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慎以澜坐在西门盈身后,为了不让西门盈摔下去,自然是双臂环着她,就像是抱着西门盈一样。慎以澜听到原随云的话,立马挺直了腰,还顺手在西门盈肚子上摸了一把,义正言辞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不累。”
原随云的笑略有僵硬:“……我倒不是担心你。”
这一路走得许久,却是再没有看到村落,不仅没有村落,目之所及,皆是死物,就连一棵树都见不到。
这里不是沙漠,但也没有比沙漠好到哪去,尽管他们将小镇里能搜刮到的食物都带上了,但小镇既然是空城,也就不会留下多少能吃的食物。他们只能带着有限的干粮,有限的水源,行走在望不见边际的路上。
心理上的折磨往往是最恐怖的。
慎以澜瞄了眼随行的队伍,却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见任何的不适与慌乱。
这些看似平凡的人,心理素质却不一般,到底是无争山庄少庄主训练出来的,还是蝙蝠公子训练出来的呢?
慎以澜这样想着,眼神就忍不住地往原随云身上飘,原随云却像是有感应一般,走了过来,接过丁枫手上的马绳,牵着马向前走着,道:“今天怕是要宿在野外了。”
其实原随云的身上是有仙气的,慎以澜默默地想。
虽然他是个反派,他杀过无数的人,手段残忍,心思狠辣,但他长得实在好看,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他看起来,着实是一个有仙气的人。这虽然矛盾,却又无法否认。
要不然慎以澜也不会曾以为他是花满楼,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被他的外表迷惑,只以为他是一个老实、敦厚、善良却命运不济的老好人,要不然金灵芝也不会……
对噢,原随云最后是因为金灵芝死的。虽然慎以澜没看过原著,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一些重要情节。
哼,死在女人的手上,辣鸡!(;′⌒‘)
想到这里,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宿在野外没事,但是西门姑娘呢,西门姑娘还带着伤,你们这样虐待病人是会……”
“没、没事的……”卧在慎以澜怀里的人非常适时地出声打了她的脸。
慎以澜毫不犹豫地捂住西门盈的嘴,继续道:“你们这样虐待病人,是会有报应的!”
原随云:“……”( ̄_ ̄|||)
这一路未见人烟,也不见废弃的屋宇与破庙,想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脚点实在是难,所幸这里也没有下雨。
西门盈醒了,看着不像是能坚持许久的样子,她柔弱地靠在树干上,细声细语,“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浮远镇不当是座空城,而这一路也当是有村落才对……但是不管怎样,再往西走,接下来就能到魔教所在了。”
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慎以澜对清醒着的西门盈不感兴趣,对好看的原随云不感兴趣,对不是很有共同语言的香帅也不敢兴趣。她乖巧地坐在一旁地吃丁枫烤好的鸽肉,时不时还地对他说一句:“你听说过椒盐粉吗?”“你听说过番茄酱吗?”“你听说过……”
沦为厨师的丁枫一脸悲愤。
楚留香却是盯着西门盈许久,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他缓缓道:“西门姑娘,你可曾见过一个长的与你一模一样的女子?”
西门盈本就惨白的脸早已看不见丝毫血色,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似乎想摇摇头,却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处,嘴唇动了动,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只是我看那女子似乎对你怀有敌意,只有你愿意将实情说出来,我才有办法保护你。”
西门盈抿了抿嘴,低垂着眉眼,小声道:“我见过她,但我不知道她是谁,西门一族从未有过双生子,那时候我爹已经被魔教抓走了,我也无处去问……只是我想,她应当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你为何这么肯定?”
她的话语十分没有底气,“我不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慎以澜却一脸肯定,道:“女人的直觉超级准的,我相信你!”
楚留香顿了顿,却没有理会慎以澜,他继续问:“那么你可知道她为何仇视你?”
“我不知……”西门盈回想了一下,道:“她是魔教中人,似乎身份不低,其他人都对她十分客气。”
楚留香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又紧接着问:“你从马车离开后,去了哪里?”
西门盈怯怯地看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我……我本是想回悦来客栈,可是我走到一半便觉得浑身难受,再后来……再后来我也不识方向,到处瞎走……再后来,我就见到你们了。”
西门盈看着柔柔弱弱的,似乎随时就要晕了过去,而她也说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楚留香只得安慰她几句,又拜托无争山庄的婢女照看着她。
他满腹的疑问,却是很想找个好友,再找坛好酒,与人不醉不归一番。
原随云像是听见他心声一般,笑了笑,道:“若是论起美酒,想必西域的酒定能让香帅满意。”
第20章 第二十章
当食物有限时,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减少随行的人数,随着西行的路程愈来愈遥远,而一路上也未曾见到人烟,原随云果断地选择了放弃大批人马随行的原计划,命无争山庄众人带着部分干粮原路返回。
慎以澜其实也是很想回去的。
她泪眼汪汪地抱着被她勒得泪眼汪汪的西门盈对众人哭诉着:“我多久没吃蔬菜了你们知道吗,不吃蔬菜会便秘会长痘痘还会长不高你们知道吗,你们不让我回去,这简直是在谋杀我的青春!”
一旁牵着马绳的原随云终于受不了她的聒噪,咳了咳,兴许是慎以澜的话太直白,至少在那个时代还是太过直白,原随云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但声音沉稳,“除了长不高外,其他的丁枫都能治。不过……其实长不高也能治。”
慎以澜的双眼顿时泛光,连声追问:“这也能治!这怎么治!厉害了我的哥,有没有兴趣让我收你做个徒弟……”(☆_☆)
原随云面无表情,做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虽然不管他什么表情在慎以澜眼里都是十分冷酷无情,他道:“先把手脚都打断,然后用木板固定,服用增骨水,然后再打断,再用药,再打断,再用药,如此反复……”
“……当我没问!”人群中唯一的噪声源慎以澜抖了抖,立马噤了声,正襟危坐。
自离开浮远镇后,这一路没有人烟,没有动物的踪迹,没有一点儿生机。一路只有浅浅的薄砂铺路,道路两边寸草不生,纵有生长了多年的老树,却也似是在很久以前便将树叶全数脱落,光秃秃的枝桠上不带一点绿意,而树干的附近也找不到一片落叶。故而慎以澜一旦静下来,这风中便真的只有风的声音。
原随云便靠着偶尔变换的风声,判断着远处的情况。
纵然听得到的只是瑟然之意。
他们应当发愁的事很多,比如未知的前路,比如匮乏的食物,再比如突然出现的沙漠。
绕是再镇定的人,也不能在大自然的奇迹下淡定自如。
前方是一片沙漠,一望无际、泛着渗人的金光的沙漠。
若是这光出现在慎以澜的钱袋里,她必要高兴地去最繁华的城镇里找最出名的姑娘,让姑娘给她表演上几百个翻跟头。然而这光是沙漠里的光,是食人的光,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光。
西门盈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她呆呆地看了许久,才缓缓地转过头看慎以澜,问:“慎姑娘,我是在做梦吗?”
慎以澜皱着眉头端详她片刻,又捏着西门盈散落在肩上的一缕发,她用那发尾扫了扫西门盈的鼻子,却见西门盈半点不适也无,她才道:“这样都不打喷嚏,难道是我在做梦?”
楚留香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倒真是希望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谁都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片沙漠,可是在所有人看来,这里本不当有沙漠的。
尤其是有备而来的原随云。
他虽不如生长于此的西门盈熟悉这里,却也是早就做好了一番调查,虽然没找到最重要的向导“只识天”,可是他明明白白地记得,魔教与沙漠一点关联也无。
沙漠是扎木合的领地,还有那位神秘美艳的石观音坐镇,玉罗刹不会甘居人下,也不会愿意与谁平起平坐。
所以魔教便是魔教,处于西方,又与大漠无关。
除非这根本不是通往魔教的路。
西门盈给他们指了一条错误的路?
不是只有原随云一人有这样的疑问。
慎以澜看着沉默的众人,决定好心地劝他们回去吃青菜,却突觉手臂一麻,接着,她整个人便摔下了马。
原随云接住了她,便来不及阻止西门盈,西门盈像疯了一样纵马奔向沙漠,她转过来喊了几句什么,但她的声音和整个人却很快地被风沙笼罩住。
她像是被沙漠吃掉了一样。
楚留香很快便跟了上去。
原随云仍在原地,他从慎以澜左手虎口处拔下一根银针,那银针与先前在马车里,西门盈欲刺昏她的针一样。原随云将那针扔到在一旁侯着的丁枫手上,又忙着给她喂药,却见怀中的人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眨了眨眼睛,语气可恨地感叹道:“这姑娘怎么天天带着绣花针,还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你没中毒?”
慎以澜仍旧倚着他,“我家盈盈才不会舍得毒我。”
原随云闻言挑眉,作势就要推开她起身。
慎以澜连忙伸出左手扯住他,不停地向他挤眉弄眼,却又马上想起原随云双目失明,只得哭丧着脸道:“哎我的妈,你怎么就不给我点面子呢!你说我慎以澜因为摸姑娘中了毒,多丢人啊!”
原随云自觉这个时候不该笑。
然而那双无神的眼却经常出卖他。
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装,要笑就笑!我慎以澜又不是禁不住被笑的人!”
就是被笑完就很想打人!╰_╯
原随云这才笑了出来,只是他的笑还很收敛,他往慎以澜嘴里塞了一粒药,又慢慢扶起慎以澜,“看来这位西门姑娘,着实有些问题。”
慎以澜的身子发麻,连带着脖子也有微微的麻木,她道:“这也不一定,也许她只是被吓到了呗,毕竟按她的说法,沙漠里边可是她的西夜国。好好一个国家一夜之间被土埋了,不疯才怪。”
“你倒是真的很信任她?”
慎以澜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安慰你们俩么。”
“……”原随云觉着,自己的智商似乎被羞辱了一下。
沙漠的远处又卷起了狂风,黄沙漫天。
丁枫终究没忍住,迟疑着问:“香帅与西门姑娘……他们好像未带着多少干粮。”
原随云仍在犹豫。
他不是个会为别人去送死的人,也更不是一个会无谓地去送死的人。
进,不一定能救楚留香,退,不一定能救他自己。
可是楚留香也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死了的人。原随云必须防备着一切变数,在外人面前做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应当做的事。
原随云抿了抿嘴,正要说话,却听到已然恢复了的慎以澜转过身来,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告诉他:“楚留香很重要,他一定会活着出来的,我等他!”
原少庄主觉得胸口有点闷。
慎以澜又道:“我要带着好酒好菜等他,所以我们走吧,我好想吃青菜啊啊啊啊!!!QAQ”
“……”原随云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我也在想,我们应当再准备得充分些,方好助香帅一臂之力。”
这世上从来不缺变数。
有带来不幸的变数,那通常被称作意外,有带来好运的变数,那便是惊喜。
当楚留香进了那沙漠,却又迷失方向,身上的水囊也不幸遗落,这便是意外。而当他山穷水尽,以为这一生的好运都已经被消磨完之时,却遇见了惊喜。
那是沙漠里最动听的声音,层层叠叠的驼铃穿透遮挡视线的厚重黄沙,从远方传来。
楚留香躲在一块恰好能挡住风沙的石头之后,屏住呼吸盯着远方。
骆驼的身影渐渐露了出来。
一个商队不可能只有一只骆驼。
第二只、第三只也渐渐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空着这么多只骆驼,这个商队的人要么太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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