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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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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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明显的抗议谁还能看不出来?万章清楚屋庐连是耿直性子,原来也没怎么指望他出面为难赵胜,哪曾想早已安排好的那些人还没上手,他却先杠上了。虽说这是意外之喜,但万章从一开始就有些畏首畏尾,不想过于让赵胜下不来台,此时见说话不饶人的屋庐连出了面,反而又有些担惊受怕,刚“呃”了一声想阻止他,谁想赵胜却接着开了口。

    “屋庐先生,各位先生。赵胜研学未深,不敢妄评儒法两家优劣,但赵胜想问一问各位,你我向学论道所为的是何事?”

    …………………………………………………………………………………………

    白萱从邯郸回临淄前还信誓旦旦的向赵胜保证要鼓动白铎帮赵国的忙,然而她显然低估了自家老爹,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话,老爷子便大发雷霆关了她的禁闭。当然了,作为大家大户的小姐,这禁闭倒不至于那么不讲究,也就是将她关在自己所住的院子里,门外安排人严密把守,不许她出门半步,也不许外头的人与她接触罢了。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自小就跟随父兄四处乱跑的疯丫头来说实在憋闷,再加上白萱心思重重,哪能这样安分?白夫人虽说难免有些怕白铎,但心疼宝贝闺女却是天性,免不了偷偷地过来看她两回。于是白夫人的暗中到来便成了白萱的机会,虽然依然没人敢放她出门,但自小疼她的大哥白瑾还是在母亲的暗中调动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上了她的眼线,于是白铎能听到的消息白萱这里一条都没落下。

    然而即便知道外边的消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白瑾只敢向白萱提供消息,要是白萱让他去做这做那,他便直接当了缩头乌龟,任凭白萱怎么折腾都不肯帮忙,反而一个劲儿地劝白萱别再惹事。白萱清楚大哥还不如三哥有担当,难为他也没什么用,最后虽是无奈,却也只能乖乖当“囚徒”了。

    当囚徒实在是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特别是像这样晴朗的日子。白萱年纪在那里摆着,平常免不了些赖床不起的事,然而如今真正可以赖床了反倒又睡不着了,经常天不亮便睁着俩大眼珠子百无聊赖地望着榻上的纱帐,今天同样是如此,刚进卯时便再无了睡意,一大早屋里院里转了个遍,无聊之下也不知怎么地就看中了院子里栽种做景的那些梅桃花枝。

    此时正是四月天时,桃花开着最后一茬,粉红的花瓣煞是惹人。少女惜花爱花本是天性,但那也要分时候,于是这一院儿景致算是倒了霉,没多大会功夫便被白萱连折带踩糟蹋的不成样子。守在院门外的几名家仆丫鬟听见动静免不了向里偷看,见她气咻咻地在哪里折腾,谁还敢上来劝她?不大会儿工夫见她折腾地没了意思,跺着脚哼了一声,自个儿跑回厅里坐在席上发呆,这才放下心又转回了身去。

    白萱现在确实无聊,然而她还能干什么?就这样双肘支几背对着厅门儿发愣,根本不想理会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时辰。然而越是如此,院外枝头的百鸟却仿佛越是与她作对,在那里唱的更欢,不片刻的工夫便将她惹得心烦意燥,刚下定决心闯出院儿去,谁知还没来得及起身,身后忽然伸出一双小手,瞬间便捂住了她的眼睛。这一下子白萱更是烦了,一把抓住那双手愤愤地嗔道:

    “韵儿别闹,看不见我正烦呢吗!”

    “嘻嘻……”

    身后那人任凭白萱怎么拉拽就是不肯撒手,反而捂得更紧。白萱听到她的笑声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在那双胖乎乎滑腻腻的一摸,猛然发觉并不是自己几名贴身丫鬟里的任何一个。

    这时节白铎跟防贼似的防着白萱出门,除了几名贴身丫鬟谁敢跑这里来胡闹?而且那笑声极是压抑,白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是谁,一急之下紧紧握住那两只手用力向下一拉,后面那人立刻趴在了她的背上,一张笑嘻嘻的小脸便从她肩上探了出来,高声笑道:“姐!”

    “晴儿!”

    白萱猛然间看清了作弄自己的那丫头的模样,登时惊呼了出来,紧接着连忙向旁边一撤身,莒晴便像与她配合熟了似地滑坐在了她的身旁。

    莒晴是白夫人亲弟弟莒敖的女儿,也就是白萱舅舅家的表妹,今年还不满十四岁。莒敖虽然因为在齐国朝廷里做官住在临淄,但莒家一族人却远在齐国莒邑。莒家百十年前齐国没有吞并莒国时还是莒国的公族,后来莒国灭亡,公族后裔便以国为姓传承了下来,家族中多有人在朝作官,比如莒晴的父亲莒敖就是当朝的太史行纂,虽然没有太大的官,但撑不住在各处做官人多,所以说起来也算是名门望族了。

    白家当初与莒家联姻多少也有些借势的意味,不过白铎和白夫人确实情谐,两家自然关系极好,莒晴虽然长期在莒邑生活,但常常来临淄,自然也与白萱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相当要好。刚才缠着姑妈问了半天戳到了白夫人的伤心处,老太太便唉声叹气又是“你长大了别学你姐姐”,“又是你去看看她吧”的一通说把白铎给卖了。

    白家的家仆不敢得罪家主,也不敢得罪夫人,自然更敢去拦表小姐?莒晴一点没费劲便踮着脚尖进了院子,小孩子心性发作,上来便捂住了白萱的眼睛。

    白萱根本没想到莒晴回来,拉住她的手惊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得临淄?”

    “就昨天呀。”莒晴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笑望着白萱,笑道,“姐,好端端你怎么跑去赵国给那个平原君做妾了?我说姑丈瞒着我,说什么你跟瑾哥哥出门了呢,原来是把你关家里啦呀。”

    “唉……”

    白萱见莒晴上来就没心没肺的戳她伤心处,忍不住叹了口气,再抬头去看她是,心里突然一动,暗暗想道:这傻丫头来得倒真是时候。

    …………………………………………………………………………………………

    稷下学宫此时气氛已经变得怪异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赵胜。他们对向学论道是为了什么当然有各自的想法,却不知道赵胜这个和稀泥的说法是要指向何处,自然没人会在赵胜提醒之前开口。

    这个时代的稷下学宫虽然人数上远比齐威王、齐宣王时代要多,但事实上却远不如那时兴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经过百十年百家争鸣,到了战国后期,所谓百家早已该兴的兴,该败得败了,唯有儒法两家还保持着齐头并进的势头,儒家自然是一直在发展延续孔子的思想,而法家却更加做到了兼收并蓄,比如陈骈便是用道家思想解释法家,而田巴等人则是用墨家思想论述法家。

    道法同源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墨家汇入法家却是法家大振的开始。儒家的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与墨子的“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具有本质上的区别就区别就在于墨子是“若视”,孟子是“以及”。“若视”和“以及”,又有什么不同?墨子的“若视”,就是把别人看成自己,把别人的亲人看成自己的亲人。爱自己几分,爱别人也几分;爱自己的父母、兄弟、子女几分,爱别人的父母、兄弟、子女也几分。一视同仁,人人平等,分毫不差。这也就是“兼爱”。

    孟子的“以及”呢?就是首先爱自己的亲人(老吾老,幼吾幼),然后再由此及彼、推己及人,想到别人和自己一样,也有父母、兄弟、子女,也应该被爱,这才给他们爱(以及人之老,以及人之幼)。但是,爱自己的亲人与爱别人的亲人,是不一样的。爱人,与爱物,也不一样。孟子说,君子对于万物,因为它们不是人,只需要爱惜,不需要仁德(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对于民众,只需要仁德,不需要亲爱(于民,仁之而弗亲)。亲爱谁?亲人,而且首先是父母,即“双亲”。这就叫“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在这里,爱是有等级、有差别的。越亲近的,爱得越深、越多;越是疏远,则爱得越浅、越少。这就叫“爱有差等”,这也就是“仁爱”。

    儒墨两家的根本分歧便正在这里。儒家主张有差等的仁爱,墨家主张无差别的兼爱。这样一来汇入了墨家思想的法家派别远比陈骈的道源学派与儒家对立。

    此时田巴没有说话,赵胜并不知道真正对他有冲击性的事情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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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舌战儒墨做广告

    第九十章舌战儒墨做

    众目睽睽之下,赵胜先礼貌地向安坐尊位的孟轲点了点头,接着环顾群贤,朗声说道:

    “前些时日农家贤师许行子之赵,曾对赵胜言道:‘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并引孟夫子之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d赢Q币,他说君子之贤,得人心之道乃是亲率稼穑,并耕而食,市不设二价,国不设仓廪。就如滕文公一样,虽然得孟夫子垂教致力仁政礼制,设学堂,革新税制,使滕国大治,人称贤君,然而他死后没有几年,滕侯昊当政之时却接着便被宋国灭亡了。

    这是为什么呢?许行子说这是因为滕文公虽贤,却无法保证后继者同样贤德,滕国大设仓廪本是为了防止荒年无食,以救饥荒。本来这样想是好的,但正因为后继者荒淫,将用于公事的仓廪据为私有,到了荒年不肯施救百姓,人心离散之下必然为他国所称,不灭国都不行了。

    所以孟夫子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并非是因为礼制约束,而是人心所致,如果滕文公当年不受孟夫子所教,而是亲身稼穑,与民并耕,并以制度约束后继者同样如此,不舍或少设仓廪,让百姓自己积攒粮食同样可以以救荒年,而且百姓富有更加懂得君上之贤,人心大聚之下,滕国虽然是小国,也不是宋国可以轻易征伐灭亡的……呵呵,屋庐先生,陈先生,许夫子之言两位以为如何?”

    赵胜嘡嘡嘡嘡说了一大堆关于许行的话,但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就问上了屋庐连和陈骈,屋庐连,陈骈和在坐的这些位都是聪明人,哪能听不出赵胜这是再举反例准备加以批驳。

    许行与孟轲是思想上的“对头”,赵胜提到他自然是站在孟轲一边的,虽然屋庐连怎么听都觉着这些话跟赵胜刚才所说的“《系辞有待商榷”是反着来的,但只要他支持孟轲的学说,那就没理由再接这番话,于是客气的笑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听见就不再吭声了。

    许行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属于较为另类的一派,和别的学派都有些格格不入,但有一点却是与陈骈相同的,那就是思想来源于黄老之学,与庄周走得很近,同时又受到墨家学派的影响,提倡无贵无贱的平等思想,与法家一样属于反儒派。赵胜不提自己的观点先去说许行,陈骈自然明白他这是针对自己刚才那番反儒的话来的,于是暗自小心了起来,思忖着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许夫子所言有些偏激了。不过以民约束国君,防止荒淫害国却是至理。所谓贤君可一不可二,只盼着家国能出贤君实在是妄谈,只能害国。我法家说人性好利恶害正是因此而来,如若乾坤已定,尊卑已分,各守其位那就谈不上以民约束国君……赵相邦刚才说《系辞有待商榷,不知又当做何讲?”

    陈骈是专门做学问的人,辩论讲究丝丝紧扣,决不允许对方顾左右而言他,所以没说几句话就又将话题引到了《系辞尊卑贵贱上头,他跟李敖根本就是“一家人”,就差指着赵胜的鼻子大喊“你说!你说!你说!你说!”了。

    赵胜笑了笑道:“这正是《系辞有待商榷之处,刚才赵胜问各位‘向学论道所为的是何事’也正是为此,《系辞说‘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既然贵贱尊卑已定,天下万民各安其位就是,那为何商汤又要伐夏桀,周武又要伐商纣?商汤周武都是贤君,他们这样做虽是吊民伐罪,但若是按《系辞所说,岂不是乱了乾坤,乱了贵贱吗?所以……”

    赵胜这些话儒生们怎么听都别扭,屋庐连虽然性子直,早就按耐不住,但他快还有比他更快的,没等他张开嘴,一旁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儒生已经抢上了话,略带着怒意大声接道:

    “赵相邦这些话怕是不对吧!孔圣有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老子《道德经亦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天地本无言,自然说不上德字,但天尊地卑乃是为了定下尊卑之序,有德者居为尊,反之则不然,所重的乃是德,只有尊卑秩序定下,各人皆守其位之德天下才能安稳,万民才能得利,这才是《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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