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两个货又要没脑子的出去乱说了!”季凌霄气恼至极,更提醒自己这就是身边没有执行力强武将的不好之处。
“殿下莫慌,我去将两位殿下追回来。”
郭淮目光沉沉,压抑着一股熊熊的怒火,却仍旧在季凌霄面前温柔体贴,恭敬有加。
还没有等她回答,崔歆便十分反常的抢上前来,结果一脚绊在了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好在被李明珏扶了一下,否则他可真就是一世英名一朝丧了。
“殿下……”崔歆匆匆忙忙上前,想要伸手扶住她,却又像是将她看成了什么名贵物件儿,胳膊又匆匆缩了回来,哑着声音道:“殿下,可是有喜了?”
他猛地一抬头,脸上虽有惶惶不安,可更多的是喜色。
喜?
季凌霄一瞬间迷惑。
——莫非你以为自己喜当爹了?
她原本只是随意这么一想,可观其言行,这位崔家玉树好像真就这么以为的。
季凌霄无奈地捂住歪头,摇头苦笑。
看到她这副样子,李明珏紧绷的头皮才骤然舒缓下来。
不是就好……
李明珏撇开了头,冷淡道:“还请御医赶快诊治,看看殿下究竟是何等病状?”
季凌霄再次伸出手,曹御医这次算是稳稳当当地诊起脉来。
“不用忙着追他们两个,想必他们慌乱无主之下,首先要找的必是不应该找的人。”
屋内的人都不是蠢人,闻弦歌知雅意,那两位殿下定然是告诉贤妃娘娘去了。
崔歆摸到她的榻边,刚欲说些什么,就听到背后一声轻咳。
“殿下,怎么样?”
崔歆扭头看了李明珏一眼,竟冲着他分外得意的笑了一下。
李明珏的火气“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殿下无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三人竟异口同声追问。
曹素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缓过来,低声道:“只是积食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季凌霄红着脸,觉得自己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明明是想要装个病意思意思的,谁知道竟被人指责吃多了。
说来也奇怪,她被人指着被子骂好色好淫,也不羞愧,也不恼怒,却在此时羞涩异常。
只见她香腮晕染出淡淡的红霞,比暮霭流光更妖,比雨雾下的海棠更艳,直让人想狠狠吻上那样嫩那样柔软的香腮,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几个男人都有些看呆了。
季凌霄垂眸一笑,“你们这样看本宫,可是会令本宫误会的。”
她随即命曹素顺便去看一眼幺儿,曹素素来仁厚,并不会像其他御医一般,觉得给太监宫女一类诊脉就是侮辱了自己,他面色无波的应下,随着引路的人离开。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众人一眼,笑道:“你们刚刚是不是误会本宫什么了,表情很是奇异呢。”
“是我误会了殿下。”恃才傲物的郭淮倒是先认错。
进退有度的崔歆却偏着头出神。
而美貌无双的信安郡王则紧紧皱着眉头,低声道:“殿下既然不适,那今日的课便免了,只是……”
他又不满又无奈道:“即便是殿下不喜欢,也不应该故意损害身体。”
季凌霄简直哭笑不得。
前些日子她为了躲避读书,确实找了些借口赖在床上,可今儿个她可真没这个意思啊。
“郡王,切勿误会。”
李明珏避开视线,“殿下莫慌张,若是陛下不问,我是不会主动向陛下提起此事的。”
说罢,他又劝勉了季凌霄两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凌霄敲了敲脑袋,无奈道:“他说不会主动提起,可我为什么偏偏觉得陛下要知道了呢?”
“也许正如殿下所料,”郭淮先捧了她一下,转而问道:“殿下,不觉得郡王有异吗?何故匆匆离开?”
季凌霄轻笑一声,捏着自己的发尾把玩,“他现在大概忙着和本宫宠爱的面首见面吧。”
郭淮突然抿住了唇,神色微恼,不发一言。
“你可是恼我宠爱面首一事了?”
她露出惶惶不安的神情时,颇为可怜可爱,郭淮渐渐已知她的心性,即便知道她此时多是假装,却也不免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我是恼怒我自己。”他的目光坦诚而灼热。
“若是我早早知晓那人的心思恐怕就不会令殿下以身犯险了。”
郭淮有时候太过忠心可爱了,竟然把太女好色宠信奸细的锅也往自己的身上背。
季凌霄叹了口气,“郭六郎,你总是这般会让我更爱你的。”
郭淮脸颊通红,胎记更红,沉声道:“那烦请殿下多爱微臣一些。”
忒不要脸了。
季凌霄第一次发现这傲慢的狂士还有这样一面,不过,当着崔歆的面……
她的手突然被狠狠地拉住,紧紧地攥了一下,好像在示意她什么。
季凌霄喃喃道:“不知道我那位奸细面首还有什么后招?”
她只是这样一说,郭淮便自动请缨,替她排忧解难。
他在离开前,手臂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碰了一下崔歆。
崔歆一动没动。
待郭淮离开,他便移到了季凌霄的身边,双手捏着她柔软的手,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她挣脱了一下。
“告诉我,”他原本清冷的声音都沙哑起来,“我……你……”
他竟从未如此局促,如此不知所措过,耳朵因为羞涩慢慢染上了红晕。
季凌霄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不曾知道崔歆竟然如此纯,前阵子刚欢愉一时,才不过几日就以为她有孕?这还是她那个智计百出的谋主吗?
她看着崔歆染上了羞涩与欲~念而越发瑰丽的面容,便生了想要戏弄他的心。
她单手支着脸颊,笑眯眯地捂着肚子,低声道:“我若有孕,你待如何?”
崔歆坦然道:“当娶之。”
“我若不愿呢?”
崔歆满不在乎道:“那我嫁好了。”
季凌霄强忍着笑意,“若是我还不愿呢?”
崔歆瞪着她,眼神里原本的淡漠一点点被柔软的水流冲开。
“主在何处,歆便在何处,歆不是早已将自己卖给主公了。”
竟然能逼得清冷的如玉郎君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实在抑制不住,大笑着滚进了崔歆的怀中。
“崔十二呀崔十二……”
她嘻嘻哈啊哈笑了一会儿。
崔歆却半扶半抱着她,低头细细凝视。
季凌霄声音渐小。
她想要起身,手掌压在他的小臂上,却一不小心接触到他温凉细腻的肌肤,真正滑不留手。
崔歆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阿奴,你以后切莫如此戏弄我了。”
“我虽然看上去温润如玉,宽容温厚,实则斤斤计较,性子执拗,很多时候我会当真。”
季凌霄此时方才真心有些后悔招惹了崔歆,崔歆此人极为认真,恐怕上辈子执意与她保持距离,就是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伤心劳神。
那夜,也不过是他性子执拗,别人不让做的偏偏要去做一做,所以在幺儿的刺激兼她的引诱下,成了好事。
然而,既然做下了后悔也无用,更何况主公和心爱的谋士抵足而眠也算是一段佳话,虽然,抵足而眠时又做了些别的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起身,双臂缠上了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唤:“我的玉郎……”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我要倒头就睡去了~
☆、第39章
崔歆扶了一把她; 柔声道:“殿下还是早些躺下休息吧。”
季凌霄的鼻子往他的衣领中扎了扎,“我不愿意。”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 淡淡“嗯”了一声; 没有说话。
她浅浅一笑,整个人都快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崔歆看着她明艳秾丽的眉眼; 记忆就不知不觉地回到了那个摇曳生香的夜晚。
那时; 他在庭院偶然见太女面首朝着她的寝宫而去,他当时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没有避开也就罢了,还自动自发地跟了上去。
藏身在树丛中; 竟像是什么宵小一般。
崔歆实在不齿自己这般做派,便欲转身离开,谁料此时那个小白脸居然从寝宫里走了出来,不过; 脸上的神情实在让人心生疑窦。
他只是多站了一会儿; 竟被这人一下子发现了。
如此机敏根本就不可能只是一介面首。
他从树丛中走出,是想要试探一二; 谁料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听到那小白脸故意显摆自己跟太女的亲密关系,又拐着弯来嘲讽他; 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高风亮节?
冰清玉洁?
哼,不管世人对他做出什么样的评价,他就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他的样貌比这小白脸出彩多矣,若是有他出手; 这小白脸迟早都会被厌弃掉的。
他最喜欢做出人意表的事儿了!
顶着这小白脸不可置信的目光迈进寝宫中,崔歆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然而,他在帘帐前就仿佛失却了所有勇气,驻足,不敢靠前。
“十二?”
崔歆一晃神,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太女殿下的床头。
“你怎么来了?”季凌霄浅浅一笑,看上去并未有太多的欢喜。
他的心头莫名一阵火气。
太女殿下仿佛感受不到般,用手挡住嘴,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指缝间透出她的半点朱唇皓齿。
“嗯?”季凌霄抻了抻白绸内衣,那轻薄的衣物包裹着她粉嫩的肌肤,就像是轻薄的蛋皮包裹住厚厚的肉馅,咬上一口便是口齿留香。
他的喉结动了动。
“天色已经不晚了,若是有事情的话,不妨明日再说?”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蹭着枕头,青丝顺势流泻。
“殿下,你那面首……”
“唔……”季凌霄睁着眯瞪瞪的双眼,低声道:“我都知道,十二郎无需多言。”
崔歆捏了捏手指,冷淡道:“除却那人,殿下可还有体己人,若是殿下喜欢……”
季凌霄实在困得不行,若是往日还能调戏他一番,现在是实在提不起兴致,便想要早点赶走他。
“没有呀,我没……嗯,若是十二郎你自荐枕席,我倒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崔歆却径直坐在了她的身边。
季凌霄一愣,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这是……”
话音未落,崔歆却脱了鞋,上了床。
“嘿,这可是本宫的床。”
“臣少不得要叨扰一二了,毕竟与主公抵足而眠也是为臣下者的荣幸。”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外衣脱了下来。
季凌霄的眼角抽了抽,她怎么看怎么举得崔歆实在勾引自己。
可是,博陵崔氏乃当世望族,崔歆正是世家子弟中第一人,一贯清冷自矜,哪里会做出诱惑、勾引一事呢?
“殿下认为信安郡王如何?”
季凌霄眼神一飘忽,“少见的美人儿。”
“那郭淮如何?”
“少见的智者才子,本宫的左右手。”
“那崔歆如何?”
季凌霄眼睛一弯,像是盛了蜜水的小月牙一般,崔歆的心一下子酸软了起来就好像那些蜜水全都灌进了他的心里,把他的心也泡的肿胀起来。
“崔十二郎……”他的名字在她的嘴里打了一个转,从她的口中吐出,宛如一阵春风吹拂进他的耳朵里。
她柔软无骨地挂在他的身上,时不时啄吻着他如玉一般温凉的肌肤,肌肤便会像是朱砂在水中融化一般,深深浅浅的红慢慢晕染,翩翩如玉佳公子的身上却涂抹上了层林尽染的画卷。
“唉,”太女殿下露出头痛又无奈的神情,“十二郎你自然是我的谋主,是我之下第一人,是我愿得江山与之共享的知己。”
饶是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禁为她大胆的言辞失神了一阵。
“只是……”她洁白的指尖蹭了蹭他被吻过的肌肤,就好像要将她留下来的色彩全都擦掉一般,笑道:“你还是不适合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来,你也并非是如我一般孟浪的人。”
她眼睛一转便猜到了缘故,“莫不是有谁刺激到了你,萧苇在门口跟你说了什么?”
“萧苇?”崔歆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眉头蹙起。
“嗯,就是我的那位面首,他绝非只有面首之能,为了提醒自己注意,我还是用他本名称呼好了。”
她一边说着却一边慢慢推开了他,自顾自地躺在柔软芳香的软卧里,随意挥了挥手,“我真的困得不行,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崔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明白往日太女还会戏弄他一番,为何相熟之后,太女却越来越正经了,难道真的以为他不会做些什么?
世人皆认为他是正人君子,他偏偏就要做不是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