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白正要转身,赵颖柠却叫住了他:“你不用那么急着离开,我代表赵氏来赞助车队并不是为了你。就算好奇是怎样的速度与激情让你回到这里,又或者好奇你能爱着她多久,都只是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我想参考一下你的人生。至少你犯下的错误,我争取不犯。你获得成功和幸福的方式,也值得借鉴。”
“赵小姐,就算赵氏要赞助车队,也不一定非要你亲自来。不如说说看,你找我什么事?”
赵颖柠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有家叫做海神迷宫的西餐厅,晚上六点见。”
“看来你的目标不是我,那么我乐意之至。”陈墨白随手打开一罐可乐,朝赵颖柠的方向做了个举杯的姿势,转身离开。
他来到沈溪的身边,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小溪同学,现在你是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啊……我的草稿!千万不要被史密斯太太洗掉了!”沈溪立刻倒腾起两条小细腿,奔了回去。
这天下午,凯斯宾坐在车道边一动不动直到夕阳下山。
马库斯先生有些担心:“我们的小王子看起来很惆怅,就快变成夕阳下的雕像了。”
一位数据师来到马库斯的身边说:“其实很有忧郁的美感,你说呢?”
这时候陈墨白慢悠悠地沿着车道行走,来到凯斯宾的身边坐下,将一罐可乐递给他。
“我很讨厌你,你能离我远一点吗?”凯斯宾侧过脸去。
“你是不是特别盼望沈博士来安慰你?”陈墨白好笑地问。
“谁要那个呆子来安慰我!”
“可在这个车队,你最舍不得那个呆子。”陈墨白说。
凯斯宾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陈墨白笑着问。
“故意模仿我在阿布扎比站反超卡门。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吗?”凯斯宾闷着声音说。
“那一次你的表现相当精彩。卡门是和你年纪相当的小将,但是当年的媒体评价却高出你很多。
上个赛季,你一直被他压制。人们都说凯斯宾遇到卡门就要完。”
凯斯宾的肩膀颤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是啊……我一遇上卡门就要完。所以你知道吗,我在酒吧里扔飞镖的时候都想象对面是卡门的脸。”
“你以后不会想像对面是我的脸吧?”
“我会想象马桶是你的脸,那样更爽。”凯斯宾说。
“但是那一次在最后一圈反超了卡门,媒体对你的评价就此改观。”
“是的。当年,我看着卡门在电视上接受媒体采访很不爽的时候,沈博士坐在了我的身边。她问我为什不敢与卡门真正硬碰硬,只是一直采取最保守的方式。我说,你们设计的赛车真的有那么好的性能吗?可别等我全力以赴的时候,它的引擎却不耐受。”
“沈溪说了什么?”
“她说,他们就是为了超越而设计的。他们这一个季度的调整,就是为了让我最后超过卡门。你明白吗,那种就是为了我而存在的感觉有多好。于是最后一站比赛,我觉得我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我死死追着卡门,他甩不掉我,拉开了距离,我现在都能想象,当时的他一定恨不得用机枪把我崩成马蜂窝……然后在那个弯道,在那个赛前我想象了无数次的地方,我逼迫他压迫他,把所有他曾经施加给我的全部还给了他!将他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真的很爽!”
☆、第43章 被大黄鸭打败了
凯斯宾抬起脸来,看向远方,他的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所以当沈溪前往中国找我的时候,你心里很不安吧?有一种本来被父母爱着的小孩就要被抛弃的感觉。”
“我成年了!哪里像小孩了!”凯斯宾瞬间又要炸毛。
“你知道沈溪把自己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关在办公室里,是在干什么吗?”
“她想改进沈川设计的引擎。”
“她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我并不在这里。她只有你而已。我会提出和你比赛,就是不想看到她难过和无法专心做她想做的事情。你其实很想继续驾驶她参与设计制造的赛车,对吧?”陈墨白问。
“那我谢谢你以这么丢脸的方式留下来。”凯斯宾起身,随手拿走了那罐可乐,指了指陈墨白,“你要真那么有本事,超了温斯顿啊!”
陈墨白笑了:“阿曼达说,那可是金属王座。”
凯斯宾耸了耸肩膀:“这是一级方程式!金属底盘有个鬼用!还是要碳化纤维!”
看着他的背影,陈墨白忽然觉得这个小鬼其实很可爱。
这天晚上六点,陈墨白按时到达了海神迷宫餐厅。
餐桌前的赵颖柠有些惊讶:“我真的以为你又会迟到。”
“我必须得按时来,这样才能早点走。”陈墨白回答。
赵颖柠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后,示意服务生上菜。
“那我就废话少说,你还记得那个叫小眉的女孩吗?”
“小梅?哪个小梅?”陈墨白好笑地问。
“你再装可就没意思了。那次你扮渣男不是扮得很high?”赵颖柠凉凉地开口道。
“哦——那次啊!”陈墨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小眉,她怎么了?”
“她被国内知名设计师看上,参加了一个走秀,然后上了几次杂志,现在红起来了。还有人请她拍电视剧了。”
“挺好啊。很励志。”陈墨白点头表示赞赏。
“然后郝阳为她修笔记本电脑。顺带上了一下娱乐版。”赵颖柠没风度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小眉也确实是郝阳的菜。”陈墨白端起红酒抿了一小口。
赵颖柠的眉梢都要挑破天际了。
“可是你处心积虑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郝阳才是我的菜!”
“啊……哦……原来你真的好这一口。”陈墨白执起餐具,慢悠悠地切起牛排来。
“但现在有人要吃我的菜了。”赵颖柠切牛排的姿势就像在切仇人。
“这个嘛……要不你让自己温柔可人一点?小鸟依人一点?”陈墨白忍着笑说。
“那让你的沈博士八面玲珑一点你觉得可能吗?”赵颖柠反问。
“那我就再牺牲一下自己好了。”陈墨白叹了一口气,“一起拍张照。你上传一下朋友圈吧。”
赵颖柠紧绷的表情立刻露出一丝笑意:“你就不怕沈博士看见了会不舒服?”
“第一,她的朋友圈里暂时没有你和我。第二,她看见我和你吃饭的照片构不成让她生气的理由。”
“好吧。第一点我还觉得你很幸运,朋友圈可是是非之地。听到第二点的时候,忍不住为你默哀三分钟。”
赵颖柠拿出手机,两人来到餐厅的露台边,以黄昏为背景,照了一张照片。
“你还要修图吗?”陈墨白问。
“我对我们两的长相很自信。”
赵颖柠将照片发送了出去之后左看看右看看,又后悔了起来。
“陈墨白,你可真是照妖镜。再好看的人跟你合照,也会变成妖怪。”
“我想这一定是你的夸奖。”
两人回到餐桌,继续聊起了关于赞助车队的一些具体事宜。
不到三分钟,陈墨白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郝阳发来的微信。
好帅的郝阳:你怎么又和赵大小姐混一起去了?你不是说要甩掉她吗!
陈墨白:她追到没过来了,还约我周末去打网球。可是我平常有训练,周末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然你来救我于水火啊?
好帅的郝阳:废话!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陈墨白:谢谢,我已经给你把机票订好了,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收拾行李赶到机场。比哈特~好帅的郝阳:比你个头!
放下手机,陈墨白微笑着抬起眼来对赵颖柠说:“搞定了。”
赵颖柠露出称心如意的笑容说:“合作愉快。”
“再接再厉。”
晚上,沈溪关掉电脑走出工作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沈博士,埃尔文让我告诉你一声,他今晚和我们的新赞助商赵小姐吃饭去了。”阿曼达提醒道。
“赵小姐?”沈溪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是啊!你说那个赵小姐是不是对埃尔文有意思啊?”
“嗯。”
沈溪点了点头,离开了。
“嗯是什么意思?是你知道她对埃尔文有意思还是你只是同意我的看法?”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溪脑海中想到的都是那一天在ktv里,赵颖柠扯着陈墨白的衣领,揭穿他假装花心的一幕。
那时候看着就像看电影。可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面堵堵的。
现在陈墨白在和赵颖柠在吃什么呢?他们说着什么话题?
肯定不是什么风阻、能量转换、动力牵引之类枯燥乏味的东西吧?
沈溪揣着口袋,在路灯下踢着石子儿转了个圈。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啊……”
在抬手看一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自己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早就走过了公寓。
她回到路边,叹了口气,打了一辆出租车。
那天晚上,陈墨白回到了他所租的公寓,就在沈溪的对面。马库斯已经找人将陈墨白留在沈溪那里的几个纸箱全部移了过去。
陈墨白听见对面钥匙孔转动的声音,就知道是沈溪回来了。
他打开门看见沈溪低着头的身影,就像是被风雨摧残得快要折断的豆芽菜。叹了口气,陈墨白开口问:“吃了吗?”
沈溪缓慢地转过身来,似乎有点惊讶陈墨白竟然回来了。
“没有。”沈溪摇了摇头。
“我买了巴萨鱼片。给你做水煮鱼。”
沈溪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差点连自己公寓的门都忘记关。
陈墨白觉得好笑。
他买的鱼足够普通家庭吃两顿了,沈溪一餐解决。
“你不是和赵小姐吃晚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溪捧着碗问。
“她有事情请我帮忙。我们都是有效率的人,事情解决了,难道吃个晚饭还要吃到天明吗?”陈墨白好笑地问。
“原来是这样啊!”
正在烧油的陈墨白转过身来,仔细观察着沈溪的表情:“你很在意我和赵颖柠一起吃晚饭吗?”
“不介意啊……只是你每天基本上都是和我一起吃晚饭的,忽然你不见了,我刚才想了很久到底是吃三明治还是热狗。”
“那你做出决定了吗?”
“我都不想吃……”
“习惯其实是个好东西。”陈墨白意味深长地一笑。
“其实你跟赵小姐挺相配的。”沈溪又说。
“相配?”陈墨白的眉心蹙起,“怎么个配?”
“你们站在一起,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狼狈为奸……不是那么用的。我和赵小姐可都是好人。狼狈为奸是形容坏人联合在一起做坏事的。”陈墨白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
“也对……”
陈墨白将水煮鱼端上桌。巴萨没有鱼刺,沈溪好不担心地一大块往嘴里塞。
“你真的很会做菜。要是有一天你不做赛车手了,也可以做大厨!”沈溪由衷地称赞。
“但是我没打算做给别人吃。”陈墨白回答。
“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其他人都尝不到,多可惜!”
“做东西需要心境。一个人的心境好,做出来的东西才会好吃。而好吃与否也是一种主观感受,品尝的人有品尝的心情,才会懂得欣赏美味。你说呢?”
“嗯……也就是说你给我做饭的时候心境很好?”沈溪有点小得意,“因为我吃什么都很香,让你有成就感,对吧?”
“多吃一点吧。我找找看有什么食物是能调节大脑激素分泌促进情商提高的。”
“这样的食物不存在的。”沈溪认真地回答。
几秒钟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今天的比赛是你主动挑衅凯斯宾的。”
“挑衅?不该叫挑衅吧?”陈墨白皱了皱眉头。
“你为什么要挑衅凯斯宾?”
陈墨白叹了口气:“挑衅不是这么用的。”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激怒凯斯宾然后让他在怒气之下答应和你比赛?”沈溪换了一个十分具体的说法,体现的仍旧是“挑衅”一词的精髓。
“你是不是很想凯斯宾留下?”陈墨白问。
“当然希望。”
“那么你知道凯斯宾为什么想要离开马库斯车队吗?”
“因为其他车队的薪酬更好、研发水平更高、团队更强大?”沈溪说。
陈墨白摇了摇头。
“因为他被你冷落了。你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跑到中国希望说服我加入马库斯车队,我没有跟你来之前听说你表现得也很失落。”
“这和凯斯宾要离开车队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