就不见了,现在围在他周围的,是那群乱民!他忽然浑身哆嗦,再也没有力气了,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他还能有好下场吗?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感觉,兴化东面那么多富户都被乱民们杀了,他恐怕也不会有善果。
李正被捆了个结实,头上全是水,冷风一吹,他感觉到无边的寒冷,深入心髓,他踉踉跄跄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却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
“啪!”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颗臭鸡蛋,打在了李正的脑袋上。
路边的一座低矮的房子里,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用拐棍指点着李正,满眼都是痛恨的目光。
“杀掉李正!杀掉李正!”兴化城里的大户早都跑光了,留下的,都是平民百姓,他们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起义军,每人五亩田地,这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如今,那个鱼肉百姓的县尹又被抓住了,他们都痛恨这个土霸王,跟在了起义军的后面,向县衙走去。
张阳率着大本营,快马进了衙门,就听到外面的呼唤。
“大哥,我们将县尹李正抓住了。”吕珍喊道。
五花大绑的李正被带了上来,群众们堵在了衙门口,等着看如何处理这个贪官。
“主公,此事不能拖,得将李正明正刑典,得取民心。”施耐庵说道。
“的确如此。”张阳看着下面下跪的李正,在这种情况下,处理不当,就会在群众中造成负面影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张阳坐在案台上,明镜高悬,惊堂木一拍:“李正,你可知罪?”
李正一惊,那可是自己的位置,现在自己成了被告:“大人,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请大人开恩啊!”
“你有何罪?”张阳问道。
李正心里不知问候了张阳的女性亲属多少次了,我有什么罪?有罪的是你,你犯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反叛大罪!反而问我有什么罪?
“小的不该反抗大人的大军,忤逆大人的兵峰。小的真是不知啊!请大人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再也不敢了。”李正说道。
“李正,你错了,作为朝廷命官,你率军抵抗,这本无过失,但是,在你当官的这么多年里,鱼肉百姓,只想着升官发财,整个兴化县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还强加赋税,黄河大水,朝廷拨下给兴化县的治理水道的银两,全部被你贪污,还强行征发农夫服徭役,官逼民反,这个道理你懂吗?”
“懂,懂,小的下次不敢了。”李正磕着头,颤抖着说道。
“还有下次吗?”张阳说道:“你听一下群众的呼声吧!”
“杀掉李正!”
“杀掉李正!”外面的百姓高举着手,齐声说道。
李正的脸都白了,当初高高在上,在兴化县,他就是土皇帝,作威作福,什么时候,会想到有这一天?报应来得好快啊!
“大人,饶命啊!”李正将头都磕破了。
“李正,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我会放过你吗?”张阳突然厉声说道:“来人,将他拖出去,砍头,将脑袋挂在西城门上!”
“张士诚,你率众作乱,朝廷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李正被两个人拖着倒走出去,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突然,外面的群众跪倒在了地上:“感谢大人为民除害!”
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受着李正的荼毒,如今,终于看到恶首伏诛,他们大快人心。对于元朝的统治,百姓们本来就没有多少认同感,再加上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没有人感觉到造反是不应该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现在,跟着张士诚,有田地,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三年免除赋税,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他们都欢欢喜喜地接受着这个变化。
“大家都起来。”张阳说道:“鞑子无道,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我们只想活下去,只是鞑子不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如今我张士诚起兵,不图荣华富贵,只图让百姓们过上安定的生活,每人五亩土地,免除三年赋税,这是我张士诚不变的承诺!”
“谢谢大人!”百姓们感激地喊道。
不知谁第一个喊道:“大人万岁!”
所有的人都跟着喊道:“大人万岁!”
张阳看着激动的人群,内心也是澎湃,这就是人心,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陈友谅为什么会兵败?因为他歹毒奸诈,不得人心,连徐寿辉都被他杀了,这种人,只能是乱世枭雄。
“大家都回去吧,每人五亩的土地,马上就会分到大家的手中。”张阳说道。
待人群都散去,张阳望着自己的几员大将,陷入片刻沉思。
拿下了兴化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连泰州这样的大城都有了,小小的兴化,根本就不在话下,张阳担心的是,自己一步步地发展,打地盘,收人口,肯定会引起朝廷的警觉,朝廷会怎么反扑?会有多猛烈?都是未知数,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有两个月的时间,消化整合泰州和兴化的资源,分土地,获得百姓的拥护。更重要的是,有两个月的时间缓冲,天阙铳就能大量装备部队,到时候,自己就有了足够的能力,分疆裂土,根本不怕鞑子不可一世的骑兵部队了。
“大哥,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拿下高邮府啊?”卞元亨问道。上次攻打泰州,他主攻北城门,立下了首功,这次攻打兴化,更是一马当先。他急切地想知道下一步攻打高邮,是否还能承当主攻的重任。
“此刻,我们还不宜攻打高邮。”施耐庵说道。
“为何?”卞元亨和吕珍一同问道。
打盐场,打泰州,打兴化,一路已经下来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高邮,怎么就不打了?
“漕运。”施耐庵摇着扇子,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漕运,的确如此,高邮府的守卫不如泰州,但是,高邮府和泰州比起来,却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漕运的主干道,是从高邮府通过的。
在这个时代,走陆路是一件相当费力的事情,南方自古就是鱼米之乡,而北方则缺粮。南方的粮食想运到北方来,如果走陆路的话,时间长,损耗多。运一石米到大都,损耗至少会有两石米。
所以,就有了运河,虽然在开凿运河的时候,成本比较高,但是,运河开凿成功之后,效益是巨大的,南方到处都是水路,水网遍地,依着河流的走向,由南向北,有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