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香汗淋漓发丝散乱红潮蔓延至脖颈的妍儿一摸两摸,终于在床上抓到了手机,她睁开了眼角带着笑意的大眼睛——我突然醒过神来,松开她的小兔子,紧张兮兮的望向正在看手机的这个小宝贝。
骑着大马斯道的妍儿抿嘴一笑,小翘臀止不住的微微轻颤,害羞中,两个酒窝若隐若现,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拿着手机给我看:“宝宝……上次好像就是这个号,骗钱的哎,接通了,就不是说话……给你读秒收费……”
外地号儿,不是小妖……还好,还好,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搂着小美妞的腰想再晃两下,末尾那个来电地名却让我的心赫然像划过了一道闪电——妞,先别挂——也许从未再提起,但也从未忘记。
“上海。”
※※※
要不是你让想念猖狂打破天窗
我不会发现枕头上的荒凉
以为你就是故乡却变成我的流浪
谁的傍晚是谁的天亮
……
第一行诗的狂妄第一首歌的难忘
第一次吻你的唇你的倔强
第一颗流星灿烂第一个天真愿望
第一个诺言美丽的荒唐
你教我爱的善良你教我恨的野蛮
你教我忘记该忘伤心太伤
那些你教我的事让思念更苦更长
只想问想念的想念的想念的你怎么样
……
平安夜前夕,期末考的季节,各个教学楼灯火通明,校内华灯初上,行人三两,斜挎着包的猎人斯道嘴里呼着白气换个手拿手机,面带微笑,继续浅吟低唱着走在夜色初降的小路上。
圣诞飘雪的氛围弥漫在各个角落,食堂也应景的在半死不活的小树上挂上了彩灯——西方的一些节日,已经在这个以文化悠久自称的古老东方国度弥漫开来,受欢迎程度丝毫不亚于几大逐渐淡去的传统节日,无关信仰——尽管这里没几个基督徒,没有接受过洗礼、没有礼拜、没有祷告,甚至没有对上帝寄予过一丝的祈愿,但丝毫不影响大家在那个西方传说中的圣人诞生日彻夜狂欢——没人会去计较什么所谓的文化入侵,这些节日似乎已经成为年轻人的一种时尚。
“我唱完啦……妞?”那边的小人儿安静的听了好半晌,我又换了换手,转着眼睛问——烦心的小妹子心情好点没?
“嗯……嘿嘿,好听……宝儿……你去参加快男吧!我让她们听过,都说好听的!”
电话里回过神的小猫声音小兴奋了,顿了一下,没等我回答,却又自顾自变成了奶里奶气的幽怨:“好几个星期没见了……宝儿……我想你……可想叻……么……要考试,还要排练节目……Heng!”
“嘿嘿妞……没事儿,加油,你是谁的妞呀,你行的!”
好几个星期没见——丫头纯美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就被卑鄙的翻译成——好几个星期没做了!是啊,王府井一役过去一阵子了,还回味无穷中,这不,圣诞节都要来了。
喜欢听妍儿有事没事儿就好像多委屈似地唤我,各种爱称,音柔气娇,直唤的人耳膜和心窝一起酥痒。刚从教学楼布满黄色座椅的阶梯教室考场出来,就给小妞打了过去,丫头在为她们的晚会最后一次排舞,在纠结不能为接下来的考试腾出空当儿复习——在这个烦心时候,妞提什么要求咱都要满足,更何况,不就是唱首歌么!
“嗯宝儿……叫我呢……”妍儿心情似乎好了些,语气轻快不少,临挂又问了一句:“我去了呀……哎,好像没一会儿啊,这次这么快就考完啦?”
“是啊……快去吧,乖……么!”封嘴妙字——么……
“么……”
等着小美妞恋恋不舍么完,乖乖的自己挂掉,我连忙冷的搓搓手,外面这天气,真心冷啊!抬眼瞧,正好走到了食堂——宿舍一伙小子下了游戏战场没吃晚饭就直接赶去了知识考场——回宿舍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进去,买点什么吃。
刚刚考了电路原理,在前来各个教室巡视的赵总管的怒视下,快枪手斯道提前一个小时离了座位,这大哥立马伙同监考老师来翻试卷,瞅是不是白的——没机会瞧到丫什么表情我就出了教室,虽然出来孤零零的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实在是坐不下去,从小学到现在,始终没养成答完试卷再检查N遍的好习惯——满分不敢说,优跑不掉的吧,这就够了——电路老师把要考哪哪哪都跟咱说了,仁至义尽,同学们,作为一名学生,咱还能要求怎么样!?
其实还是有点得瑟的成分,送走妍儿一回学校,就自觉的去赵总管那儿,领了一顿训斥,这大爷从学校纪律说到尊师重教,说到个人礼貌,还展望了一下对我学生生涯的美好希冀,让我写了份不许逃课的保证书,还许下成绩不能退步的承诺,否则再也别想染指奖学金——从此总感觉气场上输了不少——逃课也能考好,提前一个小时照样前茅——我想,我大概是想表现这么个主题。
这样想来,猎人斯道这个青年多少是有点自虐倾向的,追求的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而是体制外的跟谁较劲儿——鸡蛋和石墙,好像总是愿意站在鸡蛋那边的。
扯得太远,容易扯着淡。
食堂各个窗口的菜都卖的差不多了,所剩无几,一片凄凉,新鲜程度和盛饭师傅们的热情态度基本成反比——只有卖饺子、面的窗口依旧热气腾腾,现吃现煮,还好,人不算多,一路踱过去,刷了一份饺子。
在窗口对着的一个餐桌坐下了,我环顾下四周,漫不经心的用手指交替的轻敲桌面,长长的喘了口气,难得空闲啊,多久没一个人这样坐着想些事情了……
这些天除了急急忙忙的应付考试,选课,偶尔游戏,一直被几双眼睛牵扯着。
那个心爱的姑娘正在秦皇岛为节日晚会练舞,她将站在万人中央,享受万丈荣光——她像我爱她一样爱着我,生猛新鲜,不守规则,就好像我们从未相爱,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们不遗余力,亲吻,做爱,想念,关心,欲以身代,我们要温暖在彼此有限的生命里,给这个世界上的你我留下最深的痕迹。
那个拉拉队员……还在考场答题吧——出来的时候,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哈,那个痛苦模样儿,估计做得很艰难——她竟然醒过了神,抬头望了我一眼,那一怔,是恋恋不舍么,好像把经过的时光拉长了一些——余光中,她的眼神总是那样……那样摇曳……如江水中的映山红……
回来按约见面,还是在那个常去的自习室,她在翻一本时尚画报,见我来了,很开心。说了半天闲话,我问她,什么事儿,她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我说没事我就要走了啊。她愣愣的抬起头,就不说话了——不说你走吧,也不说挽留,画报摊在面前,就那么怔怔的望着。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女孩是张昕吗,那个昕儿?你是张昕?那个虎虎生风的拉拉队员?
我是有那么一些不忍。还有一点莫名的情愫。也许是心动,也许只是因为进入过她的身体,赤裸相对体液交融产生的关于性的羁绊。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可是我只能割断。
不是为妍儿,那个傻丫头只是跟我好了,就完全信任了我,没提任何约束要求。这是出于我自己的良心吧,对每个人,既然不能跟你有什么,拖下去只会更加伤害。
但是那晚,真的真的很抱歉,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这个是能补偿的么。杨斯道,你越说越不要脸了。
我说你不说话我真走了啊。
她好像听不懂似地眨着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又问了一遍,得不到回答,心一狠,起身就走了。有时候想想,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她的眼睛亮亮的,如江水中的映山红,她坐在教室角落,摊着画报,一直是那个姿势,望着我,好像我随时会走回去。
好像。
饺子好像煮了很久了。
快轮到了吧……起身正准备去瞧瞧,一个短信伴着震动发了过来,心里一动——亮起来的屏幕上,是那晚妍儿骑在怀里亲自敲在我手机上且威胁不准改掉的联系人名——咱俩的妹妹。
那个我坐着王府井旅馆温暖舒适的大床、而忽闪着眼睛的小猫不安分的跨坐在怀里的美好夜晚——在接通来自上海的呼叫之后,那朵小荷花一共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呢?
现在仔细回想,好像不到十句呢——带着疑问的口气,她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一声,斯道……哥?
像在黑夜中游行了太久,眼睛适应了环境的幽暗,却猛然射来一道强烈的白色光束,场景偷换,刹那间唤醒所有的回忆。
关于某个人。
搂着妍儿光滑小蛮腰的胳膊紧了紧,赤裸上半身的小猫儿紧张兮兮的瞪大了眼睛,凑到眼前,对着嘴型不出声的喃喃问:宝儿,谁呀?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晕眩,什么东西轻微的颤抖起来,无可适从的张了张嘴吧,抬眼冲好奇的丫头安抚一笑,最后对着手机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野百合也有春天,是你么,那个让人心疼的小妹?一直在一个人坚强的走着走着,天涯海角的走着走着,现在,到达属于自己的春天了没?
雨……晴?
她笑了。
看不到她的脸,可我知道,那头儿的小荷花脸颊上已经漾起了笑窝——我就是知道,我就是记得,她,那样的小虎牙,那样的微露。
她好像知道我这边有妍儿,轻声的答应了,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多打扰。怀里的小猫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妹妹呀,安抚似地委身,扑进我怀里取暖,泛着红晕的脸颊蹭了蹭我的脖子,小鱼儿一样吸了两口,仰脸,眨着睫毛瞧我的一举一动。
我徒劳的握着手机,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开始问候,逻辑混乱的疑问被小荷花微笑着用句“现在挺好的,一开始有点不听话,被关了一阵子……”一带而过。
随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真好,这就是雨晴的号码啦!半晌,她好像突然被什么人的笑话弄的开心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小激昂地说,有时间再聊!
好梦。
这些日子我们断断续续的保持着联系,我知道她妈妈改嫁给了初恋自己的那个人。那男人有点权力,有点小钱,对她们很好,让雨晴上学,在母亲气不过教训人的时候会拦着。
但仅此而已。
这次是一条只有六个字的短信:某某,你在干嘛?
W…我z…a…i在d…e…n…g等j…z饺子zhu煮hao……
已经走到食堂热气腾腾的窗口前,有几个焦急的人争先恐后的围在前面——难道不是按号儿排队来的,这也要抢?心里这样过了一下,我低着头继续回复短信,那个“好”字还没敲上——嘿——就被人扯了下袖子。
“猜你就在这儿……吃饺子?哦……更爱吃砂锅……好吧!”
自来熟的微笑拉拉队员说着话,胸口不住的起伏,这次考试她穿了一身休闲运动服,松散的好像睡衣,胡乱的扎着头发——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又测完了个千米长跑。
她平抑了下呼吸,无视我像注视怪胎一样的目光——以试题难度来说,这个时间小妖应该出不来考场吧——转头就冲窗口喊:“师傅,我也要一份儿……多放虾皮儿……”
拉拉凑着脖子点完,目光回来,便开始在我身上打转儿,她深吸口气,幽邃发亮的细长美目是有什么话要说的,灼灼了半晌,却只是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哎,斯,咱俩的衣服挺配的嘛……”
“……”
短信敲完迅速的给雨晴回了过去——的确,我从头到脚也是一套打球时穿的宽松运动衣,因为外面有冷风吹,拉链拉的很高,衣领还竖了起来。本来穿着格子睡衣窝在宿舍床上跟大家玩游戏,到最后时刻急着出来考试,图方便扯来就套上了。
两个人就这么巴巴望着,也不是个事儿,毕竟什么肌肤之亲都干过,容易走火,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但不能是这些天你还好吧之类,于是望望她,胡乱的抓了抓脖子后面的发梢,含糊地问:“现在就出来啦,你都……答完了?”
自从教室一别,小狐狸这些日子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平静得让在愧疚中复习的猎人斯道偶尔发呆,平生出几分不安。无聊的时光,她在干什么,不会也在专心温课?怎么不闹一闹?好让我为网吧包间的那次肉体偷欢付出点代价——潜意识里总觉得欠她什么,被她怎么坑一下,才能扯平,才好心安理得。
我还真是个思想怪胎。
“一知半解的都蒙上了,不会的干坐着也还是不会啊,见你交卷了,心里痒痒,我勾搭勾搭就跑出来了……嘿嘿……”
拉拉队员眯起眼睛痴笑,你知道么,我讨厌她这个样子,真的,很讨厌——这是我们之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