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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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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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颜手中已无剑,不再出手,花溅泪也不再出手,两人相对默立。无颜终于先开口了,冷笑道:“为什么不再出手?你现在武功这么高,为何不杀了我?你已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何单独留下我?”她忽然厉声道:“你看看我的脸!”这一声厉斥令花溅泪不由自主浑身一颤。
  月丽人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冷芒,逼上前一步,花溅泪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看看我的脸!为了复仇,为了向你讨还血债,我亲手毁掉了它!你,你可知我当时是多么痛苦,绝望与悲愤?现在,就连你都认不出我来了!你看看,我还是那‘江南第一美人’么?你害死了我爹爹,害死了我哥哥,抢走了我丈夫,毁掉了我的容貌和我幸福的一切!你,你却在这里洞房花烛,准备与我的丈夫共度良宵。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淫妇!你还我父兄,还我容貌,还我丈夫,还我的一切来!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妖妇……”她似已失去理智,疯狂地说着各种恶毒的诅咒。每说一句话,便逼上一步,加上那丑陋可怕的脸与目中可怖的凶光,极为骇人。
  花溅泪呆住,月丽人每逼进一步,她便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很快,已退至门边。月丽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太了解花溅泪了,知道该怎样利用她的弱点击败她。
  花溅泪一触到门槛,收势不住,仰面跌了下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月丽人手一扬,一枝袖箭直射花溅泪的咽喉。就在这时,一只手闪电般伸了过来夹住了那枝袖箭,她便倒在了这人的怀里。她回头一看,流下泪来:“云飘!”
  萧雨飞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她是在故意刺激你,好让你分神,她才有机会杀你,你不要上了她的当。”
  月丽人的眼直直地盯着他,看到这对穿着新衣的情人相依而立,胸中妒火更盛,炽烈得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仿佛整个灵魂都已化为轻烟溢出体外。她的整个生命已化作了她眼中的两把冰剑直刺萧雨飞脸上。
  花溅泪不敢看她,低下头去。萧雨飞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回避,平静而淡淡地迎了上去。月丽人的目光是冰剑,他的目光就是剑鞘。她的目光一触到他的目光,就仿佛将一枝利箭射向了茫茫天宇,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良久,萧雨飞的目光仍平静而淡漠,月丽人目光中的气势却已弱。
  萧雨飞缓缓道:“月小姐,你同你的一家落到如此下场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也觉得很遗憾。你走吧!”
  月丽人嘶声叫道:“住口!萧雨飞,你以为,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了吗?若不是你抛弃我,我又怎会变成这样,落到这个下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你是怎样对我的呢?你总是那么冷漠,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我么?如果不因为你,我绝不会变成这样,我之所以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全都是你造成的!”
  萧雨飞心中一颤,尽管他明知这不是自己的错,尽管她曾那么残忍地折磨他,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歉疚。他默然半晌,缓缓道:“也许我对不起你,但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月丽人凄然一笑:“抱歉?一句抱歉就将我当个叫花子一样的打发了!你,你倒真对得起我!”萧雨飞竟也不敢再看她那丑陋不堪的脸上的凄笑。他不怕她对他凶狠、恶毒,却怕她的这种凄笑。他移开目光,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伤你,你还是走吧!”
  “走?”月丽人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是,你是不想杀我,只因今夜本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你不想让我的血带给你晦气是不是?多谢多谢!哈哈……”她的笑声忽然一冷:“哼,只可惜我早已不想活下去了!今夜你们成亲,我要送给你们一样特别的礼物。我要死在你们的洞房里,让我的血染红你们的新房!我看你们纵然成亲了,心中又怎能安稳!尤其是你……”
  她一指花溅泪:“你这个妖女,我若血淋淋地死在洞房之中,你这一辈子只要一想到你的洞房花烛是我的血染红的,只怕会寝食难安!尤其是今夜,你们可还睡得安稳?”花溅泪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紧握着萧雨飞的手,指尖冰冷,浑身颤抖。
  萧雨飞心中也一寒,却不动声色,冷冷一笑:“随你的便!”他悠然又道:“你死在这里又能怎样,我们大不了换一个洞房。你能拆散我们么?何况纵然今夜也许会睡不安稳,但以后呢?时间会将你的血冲淡,我们照样能生活得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只是,堂堂月小姐也会使出这种卑鄙和愚蠢的手段,实在令人可笑。”他心中也真怕月丽人会说到做到,横尸这洞房花烛之下,便想将她激走。
  月丽人神情果然一怔,喃喃道:“不错,不错……”她凄然笑道:“无论怎样,即使我死在这里又如何?你们还是你们,你们照样生活你们的,我根本无法阻止你们!唉,月丽人啊月丽人,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还活着干什么?”忽一转身,掩面掠出窗,狂奔而去。
  花溅泪呆了一呆,失声道:“不好,她一定会自杀!”一纵身,也掠了出去。萧雨飞也跟了上去。
  月丽人狂奔出冷香宫,往梅谷中一处杂草丛生,林木参天的山林中奔去。她知道花溅泪与萧雨飞已跟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意,心头一阵狂喜。她今夜此来本有四着打算:假扮宫女,化名无颜博取花溅泪的怜惜接近她,趁机刺杀她;若此计不成便攻击她的心理弱处,使她心慌意乱,再出其不意地用暗器杀她;若此计不成,便诱他们两人出来。她已在林中备下埋伏,留了叫人防不胜防的一着。
  很快已钻进了林中。今夜月光虽明,林中却仍是极昏暗。月丽人引着花溅泪二人往自己预先设下的机关暗箭处奔去。她知道他们纵然绝顶聪明,也不会想着她在林中早已设下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埋伏。
  那设有埋伏的地点已快到了!她设的埋伏十分厉害。她在一个方圆两丈的林子一角从四面八方都设下了强弓毒驽,而且是连环设置,只要引发一个,就会全部发动。
  她知道新婚之夜,萧雨飞他们绝不会带兵器。暗驽一发,天罗地网般从四面八方疾射而出,他们不曾提防,又空手无刃,则不死也会伤。而箭上涂有剧毒,见血封喉,纵有解药不事先服下也不及吞服,那么花溅泪虽无事,萧雨飞却死定了。他俩人的命早已融为一体,萧雨飞一死,花溅泪岂能独存?
  终于,她将花溅泪、萧雨飞引入了她的埋伏圈。她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她心头狂喜,看准一处机簧便提脚踏下。
  而就在她脚尚未落下之时,花溅泪忽然一声尖叫,身形疾风般往后倒掠。逼得她身后的萧雨飞也不得不后掠,两人直掠出数丈远才停住脚步。
  月丽人的脚却已收势不住,踏在了机簧上,顿时万箭齐发,无数细小的毒箭密不透气地铺天盖地射出。她连一声惨呼声尚未及发出,已气绝而亡。她的眼圆睁着,至死都不明白花溅泪怎样及时发现了她的埋伏避开了的,她至死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死不瞑目。
  萧雨飞与花溅泪却已被惊得呆住。良久,萧雨飞才叹道:“好险,好险!好厉害的埋伏!好毒的心机。”侧首对仍呆立无言的花溅泪道:“语儿,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埋伏的?那简直是叫人难以想到、难以提防的埋伏。”
  花溅泪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天意……这莫不是天意?怎么会这么凑巧?我刚一踏入那埋伏圈,就发现脚下是软的。我踩着什么东西了,那东西还在蠕动,我敏感到是条蛇,吓了个半死,所以足一沾地又立刻倒掠了出去!也幸亏是这样,刚才我们若迟了一点点,此时已横尸此地了。”
  萧雨飞长长吐出一口气:“这真是吉人天相。看来我俩命不该绝。”花溅泪走近月丽人,轻轻合上她圆睁的双眼,黯然神伤。萧雨飞想起她与自己的过往种种,心情也甚是沉重。良久才道:“咱们回去吧,安排人来收尸。”
  两人默然无语,并肩慢慢往回走去。一出林子,两人突然怔住。他们看见了白无迹。他正默默地站在月光下,缓缓道:“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两人一惊,失声道:“你现在就要走?”白无迹笑了笑,道:“是的。我想我已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刚才我远远地见你们从冷香小筑掠出,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于是跟了来……现在,一切既已了结,我也就该走了。”
  花溅泪默然无语,低头看自己三人在月光下的影子。萧雨飞低声道:“白兄!”白无迹笑道:“怎么,舍不得么?没关系,我会常来看你们的。蓬莱岛与冷香宫本就是一家,你们也可常来蓬莱岛看我!”
  萧雨飞道:“可是……”白无迹道:“可是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萧雨飞沉默了一会儿,勉强一笑,道:“我又怎能忘得了,好,我们送送你吧!”
  白无迹微笑道:“不必!不送即是送,你我洒脱些吧。只希望今夜之事不会太影响你们的情绪。好了,祝你们永远年轻,永远恩爱,永远快乐!”
  萧雨飞眼已湿了,低声道:“多谢!”两人的手又紧握在一起,许久才分开。白无迹道:“多加珍重,再见!”
  他转身欲离去,却又忍不住看了花溅泪一眼,花溅泪也正含泪微笑看着他。两人目光一接触,便给他们之间过去的事情打上了一个句号。
  白无迹终于消失在了月色里。花溅泪呆呆地立在月光下,良久无语。萧雨飞伸出温暖的手牵起她的手,“走吧!”两人转身默默而行,俱都有些萧然之意。
  回到冷香小筑,安排了人去为月丽人收尸,洞房里那对龙凤红烛已将燃尽。两人努力忘记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不幸之事。萧雨飞斟了两杯合欢酒,道:“语儿,来,咱们干一杯!长这么大了,喝自己的喜酒却是头一遭。以后这种酒可再也喝不成了,你我当好好干一杯!”
  花溅泪双手捧起酒杯,凝视着杯中的酒,一动不动,半晌无语,目中似已有泪花闪现。萧雨飞笑了,道:“正所谓苦尽甘来方识得这甘苦之意。回首往事,你我当感到更幸福才是。”
  花溅泪流下泪来,喃喃道:“是,我是幸福,我是高兴。也正因为幸福,所以我才会流泪。”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两人心情都已好了许多,洞房之中始有应有的温馨旖旎之意。
  萧雨飞连尽数杯,看着手中的空杯,缓缓道:“回首往事,再想想我爹,月老夫人,月丽人他们的遭遇,我总算明白了,要怎样才能喝上这杯不同寻常的酒。”
  花溅泪饶有兴趣地道:“说来听听。”萧雨飞道:“首先,是运气要好,要恰好能碰上那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人,其次要意志坚定,百折不悔地去追求。”
  “说得好!”花溅泪深思地点点头:“你我以前若稍有软弱退缩之意,稍有自私鄙俗之心,这杯酒就喝不到了。纵然喝到也是苦的。”
  萧雨飞道:“那我们不妨再多喝两杯。反正,过了今晚,你就不再是我的语儿,不再是我的新娘了。”花溅泪一怔:“那我是什么?”
  萧雨飞狡黠地眨了眨眼:“小傻瓜,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啊!”
  花溅泪顿时脸上一热,脸上露出幸福甜蜜却又羞涩之意。两人又喝了几杯合欢酒,俱已微有醉意。也许这醉人的不是酒,而是“喜”。萧雨飞忽然放下酒杯,将嘴凑在花溅泪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花溅泪顿时红了脸,推开他,笑骂道:“呸,你真坏!”用手捂了脸,不依道:“你真坏,羞死人了,我要告你去——”她忽然住口,想起这事本是不能向别人说的,不由怔住,脸更红。
  萧雨飞笑道:“我说的是正经事,真的,以后,我一定要个像你一样聪慧灵气,善良又美丽的女儿。我也不贪多,只一个便足够。”
  花溅泪轻轻松开手,眨着眼,悄声道:“那我也——也要一个象你一样的儿子。我也不贪多,只一个便足够。”
  萧雨飞大笑道:“好,一样一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谁也不许多要。”
  两人都笑了,大笑,直笑得眼中流出泪来。
  洞房中顿时也充满了融融的春意。这也本就是春天。
  所有的痛苦,忧伤与不幸都已是过去。正因为一年有春夏秋冬,月有阴晴圆缺,生活有酸甜苦辣,所以人生才会那么多姿多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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