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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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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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手心一边柔声说道:

    “你又不是府里自小养了伺候人的使女,不会做这些就是笨吗?你是练武之人,英姿飒爽才应该是本色。我虽然一直没说,却早已看出你这些日子在府里憋屈坏了。蓉儿,你身子若是当真恢复好了,倒不妨到刺马军去帮一帮刘元他们。”

    “公子,公子这是要撵我走么……”

    冯蓉心中一阵凄凉,君府自有君府的规矩,更何况公子还是一国相邦,如何会让自己的妻妾出头露面惹人笑话,再说自己又不像蘅儿那样自小照顾乔公心思细腻,手里眼里都有活儿,怎么可能讨得公子欢心,公子这样说必然是委婉之意了。

    冯蓉心里本来还在挣扎,但想到此节反而坦然:罢了,罢了,本来就不该属于这里,又何必奢求,这样何尝不是个对谁都好的结果……

    赵胜只当冯蓉误会了自己,如何能想到她会有这些心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怎么会赶你走?如今冯夷他们都不在邯郸,刺马军里没有几个能压住阵的人。乔公虽然受冯夷所托帮着筹备,但他对赵墨来说终究是外人,有些话实在不好说。你虽是女儿身,赵墨的人却服你,若是出面就等于我亲自前去运筹,我还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知道你是一只野鹿,应该在山林莽野上奔跑,我若是只想着自己颜面如何,即便给你再宽敞的华屋,再珍奇的珠宝也只是困住你,却无法让你开心。我绝不会那样做,别人要是侧目那便随他们去好了,你只管放心帮我就是。你……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他为何要这样呢……冯蓉此刻早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尽力地低下了头,半晌才道:“没……沙子迷眼了。”

    “这屋里哪来的沙子啊!”

    赵胜顿觉无力,嗵的一声坐回了池子里,顿时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

    赵胜虽然让乔端去休息,但乔端最终还是坚持跟着赵胜去了白府。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路上除了平原君府的灯笼照明便在看不到一丝光亮。邯郸城巡夜的兵卒都是有眼力件儿的人,就算离得再远,只要看见这大队人马的规模和架势,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谁还会上来找晦气。

    中国的礼节是越往后发展越少,先秦作为文明发端反而是礼仪最繁琐的时代——当然了,至于守不守还要看个人表现。赵胜对许行以师礼相迎,这又是第一次去拜见,礼节丝毫不敢怠慢,车驾到了白府的偏门便停了下来。

    白家虽然不敢去比各个君府,但在邯郸也是数得上号的府宅,论规模恐怕比有些卿士府还要大些。府大人多规矩自然也严,像偏门这种主家一年都来不了几趟的地方从来都是天黑就闭门,仆役杂差们谁要是回来晚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外头过夜。

    太阳一落山门房便早早的闭了门,这时候头一阵觉刚刚才迷糊舒服,突然听到有人在外头梆梆的敲门,虽然多少有些恼,却并不想去理会,翻了个身便接着睡了起来,然而今天却奇了怪了,门外的人好像是跟他卯上了劲儿,他越是不想动,敲门声反而越响。门房登时着恼,腾的一声坐起身便从榻上跳下来大步跑出了屋去。

    “敲,敲。这他娘的都什么时辰了?喝了猫尿便老老实实在外头醒醒酒。再敢敲小心老子报上家主把你剁碎了扔外头喂狗!”

    “小哥叨扰,老朽是许行先生的好友乔端,还请开一开门。”

    门外答话的并非什么喝了猫尿的晚归醉鬼,反而是一个老者。门房顿时大感意外,虽然不愿开门,但听到“许行先生”四个字却又不敢怠慢,犹豫了片刻方才取下了门闩吱呀一声略略开了条门缝向外伸出了头去。

    乔端见总算喊出了人,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赵胜便忙恭恭敬敬的向门房执礼道:“实在是叨扰,麻烦小哥请人去看一看许夫子睡了没有,要是睡了便不要惊动,若是还没睡的话,还请通禀一声,就说……”

    “老丈你没见天晚了么。”

    门外明火执仗、人影乱晃的景象早把门房吓了一跳,他眼花缭乱之下一时半会儿根本闹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唯一的反应只有“闲事莫惹”,哪还有心思去听乔端说了什么。

    乔端笑道:“是啊,就是因为天晚了,所以才请小哥先去看看,要是许夫子睡了我们便不打搅了。噢,还请小哥千万不要惊动许夫子。若是没睡的话你再通禀一声,就说平原君公子求见。”

    “平平平平……我的个娘哎!楚楚楚楚楚楚…………楚楚管事!哎哟,我的脚……”

    门房定定的看了乔端半晌,突然像是发癫了似的折返回身便跑,一路上跌跌撞撞、鬼哭狼嚎,登时闹了个鸡飞狗跳墙。他如今心里算是彻底怕了,还什么把人家剁碎了喂狗,就凭刚才骂的那两嗓子,人家反过来把咱剁碎了喂狗还差不多。

    赵胜早就料到这位必然难免些惊讶,但哪曾想他反应会这样激烈,哑然了片刻方才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乔端道:“咳,乔公,我看咱们也用不着等了,进去吧。”

    ……

    不大会功夫以后,一个褐衣短装的中年人匆匆的跑进了白府深处的一座幽静小院,他抬眼看到正堂里还亮着烛光,这才一路小跑推门走进了厅去,向坐在几后翻看着竹简书册的一名须发皆白的短衣老者拱手禀道:

    “先生,平原君公子胜前来求见,现在正在偏门外候着,先生见不见?”

    “谁?”

    老者放下书册愣了一愣,紧接着目光猛地一跳,双眉一皱埋怨道,

    “哎呀,陈相,我说你这是实在呀还是傻啊。人家平原君这个时候来,走的又是偏门。你也好意思摆臭架子?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快,帮我把鞋找来。”

    说着话老爷子用手轻轻一拄地便站起了身来,动作竟然极是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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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四章是后头整部书的铺垫,线索一多难免显得有些啰嗦。海涵海涵。/p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世外人(上)

    夜静声自远,经那门房这么一折腾,赵胜就算想低调也已经不可能了。只见被踩了尾巴般的一阵子鬼哭狼嚎过后,白府之中登时尽人皆惊,不过片刻工夫,府中大小管事已是全员而动。由于家主白瑜去了武安,一大群慌忙整着衣衫的“座上门客”在大管事的带领下呼呼啦啦往上一拥,纷乱的见礼迎谒声中,任谁都赔上了小心。

    他们不赔小心也没办法,这位久闻其名的少年公子可不是什么“善类”,眼睛毒的很。沈仲沈先生不就是死在了他手上么。虽说传出来的正式消息是沈仲在武安行刺事件中被君府护卫乱中误伤而死,君府后来还专门派人赠金致祭,可又据不可靠小道消息说,沈仲并不是被误杀,而是因为见礼时礼数不周,被平原君看出跟那个刺客有什么牵连。沈仲自己找死谁也没办法,可就算你本心纯良,万一今天也因为礼数惹了平原君怀疑,那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姑娘,姑娘,平原君过府来了!”

    内院深处一座雅致的小厅门口,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像只蝴蝶似地飞了进去,看见几案后的白萱,连忙蹦豆子似地禀报了起来。

    “平原君从云中回来了吗?”

    飘摇的灯烛之下,身着鹅黄色稠衫的白萱正端坐几后复算着账目,听到丫鬟的话,不觉微微张开小嘴霎目向她望了过去,手指间的毛笔轻轻一顿,立刻在绢面上落下好大一块墨痕。

    小丫鬟见此抬手掩住了唇,嘻嘻笑道:“嗯,听说是来拜见许先生。少主不在家,大管事生怕差了礼数,让人来问姑娘和少夫人是不是去代为见礼。”

    “大晚上的……哪有女眷拜见外客的道理……”

    白萱看到小丫鬟那副表情,脸颊一红顿时有些着恼,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一边继续忙活一边轻声说道,

    “平原君是来拜见许爷爷的,三哥在不在家都是一样。你去跟大管事说一声好了,若是平原君问起来,请他代为致歉就是。”

    白萱语气颇似平静,但说完话却像是怅然的顿了一顿。那个小丫鬟自小贴身伺候她,还能听不出她这些话心不由衷,忙忍住笑道:“哦,那奴婢就按姑娘的吩咐去说了。”

    说着话小丫鬟转过身慢吞吞的开始往外走,心里还没默念到三呢,果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白萱略略有些慌乱的声音。

    “韵儿回来,谁让你走了?”

    小丫鬟等的就是这句话,闻声连忙转回了身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时候一阵纷乱的人声渐渐从院外不远处飘了过去,白萱不由敛住气默听了片刻。她倒没什么心情去理会小丫鬟的揶揄,但还是犹豫了犹豫才道:“许爷爷年纪大了,平原君这时候来,若是谈的久了,只怕搅了许爷爷休息……你,你还是去听着些好了,若是太晚,你想些法子让人进去提醒提醒,不过万万不要乱了礼数……去吧。”

    “哦,奴婢这就去。”

    小丫鬟得了准确吩咐,连忙一本正经的答应一声后敛裙快步没入了院中的昏暗。

    ……

    许行虽然不是白家的内亲,但与白圭、白铎他们却是几十年的过命交情,再加上这次来赵国又是应赵胜所请,白瑜自然更不敢有半分怠慢,早早的便把他安排进了内宅深处的上手院落。此时许行早已闻讯等在了院门之外,两下一见,一阵恭谦执礼之后便相互鞠请着走进了院去。

    许行是农家宗师,虽然在后世名声不显,但在先秦却是大名远播,当年与孟轲一场稷下农儒之辨虽然谁也没说服谁,却实实在在震动了各国,而且还顺带挖了孟轲的墙角,把他门下的两名得意弟子陈相陈辛变成了自己的门徒。

    黑暗之中就算有纱罩灯笼引路也看不清朗什么,但进厅后赵胜打量清楚了许行的容貌,心里却是亲热顿起。这位老爷子虚发杂白、寿眉颀长,红堂方脸上始终带着温厚的笑容,个头不高却是精干壮实,一身粗布短衣外加紧扎在腰间的麻绳更显朴实。眉眼间分明就是八三版射雕里的洪七公。

    实在是太像了……赵胜心头一热,笑谈间不由自主的伸手搀住了许行的胳膊。古代拘礼需要适当的距离,特别是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比如前几年齐国的后起之秀邹衍应黄金台之邀赴燕,燕王为了表示最大的敬意也只是亲自拿着扫帚在前边扫街相迎,所以面对如此超乎常情的礼遇,剩下的人当然是一阵错愕外加羡慕,而许行一开始也是颇有些不自在,但紧接着抬头哈哈一笑,便像根本没注意似地遮了过去。

    “白瑜到宋国的时候也没提公子去云中的事,老头子我来的匆忙,虽说乔先生一直劝我去平原君府住,可君府门禁太严,我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所以……呵呵。这些日子倒是让乔先生跟着我受累了。”

    “夫子这是客气了,乔端久闻夫子雅名,早先便想趋宋请教,幸得夫子来赵,就算没有公子吩咐,乔端也是要自荐侍奉左右的。”

    “赵胜诚心相邀夫子本是想时时侍奉左右,只是无奈国事繁杂,身不由己,怠慢了夫子,还请夫子恕罪。”

    “嗬嗬嗬嗬,哪里话,哪里话。”

    ……

    “高层会谈”不是什么人都能掺和的,白家的管事们安排完赵胜等人落座便知趣的退到院子里等候,只留下了许行、赵胜、乔端和陈相、陈辛五个人。

    许行活了八十岁,又与孟轲等人齐名,早已到了“夫子”级别,什么事儿看不明白。虽然乔端开口“公子吩咐”,闭口“自荐侍奉”,好像这些事真是赵胜交代他做似的,但许行耳旁一过,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乔端这是为赵胜脸上贴金的客气话。

    说起乔端在许行心里的印象,可谓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一开始乔端来拜访他时便说是奉了赵胜的吩咐,后来彼此接触了几天,许行却从乔端的话音里听出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命令,纯粹就是自作主张来为主上买好。忠于职守是为门客的本分,但在主上考虑之外主动做事却是深情至意,这一下子许行对乔端和赵胜的好感顿时大增——嗯,平原君公子的御下之道和乔先生的忠诚事主果然不一般。

    然而这种好感维持了没多久,许行便从某位“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听来了几句闲话,说是乔端的孙女是赵胜的如夫人。这一下许行心里接着转了一百八十度——闹了半天你乔端就是靠这些来博取主上青睐的啊!就算学问再高,人品也实在提不起来——不过这种印象也没维持多久,因为那位“消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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