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能一剑砍断马腿的骑士长半点障碍都没有,反手拎住她的腰拖着就走。
黎鸿被拖了两米吓得立刻放弃了他的胳膊转而死死抱住他的腰,认命道:“好好好,我起来,我起来还不成吗!”
她略微崩溃地顺着他递来的手,重新稳住了重心好好站好,仍然不满意道:“刚吃饱不能运动!”
利昂理所当然:“我只是不让你仍旧坐在餐桌上。”他盯着黎鸿,就好像已经看透了黎鸿贪吃的灵魂,“不然恐怕你明天就会需要一名治疗胃痛的医生。”
黎鸿:“……”我看起来是这么不自觉的人吗!
天审:“是的你是,不然你怎么打游戏打的连黎瑰都忘了的。”
想到黎瑰,黎鸿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愧意。这点愧意连带着让她再看眼前的利昂时,心态都柔软了不少。
于是她难得没有反驳骑士长的调侃,胡乱颌首道:“好吧,我回游戏室。”
利昂有些惊讶于她的态度,但并未阻止。
他带着黎鸿回了游戏厅,再次回来,看见利昂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后,黎鸿终于能清楚的描绘这游戏厅的违和感了。
这不是单纯的游戏厅,而根本就是书房和游戏室的结合。
黎鸿看着利昂从书架上熟练的找到一本书开始查阅,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托着下巴看他。
利昂被她盯着不太自在,面无表情的合上了书,对她道:“如果你想看,可以自取。”
黎鸿闻言,诚恳道:“我也想,可我看不懂拉丁文。”
利昂:“……”
黎鸿:“你体谅一下,我只是个乡下姑娘。”
利昂:“……”
他像是认命了,啪得一声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问黎鸿:“你想看什么?”
黎鸿好奇的指了指他手中的书:“你在看什么?”
利昂回答:“教廷的一些历史,我父亲收藏的,我想着或许会有些和日轮相关的资料。”
利昂盯着她,问了句:“你想看这本?”
黎鸿点点头:“我是当事人,不可能不好奇吧?”
利昂考虑一瞬,便拿着书坐到了她的身边,黎鸿正有些好奇骑士长想做什么,便听见了他有些低沉的声音。
黎鸿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对方在给她翻译书中所讲述的历史,她抬眼盯着骑士长如常的面色,自己却忍不住微微有些脸红,而后又低低地笑出了声。
利昂听见了笑声,停下了念书,转而蹙眉问她:“你笑什么?”
黎鸿托着下巴笑嘻嘻道:“我在想,骑士长看起来冷漠,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啊。”
利昂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你才知道吗?那可真够蠢的。
黎鸿便弯着眼,慢悠悠地,有些坏心眼地继续道:“所以这么好的骑士长,如果哪一天向我求婚了,我一定会立刻答应的。”
利昂就这样看着她,并没有出现黎鸿想象中的窘迫。
过了会儿,他慢慢开了口:“蕾欧娜·伍德,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
黎鸿:“?”
骑士长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没什么起伏道:“我至今未曾娶妻,只是因为我志不在此,并没有别的原因。如果我愿意,我向任何一位小姐求婚,她都会答应。”
黎鸿不服气道:“哦,是吗?”
利昂·格里菲兹盯了她一会儿,不再答话,将视线重新放回了书上,淡淡问她:“你还要不要看这本书。”
黎鸿听出对方口吻里的不耐,立刻收了玩闹的心思,乖巧道:“要的要的。”
利昂瞥了她一眼,基本已经不会再相信她看似乖巧的伪装了。
但他仍然继续读起了书。
黎鸿无意间抬头,却瞥见了他被金发遮掩的耳尖还有未能完全褪去的红色。骑士长正专注于书页,没能注意到女巫的窥视。
黎鸿盯着那抹渐渐完全消退下去的红色,金色的眼里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去的笑意。
她对天审比了个拇指,志得意满:“审儿,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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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日轮14
利昂对于黎鸿的态度,或许在黎鸿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他们分别经历了敌对、生死、同盟这些恐怕需要几十万字才能写完的事;利昂格里菲兹对于她的态度和软些;也全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但显然整座宅邸的人都不这么想。
尤其是她想要趴在地上拿着拉丁文的字典比对着读书的时候,利昂竟然接受了她的建议;将原本猩红色的长毛地毯,换成了更厚的羊毛毯。
女仆莎莉端着果汁来看黎鸿;再一次强调道:“自从前公爵与公爵夫人去世,这间游戏室已经足足十二年没有变过了;一同没有变过的还有格里菲兹的菜单。”
她瞅着黎鸿;忍不住问:“伍德小姐,您真的没什么必要瞒着我的。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黎鸿从字典中抬起了头;一脸困惑:“准备什么?”
——准备婚礼呀!从菜单到宾客名单这些都是要准备的呀!
莎莉很想就这么说出口;但在这件事上;利昂格里菲兹即使做得在这些与他一同长大的仆人眼里十分显眼——他毕竟没有开口。而他带回来这位,享受着格里菲兹宅女主人待遇的小姐,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倒令他们这些仆人有些无所适从;根本搞不懂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情人间的情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情趣也要有个限度。当初是谁用“格里菲兹宅只招待它的女主人”为由拒绝了玛丽安娜公主,甚至半点也不顾少女的心思,连送嫁这种事都不愿意帮个小忙?
女仆莎莉冷漠的想:如果不打算娶回家,那当初的话又算什么呢?即使皇帝陛下再好说话,也不可能放任您这么欺负他妹妹吧?
正如女仆所担心的那样。
利昂在见到加德纳前,先被王宫的仆人请去的王宫。
克雷吉的皇帝举办了茶会,便在皇宫内的花园等着他。克雷吉的皇后远远瞧见了他们的骑士长,掩唇笑着同自己的丈夫说了几句。皇帝陛下闻言微微弯了弯嘴角,远远便冲着向他致礼的骑士挥手示意。
待利昂走至他的身前,这位深受人民爱戴的陛下有些埋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然不先来找我,还得让我着人去请。利昂,这可有些过分了。”
利昂格里菲兹听见这话,便知道克雷吉的内政最近很顺利,否则皇帝陛下绝对没这个心情与他开玩笑。
于是他神色不变,微微欠身回答:“陛下,正因我对您的无上敬重,这才不敢轻易踏入宫殿打扰。”
皇帝原本便没真的怪罪他最得力的公爵,得了答案也只打算一笑而过。倒是皇后打开了羽扇半着面孔,凝视着利昂的褐色瞳孔半眯起,忽而笑道:“哪里是不敢打扰,恐怕是‘珍珠邸’内有娇客,公爵阁下走不开。”
利昂闻言一脸茫然:“?”娇客,谁?
说起这个,正值壮年的皇帝搁下了手边的点心,像个热衷于小辈婚事的长辈一般,看着利昂和蔼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利昂,你拒绝玛丽安的话我可还记得呢。”
他笑眯眯地,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客气:“怎么,那一位就是你选中的珍珠夫人了吗?”
利昂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有些无语。
作为皇帝的幼妹,玛丽安娜公主在出嫁前确实想要求这位骑士长带她私奔。刚从克里斯帝回到公国接受爵位的格里菲兹公爵听到这样的要求简直难以置信,他既没有心思去听玛丽安娜公主向他倾诉爱意,更没有空去看她那张娇嫩欲滴的面容。
他当时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在这样的既定事实下,重新得到教皇的信任。
被哀哀低诉烦到不行的骑士长好歹抓住了关键词“我能不能再珍珠邸躲一躲,皇兄绝不会派兵来这里”。尚且年少的利昂被吓了一跳,立刻严词拒绝道:“抱歉,格里菲兹宅再得到它的女主人前,无法招待别的女客,还请公主见谅。”
说完这句话,当时的利昂便赶紧离开了已成是非之地的王宫,自然也看不见公主绝望的面容——换句话,以众人对他的了解,即使公主的眼泪再惹人怜爱,这位由冰川构成的骑士长恐怕也不会软下一寸的心扉。
这些年来,克雷吉帝国的人民在他身上见过的唯一例外,或许就是教廷的那朵玫瑰。
而这点例外上,有多少是因为他是教廷的圣骑士,而对方是教廷的圣女——外人便无法得知了。
皇后见他不答话,微微笑了笑。她收了羽扇,调侃着这位年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的年轻公爵:“怎么,不是吗?”她故意压沉的声音,“那么当年公爵阁下是在欺骗我皇室公主了?”
利昂:“……”
他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并没有解围打算的皇帝,便知道了他们大约在担心什么。
皇后虽出生于“教廷最坚定的支持者”法兰多皇室,但她本人确实皇权的簇拥着。换言之,她与克雷吉的皇帝志同道合。正是因此,这位美丽的法兰多公主,才一点也不在乎皇帝比自己年长的十几岁,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他,便愿意为了克雷吉脱离教廷的掌控而努力。
皇后会提起黎鸿,多半也是信了传言。他多年不曾回国,皇帝与皇后都很害怕他已被教廷用圣女拉拢,成为神权的支持者,所以在见到他带回去的黎鸿后,方才如此在意。
帝国最高贵的夫妻,在此刻和王都大街上的平民所期望着的,都是同一件事——希望他们的公爵阁下,没有爱上圣女,而是爱上了一位别的姑娘。至于身份……只要不是教廷的人,谁都行!
利昂不免有些无奈。
传言就像是迷雾,能遮掩这世上最睿智之人的眼。
他停顿了片刻,对皇后道:“您无需担心,传言只是传言。”
皇后被揭穿了目的,也不尴尬,反而借势生气道:“我难道只是在担心这个吗?利昂,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你看看你,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圣殿骑士虽然教条森严,但从未有一条说在职不可娶妻吧?”
她苦口婆心:“就算我们不在乎,但圣女自己呢?她难道不会因此而误解吗?”
“你自己想想流言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一直单身,才给了别人发挥的余地!”
利昂:“……”
皇后看了眼皇帝,见皇帝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利昂,你是我丈夫的外侄。但在我眼里,却像我的弟弟一样。”
“——自从我嫁来克雷吉,就从未见过你拥抱过女性,哪怕是礼节性的——你连我都嫌弃别以为我不知道。”
皇后陛下冷静的问:“所以对我说实话吧,关于你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你是不是害怕被拒绝,所以不敢说出口?”
“如果不是,她并非未来的珍珠夫人,我便将她交给圣女了。”
“我可不想为了一个你不在乎的女人而和她费力周旋。”
利昂闻言一惊:“圣女要带走蕾欧娜?”
皇后好奇:“你不知道吗?教廷的前日到的急件——”说着,她从桌上的珐琅镶金盒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利昂:“圣女不日将抵达克雷吉,她称你带回的是教廷的重犯。为保万全,她将亲来克雷吉主持审判。”
皇后瞥见了利昂难看的神色,心知事情不太对,问道:“怎么了?那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利昂缓缓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找加德纳大主教的原因。”他直视皇帝,“陛下,您听说过‘日月双轮’吗?”
皇帝想了想,不确定道:“似乎没有。”
利昂道:“我回来时经过密林,遇见了森林女巫薇薇安。她告诉我,教廷本该有两位圣女,分别代表日月双轮,是千年前巫师与教廷共同对敌的象征。”
“两位圣女我有印象。”皇帝肯定道,“在这一位圣女之前,教廷确实都是‘双圣’。不过这代教皇宣称此代的圣女深沐主爱,主不愿有他人分去她的光辉,方才只有一位圣女。”
利昂便道:“如果是这样,薇薇安的话到有七分可行,剩下的三分只需问问加德纳便知道了。”
皇帝同意了利昂的看法,吩咐仆人:“去请加德纳大主教来。”
能在克雷吉帝国这样不欢迎教廷的地方任主教,加德纳大主教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他最聪明的一点便是懂得审时度势,从不如他的同僚一般狂妄,妄想去掌控一国内政。相反他因学识渊博,常被皇室请来讲课,加德纳并不因此觉得被轻慢,相反他总是乐呵呵的,因而即使是皇帝夫妻都对这位主教抱有一定的尊重。
不是对他的地位,而是对他的人格。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仆人回来的时候却惊慌极了。
他连滚带爬地向利昂报告道:“加德纳大主教,大主教去世了!因为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