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婉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脓包都变的痛了,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莫玮的裤子向上提好,但手还是碰到了些不同于皮肤的弹性和粗硬的毛发。欧阳婉脸红的要滴出血来,莫玮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虽然他是王爷,可是他自十二岁入军营起,饮食起居也都是自己动手,平日里他也不习惯这般贴身的伺候,现在却因为自己手上无力,要让一个姑娘给自己系裤子,太丢人了。
待到整理完毕,两个人的脸已经都涨成了紫茄子色。
尴尬又窘迫。
七天后,古月朗来到寨中。欧阳婉和莫玮告了假出去见他,将柳婥绑来莫玮和那日翠翠被处刑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古月朗越听眉头锁得越紧,他现在脑中很是混乱,莫玮追到南疆来倒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知道婉婉已经来了,他是来抓她回去?他想了一想对欧阳婉道:“婉婉,要是你觉得辛苦,不如和我下山去吧。”
欧阳婉摇摇头道:“我虽然已经决定离开皇室是非之地,可是……”可我又怎么能置他于此而不顾,毕竟我那么喜欢他,欧阳婉不想承认自己对莫玮余情未了,可她不善于说谎,更骗不了自己。
古月朗见欧阳婉脸色,知劝她不了,便不再言语,可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欧阳婉并未将她和莫玮的种种相知相识告诉古月朗,可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而这件事他无力阻止。
欧阳婉见古月朗眉头紧锁,明显是因为自己的事心中烦闷,就想跳过这一话题,她道:“师傅,我们去看看翠翠吧。”
古月朗道:“你知道她在哪?”
欧阳婉道:“我曾经偷听过守在竹楼外的侍女说过,翠翠被关在燚思族的祠堂里。”
古月朗也不想再想这件事,当即点头道:“好,咱们一起去。”
燚思族的祠堂建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欧阳婉跟着古月朗左拐右拐好容易才到了地方。
祠堂平日里并无人来,也无人把守,古月朗和欧阳婉到的时候这里更是空旷的有些吓人。祠堂分为两层,一楼空旷无人,在有大事发生时用来聚集讨论,二楼则是祖宗牌位。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供奉的都是故去之人的缘故,欧阳婉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进来没一会儿她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小疙瘩。
欧阳婉刚想开口问古月朗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古月朗突然回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欧阳婉不敢再动,古月朗揽住她腰,飞身上了二楼一隐蔽处,欧阳婉向下一看不由得呆了。
声音是从二人藏身的正下方发出的,只见发声的物体身上流着黄色脓水,一边的脑袋已经缺了一块,腿和胳膊各少了一个,大张着嘴流出黄红色的混合物。
欧阳婉仔细辨认,才看出这正是前几日被柳婥种了蛊的翠翠!这是何等可怕的蛊毒,居然能将人弄得如此残废?
翠翠前面有一少女和一大木盆。那少女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她身上赤…裸,脑门处贴着一张黄纸符咒,她表情痴痴傻傻,看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多时,一个男人走到这里,他的手对着小窗下的阳光反着蓝莹莹的光,正是几日前逃走的阿奴。欧阳婉见阿奴的手,总觉得他这双手有些眼熟。
阿奴看着已经称不上是个“人”的翠翠低声道:“翠翠,我阿奴对不起你,你委身于我,可我却护你不住,早知这般,早知这般,你我就在中原做一对平常夫妻该多好。”说着他眼中泪水滚滚而下,模样极为辛酸。
阿奴眼光中一片温柔,又道:“你还记不记得阿花?那次我听你命令跟着王家那位小姐去杀离王侧妃,那王妃居然不知怎么点了火,将阿花杀了,害的圣王和神巫女对咱们二人失了信任,自小陪我长大的阿花也死了。”说到此,阿奴嘴角抽搐,显然是恨极了欧阳婉。
欧阳婉当真惊骇,原来这阿奴是当日王兰晴找来杀王兰芝的,那个带着长毛蜘蛛的男子,欧阳婉说怎么看着他这么眼熟!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翠翠自然是不能说话,她嘴角留着脓水,发出“啊啊”声音。阿奴这时不知拿了一罐什么东西将它灌入少女口中,那少女无知无觉只是吞咽着。待少女吞咽完这些液体,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少女口中微微探头,阿奴捏开少女半张的嘴,接着一只成年男子手掌大的黑蜈蚣从那少女口中慢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阿奴抓过那只虫子,揭开木盆上的布,里面赫然是一个婴儿。欧阳婉心中大奇,当日翠翠被落胎的时候她也在啊,当时明明就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肉球,现下不过七日怎么就变成一个有鼻子有眼睛的孩子了!
欧阳婉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阿奴将少女口中爬出的蜈蚣抓住,放到婴孩身上,蜈蚣开始极为不安不断乱爬,后来便安静了,爬在婴孩身上一动不动。阿奴一笑,割破自己手指将血喂进那少女口中。
阿奴见少女喝了自己手上的血,将给婴孩木盆上的布盖好,满足的对翠翠道:“翠翠,我们的孩子很快就会醒了,你开不开心?这神巫女和圣王这般对你,我一定让他们变成咱们孩子口中之食。”也不知翠翠还能不能听懂阿奴的话,反正她只是呼呼喝喝的喘着粗气并未看出什么不同。
阿奴站起来从翠翠的后面找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满满的装着一堆书信,阿奴道:“翠翠,你说当初你攒下这些来往的书信是为了在生死之时能救你我二人一命,”他叹了口气接着道:“现在看来那位神巫女狠毒更胜圣王,她怕是早就知道你攒下的这些书信了,她怕你交给中原的皇上,所以才这么着急让你死掉,居然让你受万鬼啃食!死后再不能轮回!”阿奴脸被气的通红,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柔声道:“不过,这既然是你攒下来的,那让它们陪着你吧。”
说罢,他站起身对翠翠道:“你等着,我去拿些火石来。”
古月朗将嘴附在欧阳婉耳边悄声道:“婉婉,我们得将那些书信夺回来。”欧阳婉点头,她刚刚听阿奴言语之意,这些书信应是柳婥和皇宫中某位心思不正之人往来时所写,师傅来的就是调查南疆异状的,现下终于有了眉目,自然应将那些书信截下。
欧阳婉怕阿奴一会儿便回来,对古月朗道:“师傅,你快去拿那信件,不用管我。”古月朗想了想觉得下边的人除了阿奴着实是没什么人有威胁,自己若是引开他,婉婉自然安全,便点了点头。
外面响起阿奴推门的声音,古月朗用一块方巾蒙面,翻身飘然落在地上,拿起那些书信,阿奴正好进来,他喝问道:“你是何人?”
古月朗并不答话,撒腿向外奔去,阿奴怎能让他跑走抬腿去。可纵使阿奴用蛊的功夫再厉害他也不可能追上古月朗这般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欧阳婉趁他去追古月朗的功夫偷偷从祠堂跑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欧阳婉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可她并不敢停留,急急忙忙的回到莫玮所居的竹楼,此时已是傍晚。
欧阳婉上楼还未进去,就听柳婥娇娇弱弱的声音道:“王爷,您这些日子可否好些了?”欧阳婉知道她在,自然不敢进屋,她站在门外听着二人说话。
莫玮语带嘲讽道:“嗯,天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让人伺候和废人一般确实挺好。”
柳婥急道:“王爷,你别生气,等到六月六的时候我炼好了莫分离,就不再给你吃十香软筋散了。”
莫玮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柳婥见他心情不好,心中也甚为郁郁。她低头思索了一阵,突然想起一物可能会让莫玮高兴,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对莫玮道:“王爷,这个给你。”
莫玮哧道:“这是什么毒…药啊?”
柳婥忙道:“不是不是,这是我族特制的补药,炼制不易,以前是用来给作为活蛊之人补身只用的,补足经脉的奇效。”
莫玮似是有了兴趣,问道:“哦,人的经脉断了这药也能补好?”
柳婥见他生了兴趣,高兴道:“是啊,这药炼制很不易成功,一百颗中能炼成十颗已经很不错了。”
莫玮冷笑道:“呵呵,看来神巫女大人是有将来拿我炼蛊的打算啊。”
柳婥忙道:“不是,没有……”
这时柳婥的一个贴身婢女在门口道:“神巫女,圣王找您有事。”
柳婥道:“知道了。”又对莫玮说了许多话,这才恋恋不舍的出来了。出来后柳婥见欧阳婉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道:“好好服侍贵人。”
欧阳婉连忙点头,柳婥离去。
欧阳婉进屋,莫玮见她道:“你还知道回来?”这丑丫头出门去见什么表哥未婚夫,一整天跑的都没了影子。莫玮心里居然有点嫉妒这个丑丫头,连她都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自己却还是没找到阿璃,真是悲剧。
欧阳婉进来时便一直盯着那个据说里面装着给活蛊补身用的瓷瓶,她心中盘算该如何拿到它呢。
莫玮见欧阳婉不答他话,拿起那个瓷瓶揣在怀里,下床走到欧阳婉面前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了?”
☆、第三十六章
欧阳婉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生怕莫玮看出自己觊觎他的小药瓶。莫玮觉得这丫头有点儿怪,便问:“你怎么?舍不得离开你的情郎?”
欧阳婉摇头,莫玮奇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婉看着莫玮,心中思量:自己要是直接和他说明情况说想要这药丸,他会不会给呢?因为要她从他身上偷这药,八成偷不到。到时被莫玮发现结果会更糟糕。
欧阳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据实想告。她知道莫玮这人最恨宫中的阴谋权术,若是自己和他说自己想要这药,拿到药的机会比自己偷还大些。
思及至此,欧阳婉决定对莫玮说实话。她走到书桌旁,研磨提笔,写道:“公子,我想要刚才神巫女给你的那瓶药丸。”
莫玮这时就站在欧阳婉身后,他看见她写完这几个字,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问欧阳婉:“为何你想要那药丸?”
果然,他没有生气,欧阳婉心里为自己猜中莫玮的心思高兴,她写道:我姐姐被人做了活蛊,现在昏迷不醒,不知死活,刚才神巫女说这药能治活蛊,所以我想拿回去给我姐姐用”
莫玮见她神色黯然,不似有假。他将怀中的小瓷瓶拿出来,打开看去,里面有三颗药丸,半晌,他对欧阳婉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欧阳婉眼睛一亮,脸现喜色,莫玮道:“但我需要确定一下我的同伴在我走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受伤,若是他们都无事,我才可以将这药分你一颗。”
莫玮真的如欧阳婉所料,对她这般直白的告知自己的需求并不排斥,只是他怕风一诺和王兰芝万一在寻找他的这段日子中了招可就不妙了,再说他还没找到阿璃,心里总是担心她的安危。
欧阳婉知道莫玮这个人一向言出必行,只要是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想到姐姐有救了,欧阳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对着莫玮感激的笑了笑。
莫玮见了她的笑颜为之一愣,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觉得这脸如猪头的丑丫头笑起来很是漂亮,莫玮摇摇头将这个不应出现的念头摇了出去。
自从莫玮答应给欧阳婉药丸后,欧阳婉对莫玮服侍的非常尽心,莫玮:嗯,这个丑丫头还挺知趣的。
南疆天气到了五月又湿又闷,你吸一口气就像喝一口水一般。
这天夜里格外闷热,莫玮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本就出了一身汗,躺在床上又觉得床上好像也在渗水,在他身上又糊了一层汗,搞得他浑身上下黏糊糊的好不难受极了。
莫玮实在是爬不起来再去冲水洗澡了,今天他已经冲了得有十几次澡了,冲的他自己都烦躁了。外面蝉鸣聒噪,叫的莫玮更是心烦不已。后来他实在是烦的紧了,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灵机一动:师傅常说心静自然凉,不如我练练清心诀,看看能不能静下心来。
说做就做,莫玮盘膝坐在床上运功打坐,过了半个时辰果然觉得好多了,心情也不那么烦躁了。
莫玮身上凉爽了许多,心满意足的准备睡觉,突然“哇”的一声婴孩鬼怪般的啼哭在这沉闷的夜中未免太过骇人了。
莫玮正觉得这事不对,门在这时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莫玮刚下去的热汗这下子又变成了冷汗冒出来,他紧盯着门口,看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娇小的身影推门而入,明显是个女子,莫玮眯着眼睛冷笑:怎么,柳婥来采阳补阴了么?那身影熟练的找到蜡,点燃了,她一回头,莫玮看见那一脸大大小小的脓包,放下心来:原来是那个丑丫头阿离。
来的正是欧阳婉,她回头看见莫玮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