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生!气!了!”
……
桌案上是一幅画。
那是一副慎以澜看不懂的工笔山水画,浓墨重彩,气势磅礴。画上的每一处都是精心刻画的,无可挑剔,可是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慎以澜万万不可能再欠揍地去求原随云帮她赏画了,她看了这幅画许久,才抬起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庄主这是何意?”
原东园乐呵呵地问:“慎姑娘觉得此画如何?”
慎以澜呼吸一窒,让她夸画要比夸人难多了,她的话似乎是从喉咙里崩出来的,她道:“丹青妙笔,栩栩如生。”
原东园点点头,惋惜道:“画是好画,只是可惜了。”
在一旁做背景板许久的原随云突然出声,他笑道:“以澜平日里舞刀弄枪惯了,书画上只是稍有了解,只怕是难懂父亲大人的意思。”
他明白原东园必然有什么特殊的意图,可他一点也不想为原东园无谓的想法浪费时间。
原东园却像浑然不知原随云的拒意,他道:“那便是你小瞧慎姑娘了,以慎姑娘的聪慧,想必也看出了这幅画的奇怪之处了吧?”
他向慎以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慎以澜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原东园噎了噎,干脆当做没看到,继续道:“其实这幅画共有两幅,据说只有将两幅画放在一起时,这才是一副真正的画。”
慎以澜恍然大悟地‘哇噢’了一声。
“而真正的画,却应该是一张藏宝图。”
慎以澜的双眼一下子亮了,她忍不住问:“藏的是什么宝啊?”
“……不知道。”
原东园终是受不了了,他揉了揉眉心,道:“其实老夫一直在寻找另一幅画的踪迹,苦觅多时,方才有下人来报,终于才解了老夫多年的心结。”
慎以澜一脸惋惜地看着他,在她听来,这种话的下半句话应该是‘另一幅画被烧掉啦’才比较合理。
原东园却道:“这幅画辗转多日,流传到了京城,落入一位豪富世家的公子手上。”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呢。
慎以澜笑得弯起了眼睛,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困觉去!~
感谢【团子】大宝贝小心肝的火箭炮!么么么么!无数个飞吻!(* ̄3 ̄)╭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北京城的繁华,自不是其他处可比拟的,而近些日子里,卷兼子的邱侯爷又突发奇想欲办场赏宝会,这帖子不但发遍了京城内数家富豪世家,连带着京城之外、江湖之内的许多武林世家也收到了帖子。一时间,涌向京城的人也便更多了起来。
慎以澜也便是夹在这些人群中进的京城。
店小二接过白马的牵引绳,紫衣长裙的女子就已进了茶楼。她径直走上二楼的雅间,坐在窗边,帷帽上的黑纱长垂至腰,她似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一般,就算是喝茶也不愿将帷帽摘下。
她是一个人来的。
那日她刻意让人引来原东园,让原东园见到她与原随云暧昧的一幕,原东园只当她已是可信之人了,认定她不会背叛原随云,而京都这场赏宝会由她出面也最合适,故而也便放心地将盗画一事交由给她。她以长兴侯之女的身份,不论是她亲自去那赏宝会,还是骗几个相识的贵族子弟助她得手,都是最简单也最稳妥的方式。而原东园不欲让无争山庄的人相随,正好称了她的意。
她必须要来京城一趟。
慎以澜的目光投过黑纱,落在远处依稀可见的长兴侯府之上,她难得地怀念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然而她也难得地回不去。
现在还不是回长兴侯府的时候。
雅座是雅,隔绝了屋外的繁华与喧嚣,她看到红日缓缓落下,晚霞的余晖渐渐被夜幕吞噬,万家灯火通明。店小二又进屋换了壶热茶,待他将门从外合上之时,屋内却已经空空无人,只余座位上一顶帷帽甚为扎眼。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茶楼的外墙上滑下,她翻出后院,又极快地在江边的一排柳树中隐匿了身形,再次看见慎以澜时,她便已然站在了一艘船上。
这艘船宽敞、精致,可不知为何垂着的灯笼上又多包了一层薄油纸,灯光昏昏,而船上一点儿人影也不见,也未传出任何声响,使得这艘船行于江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南宫灵坐在厅中,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玉壶下灼灼燃烧着的火苗,时而又执起一支铁质的细棍,小心地拨弄着火,似要将那火苗压下。玉壶中置有水,水的正中又摆着个通体纯白的白玉瓶,慎以澜踏进屋子中时,正巧他掀开了白玉瓶顶上薄薄的玉片,一时之间,酒香四溢。
她愣了愣,道:“你这是在……配什么毒酒么?”
南宫灵又小心翼翼地盖好了玉片,抬头扫了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在后面,别来烦我。”
……
记仇的臭小子!
慎以澜翻了个白眼,又再往厅内走去。船舱有三层,每一层又被分割成多间屋子。慎以澜只是走着,但凡她没见到要见的人,她也就不敢停下脚步,她一直走着,直到走到了尽头。
还是见不到人。
这一处实在是安静,许是船已经开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处,也许是这船身本就要厚实许多,慎以澜侧耳听了会,听不见任何水声,想来一墙之隔的地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道:“出来吧,别再装神弄鬼了。”
不阴不阳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将死之人的呜咽声,又有厉鬼索命的尖利,他的人迟迟不肯出现,古怪的声音却已充满了整个船舱,“好师侄女,现在你站在哪一边?”
慎以澜犹豫了下,似是陷入迷茫之中,久久才道:“大概是……北边?”
北京城,应该是在北边吧?
她不耐烦地摇着脑袋,“别和我废话,东西呢?”
“……”不阴不阳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师侄女,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以后还认不认我这个师伯呢?”
“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认你这个师伯了?”
不阴不阳拍着手,语气轻快:“那感情好,那我这宝贝就不用舍出去了!”
慎以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一边往外走,嘴上还道:“那也好,我也不必再为此事费心了……”
巨大的黑影从上方落了下来,挡在她面前,不阴不阳背对着她,问:“嘿嘿,你可想好了,是要一辈子待在心狠手辣的原家小子身边,待在暗无天日的蝙蝠岛上,还是要随心所欲地跟着师伯闯荡江湖,闯他个轰轰烈烈?”
“如果要选的话,我觉得,原随云长得比你好看。”
“……滚滚滚!”
不阴不阳穿得是一身彩衣,数根不同颜色的布条垂在身上,密且厚重,在灯光昏暗之处,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鹰,而当他走到有光的地方,又像是一只落了水的孔雀,他的着装和他的声音一样透着诡异。
他带着一个彩色面具,那面具只是粗糙地在双眼处挖了两个洞,从外看去,只看得见洞里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泛着精明的光。他走到了正厅之中,眼睛转了转,盯着桌上的白玉瓶,嘿嘿地笑了一声。
南宫灵仿佛是才听到一样,他诧异地看着不阴不阳,又马上将白玉瓶从玉壶中取下,小心地放在托盘上,恭敬地呈给不阴不阳,道:“师伯,酒温好了。”
跟在不阴不阳背后、目睹了全程的慎以澜,看着南宫灵讨好的神情,嗤笑一笑,不屑道:“狗腿。”
南宫灵噎了噎,仍旧讨好地呈上托盘,“这是义父新得的酒,据说是南疆那位出了名的酿酒师亲手酿制,独有这么一瓶,晚辈知师伯要来,特意将这酒取了出来,孝敬师伯。”
慎以澜实在是不理解南宫灵讨好不阴不阳的目的,在她看来,任何事只要交到不阴不阳的手上,不阴不阳绝对能办成,但事成之余,他还会附赠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往往都是让委托人最后悔的结果。
南宫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嗯,也许他不是要自己办事,是要为他的仇人办事?
不阴不阳点了点头,他似是很高兴,手舞足蹈,乐呵呵地用着他那不男不女的公鸭嗓道:“看看,看看,同样都是叫我师伯的人,看看任老帮主教出来的人多像话,再看看我师妹教出来的……哎,逆徒,逆徒啊……”
慎以澜坐到了桌边,捏了块糕点细细品着。
南宫灵不停地附和着,这两人通过吐槽慎以澜找到了共同语言,如唱双簧一样久久停不下来。慎以澜吃完了一碟糕点,抬头看向二人,又见不阴不阳动作妖娆地撩起鬓边的一缕长发,用无比粗犷的男声道:“不错不错,果真是好酒,闻着香,喝起来更香,就是嘛……老夫不懂品酒罢了。”
南宫灵傻眼,他看了看稳稳当当放在托盘之上的白玉瓶,小声而又迟疑地问着:“师伯……喝了这酒?”
他完全没看到不阴不阳摘面具啊!
不阴不阳点了点头,“不然呢?”
南宫灵也顾不上礼节,飞快地掀开玉瓶之上的玉片,见瓶中果然空空如也。他大为吃惊地抬头看向不阴不阳,可他刚一抬头,就发现,面前已然无人。
整个大厅里,除了端着个托盘傻站着的南宫灵,便只剩下停不住嘴吃东西的慎以澜。
南宫灵失望地坐到了桌边。
慎以澜瞧着他那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半块糕点,凤眼里皆是调笑之色,问:“你又是发的什么疯,想看看不阴不阳的模样?”
南宫灵本是不想与她说话的,自那次二人在金陵不欢而散后,南宫灵压根就没收到过一封来自慎以澜的道歉信,他的尊严才不会让他和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低头,但是他的好奇心却怂恿着他,甚至代替他,试探地问着:“你见过不阴不阳师伯的模样么?”
她避之唯恐不及地摇着头,道:“我不要看,一定很辣眼睛。”
南宫灵顿了顿,他很想白她一眼,但他并未学过如何翻白眼,他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声道:“这世上,总喜戴着面具见人的,要么便是极丑,要么便是极美,你怎么能断定师伯是后者?”
慎以澜呵呵地笑了声,她觉得南宫灵这是顺便在骂她极丑,她在心里将南宫灵翻来覆去又骂了一遍,道:“还有第三种人也喜欢戴着面具,你不知道。”
南宫灵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道:“和你一样无聊的人。”
“……谬赞谬赞,在下觉得这个词更适合慎女侠。”
慎以澜同是拱手答之:“南宫兄不必谦让,放眼天下,在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比南宫兄还要无聊的人了。”
二人都对着对方拱手,说着客套的话,可看着却像是两个小孩在学着大人说话。他们还在客套着,却越说越觉得荒诞,最后相视一眼,忍不住齐齐笑了出声。
慎以澜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她满足地眯着双眼,像是极为享受这段自由的时光。
南宫灵看着她的模样,迟疑了一会,他的目光闪烁,迟疑地问:“你……最近都和楚兄待在一处?”
慎以澜一愣,“你从何听来的消息?”
南宫灵面带不忍,也端起了茶杯,他的脸藏在茶杯之后,道:“你放心,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不过是丐帮的弟子看到了而已……嗯……其实我明白,楚兄毕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你倾心……”
“你是说,丐帮弟子看到我和楚留香待在一块?”
南宫灵眼里的同情更甚,几乎是不敢再去看她了,只道:“以澜啊,你若是实在喜欢楚兄,想要从丐帮这里找到楚兄的消息……”
慎以澜捏碎了茶杯,“说人话。”
“但凡楚兄出现的地方,没几日,丐帮弟子便能看到你。以澜啊,我不是不肯帮你,只是楚兄……”
慎以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原随云是如何让她继续‘存在’在江湖之上的。他让人扮成是她,苦苦追寻在楚留香出现过的地方,既能跟踪楚留香的行踪,又能将她塑造成求而不得的痴情模样,那么长兴侯府和神隐山庄、丐帮就便以为她还在江湖之中,而他们知道了她的行为,也不好出言阻拦,甚至还会主动地去帮她掩饰行踪,于是一个假的‘慎以澜’便能骗过众人。
这是压根不把她的节操当做回事啊!
慎以澜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注意南宫灵已经谈论起楚留香的第六位红颜知己了,她只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让你传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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