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江抒眉头轻微一拧,不认同地道,“也许是他们医治不得法呢!”
“额亦都大人已经为她请了很多的医馆和萨满,总不至所有的都不得法,”董鄂侧福晋淡淡敛敛神色,“你就好好在宫里吧,这事不用你操心。”
“姑姑——”
“我答应过你阿玛,要好好照顾你,上次带你出宫,害你差点儿走丢,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了,”董鄂侧福晋将她打断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随意带你出宫,等过些天,便会向大汗请旨,为你指门好婚事。”
说完,因为急于要去探望病人,不等她再说什么,越过她大步向外走去。
江抒转过身,目送着她走出宫门,心中虽百般不情愿,但知她态度坚持,说什么也没用,只能作罢。
待到她走远,缓缓回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调,慢慢走回自己所住的偏殿,吩咐朱赫、殊兰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前来打扰,将殿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是足足两个时辰,直至暮色笼罩下来,才从一直坐着的床头站起身,拿起放于一旁方几上的火折子,将殿内灯架上的烛火点上。
然后,正准备继续回床头坐着,紧闭着的殿门突然被从外面一把推开。
由于那力道太大,带起的风险些将刚刚点亮的烛焰吹灭。
江抒迅速转过头去,便见一袭玄色如意纹马蹄袖箭衣的皇太极面带怒意地走了进来。
走到近前,他止步停下,紧紧盯着她那张在烛光的映照下一半明一半暗的清丽面容,沉声道:“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是我一厢情愿,是么?”
不久前他接到为他和哲哲赐婚的诏书,便匆匆赶进宫,向自己那父汗表明态度他此生非董鄂·玉抒不娶,绝对不会同意和哲哲的婚事,请他成全,却被告知,对方根本就不愿做他的福晋,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心中忍不下这口气,从崇政殿离开后,就忍不住来了这里。
“你以为呢!”江抒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眸,嘲讽地一笑,“一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小人,难道还要奢望他那一时眼拙引狼入室的救命恩人在识清他的真面目后,放下自己情深义重的夫君与血脉相连的孩子,转投他的怀抱?”
《》最新6章 第1206章 人总是会变的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皇太极低声重复一遍这两个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没错——!”江抒冷哼一声,回答地毫不迟疑。
“所以,”他定定地望着她,“无论我怎样对你好,为你做什么,在你身后守多久,都永远得不到你的心?”
“你早该知道!”江抒目光冰冷地瞪着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无须等了!”皇太极眸光一凌,抬脚向前逼近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江抒低垂的双手不由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先得到你的身好了!”皇太极再次向前几步,猛地抬手抓起她一边的手臂,拖着她向里走去。
“你……你放开我……”江抒脸色陡然一变,挣扎着欲把他推开。
皇太极却紧抓着不放,动作粗鲁地将她拖到床边,一把将她甩在床上。
由于他的力道太大,江抒直接被甩倒在上面。
她的头脑不由一蒙,努力抬起头来,却见他正一步步向前逼近,心中顿时一慌,迅速坐起身,拔下头上的一只发钗直指自己的咽喉:“不许过来,否则,你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皇太极脚下的步子立时一顿,沉默片刻,凝眸望着她:“真得宁愿死,也不愿做我的女人么?”
“你要不要试试?”江抒冷冷瞪着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了几分。
“不,不要——!”唯恐她真得做出自伤的事情,皇太极忙止步阻止。
许久,他强压下心底的苦涩,有些艰难地开口:“你非要对我这般绝情么?完全都不顾虑我的心有多痛。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一点儿都不比那个人少!”
“可我对你只有恨!”江抒冷声道,“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却要这样对我,真是为人所不齿!”
“我怎么对你了?”皇太极眉头轻微一拧,“我只不过是想要将我所爱的人留在身边而已。”
“你明知道,我不愿意——!”
“当初嫁给那个人,你也不愿意,如今却能为了给他守身不惜一死,”皇太极目光落在她架在脖颈的发钗上,“这人总是会变的,你今日虽口口声声说恨我,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成为与我比肩的那一个!我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你……既然如此,你怕什么!”江抒再次冷哼一声。
“谁说我怕了,”皇太极自上而下地望着她,“我只是恼,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说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父汗已经为我和那个哲哲赐了婚!”
“你娶了科尔沁的格格,在汗位之争上,不正好占了优势么?”江抒握着发钗的力道微微松了几分,“你该感谢我!”
“我皇太极想要什么,绝对不会去靠裙带关系,”皇太极敛敛神色道,“我会尽量去推掉这门婚事,立你为嫡福晋的。”
“我说了,我不愿意!”
“这不是商量,是决定——”皇太极淡声道了句,也不愿继续在此看她这副以死相逼的样子,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最新6章 第1207章 该更加心疼你
江抒坐于床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走出殿门,直至那两扇朱漆木门被从外面拉上,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将那尖锐的发钗从勃颈处移开。
这时,她才感觉到刚刚那被发钗戳到的位置,隐隐有些作痛,正欲起身到附近妆台上的铜镜前去照一照,看看有没有戳破,随着一道衣袂破空的轻微声响,一个黑色身影骤然落在了她的眼前。
“是什……”她刚才松弛下来的神经瞬时紧绷起来,慌忙站起身,警惕地握紧手中尚未来得及放下的锋利发钗。
“别怕,是我——”那黑影利落地直起身,抬手拉下遮在脸上的黑巾。
“……常洵?”隔着几步距离,望着那张在烛光的映照下不太清晰的俊逸面容,江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我是常洵。”朱常洵向前两步,微微偏头,冲她柔和地一笑。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江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想,应该不是,”朱常洵凝眸望着她,很仔细地想了想,“不然,你抱我一下试试,看是实的,还是虚的。”
他说完,等了等,见她只看着自己,迟迟没有什么动作,眸光微动,主动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江抒方才那被发钗戳着的地方被牵动到,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怎么了?”朱常洵急忙将她放开,有些紧张地道。
“没什么,”江抒缓缓摇摇头,“就是刚刚用发钗戳到了脖子,有点儿疼。这能感觉到疼,就绝对不会是在做梦了。”
“快,让我看看——”朱常洵此刻却没有心情再玩笑,急忙扳过她的肩膀去查看。
待看到那接近咽喉的位置隐约浸出的血珠的时候,心头顿时一紧,稍作沉吟,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带有红塞的小白瓷瓶,拔开上面的塞子,轻轻为她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伤口处,略带责怪地道:“刚才在上面,你与那个皇太极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为何那么傻,不惜伤害自己?”
“还不是怕他会……你再嫌弃我。”江抒轻轻咬了咬下唇,叹息一声道。
朱常洵握着瓷瓶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摇摇头:“就算真得发生了什么,那也不是你愿意的,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该更加心疼你。”
“冠冕堂皇,这话我不信,”江抒质疑地看他一眼,“我宁愿相信你愿意为了我去死。”
“相较而言,我的确更愿意为你去出生入死。”朱常洵轻轻点点头,坦白直言道。
“那……如果没有恰巧撞见这一幕,我被虏来这么久,你还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江抒垂眸想了想,又问。
“信,当然信,”朱常洵缓缓敛敛神色,面带宠溺地道,“你呀,小事上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样子,大事却宁折不屈,从那次你我因姚氏和朗莫相互误解,你用这种态度对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最新6章 第1208章 哪里会真心去照顾
“那次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早将姚氏和崧儿的真实身份说清楚!”江抒忍不住撇撇嘴。
“是,怪我当时只顾着为常湛的死而难过,一时没顾上,”朱常洵再次点了下头,稍作沉默道,“只是——”
“只是什么?”江抒下意识地问。
朱常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扯扯唇角:“你无情起来,当真是让人心中煎熬——”
“我……”
“不过——”他顿了顿,将那小白瓷瓶的红塞塞上,重新放回到衣袖中,又接着道,“只要不是对我的就好。这次你让别人煎熬,作为旁观者,我看得很愉悦。”
“……咱能不把幸灾乐祸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江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说吧,你是怎么找来兴京的?这么守备森严的汗王宫,又是如何进来的?”
“关于怎么找来兴京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到带你出去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朱常洵淡淡一笑道,“而至于怎么进得这汗王宫——”
他眼眸微眯,抬手扯下绑在头上的黑巾,任由那编成麻花的长辫滑落下来:“扮成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的随从,混进来的。”
“你……这样也行?”江抒抬手指了指他那从前梳至脑后的墨发,“这女真人的头发,前面不都是剃掉的吗?”
“我有这个——”朱常洵扬扬唇角,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顶质地柔软的六合一统帽。
“这种天气,戴着帽子,没人怀疑?”江抒有些意外。
“一个人戴着,自然会被怀疑,但所有人都戴着,便就不会引人注目了。”朱常洵低头看了看手中纯黑布料的帽子,淡笑着道。
“这倒也是,”江抒垂眸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略一沉吟道,“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桦儿那孩子……怎么样了?”
朱常洵轻轻摇摇头:“自从你失踪后,就只顾找你了,哪里还顾得上他。”
“……所以,这两个多月来,你就从来没有管过他?”江抒脸色立时一变。
“不是有奶娘嘛,”朱常洵道,“孩子在她手中,她自会好好照料。”
“这爹娘不在身边,奶娘哪里会真心去照顾,”江抒眉头不由得一拧,“要是她嫌咱们桦儿哭闹,给他吃什么嗜睡的东西,或者打他怎么办?”
也不是她多心,这种事情在现代的保姆身上,可是屡见不鲜。
“桦儿是皇孙,而非一般人家的子弟,她没这个胆,除非不要命了。”朱常洵看她这个反应,轻声安慰道。
“但愿吧,”江抒虽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心知自己此时不在身边,再是着急,也什么都做不了,抬手拉起他的衣袖,“那你打算如何带我出去?”
“我想先在这汗王宫假扮几日禁卫军,观察一下情势,再找机会。”朱常洵想了想道。
“好,”江抒再次点点头,叮嘱道,“那你要多加小心,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我知道,”朱常洵淡淡敛敛神色,“我既然敢来,就一定能带你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最新6章 第1209章 血统比你们尊贵
那晚,为免有人突然过来,再发现了什么,朱常洵在殿内没待多久,便就离开。
只在临走前,与江抒约定了每日亥正时刻前来一见,以便商议逃离的对策。
转眼,四日时间过去。因为下定决心要在走前将多尔衮除去,以绝后患,这日下午,在正殿陪董鄂侧福晋说了会儿话,江抒便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开,准备前往永福宫去找穆库什,问她承诺给阿济格的蜡人买回来没有,以好随她一起去清宁宫。
谁知,独身一人不疾不徐地才刚走到紧闭着的麟趾门附近,外面陡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董鄂·玉抒,你给我出来——!”
江抒脚下步子微微一顿,继而面带疑惑地快步走过去,抬手将那两扇厚重的朱漆木门从里面拉开。
没有了门板的遮挡,两个人的衣着、面容便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对方的眼前。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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