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怕得要死！”黑龙嘴角阴笑，故作惊恐状，“但我更想看到你入魔，看到你受天道惩罚，看到所有护着你的人功亏一篑，看到敖灵为他的决定后悔！当日他就应该救我！应该救的人是我！我要看到你入魔，看到你与敖灵自相残杀，看到你们永远成为敌人，这样我才痛快。”
闻言，哪吒心口那道力量呼之欲出，只听他冷冷应道：“就算我放出戾气，你也看不到那一天。”
“哪吒不要！”杨戬喊道。
“既然如此……”哪吒站起身，只见天地间风起云涌，瞬间天昏地暗。
杨戬与小白蛇目瞪口呆。
一团黑气从哪吒身上散出，哪吒本位莲花化身，莲藕为身躯，莲叶为衣裳，本是一体，如今他受魔气侵染，青色道袍便也随之变为墨黑。
哪吒缓缓地从黑气中走出，眉间多了一道红色印记，浑身上下皆是戾气。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独眼黑龙大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他们都护着你，我偏要让你身败名裂！戾气一出，你必然走向魔道。我看你还怎么当驱魔大英雄？哈哈哈……”
杨戬惊诧不已，双目圆睁。哪吒身上的魔气绝对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强大！就这么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应到他身上的魔气比魔化黑龙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哪吒低沉着脸，眸子里尽是魔气，一步步、一步步地向黑龙逼近。
黑龙面上的得意之色逐渐凝固，哪吒并未靠到他身边，他只是伸手一举，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黑龙立即双脚离地，痛苦不已。他两只手扣住脖子，似乎有股力量隔空掐住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哪吒眼神一狠，用手一转，只听得骨裂之声。
小白蛇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背上脊椎跟着一疼。
下一刻，哪吒松了手。黑龙掉了下去，瘫软在地，化出龙形。
哪吒走上前去，伸手插入他的脖颈，用力一扯，活生生地扯出他的龙筋。龙筋上带出一滩暗红血迹，瞬间小山上蔓延着浓浓的血腥。
哪吒白皙的脸上也被溅上点滴血渍，看上去更显得阴冷无情。
目睹扯龙筋过程的小白蛇，吓得一屁股跌到地上，瞬间被打回原形，整条蛇都哆嗦起来。
黑龙已死，哪吒眼中的血气渐渐散去，眉间血色印记也慢慢变淡，黑色道袍逐渐恢复原本的淡绿色面貌。
他将龙筋丢到一旁，平静地跨步走进洞内，从小白蛇身边经过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哪吒走到小青龙身边，小青龙依旧睡得香甜，丝毫没察觉到方才洞外的腥风血雨。
哪吒弯腰从他身上取出落凤囊，递给走进来的杨戬。
杨戬伸手接下，欲言又止。
“你想说就说。”哪吒道。
杨戬叹道：“妖由人兴，就算是仙者也是如此，邪魔之念，皆是由己生，也可由己灭。虽然你将曾经被压制的那股戾气放了出来，但应该也是能控制住。”
“我知道。”哪吒语气平淡。
“我不会说的。”杨戬又说。
哪吒点点头，相信他。
杨戬回头看着后面那条在地上一直抖着的白蛇，沉声道：“你也不会说，是么？”
白蛇颤颤巍巍地抬起小脑袋，用力地一点头。
哪吒应该起身与杨戬一同离去，可他却盯着小青龙，迈不开腿。
若是再有妖魔前来……哪吒不放心。
“你留着保护龙兄弟，我自己去便可。”杨戬道。
哪吒摇摇头，他答应了会帮杨戬，岂能半途而废。只见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道：“我将他带在身边便可。”
杨戬正要问你打算如何带，就见哪吒已经施了法术，将小青龙变小，变小，再变小。
一直抖着的小白蛇见状大吃一惊，终于不抖了，忙说：“哪、哪吒，不可将龙君放在袖中，他正在蜕皮，在你袖中抖动太大，对他伤害很大。
哪吒道：“谁说我要将他放在袖中？”言罢，他手上一挥。
变小的昏睡小青龙受法术指引，绕到他腰间，首尾交缠，成了哪吒的腰带。
杨戬眼神一亮！小青龙的龙头正好是腰带扣，真是……还挺好看！
哪吒带着小青龙腰带，器宇轩昂地离开山洞。
杨戬路过洞口，拧起小白蛇。
小白蛇化为人形，抖着抱住杨戬的腰，低声哭道：“好怕！”
杨戬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小白蛇的眼神显得异常温柔，竟似还有种喜爱之情。
小白蛇心道：一定是被哪吒吓坏了，现在看杨戬都觉得他温柔。
杨戬满意地看着小白蛇，心道：没有小青龙腰带，白蛇腰带貌似也不赖。
“一起走吧。”杨戬客气说道。
小白蛇点点头，对他咧嘴一笑。
☆、第66章 劈山救母
哪吒回到桃山，杨戬将落凤囊抛于高空； 卷起阵阵狂风； 轻而易举就将方才久攻不破的那道罩气吸入囊中。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杨戬忽地想起玉鼎真人天天念叨的那几句：“杨戬； 你看看我啊！你看我这火控制得如何？杨戬啊杨戬； 成为我的弟子，不仅能学本事，而且成为玉虚宫门下有诸多好处； 我可将仙界见闻教授给你。唉； 你别吃饱就走啊杨戬，再听我说几句……”
杨戬当时嗤之以鼻； 如今看来，见闻有时比能打的本事还重要。
收下护住桃山的那道防护罩气； 杨戬在空中一跃而起； 挥下开山斧，“轰隆”一声； 桃山应声裂开。
被压在桃山之下的云华仙子现出身形； 杨戬一阵激动，正要上前相认……等等，为何是两个人？
且一左一右，两人身形模样完全相同； 皆是身着白衣的苍白女子。
左边的女子趴在地上； 看似昏迷不醒，右边那位艰难地半坐起身子，抬起眼睛望向杨戬； 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唤道：“戬儿！”
哪吒与杨戬落到地上，两人面面相觑。女人面色苍白，五官依稀能看出往昔姿色，且气质清贵不失仙者风采。然而，云华仙子虽仙气依旧，却瘦弱不堪，如此模样一下子刺痛杨戬的心。
只见他鼻子一酸，急欲上去搀扶，哪吒却一把拉住他。
“别着急，仔细看看她是什么？”哪吒道。
杨戬此时心境不稳，如何能静下心来仔细看？
哪吒转过头，冷冷说道：“你是何方妖物？竟敢假冒云华仙子，还不速速现出原形！”杨戬闻言，大吃一惊。
默默地旁观的小白蛇也是一愣，连忙揉揉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女人被哪吒拆穿，面上虚假的凄苦神色瞬间消失殆尽。忽地，她面露凶相，一跃而起，身上清贵仙气也烟消云散，如妖兽般手成利爪，扑向哪吒。
她一近身，哪吒与杨戬皆感应到一股隐隐魔气。这妖魔方才故意将魔气隐匿，竟用虚假的仙气差点瞒过他们，可见道行高深。若不是哪吒心平如镜，且有火眼金睛的法术，恐怕也要上当。
妖物与哪吒、杨戬战了数回合，身上的障眼法慢慢散去，逐渐现出原形——竟是个身高挺拔、长相英俊的男子。
不知来历的魔君一掌挡开杨戬的三尖两面刀，阴测测笑道：“杨戬你劈山救母是为孝，举枪弑父则是如何说？”
杨戬骂道：“野调无腔，满口胡言！我杨戬今日就将你打趴下，看看谁才是老子！”
“哈哈哈！”魔君仰天大笑，“出言不逊的孽子，我杨天佑今日初出禁锢，便要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孽子。”
杨戬闻言一怔，耳畔顿时嗡嗡作响，这魔君自称“杨天佑”！“杨天佑”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哪吒见状也微微一愣。随即，心思清明，他想到一件事：那日他与小青龙逃出天狱，在照妖镜里一瞥而过，见到一个巨大魔体，当时并未发现其他妖魔，因为那个魔体根本就是杨戬。
杨天佑已经朝杨戬伸出魔爪，杨戬抵挡数招。奈何杨天佑是个大魔头，魔道已深，杨戬一时抵挡不住，被杨天佑捉住胳膊。
哪吒扬起火尖枪来助杨戬，杨天佑腰下一弯，堪堪闪过。又见杨天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往杨戬胸前拍了一掌，杨戬顿感心口处似有熊熊烈火灼烧。
哪吒骂道：“你自称杨天佑，却对杨戬下手如此狠毒，果真是妖魔无情！”言罢，他往空中抛出混天绫，混天绫在空中展开，如滚滚洪水漫向杨天佑。
杨天佑见已经得逞，不愿恋战，飞身一跃，逃了。
哪吒记挂杨戬伤势，也不追赶，反身扶起杨戬。
杨戬只觉心上怒火中烧，怨气冲天。
“不好！”哪吒道，“杨天佑那一掌恐怕是要逼迫杨戬入魔。”
小白蛇急得团团转，方才杨戬对他那温柔的一瞥，已让他误会成杨戬对他一片善意，如今见杨戬受难，忙问：“如何是好？”
哪吒打量小白蛇一眼，心生一计。
“蛇族冷血体凉，你化蛇抱住杨戬，对平定他心中莫名而起的怒火有帮助。”
白蛇：“他现在有些可怕……我可以拒绝吗？”
哪吒眼神冷冷地盯住小白蛇，一言不发。
好吧，哪吒也可怕！小白蛇一抹清泪，化出蛇形，缠住杨戬。
哪吒跑到云华仙子身边，将趴着的云华仙子翻过身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云华仙子全身发白，不只是衣着白色，就连身上皮肤也长出白毛。
哪吒抬手将一道灵气送入云华仙子体内，仙子终于悠悠转醒。她掀开眼皮看一眼哪吒，问道：“戬儿？”
“杨戬受伤了。”哪吒道，“被杨天佑所伤。”他看向倒在一旁有些昏迷的杨戬。
云华仙子随着哪吒的目光看去。
见到杨戬受苦，虚弱不堪的云华仙子嘴上一抿，眼里溢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敢问仙子，杨戬该如何救？”
“将幻天净玉挂在他身上。”云华仙子有气无力地说着，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灵玉。
只见那宝物闪着异样光芒，非是刺眼夺目，而是温润祥和的瑞气，让人顿时神心清明，教人移不开目光。就连哪吒也顿觉清风拂面，倍感清爽。
这是云华仙子的得意法器。因它能净化魔气，云华仙子与魔君杨天佑同被压在桃山下，才能保持仙体，不被魔气浸染。哪吒将幻天净玉戴到杨戬脖上，果然见他脸上躁动的神色稍有缓解。
反观云华仙子，没有仙器在身，更显得形容枯槁。
“我或许等不到戬儿清醒过来了。”云华仙子远远地望着杨戬，气若浮丝地说，“戬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她不由得多看几眼，眼中充满母亲对儿子的慈爱与自豪。
哪吒无言地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
云华仙子继续说道：“他能找到此处，足见他一片孝心。我不愿他日后因这片孝心被利用，现在就将往昔之事告知于你，还望……咳咳……还望你为我传达……”
哪吒点点头。
原来，方才劈山之时，出言阻止的人正是云华仙子，她在桃山下奋力想劝阻杨戬劈山。她被桃山所压，开口有些艰难，待她运足灵力要对杨戬解释之时，却被杨天佑掐住脖子。之后才有杨天佑冒充她引诱杨戬去取落凤囊之事。
“杨天佑怎会是魔君？”哪吒问，“你又为何与他被压在桃山下？”
云华仙子深吸了几口气，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她下凡之后，与左金童投胎转世的杨天佑结为夫妻，两人搬到桃山居住，因为桃山与云华仙子的灵气相应，最适合她修行。当时杨天佑瞒着她与魔道人来往，其实在新婚后不久，杨天佑便入了魔。
“回想起那段时光，天佑渐渐地染上魔道，我并非全无知觉。”云华仙子含泪道，“但我自欺欺人，在他身上初次有魔气一闪而过时，我骗自己，那只是他被世俗所扰，起了嗔心恶念。凡人难免还有恶念，大多数也只是想想，并非入魔。直到后来，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重到我无法再自我欺骗，却是，却是……为时已晚。”
“你为何被压在桃山下？”哪吒问。
“我劝天佑改邪归正，天佑不听。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仙人身份，也知道我想度他，他就将计就计，与我结合还可获取我身上的诸多仙器。因他有仙人根基，天佑天资聪慧，入魔后不久竟修炼成一代魔君，手上沾满无数鲜血。上帝要捉拿他，却发现他不知从何处继承了远古战神刑天的部分法力，且他狡猾多端，令众仙君颇为费神，久久不能拿下。后来，后来……咳咳……”
“慢点说。”哪吒道。
云华仙子摇摇头，道：“我必须将此事说清楚……”她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后来，我生下杨戬，将他托付给一个叫玉鼎的童子，并且嘱咐他，万万不可将戬儿的身世告诉他。安排好戬儿去处后，我便设下圈套，再回桃山来找天佑。最终，在此地，我以自身为阵法，将他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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