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初公孙瓒不足为虑,张燕黑山贼肆虐,不讲规矩王法,守卫四郡,尚需一员大将。”荀彧故作为难,沉吟不语。
“大将嘛,我早已给文若公准备好了,”刘备乐呵呵地看着文聘:“仲业与你同来,你们都认识了吧,你觉得仲业如何?”
文聘吃了一惊:“我嘛,我是个荆州败将,怎敢当此重任?”
“当得,当得,”刘备连声怂恿:“败于孙文台(孙坚)手中,算什么失败?孙文台可是打败了董卓之人,你军虽败,损失却不大,还能成建制地退下来,就凭这一点就比董卓强。荆州无人,竟不识君的才能。我想,你既在孙文台手中有一败,痛定思痛,今后谁能再败你?如此高才,荆州竟轻易放过,便宜了我刘备,此天不负我也。”
文聘涕泪交加,拜倒在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公也,我当为主公效死力也。”
战败后,文聘备受歧视与冷落,愤愤不平的他原只是想找个地方证明自己,没想到刘备给予他这么高的评价,感动之下,“主公”二字脱口而出。
文聘是谁,是个演义中和魏延大战70回合,不分胜负的人。按照历史来说,孙策在江东再起后,蔡瑁屡败之下,不得不启用刘表老将。文聘在那时被任命为宛城太守,驱赶复投曹操的张绣军出境,以荆州兵独扰曹操10年,阻止曹操南下。当时,贾羽还在张绣军中做谋士。而荆州兵的素质嘛——在赤壁之战中,以荆州兵为主力的曹操,80万大军溃散,只有2万伤亡,这还不包括踩死、跑丢的人。能够把荆州兵这群废柴使用的如此出色,怎会用青州兵守不住小小四郡呢?
荀彧淡淡地笑着:“守四郡?这四郡夺自袁本初。玄德公刚才还说:不能因为身体强弱不同,势力大小区别,仗势侵犯别人地权利,现在,公想借自己的军势,压迫袁本初吗?”
刘备缓缓地举起手来,伸出四个指头,表情严肃地说:“我有四件事,欲询问袁本初,希望他给我一个交待,所以,我不能不去见他。
“第一:酸枣会盟,我们相约共伐董贼,国仇家恨在身,本初公不仅不思进取,反而陷害冲阵杀敌之人,如今,更是接受董贼命令,尊奉董贼为主,盟约何在?本初公这个盟主,需向我们交代清楚。
“第二:盟誓之时,青州刺史焦和代替青州盟誓,焦和一直在袁绍军中,无疾而终。随即,袁绍任命他儿子为青州刺史,我希望袁绍交出当时照料焦和饮食之人,我要问个清楚。”
荀彧吃了一惊:“莫非你怀疑焦和被人毒杀?”
刘备点点头:“我本来就有点怀疑,看到韩馥让州后,袁绍还逼迫不休,直道他出奔避祸,我就在想,此猜测有八成可能。”
文聘连连点头:“若是如此,主公确实应该问问袁绍,就怕当初照料焦和饮食之人,已被灭口。”
荀彧鄙夷地看了一眼文聘——刘备这是在寻找开战的理由,难道真是想找袁绍问话,连这点都看不懂,真一武夫也。
“有这两条理由,应该足够了,公还想问袁绍什么?”荀彧好奇地问。
“平原郡在袁谭初入时,有17万人口,现在只剩下三万余人,剩下的人袁谭藏到哪去了?听说他挟裹了一些青州人在其军中,我希望他交出这些青州人。最重要的是,原平原郡都尉,黄巾降将于毒不见了,我希望袁谭告诉我下落。”
刘备缓了口气,补充说:“至于这最后一条嘛……”
刘备正在沉吟,一名军卒闯门而入:“军情急报,古城参军周瑜派快船沿黄河速递:董卓军增兵函谷关,似有攻击我的迹象,古城兵力不足,希望主公速作决断。”
徐荣正在凉州,与凉州叛军马腾韩遂等人激战。函谷关增兵,应该是李傕、郭汜带领的凉州兵。李傕、郭汜走后,董卓身边只剩下吕布。连环计即将上演,吕丁董布再次背叛他第三个父亲,好戏就要开场了。
“要兵没有,告诉周公瑾,以他之能,战胜不了李傕、郭汜,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周谕是在担心凉州铁骑绕过古城攻击洛阳,可是,曹操在洛阳难道一点事不干?刘备这样一说,以周谕的聪明,必然坚守不出。洛阳沿途残破,补给艰难,即使凉州骑兵绕过古城攻击洛阳,人马也不会多。这事,就让曹操担心去吧。
“董卓准备动手了,袁绍不表明态度,我青州联系出云的陆路线路,日夜在他的威胁下,文若、仲业,我必须立刻出兵,解决这块绊脚石。然后西望长安,随时准备解救汉帝。”
刘备站起身来,最后叮嘱道:“我要立刻去清河前线。前军师田畴已在那儿等候多日,董卓要动手了,我们不能再等。右军师沮授今日下午自平阴来平原城,左军师田丰带领出云部族兵,三两天后到达渤海碣石,你们有什么不清楚,可以向他们询问。仲业(文聘),河间张郃的军队马上要进军中山国,并推进至常山国,截断黑山盗匪张燕的退路,你要以平原城卫军为骨干,立刻接管四郡防务。”
文聘朗声答应。荀彧立刻追问:“冀州本是韩馥领地,玄德公驱逐袁绍,韩馥如再回来,怎么办?”
59
刘备露出一副早有打算的神态:“平原郡守臧洪,原出自袁绍任命,平原郡又归属青州,不管韩馥是否重回冀州,臧洪是不会举郡相迎的,另外三郡中,赵浮、程涣已对韩馥绝望,耿武、关纯虽然忠义却身在渤海,渤海郡半数领土在碣石势力范围下,即使他们认韩馥为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四郡都属于黄河北岸领土,我想把这四郡单独划出来,构建一个完整的防御圈。
“以平原郡一郡之力,恐怕做不到单独抗拒强敌,四郡合力,就可以做到拱卫青州北方的任务了,若有可能,我准备把这四郡合起来成立一个新的州,文若公和仲业就是新州的文武领导人。”
刘备的话没有说完,但荀彧明白他的意思:新占三郡毕竟曾是别人的领地,刘备若是明目张胆把这三郡并入青州,道义上不好交待。而以平原郡为主,统合新占冀州三郡,让自己一个外人出面主持这项工作,于内于外都好交代。
几天后,清河郡,界桥。高顺陪着刘备、田畴沿盘河南岸巡查。麴义撤兵之后,把所有的浮桥全部拆毁,刘备用了一个月时间向盘河运送架桥物资,此次视察的目的就是选择架桥地点。
“主桥墩的位置就选在这儿,”刘备指着界桥遗址说,“主桥要修得宽大,可以让八辆马车并行,左右再修建二座副桥,副桥的桥面也要能通行两辆马车,盘河河面不宽,这样小的跨度,让工程兵先练练手,先在两岸设立桥柱,把这桥建成悬索桥,取得经验后,我们再在更大跨度的河面上修桥,有了这三座大桥,我们就能把广平郡牢牢的握在手里。”
高顺瞥了一眼刘备,疑惑的问:“主公,我就搞不明白,盘河,几块门板一拼也能渡过去,需要建这么大的桥吗?广平郡残破不堪,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建三座铁骨水泥桥,值吗?兵贵神速,万一我们在这儿拖延,让麴义跑了怎么办?”
刘备眯起眼睛眺望盘河对岸,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路、桥梁这样公共设施的建设,可不能只想着眼前的打算,一旦花了钱,就必须做到百年大计。桥建成后交通方便,才利于商贾往来,也利于物资调拨。
“最重要的是,我修这座桥,是在等待时机,等待麴义和袁绍翻脸的时机,还要等待张郃进占中山、巨鹿两郡之后,从北方压过来。那时候,不管桥修好没胡,都要让士兵游过盘河,我们前后夹击,让麴义无法逃窜,让广平成为麴义的最后一战。”
高顺听完此话,吃了一惊:“什么?袁绍会和麴义翻脸?像这样不世出的猛将,可是每个君主都梦寐以求的人。师弟,能与这样的猛将堂堂正正的交手,是武将的荣幸。我尚欠麴义一战,这是宿命的一战,我希望你别在背后捣鬼。”
性格古板的高顺难得称呼刘备一声“师弟”,而这个称呼一出,说明高顺已隐隐动了怒气。
刘备干笑一声道:“师兄,我有那么卑鄙吗?你不想一想袁绍是谁?那可是四世三公啊!四世三公会在意一个手下的人吗?再有本事的手下,对他恭顺,他认为是应该的。麴义为人桀骜不驯,当初为了不遵韩馥军令,一怒之下,叛韩投袁。这个人天生喜欢由着自己性子作事。
“界桥之战中,麴义对袁绍长子袁谭毫不尊重,呼来喝去。我料袁谭心中肯定不舒服,此事传扬到袁绍那儿,袁绍肯定也不满。如今,公孙瓒退出冀州,那位四世三公一定以为,几句话就可以让我轻易让出冀州三郡,现在是该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我在此筑桥,就是想给那位四世三公一个错觉——似乎,我不想和他正面冲突,等到他准备对麴义下手时,我大军两面合围,不论胜败,麴义都回不到袁绍那里去了。”
田畴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盘河两岸,见到高顺沉默下来,放下望远镜,插话说:“张郃占领中山国后,也需要作出一个假象:可命令他分出一部分军队,向西横向攻击常山国,彻底占领张燕老巢,让袁绍以为我军是为了剿灭黄巾残匪,才借路中山国。
“至于张郃本军,必须夜行晓宿,穿越巨鹿郡前,不得暴露行踪。
“我军占领常山国后,可命令三韩部族兵继续前进,进入并州燕门郡,封堵匈奴左单于于扶罗北逃路线。这样一来,我们的势力范围就与匈奴的人马接触,主公可以随时到于扶罗那儿串门。”
刘备感激的望着田畴,只有这位前军师还念念不忘刘备的私事,若是今年完成这一攻略,秋天草茂马肥,按惯例,匈奴又要开始抢劫。那时,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讨伐于扶罗,向他要人。
刘备的青州兵在盘河南岸,每日懒洋洋的造桥,拖延了一个月之久。在此期间,朝廷的诏使马日磾、赵岐得意洋洋的打道回府。路过洛阳的时候,两人都不愿意再回长安——一旦回到长安,二人只是董卓手下呼来唤去的一条狗,在长安之外,两人尽可享诏使的威风。恰好,卢植带领一大群青州元老在洛阳视察重建工作,马日磾随即在洛阳住了下来,赵岐听说荆州繁华,文风鼎盛,于是决定继续南下,到荆州宣慰。
两位诏使离开冀州时,袁绍嚅喏的请求诏使前去劝解刘备退兵,可两位诏使眼高过顶,不屑与刘备这样在文学上毫无名气的人打交道。此刻,见到了卢植,两位诏使想起来,是该为四世三公尽点力了,于是要求卢植给刘备写信,劝刘备退兵。
卢植爽快的答应两位诏使的要求,然而信件的内容却完全是旁观者的语气,大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知道了吧,句号,结束。
这封信件,由两位诏使快马送给了四世三公,与此同时,两位诏使还附上自己写的对仗工整的四言汉诗,谆谆劝解刘备。
四世三公获得此信后,如获至宝,一面派人把信送给刘备,一面派颜良、文丑领军捉拿屡招不至的麴义。
盘河南岸军营中,刘备接获这组信件后,拆开卢植的信函细细阅读,然后折好放入怀内,未作表态。随手打开诏使的信件,草草的扫了两眼,将其揉成纸团,扔进了废纸篓,赭然对使者说:“我读书太少,这玩意儿看不懂,叫部下解释吧,又怕丢人,所以请你问问本初公,那信上的东西重要不重要?如果重要,请他再写一封,文辞最好通俗点的,如果不重要,那就算了。”
信使无可奈何的看刘备耍无赖,本想解释这封信出自朝廷诏使之手,可刘备随后猛然大喊,让使者放弃了解释的打算。
在使者想词的时候,刘备飞快的走到帐篷口,憋足了中气大喝:“传令兵,吹军号,传我命令,全军拔营,渡河。”
军号凄厉的响了起来,帐外人喊马嘶,刘备放下门帘,轻松的走到信使面前,轻描淡写的问:“颜良、文丑两位将军走了多久了?邺城现在还有多少人马防守?”
使者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刘备再问:“听说袁术在南阳,闻袁绍新得冀州,遣使来求马千匹,本初公不愿给,惹得袁术大怒,本初公连自家兄弟都不睦,一旦有事,谁来救援,万一事败,投奔何人?”
使者满脸震惊的表情,看着刘备:袁公看不起这个原来地青州下吏,此为此人出身行伍,全靠讨好百姓才获得拥戴,而此人却一直蹲在角落里,磨着牙,关注着袁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扑来,咬人一口。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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