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的私人黑色奔驰大越野车,并没停在车库里,看来是暂时借给公司使用。
吴雪心中默算:今天是一月十号,婚礼定在黄道吉日二月五号,距离婚期只有二十六天。二月八号就是大年三十,春节长假随即开始,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的她,心里是又喜悦又紧张,倍感甜蜜亦觉恍然,一颗心犹如活勃小鹿般乱蹿乱跳。
美梦中的她,又想到:自己跟子建住在一起仅仅五十天,就定下终生。如今花成蜜就,恍如梦境一般。
“你得答应我,婚礼结束后,我们还是回去住自己的房子。这儿喜欢是喜欢,就是感觉不踏实,不自由。”
吴雪满脸娇昵之色,眼见子建将手提式黑皮公文包夹在肋下,双手在大衣口袋里和裤兜中一阵乱摸乱掏,不由好笑,大声提醒道:“是不是找车钥匙?我看见你塞到公文包里面了。瞧你这记性。”
言毕的她,侧转身注视前方的华美别墅,目光流盼不定,攒额蹙眉心中暗忖:此处似乎有种温馨梦幻感觉,但又深藏冷淡陌生之气,让人无法亲近,难以企及。
枯黄的落叶散布在草坪和石径上,稀稀疏疏,寒风拂过沙沙作响。
花坛里,少数孤残的花枝随风颤动在冷华中,瑟瑟的忍耐冬日冷寒
林木散乱耸立,枝间残叶寥寥,秃干婉曲扭矗,间或零星林叶飘落,随风翩翩卷卷。
子建打开车门,看着吴雪轻声道:“你亲耳听到的,爸妈的意思是希望我们长住此地。其实我也愿意单独另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老爸管制我比对你严厉得多,住在这里我都觉得压抑。你给我些时间,我跟他们慢慢磨叽。但是,婚礼期间肯定是要在别墅暂住一段时日。毕竟是大户人家,老爸又是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怎么说都要给爸妈绷足面子。你放心,想回我们那个小家的心思,我比你还强烈。肯定搞定,大不了多哀求妈几次。”
“你这家伙,正事不行,只会耍小伎俩。”
吴雪欢笑着弯腰上车,嘴里言语不停,“虽然急于快点完婚,本以为会在春节后面举行,却没料想到安排在节前,倒有些措手不及,弄得慌里慌张。”
“什么慌里慌张!婚仪事项都已经准备齐全,万事具备,只欠你这位新娘子。其实妈老早就……”
子建边说边上车,待到坐定椅上,无意间瞅到吴雪惊疑的眼神,顿时住口不语。
“老早……”
一脸狐疑的吴雪,双目直视子建,“早到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过?”
子建急忙低头插入车钥匙点火启动车辆,口中大声道:“怎么没说过,不是前不久你跟我说,想找点结婚嘛!第二天我就跟妈说了,妈高兴得疯魔了似的,赶紧就去筹划准备。你想老妈一开口,那是一呼百诺,公司里上上下下,个个争先恐后的来献殷勤、拍马屁。那帮家伙做事麻利干脆,三下五除二,几天就整得规规矩矩,稳稳妥妥。哪家酒店举办婚礼、婚车路线、婚宴安排、婚礼主持、宴席规格、出席名单,酒桌排序,连去哪家影楼拍摄婚纱照,你的家人亲戚怎么安置,化妆师,摄像师,各事项的时间点和敬酒顺序,甚至喝什么酒,装什么烟,等等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一一安排妥当。就差命令专人伺候你吃饭捶背,洗脸更衣。妈那有个记事本,专门记录婚事事项,密密麻麻写了好多页,看得我都头晕眼花。哪天我拿给你看看,保管看得你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他点着了火怠车不行,口不缓气侃侃而言。
吴雪张大两眼呆望子建,半天才回过神来,“是吗?……这么复杂呀!咦,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健谈!口齿还挺伶俐,说得井井有条,貌似有理……”
她边嘀咕边用眼角不断觑视子建。
子建连忙驾车前行,口中悄缓长气,“什么貌似有理!就是铁打铁的真理。你看平常人家结个婚,不是乱得个鸡犬不宁,累得个人仰马翻,何况讲究排场的大家大户。”
他说话间停下车,伸手向大衣内兜摸去。
心中将信将疑的吴雪,低着头仍在回思子建那番话语,随口问道:“干什么呀?干嘛停车?”
“没看到铁门关住了!我打家里座机,让张嫂在屋里按下开关,懒得下车。我这遥控器出了问题按不开,估计是电池没电了。”
“懒鬼,短短的几步路都懒得跑,还去麻烦张嫂,害羞不害羞?我去开好了。”
吴雪边说边急速下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大步向铁门跑去。
子建连忙大声呼喊:“回来。”
没跑两步的吴雪,听到声音,又急忙返回车旁弯腰问子建,“什么事?”
“这是电子锁,按墙柱角落里控制盒上的绿色按钮。这把是开控制盒的钥匙。”
子建递向吴雪一串钥匙。
吴雪捏住开控制盒的那把钥匙接过钥匙串,甩出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她又急急忙忙向大门跑去。
坐在车里的子建,望着吴雪俏然跑动的身影呆想:这丫头做事疾风骤雨,勤勤恳恳,只是有些慌里慌张,毛手毛脚。不像美联,同样之事,必定缓缓悠悠不急不忙,显得从容不迫,娉娉婷婷……
他正想着,看见吴雪摁开了闸门,站在墙外道边等候自己,急忙开动车辆行驶过去。
吴雪看着铁门“哐啷”一声滑拢后,立刻弯腰跨进车里,尚未坐定立即欢声道:“开车。现在去动物园耍,午餐也在那里吃。反正今天请了假,就痛痛快快地玩一天。”
“不会吧!天冷如冰,那些臭烘烘的动物有什么好看。何况在城的那一边!几乎要横穿整个城区,还要穿越隧道。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不如……”
“那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去。城里尽是两条腿的,早腻烦了。今天就想去看看不会说人话的东西。”
吴雪打断子建话语,一副不容分辩脸色。
“那你来开车,我睡会觉。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顺耳,不会说人话的东西是什么?”
子建反驳。
吴雪呡嘴暗笑两下,娇声说道:“明明知道我不会开车,拿这事为难我哈,想找死呀!”
“不会开车就学,我可以教你。再说妈跟我提过,以后那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就归你使用。说那车她极少动用,空放在车库闲置着生锈挺可惜,不如以后就交给你用。说句实话,妈的驾驶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我坐她开的车,心都是悬吊吊的,惊慌失色毫不为过。老爸还经常拿这件事取笑她,哈哈。”
子建说到后面不由自主笑了两声。
吴雪眼睛眨动,“是吗?”瞬间,她又高声叫起来,“好哇,拿辆旧车糊弄我呀!”
其实,吴雪内心很是喜欢那辆红色车子,虽没仔细观察过该车,但经粗略浏览觉得车型优美,外观华丽,而且大小适宜,颜色亦合心意,十分适合自己这般的年轻女子驾乘。
“你呀,那是老爸送给小妈的礼物,高档的很!德国进口原装可以敞篷的跑车,价值过百万呢。我当初并不在乎车子好坏,想着弄个几万元的国产货,像什么夏丽、奥拓之类的就行,反正有车开就可以。妈不同意,说我开那种车太掉价,丢老爸的脸。就给我买了这台车,售价才三十多万,跟妈那辆红车差远啦。这下该满意了吧?我这宝马车最早的译名叫巴依尔,香港人首先称呼为宝马的,这称呼没保时捷叫起气派。”
子建不徐不缓说着,时不时瞅一眼吴雪,“还是妈有远见。要是如今开辆破烂车接送你,确实有点不伦不类,成了下里巴人。”
“嗯,就是……什么呀!我不会那么势利眼的,你就是赶架牛车来接我,我也很高兴。”
脸现花红的吴雪,快快地说:“知道你对我特关心,好车给我留着呐。确实没想到那辆车如此高级!还是跑车。。。。。我不懂车。但是我喜欢阳春白雪,高山流水,讨厌你这个下里巴人。喂,专心开车,别瞅我,车速放慢点,注意安全。看着你那瓶底般厚的镜片,我都头昏!哎,不是说有种新型镜片,又薄又轻巧,还抗摔耐磨,你怎么不去配一副?”
“我戴的这副就是这种镜片,叫……好像叫塑胶镜片,里面加有增韧剂、粘合剂一类的化学品。”
“喔。”
吴雪斜身仔细瞅看子建的镜片,轻声问:“怎么看上去还是厚得很呢?”
“边缘较厚,中间薄。总之比以前那种玻璃镜片好很多。”
子建迅速用左手扶了下镜架,笑问:“小雪,想不想学开车?”
“现在工作繁重,琐事太多,整天忙忙碌碌的,好累人呀!身体疲劳的很,缓不过劲。以后再说吧。”
吴雪随口拖托。
“那倒也是……你这段时间,经常很晚才回家,忙什么呢?”
听到此问,吴雪瞬间提心吊胆起来,缓声道:“还不是忙工作嘛!你以为我这行容易嘛!给其它家推销上货,可不比给你送货。那些客户经常问东问西指手顿脚、挑剔找茬埋怨刻薄的比比皆是。弄得我每每又是解释说明,又是赔礼道歉,常常说得口干舌燥,累得腰酸背痛,耽搁不少时间。”
脑筋频动的她,心念转动,反问子建,“你母亲都知道疼爱你这个宝贝儿子,你就不晓得心疼我吗?”
子建连忙高声争辩,“我怎么不心疼你!不是还劝告你辞掉这份职业吗?小雪,不如尽快辞职,也好安心到我公司里上班。”
“这份工作迟早是要辞掉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提醒你喔,我已经在公司里放出风声,好让老板娘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说走就走,倒弄得不好意思。这下你高兴了吧?”
吴雪慢条斯理说着,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只是观察老妈神情很是舍不得让我走,我的销售额名列前茅,在公司里数一数二!”对看向自己的子建笑了一笑,“当然你的贡献最大,功不可没,舍己为人荣辱与共哈。再说摇钱树嘛,没有哪个老板愿意轻易放走。只不过该走还是要走,谁叫方大人发话了哩!这阵子,我准备请公司全体同仁吃个饭,再去唱歌跳舞娱乐娱乐,轻松轻松。子健,到时候你也来互相认识一下,大家热闹热闹,好不好?”
“可以。真要辞职了,就在家待着主持家务。要不就到老爸坐镇的总部上班也行。”
“屡次提起这事,我知道你心里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只是问你,到了公司后,是你领导我呀?还是我领导你?”
吴雪笑问子建,一脸俏皮模样。
见子建双唇紧闭不开腔,吴雪心里暗自得意,转身趴在椅背上,抓起放在后座上的挎包,两手伸进包里掏摸起来。
少顷,她竟然拿出一大袋零食。
子建拿眼瞄去,见是薯片,不由撇嘴默笑。
吴雪嘴里嚼得“咕咕”做响,笑问子建,“你吃不吃?”
见子建摇头,她自顾自品味着薯片,脸上笑意连连,边嚼边嘟囔,“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肚子饿得快。”
突然,吴雪又转头大声问道:“怎么不回答呀?难道怕我不成?”
第44章 红白问
四十三
红白问
子建皱起眉头,支吾其词微声道:“家里你是领导,公司里……互相领导。”
“你呀……听说你这段时间,经常跟公司里的一帮家伙鬼混,还时常在一起搓麻将。”
吴雪态度庄重,言语迟缓,“小心让你老爸知道了,非得把你剥皮抽筋不可!”
继而,她又问道:“是不是还在和别的不三不四烂人搅合呀?该不会还在搞其它的赌博吧?”
“没有……这种小事,老爸不会管的……我只是打打麻将。再说那是工作麻将,输赢最多两三百元钱,无伤大雅。小雪,你体会体会嘛!开个会,总部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一来,黑压压的二三十号人,这个总的那个总的一大堆,把个偌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再考虑到各分部各分厂基层中的中小干部,那就更多了,至今还有好多人我都对不上号。我是学文学的,业务方面不是很精通。再说我对官场和经营之道不感兴趣,看着那些规划书、财务报表、图纸账目、数字什么的就觉头疼。而且公司里沾亲带故,派系众多,我所知晓的就有两……或者说是三大派系,相互之间貌合神离,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彼此觊觎。有时我都觉得难以入手,寸步难行。姑妈那一派尤其难缠!所以就和下面的人时不时一起耍耍,逗逗乐子,笼络下感情,把他们拉过来。没有一帮心腹,老爸仙逝以后岂能立足公司,我这么做没错吧?”
子建懒眉懒眼地说 ,满脸愁苦闷闷不乐。
吴雪道:“错是没错……还听说你对下属的要求一概应允。各式文件一目十行,草草看过就签字批示。”
子建暗暗一笑,缓缓降低车速,不以为意答道:“并非一概应允,大多数我是同意。至于文件嘛,反正重要的都须送给老爸过目审核,并不是我签了字就能生效……再说其他负责人也是要签字的。”
吴雪怒火中烧,脸颊炙热,又不能对子建发泄,只能暗自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