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以澜想得出神,手里的书卷‘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被这么一惊,打了个激灵,又冷静了下来。是算计也好,是巧合也罢,反正她都站在这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有何惧?
她如此想着,心里也轻松许多,弯腰要去拾起那本书卷。夕阳的光芒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书卷右前方不远处。慎以澜顺着那方向看了过去——
一本《周氏剑法》斜躺在书架的最底层。
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
云南周家一夜覆灭,这本剑法也随之消失无踪。所有人都以为这本剑法已毁了,已失传了,就连周家的人也是这么同她说的。
可却被原府拿来做书架的垫脚物。
所有的记忆如海水般向慎以澜涌来,云南周家的热情好客,周家后院的盲眼少年,放着特殊机关的断崖边,和沐王府放的那把连天不灭的大火。
她身后传来几声轻响。
“慎姑娘,当用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这篇文卡的不要不要的QAQ写得出来我就尽量写了,没想坑……
重新捋了捋大纲,但是这章没药救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原府里没有客人,而原随云也受了伤,所以晚膳也送到了原随云的屋里。
慎以澜看着坐在床上的原随云,倍觉崩溃:“你们公子只是后背中了一箭,还没有断手吧?”
侍女一边将菜碟放在床上的小桌上,一边解释:“虽然公子的伤不在手上,但大夫说了,右手上动作一大,就极易扯裂伤口。如果因为吃饭这样的小事使得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裂开,迟迟不能痊愈,姑娘回家的时间也要往后延了。姑娘倒不如帮了公子这个忙,况且……”
慎以澜瞪她,“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为什么不喂?”
侍女不慌不忙,“喂饭倒不是难事,只是如果大夫说了,要让公子尽可能地放宽心,心情愉悦了伤口才容易好,只要姑娘稍稍地帮了这个忙,给公子喂饭,就能让公子的伤早点痊愈,姑娘也可以早点回……”
慎以澜气结。
她大步走到原随云床边,瞧见原随云的小腿所在便狠狠地坐了下去。原随云面上无半点不悦,他移开了腿,给慎以澜腾出位置来,又微笑颔首:“麻烦慎姑娘了。”
慎以澜端起原随云面前的碗筷,同是回了一笑,“原公子客气,倒也没有那么麻烦。”
她说完,也不瞧旁人的脸色,头也不抬地自顾自吃了起来。
侍女:……
慎以澜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一句话都未说。然而她什么也不说,吃饭时也没有刻意发出奇怪的声音,仅凭着自己对食物的专注,也能让人觉得她此刻吃得津津有味。
原随云靠在靠枕上,笑着问她:“好吃么?”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而慎以澜如今心烦意乱,吃着吃着,只要他稍加引导,也就能让她暂时忘记二人之间的那些龃龉。
慎以澜咽下嘴里的饭菜,点点头,“很好吃啊。”
“听说府里请的新厨子厨艺高超,没想到第一个品尝到他厨艺的人竟然是你。”原随云面带微笑,语气也十分柔和,像是聊家常一样东拉西扯,他又凑上前,好奇问:“你觉得哪道菜好吃?”
慎以澜本就有心事,又从未见过原随云这幅模样,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小鼓,竟也被他牵着鼻子走,指着自己正要夹的一碟菜,邀功般道:“这个,这个好吃。”
原随云惋惜道:“我可看不见啊。”
慎以澜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那碟菜,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这是豆腐和鸡丁,豆腐的口感很好,上面还淋了鸡汁,加了很特别的香料,吃起来……有点微麻,应该是放了花椒?哎,我也不会做菜,这个,这个是什么……”
她回头要问侍女,却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原随云脸露茫然,“你这样一说,我更觉得饿了,可惜美食当前,我只能听你叙说,却不能吃到一口。”
慎以澜听他语气可怜,又见他脸色苍白,似乎从拔了箭矢后也未再见到他用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忍来。她拿起桌上未用过的小勺,舀了半勺豆腐鸡丁,递到原随云面前。
原随云左手托着她的手,含笑将菜吃了下去。
慎以澜这才如大梦初醒,以小勺指他,愤愤道:“原随云,你诓我!”
原随云仍是微笑,“你既然已经喂了我一次了,看在这箭是拜你所赐的份上。”他耸耸肩,“光吃菜有点咸,我想再吃点稀粥。”
***
侍女果然如丁枫所言,给慎以澜搬来了一套全新的被褥,只是她刚要在地上铺开时,原随云便开口阻拦道:“书屋里有张软榻,让慎姑娘在那里休息吧。”
侍女点头称是,便拿着抱着被褥进了书屋。
慎以澜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叶,她挑眉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原随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也不是一定要强求的。”
慎以澜原是背对着他的,听了此言,立刻转过身来探头看他的神情,试探着问:“那,如果不强求就得不到呢?”
“那便不要了。”
慎以澜如遭雷劈,一个箭步冲到原随云床边,不住地观察着他脸上是否贴着□□。这怎么可能是原随云说的话,要么这个原随云是假的,要么他现在说的就是违心话。
她抱臂冷笑,“这是原府,你身边的都是自己人,现在不用装了吧?谦和有礼,那是世人以为的原少庄主,不过蝙蝠公子就从来不是这样的。”
原随云像是被戳到了伤口,轻轻地闷哼一声,“所以,慎姑娘是想说,你很了解在下?”
慎以澜不知话题又是如何被原随云拐到奇怪的方面,她放下手,对着原随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侍女先前在书屋为她铺床许久,此时见她进来,行了礼笑道:“慎姑娘,床已经铺好了,院子里有下人守着,有什么需要的叫人便是。”
她见慎以澜怏怏不乐,就知方才二人又吵嘴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行了礼便告退了。
慎以澜坐在床上,眼睛却忍不住去看下午在书架底下发现的那本周氏剑法,她未注意侍女和原随云似乎也说了些什么,就听侍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道:“慎姑娘。”
慎以澜被吓了一跳,缩在了床榻的另一边。
侍女道:“公子方才说了,慎姑娘若是晚上睡不着的话,书屋里的书皆可自行翻阅。这间屋子里,没有秘密。”
“啊?哦……好的。”
侍女见她神情恍惚,忍不住走近几步,小声道:“慎姑娘,今夜是公子拔箭后的第一夜,大夫说了,这几日都需小心照看着伤口。小人知慎姑娘对我们主人心有不满,可毕竟主人是因你而伤,还希望慎姑娘能多加留意,若是公子今夜的病情有变,还请尽早叫人。”
她说完,不待慎以澜有任何回应,转身便走,还替慎以澜带好了门。
原随云卧房里的灯熄灭了。
慎以澜和衣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复,难以睡着。她起身拿起了那本周氏剑法,将书上的灰拍去,借着烛火的光翻开一页,又急忙合上。
周氏剑法密不外传,她虽然不能修习武功,但也实在不应该去翻看。
可是为什么这本失踪多时的剑法秘笈会落在原随云的手上?
当年神隐夫人算出了云南周家有难,因她与周家素有交情,便带着慎以澜一同前往云南,为的是助周家躲过这一劫。而她们刚到云南,便发现周家的陨落已经是势不可挡了。周家人才凋零,却又仗着百年的威名而风头过盛,引来朝廷的侧目,沐王府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要剿灭周家。所以神隐夫人也不再想着保住周家,只令她保住周家人的性命,其余皆可不管。
故而云南一行对她而言还是十分轻松的。
只用保周家人的性命,所以她到了云南,只要知道周家暗道和附近的地方,再在沐王府攻来的那段时间为周家人断后便可。她便将云南一行当做旅游一般看待,看见新奇的事便想掺和,看见新奇的人便想结交。
她那时一直缠着不放的盲眼少年,就是原随云?
周家当年覆灭,不是自己作死,而是被原随云算计了?
堂堂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跑去给一个落魄的家族做家仆?亏他也想得出来?
慎以澜抱头在床上滚了一圈,死活不信。
虽然早就知道原随云的手上已经沾了不少人命,倘若她不认识那些人,也只会觉得像是句别人随口传诵的、轻飘飘的话语,但熊府上下和当年的云南周家,都是实打实与她接触的。她知道这些家族的庞大,如今再知原随云的所为,又觉不能接受。
也许这本剑法只是恰好让周家逃难的人给弄丢了,又几经辗转,到了原随云的手上?
慎以澜不愿再猜,抱着剑谱便冲到了原随云房内,打算亲口问个答案。
她轻轻碰了碰原随云的肩膀,低声叫他,“原随云?”
原随云却似乎还在沉睡当中。
习武之人会这样沉睡,实在少见。
慎以澜想起侍女先前与她说的话,伸手去摸原随云的额头,一惊。原随云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烧,他背对着她,面色痛苦,脑中昏昏沉沉,对外界一无所知。
慎以澜神色慌张,忙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外喊道:“来人啊,你们少庄主发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日常的时候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扭啊扭)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三更时分,夜色正浓。从慎以澜那声大喊之后,原府的平静便彻底烟消雾散,丁枫紧急去请了大夫前来,而原府的下人也忙前忙后走了数个来回,只有慎以澜,始终拿着剑谱坐在梁上看热闹。
大夫给原随云扎了针,又喂了药,他拿着药方刚转过身来,从梁上垂下来的一双腿立刻收了上去。
众人齐齐看了一眼躺在梁上装死的慎以澜。
大夫知慎以澜不肯接茬了,叹了口气,转而对丁枫道:“我又新开了方子,换掉原先的旧方子服用,原公子的烧虽然退了,你们还是要时刻注意这点,一旦再发烧,立刻找我。”
丁枫问:“公子为何又发烧了?可是有什么原因?”
大夫摇摇头,“这箭伤本就可大可小,或许是吃了什么,又或许是碰了什么,运气不好的,就是心里多想件事,或者是屋子里过于闷热,都有可能引起伤口恶化。原公子的病也不算厉害,烧退了,就好了,不用过于担心。”
丁枫又问:“那是不是心情不好也容易造成伤口恶化?”
大夫点点头。
丁枫看了眼慎以澜,认为这是除掉慎以澜的好借口,便转过去对原随云劝道:“公子还是先……”
“丁枫,先送大夫回去吧。”原随云适时出声打断了丁枫的话,他坚持要起身,对大夫道谢:“深夜劳烦大夫跑这一趟,原某深感惭愧。”
大夫笑着摆摆手,“公子不必多礼。”
他顿了片刻,又道:“只要病人的心情愉悦,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他说完,便跟着丁枫出了屋子。
原随云的高烧已经退了下来,他身上有伤,也不便洗澡,下人们也就打了热水,直接在屋内为他擦洗身子。慎以澜躺在梁上,偷瞄了一眼底下的光景,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下去。
倒是原随云先说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多谢慎姑娘。”
慎以澜看着屋顶,声音冷硬,“不用谢,我本就没想救你。”
原随云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他听出了慎以澜所在的方位,便装模作样地问下人:“我多时不在府内,你们将屋内陈设都保持得很好,只是,梁上的灰,有清吗?”
下人们一脸难色。
‘嘭’的一声,梁上的灰被梁上的人一并带了下来。
慎以澜愤怒地跑到屋外,不停地拍着身上的灰,在外喊道:“原随云,我要杀了你——”
原随云含笑喝茶。
原随云还不能出门,故而下人只用给他换上了新的里衣,又扶着他坐到床上。因屋里需常透风,且经这么一折腾,原随云一时半会也没有睡意,故屋子的门仍是大敞着,屋内只留了两名侍女在门边候着,原随云坐在床上,左手持勺,不紧不慢地喝药。
慎以澜在院子里闹够了,便怒气冲冲地抢了护卫的剑,冲进屋子,架在原随云脖上。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就要去拦她,就被原随云轻飘飘的一句‘退下’赶到了门外。
慎以澜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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