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当家,也只是个姨娘,和娘、四娘、五娘她们没有什么区别,要是母亲在的话……”
说着,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向江抒道歉:“四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我只是……”
江抒知道她道歉的原因,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已经过世,她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叶江抒,怕自己伤心难过。
不想看她自责,江抒轻轻摇了摇头,抚上她的手:“无妨,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从后花园回来的路上,屏浅已经告诉她,叶江抒的母亲俞氏,是在生叶江抒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四姐真的不难过了么?”叶池挽还是有些担忧。
她至今犹记得,去年夏天的那个雨夜,她热得睡不着,四处走走,无意间撞见叶江抒抱着俞氏的牌位在风雨中痛哭的情形。
原因是当日傍晚在花厅用过晚膳各自离开的时候,叶湖掬寻了个理由找叶江抒的麻烦,说她是没娘疼的野草。
叶池挽心中所想,初来乍到的江抒自然无从知晓,她竭力忍住身上被叶湖掬踢伤的疼痛,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好了,不说这些了,不是说好了要上街的嘛。”
“那四姐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待会儿我们去崇文门那边玩,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
见江抒真得没事,叶池挽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神色。
江抒微笑着点点头,在屏浅的搀扶下,绕过附近的几棵花树,向房间所在的位置走去。
“四姐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隔着随风乱颤的花枝,叶池挽在后面大声叮嘱道。
屏浅笑着回过头:“六小姐,你放心吧,有屏浅在呢。”
正文 第5章 会会偏心的祖母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屏浅搀扶着江抒从闺房里走出来。
此时的江抒身穿水红底带有暗红色碎花的交领及腰短袄,深蓝色底端绣有牡丹图案的百褶长裙,外罩一件浅紫色左肩绣着海棠花的窄袖及腰短褙子。
退去一身脏污的狼狈,她那张清雅的面容上自带一种蛊惑人心的沉静,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似乎不为过。
以前的叶江抒,由于性情懦弱,说话低声细语,平时连头都不敢抬,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忽略掉了她少有人能及的美貌。
现在这身子的主人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江抒,她那沉雅内蕴的气质,只微微一绽,便使整个人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瞬间光华万丈。
等在外面的叶池挽何曾见过这般气度的叶江抒,不由得一愣。
随后叶池挽又笑了,诚心地夸赞道:“四姐,你今天可真美!”
江抒轻轻推开屏浅的手,提裙走下回廊的台阶,微笑着向她走过去。
“六妹过奖了,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怎敌六妹朝气蓬勃英姿飒爽来得震撼人心。”
好吧,她承认自己为了拉拢人心,话中含有夸张的成分。
“真的吗?”叶池挽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受宠若惊。
朝气蓬勃,英姿飒爽,多么美妙的形容词!
在这之前,她曾一度被祖母说成是没心没肺的疯丫头,不具备大家闺秀风范。
“当然是真得啦!六小姐,你知道的,我家小姐从来不会说谎。”
屏浅眼珠一转,笑着走到二人身旁,证实江抒的说法。
被主仆二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叶池挽稚嫩的小脸上微微染上几朵红晕:“好了,不说这些了,马车在外面等着呢,四姐,我们快走吧!”
叶池挽说完拉着江抒向卿冉阁大门口跑去。
二人正准备出门,这时候,一个身穿深青色裙袄,头梳双螺髻的女子正巧向这边走过来。
那女子叶池挽认得,她是她们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名唤葡雨,为人十分随和,许多人都喜欢亲近她。
叶池挽就是这许多人中的一个,看到葡雨过来,立即拉着江抒迎上去,惊讶地道:“葡雨姐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葡雨微微屈身向着二人一礼:“老夫人有话要问四小姐,让奴婢来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让我过去?”江抒顿时想起刚才叶湖掬临走前,咬牙切齿的那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屏浅说,身为祖母的老夫人一向都不怎么待见叶江抒,去年夏初叶向高升任内阁宰辅,举家从南京迁到京城之后,她便让叶江抒住在了距离她所住的畅和堂最远的卿冉阁,以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她让人来叫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葡雨善意地提醒道:“四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也在畅和堂,你过去后要当心一点儿。”
“小姐,你还是别去了。”屏浅从后面追过来,听到葡雨这样说,慌忙开口阻拦。
小姐每次去畅和堂,不是受到责难,就是受到羞辱,有时候甚至还会受到皮肉之苦,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看得心疼不已。
屏浅有些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家小姐,明明在叶家未出嫁的四个女儿中,老爷对她家小姐最为偏爱……
江抒唇角不动声色的轻轻一抿:“祖母是长辈,她老人家让我过去,我怎能忤逆她的意思,做一个不孝的孙女?”
另外,既然已经来到这里,继承了叶江抒的身份,她也有必要去会会这个偏心的祖母。
正文 第6章 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了
“四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心知这次江抒去了畅和堂定会受到刁难,叶池挽提议道。
在府中还未出阁的四个孙女中,老夫人最喜欢的虽然不是她,但对她也算得上十分疼宠,与对待四姐的厌恶与冷漠完全不同。
到时候倘若有她在的话,或许还可以替四姐求求情。
江抒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不忍拒绝她的一片好意,遂点头同意了。
在葡雨的引领下,与叶池挽、屏浅一起走到畅和堂大堂门口,江抒才发现这大堂之内并不是只有老夫人和叶湖掬、叶溪摇三个人。
老夫人林氏一身枣红色对襟衫,外罩深紫色比甲,坐于正对堂门的主位上。
在大堂两边摆放的红漆木椅上,还端坐着四个年纪相差不是太大的夫人,想必就是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叶向高的四位妾室了。
四人中,其中左上首的那位身后站着三小姐叶湖掬,右下首的那位身后站着五小姐叶溪摇,不用想也知道,分别是二人的生母,二夫人汤氏与五夫人晏氏。
江抒抬脚踏进大堂门槛,朝里走了几步,屈身向着几人福了福身子,有礼地道:“抒儿见过祖母,见过二娘、三娘、四娘、五娘。”
半晌,无人应答。
江抒低眉颔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轻轻勾起嘲讽的弧度:故意为难我是吧?你们不说让我起来,我就不起来了吗?
江抒佯装什么都没觉察到的样子,很自觉的直起身来。
抬头的时候,瞥见二夫人汤氏身后,叶湖掬那张有些红肿的脸,眸光微微一闪,由衷地“夸赞”道:“三姐今日脸色真是红润,不知是用的哪个胭脂坊的胭脂啊?三姐本来就天生丽质,现在这一红粉上妆,就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了。”
“噗——”站在大堂门口的叶池挽听到江抒这句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再看看大厅内的其他人,除了叶湖掬的生母二夫人,板着面孔的老夫人,以及叶湖掬本人外,其余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叶湖掬仗着她的娘亲二夫人在当家,骄纵嚣张惯了,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被众人这么一笑,叶湖掬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指着江抒怒吼道:“叶江抒,你这个无能的废物,你给我住嘴!小心……”
“你也住嘴!”老夫人扭头瞪向她,冷声道。
“可是……”叶湖掬的心中很是不服。
祖母明明最不喜欢的就是叶江抒了,为什么还会为了那个废物吼她?
叶湖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突然被身前的二夫人拉了一把。
叶湖掬低下头,接到二夫人暗示的眼神,立刻识意地住了嘴。
少顷,她缓步走到老夫人身旁,有些委屈地道:“祖母,您看她,刚才动手打了掬儿不说,现在竟敢当着您的面羞辱掬儿,您一定要惩罚她,为掬儿做主啊!”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回过头来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江抒,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朝她厉喝道:“跪下!”
“抒儿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跪?”江抒并不为其所动。
老夫人将叶湖掬向前拉了一把,指着她的脸道:“把你三姐打成这样,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这还不是错么?”
江抒面色平静地望着老夫人:“祖母倘若这样便认定抒儿有错的话,事有不公,抒儿不服。”
老夫人轻哼一声,盯着她道:“那你认为,怎样才是公平?”
正文 第7章 不如就这样过去
江抒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祖母要是公平的话,就不会只凭三姐的一面之辞,便认定是抒儿错了,而应当问问,抒儿为何会对三姐动手。”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对你三姐动手。”
老夫人看江抒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因为心中不喜,她平时很少留意这个四孙女,就是偶尔的几次见面,也多数时候都是在叶湖掬告状的情况下,把她叫来惩罚。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孙女总是唯唯诺诺,平时说话连头都不敢抬。是什么时候起,气质上变得如此沉稳镇静了?
沉静的如同那光华内蕴的珍珠,只淡淡光泽浮现,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江抒微微抬起双臂,将两边的袖子向上撸起一些,抬脚向里走了两步道:“祖母请看。”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那两只露在外面的纤瘦的小臂上,新伤旧伤,青紫瘀痕,交替纵横,整个小臂看上去如同两截脱离树干的枯木,没有一点儿属于年少女子的柔润光滑。
只是小臂便被打成这样,更别提那被衣服遮挡着看不见的地方了。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湖掬,沉声问道:“你四妹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你打的?”
以前她只觉得这三丫头是刁蛮任性了些,加之自己对叶江抒十分不喜,明知道叶湖掬时常欺负叶江抒,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这是小女孩之间闹闹矛盾,没必要多管,没想到她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站在门外的叶池挽,见叶湖掬只绞着丝帕不说话,心中十分气愤,拉着屏浅走进来,指着她肿的像馒头似的脸道:“祖母,您看,屏浅这脸上也是被三姐打的,三姐下手可比四姐重多了。”
屏浅微微敛了敛眸,抬头已是泫然泪下:“老夫人,自从去年皇上为我家小姐和福王殿下赐了婚后,三小姐就总是有事没事找我家小姐的麻烦,还经常动手打她,打奴婢。我家小姐她是心疼奴婢陪她挨打,不得已才对三小姐还手的,还望老夫人明察。”
江抒偏头看了屏浅一眼,见她一副泪眼汪汪受尽委屈的楚楚模样,不由得心生佩服:姑娘,你这演技可真好,这技艺,这长相,拿到现在去,那可是不炒也红的超级红星。
“你胡说!”被江抒羞辱了,又被屏浅冤枉,叶湖掬简直快受不了了。
她气恼地从老夫人身旁走出来,一把揪住屏浅的领子,朝她吼道:“你这个贱婢,分明是叶江抒先打了我,你又推我,我才对你动手的,你为什么要说谎?!”
“住手!”主位上传来老夫人严厉的喝声。
叶湖掬不甘心地松开屏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道:“祖母,掬儿没有说谎,真得是四妹先动手打了我之后,我才对屏浅动手的。对了,五妹当时也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看向站于五夫人身后的叶溪摇:“五妹,你快告诉祖母,是叶江抒先打了我,我才对这个贱婢动手的。”
叶溪摇脸上出现几分为难之色,看看叶湖掬,又看看江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湖掬等得有些着急,不耐烦地催促道:“五妹,你快说呀,你快告诉祖母呀!”
叶溪摇迟疑了片刻,从五夫人的身后走出来,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祖母,摇儿觉得,与其追究谁对谁错,不如以和为贵。三姐和四姐既然都受了伤,谁也没沾到光,谁也没吃到亏,这事不如就这样过去吧。”
正文 第8章 不喜欢的原因
不同于叶池挽对于江抒的偏帮,叶溪摇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家庭和睦的角度的,可谓是毫无私心。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也无意再去追究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