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是突破护山法阵进来的？！”莫一凡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手还颤抖着，可却坚定地挡在了身后师弟师妹们的前面：“我告诉你，我们长仙门可是修真者中的大门派，你要是冲动，我们这的护山法阵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我并无意对你们做些什么。”沈寒舟说：“我也是长仙门弟子，只不过重归故土，心中激动，稍稍失礼了一些，并不是有意冒犯。”
“长仙门弟子？”
众人一时愣住，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其他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茫然。
莫一凡刷地转头朝着门中年纪最大的师叔看去，白发苍苍的师叔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盯着沈寒舟半晌，还是摇头：“我并不曾见过你。”
众人又紧张了起来，刚才有些放下的剑又重新指向了沈寒舟。
他也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多少年，这些人们没见过他也是正常的。沈寒舟想了想，手中掐了个法诀，一点白光自他的手中生起，忽地分裂成无数个，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白色光点没入山门各处，没一会儿，整座山都慢慢亮了起来。
平日里不曾点过的灯盏明亮，仙宫辉煌璀璨，仿佛不曾蒙尘数年，一如沈寒舟记忆之中的耀眼，一屋一檐皆是精致无比，各个角落的法阵开始运转，整座仙山焕然一新。
似乎还隐隐有仙乐之音从远方而来，缥缈而不真切，待众人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没了。
这样的情景也只有一瞬，还不能等众人仔细看清长仙门的真实模样，那光亮却渐渐暗了下来，直至消失，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
“这……这是……？！”
在场的所有小萝卜头纷纷转头朝着门中的长辈们看去。
可这些师父师叔也和他们同样震惊。
“这是我们长仙门？”
“我入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平时怎么没见到我们这儿这么好看？”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沈寒舟又从指尖挤出一滴精血来。
血珠自他的指尖升起，摇摇晃晃地飘荡在半空中，它晃了晃，朝着最中央的大殿飘了过去。沈寒舟抬步跟上，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竟是一个阻止他的人都没有。
就先看看……看看这个人是玩的什么把戏，反正他们的护山法阵也能在危急关头救命！
一行人随着那滴血珠步入大殿，从旁边的侧门转入后殿，一踏进去，殿内的所有灯火都亮了起来。
“这儿是长仙门门中所有弟子的魂灯。”沈寒舟沉声道：“每一个弟子入门时，便存了一滴精血在这，好让门中查探弟子的生命安危，我想我们都清楚。”
众人纷纷点头，写着他们名字的灯还摆在那呢。
沈寒舟的那滴精血朝着其中一盏灯盏飘去，然后没入其中，灯盏继而火光大盛，火苗雀跃地跳动着，似乎在庆贺主人的归来。
“此乃我的魂灯。”
众人一窝蜂地挤到了中央去看。
这盏魂灯摆在这中央，代表着辈分最高的位置——那些已经故去了的人的魂灯熄灭之后就会被撤下，寒来暑往，沈寒舟熟悉的所有名字，全都已经没了。
“这是……师叔，这是谁？”
“似乎是我们门中人？”
“这个位置，比掌门的位置还高呢！”
“一定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吧？”
“他真的是我们门派的吗？”
“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有饭吃了？”
众人齐刷刷地朝着沈寒舟看了过去。
沈寒舟微微蹙眉：“吃饭？”
……
叶宅。
今天叶禾微房间里的灯熄得格外早，福伯担心地在他的方面外面反复踱步，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息来。
自从那个沈寒舟走了以后，他们少爷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连晚上的点心都没有吃几口，更是休息得比任何时候都早，可把福伯愁坏了。
他们少爷的胃口一向都很好，一口气能吃三盘核桃酥呢！也不知道今天出门时遇到了什么，连少爷的心情都变差了，偏偏沈寒舟这个知情人不在，让他想要打探消息都不行。
沈寒舟不告而别，不会也和这个有关系吧？福伯在心中小声嘀咕。他原本就应该想到的，那么低的工资，换做正常人肯定不愿意答应，可那个沈寒舟却一点异议也没有，自然也不是为了那么一点工资而留在叶家。虽然不知道少爷是在哪儿遇到了这个奇怪的人，可这段时间他观察下来，也知道这个人和少爷的关系不一般。
虽然少爷对沈寒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可心中应该也很在乎他的吧？福伯在心中笃定地想：他一定是少爷为数不多甚至还有可能仅有一个的好朋友！
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距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福伯开始深深地为自己少爷的友情担心起来。
大概是他在门外踱步的声音太大，叶禾微忽然打开了门，眼神清醒，看上去毫无一丝睡意。“福伯，你在我门外干什么？”
“少爷，您怎么醒了。”福伯连忙凑过去：“我是担心少爷，怕少爷在想……”他忽然顿住，立刻改口：“怕少爷晚上饿肚子。”
“饿肚子？”
叶禾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昂起下巴问：“有吃的没？”
福伯眉开眼笑：“还有一些核桃酥。”
“给我拿来。”
“好的少爷，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福伯兴高采烈地去了。
叶禾微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提前熄了灯，并不是睡了，只是今天刚吸了一大团的灵气在消化而已，原本就像趁势睡去，可是福伯在外面走路的声音太响，他就只好出来看看。
叶禾微仍然没有开灯，他静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晌久，他伸出手，一团黑色的灵力出现在他的手中，在黑暗之中翻滚着，并不明显，却让人感受到无端地冷意。
沈寒舟走了，他找到了长仙门，既然一晚上也没有回来，那应该是长仙门还存在现世里，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没有沈寒舟在旁边，没有人盯着他。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修习自己的魔功。
叶禾微视线一利，忽地握紧了拳头，黑色的灵力也随之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等下次再见面时，沈寒舟已经变回长仙门弟子，而他……自然也不介意做回原来呼风唤雨的魔尊。
第17章
明亮的大殿之中，穿着统一长袍的小萝卜头们盘腿坐成一排，他们手上还端着饭碗，好几个连脸上沾了饭粒也没发现，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一秒也不敢离开。
“曾曾曾曾……曾师祖？！”
盘腿坐在他们对面的沈寒舟点了点头。
小萝卜头又交头接耳起来：“可他看上去还没我师父大呢。”
“是啊，也就比大师兄大个几岁吧。”
“曾曾曾曾……曾师师祖看上去可真年轻啊。”
“是不是骗人的呀？”
“我们没钱没饭吃，有什么好骗的呀，他又不可能把整座山都搬走。”
“可我听说外面还有好多人贩子，最喜欢我们这些年纪的小孩啦！”
小萝卜头们齐齐一抖，慌张地大喊：“大师兄——”
沈寒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却见莫一凡抱着一个木桶从门外走了进来，应道：“叫什么呢？”他将木桶往地上一放，掀开上面的白布，米饭的香味顿时从里面传了出来。“还有谁没吃饱的？今天不用省，放开了肚子吃。”
小萝卜们又端着饭碗围了过去，将自己碗盛的满满的，又回来面对沈寒舟挨个坐成一排，一边扒饭一边好奇地打量他。
沈寒舟垂眸。原来并不是在叫他。
“大师兄，他说他是我们的曾曾曾曾……曾师祖！”
“师祖？”
“我乃长仙门第三十一代大弟子，沈寒舟，因为机缘巧合，偶尔到了这个时代。”
小萝卜头们：“大师兄，我们是第一代？”
莫一凡想了想，客客气气地道：“我乃长仙门第二百五十三代大弟子，莫一凡。虽然魂灯已经证明了先生的真实性，我师叔已经取去查询先生的真伪，只希望先生再稍等片刻。如果先生不嫌弃，要不要来一碗饭？”
饭碗后面的小萝卜头们纷纷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平时抠门的大师兄，竟然还有这么大方的一天。
“不了，在下早已辟谷。”
小萝卜头们齐齐‘哇’了一声，交头接耳：“辟谷是什么意思？”
莫一凡回头斥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师弟师妹们齐齐闭嘴，抱着饭碗乖得不得了。
“若是你方便的话，能否和我说一说长仙门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沈寒舟眉头紧皱：“我离开时，长仙门还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门下弟子足有上千人……如今仙门不在，为何只剩下你们这些人？”身上有着微弱灵气，大多都没筑基，竟还是长仙门的内门弟子。
“我入门的时候，我们门派就已经是这样了。不知道先生说的第一大门派是什么意思？修真界我知道，外面有很多气派大门派，可我们长仙门一点也不入流，先生也看到了，我们连吃饱饭都困难，更别说修炼了。”莫一凡挠了挠头，说：“我们大多数都是被师叔捡回来的孤儿，要是再多，就养不起了。”
他身后的小萝卜头们不敢说话，只能抱着饭碗纷纷点头。
是啊是啊，他们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容易啦！多亏了大师兄每天偷东西拿去骗钱呢！
沈寒舟：“……”
“这一代掌门是谁？”沈寒舟问。
“掌门？我们没有掌门。”
沈寒舟愣住。
“我们每个人都试过了，谁也得不到掌门之印的承认，所以一直没有掌门。”莫一凡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将他当做了门派里的人，也将长仙门的秘密说了出来：“平时一直都是师叔们在管事，可没有掌门之印，许多事情都做不了，听说我们长仙门里还有许多的宝贝，只有掌门才拿得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掌门之印？”
“咦？你不知道吗？”
沈寒舟蹙眉：“我自然知道。”
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掌门这种事情。
长仙门选掌门的方式和其他门派不太一样，由创立门派的先祖留下了一枚印鉴，里面还留着先祖的半缕神识，只有得到印鉴承认的人才方可接任掌门之位。当然也有人质疑过这种选法，可长仙门却在选出来的掌门带领之下走过了无数风雨，看遍了无数门派倾颓，跻身第一门派，地位超然，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质疑过。
那方印鉴也算是个法器，沈寒舟略知一二。
没有掌门人带领，长仙门群龙无首，会变成如今这番落魄，也是情有可原。
那边查证的师叔很快就查到了沈寒舟的身份，抱着一大堆卷宗走了过来。
他一同带过来的，还有一方小小的印鉴。
“师叔，这是？”
“既然都是长仙门的人了，师祖既然回了门派，就按照门派规矩，来往这上面滴一滴血。”白发苍苍的师叔笑眯眯的把掌门印鉴塞到了沈寒舟的手里：“师祖莫怕，这是门派规矩，每个人都滴过的。”
旁边的小萝卜头们也纷纷点头。
“胡闹！”沈寒舟愠怒：“掌门印鉴岂能如此儿戏！”
“师祖，你那一辈早，那时候还有掌门人呢，所以你不知道。”师叔叹气：“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长仙门竟然选不出掌门人来，原来还能从优秀弟子之中选，后来长仙门的人越来越少，才有一个先祖想出了主意，每个人都试试，不管是谁，只要被承认了都可以接任掌门，后来这渐渐就成为了门派规矩，只不过直到现在，这方印鉴都不曾认主。”
沈寒舟无言。
现在连门派规矩都成为了玩笑，小萝卜头们吃完了饭，一抹嘴，纷纷围到了他的旁边，围成了一个圈，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动作，好像是在等什么游戏。
沈寒舟无奈，他看着手中的印鉴，只能从指尖逼出了一滴血。
血珠很快便渗入进了印鉴里，白玉的印鉴恍若有流光闪过，就在小萝卜头们配合地“哇”了一声之后，忽地光芒大盛，从沈寒舟的手上浮了起来，飘在空中，发出的光芒比那些烛火还要更亮。就在所有人惊讶之间，印鉴忽地射出了一道光，直直地蹿入沈寒舟的眉间。
顿时，有无数的信息涌入了沈寒舟脑子里，他一下子头疼欲裂，等缓过来以后，那方印鉴也已经落回到了他的身上。
整个长仙门忽然亮了起来。
就犹如沈寒舟刚才点亮而又转瞬即逝的一般，所有殿室全部亮起，宫灯摇曳，仙乐之音缥缈，所有古钟啷当作响，更是有无数光点从各个角落生起，摇摇晃晃，汇聚成一条光带，最后全部进入了沈寒舟的身体里。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