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龙啸天盯着伊万,注意着他不断变化着的表情,故作心疼地说道:“我这兜里可就叮当响了,回到广州,我真得请大总统给我加薪不可。”
伊万哈哈大笑,伸手就向一只烧鸡抓去。
“龙,这东西太诱人了,我先尝尝。好吃的话,下次我请你。”
龙啸天大笑,捞过一块蹄?豪爽地道:“伊万,我们中国有句话你忘了吗?吃吧吃吧,咱俩就不用客气啦。”
两人一同吃喝,不知不觉就从北方回到了南方。
一出广州火车站,龙啸天就被大街上四处张贴着的标语惊住了。
“三民主义,主义是从。”这个好像是大总统惯用的口号,但这样被贴出来还是第一次。
“教育为神圣事业,人才为立国之本。”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联俄容共,扶助工农,打倒军阀。”这个口号,却彻底打懵了已离开广州快一年的龙啸天。这些口号,原本只是在两党党员之间相传,以消除彼此间的隔阂和认识。现在都公开到民众中间,说明大总统此前的许多难以抉择问题,现在都已下了决心。
伊万倒是眉飞色舞,因为他认识汉字的那个“俄”字,此字一出,大事已成。他不由得也是一阵手脚颤抖,只来得及伸手拍拍龙啸天,两个像他一样的大鼻子便找到了他,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了一辆小车中。
“龙,你也快回去,马上有大事要生了,好好准备一下。”
龙啸天甩甩脑袋,突然觉自己手脚一阵阵的冰凉。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人才姗姗来迟,接了他便直奔位于广州黄埔区的长洲岛。透过车窗外的街景,他立刻明白了,大总统说的那个军校,肯定此刻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建了。
果不其然,车子刚刚停下,大总统那熟悉的背影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是啸天么,你回来晚了。”
龙啸天赶紧抢上前,激动地敬礼道:“先生,我回来了,孟遥――”
孙文摆摆手,淡然地一笑道:“这个一会再说。啸天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已派蒋中正、张太雷和沈定一三人,以我的名义率领孙逸仙博士考察团去了俄国。本来你也是要去的,可惜呀,俄国先进的建军经验你真应该去看看。”
“先生,学生以为孟遥那里绝不比什么俄国差。”龙啸天信心十足地说着,根本没有现今天的大总统为何总是微皱着他的眉头。
“言过其实了,啸天。”
孙文转过身,举起他那杆常不离左右的文明杖,指点着还略显空旷的校址,一脸忧色地道:
“如果我中华真有你说的那一群人,既有革命理想,又有革命技术,还拥有无比先进的装备,我何至于奔波到年过半百,今日的中国还依然被军阀割据,民不聊生。而各国的列强们,还是那样视我族人如草芥。”
“先生,我――”
龙啸天忽然现自己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先生的话,而是因为他忽然有了一种无力回天、并且有嘴说不清的激愤。先生,原来不是这样的呀。从前即使只有一块大洋可以募集,只有一个人可以招募,先生都会不辞辛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是质疑,又是感慨。
还有那个孟遥,倘若他愿意,哪怕只是派一个人,只要全副武装,再随便带上一件他们手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相信,先生一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们熟视无睹了。
莫非先生现在家大业大,也滋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惰性和满足?
龙啸天想到这里,忽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不不,先生是我们的导师,我们的国父,他怎么能这样去想象先生哩,真是罪过。
孙文看一眼表情忽然有些怪异的龙啸天,大概也意识到什么,随即放缓语气微笑着道:“当然了啸天,你在中原所做的努力和辛苦,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这样吧,现在革命军政府千头万绪,中原的事情你先放放,还是回来跟着我把眼下的两件大事做好,你看如何?”
说完,孙文忽然盯着龙啸天有意又强调了一下:“这两件大事,你应该还没忘记吧?这可是我党目前头等重要的大事,关系之大,你是知道的。”
龙啸天点点头。先建军校,然后北伐,这两件大事他怎么能忘呢?
只是,孟遥那里就这样被先生不痛不痒地搁置起来,始终让他心有不甘。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有闪光的时候。只怕到时候等这边醒悟过来,那边桃子也被人摘走了。
“怎么,那个孟什么,你还在想着他吗?”孙文威严地瞅了一眼龙啸天。
“不要再分心了,”孙文说着,举目望着偌大的空荡荡校园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他们,就以我的名义,请他们在明年也就是1924年的5月到广州来吧,我给他们一些名额,能不能考取那就看他们本事了。这,也算我对你辛苦那么长时间的一份认可吧。”
“是,感谢先生慧眼。”龙啸天答应着,又在心底将孟遥暗暗骂了一遍。
正文 第72章、开始分兵
在高高的牛头山上,孟遥忽然毫无来由地迎风打了一个喷嚏。他使劲揉揉鼻子,就看见6涛、高志远两人举着一样东西摇晃着跑了过来。
“孟遥,孟遥,黄埔军校真的要成立了,我们没有祸害历史。”
孟遥随手接过来,瞄了一眼,便将它扔给了白小莉。
“你怎么不高兴,这不是你一直都盼望着的结果吗?”6涛疑惑地看着孟遥。
“高兴,你让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孟遥说着,扳开指头说道:“你、我还有老高,到底我们应该谁去?还有我们年初定下的方案,不参与两边竞争,但一定要有一个我们突击营自己的人进去,这个人选呢?”
是呀,这个人选可不一般,既要能独当一面,又要必须保证其永远的忠诚。在突击营大氛围下也许不算什么,一旦离开这个集体,那可就是一大考验。
“不如我们参考一下选秀节目,也来一个选拔?”两人提议道。
孟遥一听,翻翻白眼转身就走。
“亏你们想得出,方案的第一条就是保密,这个从我们突击营出去的未来黄埔将星,一旦选定,他的身份就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现在你们竟然还要广播,呵呵,你们的智商真是越来越高哇。”
面对孟遥的奚落,6、高两人不觉都是嘻嘻一笑。
一行人回到营指,关起门来,将突击营的将士开始挨个地梳理起来。整整两天时间,三个人吃住都在里面,除了白小莉可以在端饭和送茶时进去一下,连诸葛盾等警卫员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外面。
钱如云自从拿到枪并在孟遥教会她之后,一直都害羞地躲着他。直到今天她再也忍不住跑来,却现诸葛盾等好几个警卫员,都一脸黑线地蹲在她日夜思念的那栋楼外,不觉吓了一跳。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孟遥跟其他两个最高领导已经关在里面好几天了。
磨蹭了一会儿,见诸葛盾他们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白小莉心有不忍,只好自己凑上去好言劝说了好一会儿,钱如云方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很有可能就要摇身一变,成为未来的营长夫人哩。
不过奇怪的是,钱如云前脚刚走,盼弟、周芳雨、吴美娟三人后脚便接踵而至,简直就跟约好了似的。最后,甚至连那个平日见人都怯生生的小花,都躲躲闪闪地蹭过来,远远地向这边望了好几次。
别的人都还好理解,反正她们对孟遥的那层意思也都是公开的秘密。这个半路杀出的吴美娟,却又是为哪般呢?
等打完所有人,白小莉不禁望着紧闭的大门祈祷起来。
正念叨着,孟遥笑眯眯地第一个从门里走出来,然后是6涛,高志远,两人同样笑眯眯的,看样子他们都很满意。
第二天,在占地达五亩的红星阅兵场上,两千多名突击营官兵,以及两千多名预备役战士,被一阵嘹亮的集合号声催促着,以连为单位,纷纷跑向各自划定的区域。其实不用号声,昨晚他们就已经通过根据地刚刚研出的广播系统获知,今天将有一个历史时刻诞生。
但在嘹亮的集合号声中,那种亢奋才会油然而生。这是干巴巴的广播所无法替代的,即使里面传出的那个女声,是很多战士的梦中情人也不行。
随着号声,一队手臂佩戴着红袖章的战士,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精神抖擞地手捧厚厚的花名册,穿梭在整齐的队伍中。这就是昨晚广播说的大点名呀,很多战士心里怦怦跳着,既希望自己能被点上,同时又有一种隐隐的依恋暗暗在胸中冲撞不已。
但不管他们是否会出现在这个新的花名册上,他们注定都要在这一天相互告别。长久的厮守,一起艰苦的摸爬滚打,在今天就要为彼此画上一个句号了。
一些战士、特别是原突击营的战士们,都情不自禁地开始相互对视起来。
今天,只要今天一过,他们从此就要天各一方。他们虽然早知道这一天终要到来,但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他们还是觉得难以忍受。要知道,他们被该死的上帝之手穿越而来,真正能称之为亲人的,也就他们原来这五百多号人了。
就在这时,从红星医院方队里,突然出一声极轻的低泣。
很多战士刚一愣神,这低泣声突然像被扩音器放大了一般,那些一直捂着嘴巴的女护士们嗷地一下再也绷不住了,纷纷嚎哭起来。这一哭,先是邻近的三连,接着就是一连、二连,很多男战士不由得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整个阅兵场上,最后只剩下一片汪洋般的哭声了。
“混蛋,丢人不丢人!”
傅晓冲突然青筋憋得老高,从很远的预备役方阵一路跑到他原来的主力三连前,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甚至拉出一个战士劈脸就要一顿猛揍。其他几个主力连主官们,也纷纷跑出来,站到前面挥舞着手臂恐吓起来。
然而在他们吓人的面孔之下,却又噙着多少眼泪,这却是别人无法看到的。
“这还没点名,连个子午丑寅都还没定呐,这都嚎上啦。”高志远嘀咕了一句,一摸自己的脸,才现竟然也是一手湿漉漉的。
“孟遥,孟遥。”6涛有些心慌起来,下意识地叫着孟遥的名字。
“喊什么喊,你才是教导员。”孟遥头也不回,口气很冲地对6涛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
6涛抬起手,使劲揉着自己的额头。
“什么都不要说,放音乐。”孟遥突然扭过头,张牙舞爪地对白小莉吼道:“还愣着干嘛,听我口令。将场内所有扩音器打开,让他们先听听自己的嚎声。对,就这样,先给我牢牢地静止一分钟。”
随着白小莉的动作,突然被扩音器拔高无数倍的哭声,一下子让许多战士都惊呆了。他们纷纷停下来,又是羞愧又是惊恐地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就在这时,一串熟悉的旋律突然响彻整个阅兵场――
“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当我从战场凯旋归来,你会看到山茶花开。妈妈,妈妈,你会看到山茶花开……”
伴随着这忧伤而深情的歌声,哭声戛然而止。继而更多的战士加入其中,不由自主地纷纷昂头挺胸跟着大声唱起来。
正文 第73章、真情流露
随着这曲《再见吧妈妈》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全场突然陷入了一个短暂的空白区。一些战士甚至还听到了自己胸膛内,仍在勃勃跳动的咚咚声。那是刚刚过去的一次感动,一次激荡。人心肉长,谁都不可能让它说平息就平息下去。
这时,孟遥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现在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稍息,向前看――”
在齐刷刷的动作中,红袖章们终于又开始在人头攒动中游动了起来。
很快,一个战士,接着一个战士被他们拨弄出来,然后像大河中分出的一条条小溪,不断地汇聚到阅兵场左边那块被特意分出的空地上。
当灿烂的晚霞出现在天际,整个突击营已被分为三大方阵,雄赳赳、气昂昂地全都注视着阅兵台上。这时,已显得有些老迈的孔学孟被两个战士搀扶着,颤巍巍地被请上了授旗台。
可是,按照议程他应该接过一旁的旗帜,再将它转交到另一个人手中。然而,他上去后,并未碰一下旗帜,而是忽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下,半天没有动静。
6涛、高志远吓了一跳,刚要冲上去,被孟遥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就在这时,孔学孟忽然高高举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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