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爷实在是太好女色了,我让虞姬出了面儿,制了一枚一样的宫铃给虞姬带着,虞姬给他灌了点酒,马上将他的话全套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压抑,声音低了一些,透着几分激动道:“原来,这宫铃自太祖皇帝起始,就有个十分秘辛的传言,一旦此宫铃出世……”
就算是在他们自己的地方,他仍谨慎的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甚至魏青听来还有些吃力。可是,魏青听他说完,反应了一瞬,脸色忽然剧变。
“是真的?”
他眼中的冷静已经全部被惊涛骇浪替代。
刘培加重语气道:“千真万确!”
魏青几乎有些掩不住心头的震惊,但不过片刻他便想通了。也难怪皇上看到宫铃会如此失态,也难怪皇上会不声不响瞒着众人悄然离开皇宫。
也难怪魏曜在贵妃的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都没有要她的命。
他双唇紧抿,过了许久,目光里的震惊才渐渐敛去,只余复杂。
“你说,皇上信吗?”
刘培细想了想,点头道:“恐怕是有九分相信的。否则,皇上不会如此反常。”
“如果皇上真的相信这个传言,会怎么样?”魏青神色间有些不确信,就像是已经想到了后果,却非要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确信。
刘培又思忖了片刻,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又答道:“皇上对太子十分偏爱,即使知道太子并非栋梁之才,却也铁了心要将皇位传授于他。如果皇上相信了此传言,接下来肯定要为太子清除一切路障。”
“恐怕不多久,整个朝堂上就会有大变革。各王集结的党羽都会被皇上清理。另一方面,皇上肯定不能接受,所以凡是与宫铃有关的人,都会死。”
说到这里,他有些庆幸的笑道:“这枚宫铃原来是王爷带进宫去的,若不是不小心弄丢了,被贵妃娘娘捡了去。那王爷的后果只怕不妙了。”
“皇上一定会认定王爷狼子野心,第一个就会对付王爷。可见王爷您是得了苍天护佑,不但逃过这一劫,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
“跟宫铃有关的人,都会死?”魏青问了一句。
刘培没料到他关注的是这个,点点头道:“嗯,皇上还留着贵妃娘娘,只怕是还没从噩耗中醒过来,待他将一切梳理清楚,腾出手来,贵妃娘娘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刘培说到这里,眼里忽然闪现出矍铄的光芒,眸光中有藏不住的野心,试探着道:“既然宫铃是游方僧人赠与王爷的,说不定王爷才是此事的契机。”
说到这里,他捏了捏手心,王爷听到这样的话每次都会冷下脸,他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将话说完:
“王爷,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王爷得上天庇佑,我们何不谋上一谋呢?”
他说完,有些惶恐的观察了一下王爷的脸色。
意外的,这一次,王爷脸上没有任何的怒色。他垂眸沉默着,仿佛是开始思考他的提议。
刘培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王爷终于动摇了吗?
论才智功德几,他们王爷才是最有资格坐上那把龙椅的,可是王爷一直无意。
刘培紧张的望着王爷,许久,魏青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过后有了决定,眼中原本覆盖的黯然与迷雾渐渐退散,眼中只剩清明。
“刘先生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既然宫铃落到了贵妃的手里,也许贵妃才是此事的契机。那就不能让她死,你让人准备……”
刘培听了他的吩咐,惊得猛地站了起来,几乎是面无血色:“王爷你……要用自己来保贵妃娘娘?!”
魏青平静的道:“本王自有主张。”
刘培浑身颤抖,撩起衣摆即刻跪下来劝谏:“万万使不得,王爷请三思啊,且不说这样能不能保住娘娘,还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将王爷搭进去啊!”
魏青冰冷的目光斜睇了他一眼,慢慢道:“本王自有分寸,不会真这么做的,按照本王的话去安排吧。”
刘培固执的跪了一会,可是见王爷意思坚定,他再不敢忤逆,最终只得应下,起身退了出去。
…
齐少凡回到雅间的时候,谢旭已经不见人影。她坐着等了片刻,还不见谢旭回来,便喊了个伙计来询问。
原来谢旭一直不见她回来,就去一楼客堂听说书去了。
齐少凡便下一楼去找他,才走到楼梯口,一个人影迎面走了上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一看是常太医,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低下头拿扇子遮住了脸。
虽然并不怕他,但身为贵妃穿成这样出来闲逛总归是不妥。
幸好常言走得匆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就与她擦肩而过,她怕他反应过来,这就加快步子要赶紧离开,谁知常言上了两步台阶忽然回过头来,一把将她拉住:“咦,这位兄台看着好生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齐少凡立即将扇子竖高了些,冷冷道:“常太医认错人了,在下是第一次与常太医见面。”
129、要上男厕所?
常言挑了挑眉,问到:“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齐少凡看他防止她跑了似的将手拦在她前面,都快摸着她的胸了,她正五内俱焚呢,就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滚开。”
常言被她踢得往后退了退,及时抓住了扶梯才没有滚下去:“这位兄台怎么这般放肆?!”
齐少凡望了他一会,他也望着她,他好像忽然认出了她似的,面上一惊,眼里升起一抹惶恐,连忙拱手就要朝她行大礼:“啊,竟然是贵……”
齐少凡收起扇子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忙把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贵、贵……公子穿成这样真是好雅兴……”
齐少凡冲他点了点头,不想跟他应酬,用扇子将他拂开就继续下楼。
常言也赶快跟着她下了楼:“谢公子……”
“我姓齐,叫我齐公子……”
常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齐公子这般风采卓绝,很容易就让人认出来了。”
齐少凡没心情和他闲聊,淡淡的说到:“常太医请自便吧。别跟着我。”
她下了楼,按着伙计的指示,很快就看到了一楼的内堂里布了个台子,有爷孙俩正在打鼓说书。一眼就在前面的雅座上搜寻到了谢旭的身影。
谢旭看到她,一脸开心的拉她过去坐:“快来听书,这位先生说得可好了。比话本还精彩……”
齐少凡看他热情高涨,也不好坏了他的心情,反正无事,就跟着坐了下来。
“常大哥?”
谢旭曾跟着祖父谢老将军去过阳州,常言在阳州军营里做军医时,跟谢旭还算相熟。不过常言回京做了太医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谢旭一时看到他,就很有些惊喜。
常言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久不见,你长个儿了啊,结实不少了嘛!我听说你跟着王爷进了神卫营?”
他说到这里时,意味深长的冲齐少凡笑了一下,齐少凡不知道他是何深意,也不想理他。只管喝茶听书,不参与他与谢旭的话题。
常言碰了个冷钉子,也不敢再和她放肆,就言笑晏晏的与谢旭叙起了旧。
齐少凡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望着台上的爷孙俩。
爷爷头发花白,但精神相当抖索。说起书来绘声绘色,两只眼睛射着精光,嘴巴一张一合,抑扬顿挫,说的是唾沫四溅。
齐少凡清晰的看到他的口水溅到了一旁的孙女脸上,孙女长得十分清秀,一双大眼睛毫不畏生的将台下众人望着。被爷爷的口水溅到,也是面不改色。
看多了妆容精致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无边的宫妃,再看这朴素的荆钗布衣,小姑娘倒有几分村姑的独特清丽,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她跟着爷爷的高低顿错的节奏,手下灵巧的敲着花鼓。
齐少凡发现周围的看客中,有大约半成的男子注意力都不是在爷爷说的书上,而是在敲花鼓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大约也看了出来,但脸上也没有羞涩着恼,只是认真的敲着她的花鼓。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忽然面上一红,目光朝着楼梯的方向瞧了过去,手下的节拍也忽然乱了节奏。
齐少凡有点意外,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看到了魏青的背影从过道处闪过。
她重新看向小姑娘,就见她满眼掩饰不住的小女儿情态,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大方。
她隐约明白过来了什么,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
不过,小姑娘出了错,旁人自然也发现了。好在爷爷这时正将一段故事讲完,就顺势道:“各位看客,欲听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爷孙俩这就带了东西退去了幕后。
说书人走了,大家也并没散。
大家来茶馆喝茶,无非就是出来图个乐子,找人闲聊一些时下话题。
谢旭还在与常太医聊得开心,他能与人结交是好事,齐少凡也不打断他。她陪着坐了一会,因为茶水喝得太多,忽然想上厕所了。
她也没跟谢旭说,这就自己找到了恭房。恭房恰是男女并列,她想也没有想,就往女子那侧走进去,谁知步子才刚迈进去,就听见一声惊呼,迎面出来一个脸色通红的女子,满脸的愤色,骂了句“色狼”看那样子竟是要出手打她了。
齐少凡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
女子大概是看清了面前是个及其俊俏的“男子”,眼里的怒容顿时消减了一半,挥出来的手也在半道就收了势。脸上又红了一层,声音却温柔了下来,指着一旁道:
“男子在那边,公子可别再走错了。”
齐少凡愣了一下,笑着朝她拱拱手:“多谢姑娘。”
“公子不客气。”姑娘说完,就羞涩的跑了。
齐少凡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自己扮成男人还能迷倒女子呢?她盯着面前的女恭房站了一会,又看了看隔壁的男恭房,心想,自己难道要上男厕所吗?
可见女扮男装也并不是万事都便利的。
她立了一会,没办法进女恭房,更没胆量进男恭房,只得打道回府。
刚转身,忽然瞧见了方才领她去见魏青那个男子,她忙上前拦住他问到:“兄弟,我不方便用这边的恭房,请问有没有供内部人使用的恭房?”
姜海愣了愣,想到他与王爷是相识的,又是谢小公子带来的朋友,便客气的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这边就是,齐公子请跟我来。”
他领着齐少凡穿过一片庭院,进了两道门,到了后院,指着角落的恭房说到:“这里就是了,只是这后院不许外人进出,今对公子已是例外,公子用完请不要随处乱走。”
“好,多谢。”
姜海见他应下了这就离开了。
齐少凡上过恭房再出来,院里一片安静。
院子中央立着几棵苍翠的松柏,风穿过树梢带起了一片沙沙的声响。铺着青石地砖的路面积满了雨水,倒映着四面的红漆朱楼。小小的院落很是幽雅。
若她也能在宫外有这样一处私宅就好了。
她看着,忍不住满心艳羡,脚步不由得也慢了下来。她沿着回廊边赏景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低泣。
她略微吃了一惊,谁在哭呢?
130、杀了她
这时她刚好走到拐角处,这就探头往外一瞧,就见外面的二院中央,刚才敲花鼓的姑娘正躲在魏青身后,拿袖子掩脸哭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孙女,我是被人贩子卖给了他的。”
“我本是河西凉州人,因战乱家破人亡四处流落,不想被人贩子骗了,卖给了他,他整日里喝酒,喝醉了就要打我。公子救救小女吧……”
她爷爷涨红着一张脸,嘴唇抖动恼恨的瞪着她,却半天说不上一个字。
看样子,女孩子倒像说得是真的。
她说着越哭越伤心,就给魏青跪了下来。
魏青没有开口,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朝姜海看了一眼,姜海立即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扔给老头儿,说到:“我们主子赎了她,这些银子够你后半辈子花用,以后不可找她麻烦。”
老头儿眼神十分复杂,不知是愤怒还是恼恨,气呼呼的盯着小姑娘瞧了一会儿,这才颤巍巍的接了姜海递来的银子,转身佝偻着走了。
看那背影竟有几分伤心。
老头儿一走,魏青也不欲多留,迈步就要走。
女孩儿才擦掉脸上的泪水,一看他要走,慌忙一把抓住他的衣摆,红着脸,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哀求到:“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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