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璟抬手关上窗,转身抱住白朦,抱着小徒弟,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总觉得,这一次回京城,会出事。
抚了抚白朦后背,想把心里的不安告诉她,想了想,又作罢,推开小徒弟说:“饿了,喝粥。”走到桌边坐下,随之过来的小徒弟体贴地给她端粥,放到她面前,而后在她身旁坐下,端出另一碗。
半碗清粥,没有任何小菜。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白惜璟和白朦对视一眼,白朦问道:“谁?”
聂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白前辈,是我。”听到进来两个字,推门而入,转身关门插上门闩,在两人对面坐下,说道:“方才我在楼下大堂,听到了一些事情。”
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人多嘴杂,只要往人多的地方一坐,就能听到各种八卦消息,聂泩借着吃晚饭这个理由在大堂坐了将近一刻钟。
就这么片刻功夫,听到了许多不知真假的消息。
峨眉派新任男掌门,掌权峨眉派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被门中弟子联名革去了掌门之衔,还被一年轻女道长砍断右手臂废去一身武功,最后,被逐出了峨眉派,如今生死不明不知去向。
除了峨眉派,乾坤门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一夕之间,门主被废,门主之位空置,由长老们暂时管理门派事务,直到选出新一任门主。
这是江湖上大门大派的消息,还有一些小门派的,聂泩就不提了,直接说她后面听到的重磅消息,关于京城和她们药仙谷那枚故意流传出去的长生药。
药仙谷炼制出的世人所知的唯一一颗长生药,被人送进皇宫,如今已在皇帝手中,之前传言皇帝病危,现下有了长生药,不仅药到病除,还能长生不老。
就是不知道大燕皇帝敢不敢把长生药吃了,如果吃了,这大燕王朝,将千秋万载。
把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告诉白惜璟和白朦后,聂泩发表感想,“前面那些消息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这长生药,白前辈,你说皇帝他吃了长生药没有?”
所有人都认定长生药已经在皇帝手里。
白朦闻言看向白惜璟,师父做的事,她身为徒弟,自然知道,看师父冷漠淡然的表情,大约是不会告诉聂泩,那玉盒里的长生药已经被替换了。
察觉白朦探究地看着自己,白惜璟瞥了她一眼,回答聂泩说:“据我所知,皇帝入口的东西,都要先经人试过确定无毒,他才会吃,他手中长生药就一颗,被人试了就没了,想来他不敢轻易吃下。”
当初师姐濒死,她也没敢轻易喂师姐吃长生药,而是自己先吃了一颗。
“有道理。”聂泩点了点头,“皇帝谨小慎微,这长生药一定还在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只要皇帝没有吃下长生药,那就有夺走长生药的希望。
江湖英豪不断涌入京城,就是伺机准备入宫偷药。
谁都没想到,皇帝已经打开玉盒吃下了盒中所谓的长生药。
只不过,吃的是半颗。
就在上官清得知白惜璟把玉盒里真正长生药拿走的当夜,皇帝召她去宜寿宫。
回宫那日,气色正常的皇帝,现在一脸病容憔悴地躺在龙榻上,明黄轻薄的蚕丝被半盖在身上,额上敷着一条热水里浸泡过的湿毛巾,正冒着一丝丝热气。
“儿臣拜见父皇。”上官清在床榻十步之距停下,双手交叠平措到胸前,躬身行礼。
生在帝王之家,不似平常百姓,想和爹爹亲近就能亲近。
燕皇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上官清,左手拿走毛巾坐起身,“宁国,朕深夜让你来宜寿宫,你心里可有猜父皇为何要让你来?”
上官清抬眸,“儿臣未敢猜测。”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父皇,更是燕国帝君,妄猜帝君心思,就算是他女儿,也会被杀。
燕皇摆手让寝宫里所有内侍宫女退出去,从枕下取出一檀木小药盒,打开说:“那玉盒里的长生药,朕已经取出来了。”示意上官清上前,递给她看,“这长生药是你夺回送给朕的,只可惜只有一颗。”
“宁国,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已将长生药一分为二,这半颗,便赐予你。”
最疼爱的女儿?将长生药赐予自己?
上官清心里冷笑,脸上却要做出一副得圣宠爱的欢悦表情,双手恭敬接过长生药,谢恩。
燕皇见他的公主接过药盒后,合上了盖子,笑着说道:“宁国,这半颗长生药,你现在就服下吧。”
看似随口的建议,但出自皇帝之口,那便是圣旨,上官清知道父皇让她服药的目的,拿她试药。
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半颗长生药,当着燕皇的面,吞下。
燕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和上官清话家常追忆了些她年幼时的往事,确定那药就算没吞下也化在了口中,才放上官清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收到浅水炸弹,小心脏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激动紧张又觉受宠若惊~
感谢路大金主,以及各位小金主,还有营养液灌溉度度的小天使,么么~
第117章
夜深人静; 月华如练,白酒看着睡在床榻外侧的凌霜,陷入了沉思。
明明是杀手,这一路却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身体不舒服,就让马车跑得慢一点; 而现在; 竟然能毫无戒备地睡着。
瞥了眼她手边的剑; 长度比普通的剑短了三寸; 檀黑花梨木剑鞘上; 雕刻着繁杂精细的祥云图纹,剑柄上缠绕着棕黑绳结,她见过这剑出鞘,八面刃; 剑身上绘着和剑鞘一样的祥云,刻着碎星两个字。
现在,只要她伸手,就能拿到碎星剑。
平稳的呼吸,不设防的睡姿; 白酒纠结要不要拿走她的剑; 然后偷偷离开。
白如丝绸的月光下,凌霜脸颊上的疤痕不似第一次看到时狰狞,白酒伸手,轻轻摸上了那道疤痕。
浅睡中的凌霜; 察觉有人触碰她的脸颊,立刻醒了过来,纤细的小手,顺着她的疤痕慢慢摸到耳垂,带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凌霜没有睁开眼睛,静静感受着白酒的动作。
一声轻叹传入她耳中,带着浅显的怜悯,凌霜从没想过,她会被一个小孩子可怜。
杀人无数的她,第一次接到绑架任务,要绑的人,就是白酒。
“霜姐姐,你很美,这道疤痕,无法掩盖你清秀的容颜。”白酒对着凌霜小小声说道,“你告诉白酒,你是杀手,可这一路相处,白酒只当你是小姐姐。”
坚如磐石的心被柔软地一击,凌霜眉峰动了动,白酒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
“可是,白酒还是得逃,我不能让师父陷入危险之中。”
凌霜闻言,手指微动,强压下拿剑的念头,静等白酒接下来的动作。
白酒蹑手蹑脚地起身,小心翼翼跨过凌霜身体,下床,瞥了眼她的剑,想了想,偷偷摸摸伸手,抓住了碎星剑。
用力,唔,拿不起。
白酒没想到看似轻巧的剑,竟然如此重,暗暗蓄力,再次用力,终于拿了起来。
凌霜没有睁开眼睛,仅凭听到的声音和气流的变化,就猜出白酒做了什么,她拿走了剑。
心生试探,她很想知道,白酒会不会趁机用剑杀了她。
如果她是白酒,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嘶,随着剑缓缓拔。出的声音,凌霜那颗柔软下来的心渐渐变得坚硬,掌心运功,只等白酒拿剑砍她,一掌把白酒打个半死。
“碎星。”白酒轻轻念出剑上刻着的字,稚嫩的声音很是好听,慢慢把剑插了回去,“霜姐姐,我借你的剑一用,他日相遇,再把剑还你。”
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一阵风吹来,白酒回头一看,凌霜鬼魅般站在了她身后。
“啊——”白酒吓得直接嚎了一嗓子,身子哆嗦,抖成筛子,懦懦喊道:“霜姐姐……”
凌霜一脸冷漠,伸手拿回她的剑,抓住白酒衣襟,提小鸡崽似的抓了起来抱进怀里,说:“你跑不了的,别再有逃跑的念头。”走到床榻边,把白酒往床榻上一放,“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砍断你的腿。”
随手将剑往床边一靠,翻身上床,继续睡觉。
白酒委屈地撇了撇嘴,“霜姐姐,你放了我吧,不然,宫主和师父会杀了你的。”
“若她们有这本事,大可杀了我。”凌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背对白酒,“不过,再过几天就到京城了,等我把你交给雇主,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你师父又上哪里去杀我?”
白酒沉默。
凌霜睁开眼睛好奇地回头看了白酒一眼,对上白酒不舍的眼神,大脑有瞬间空白,下意识问道:“怎么,不舍得我?”
白酒摇了摇头,躺下睡觉。
回想白酒对她说的话,凌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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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泩回了她自己的房间,白惜璟和白朦自确定了关系,几乎都是睡在同一个房间。
师徒俩平躺在床榻上,白惜璟闭眼假寐,身旁的小徒弟,突然转身抱住她,头挨着她脖颈,软软喊道:“师父。”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惹得身体条件反射般轻颤,即使这声师父不带情。欲,白惜璟还是难以自持地生出了感觉。
“师父,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一夜?”
月光被挡在窗外,黑暗遮掩了彼此的表情,白惜璟沉默良久,才回答说:“这次入京,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会出事。”
随着京城的靠近,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尤其是抱着白朦的时候,那感觉最强烈。
“师父,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等找到了白酒,我们立刻离开京城。”白朦抱紧师父,抬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笑道:“这段时间我勤练武功,有太师父的心法秘籍和聂姨的丹药,如今的武功,和师父比起来,已是不分上下了。”
“你还真是……自信。”白惜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白朦柔顺的长发,“徒儿可要保护好师父啊。”
“那是自然。”
翌日,白惜璟刚转醒,唇上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灵活有力的小舌顺着纹理在唇瓣上扫过,含住,吮。吸。
睁开眼睛,小徒弟在吻她,一手撑在她身旁,一手抓着她的小柔软,缓慢而又有节奏,一下一下揉。捏。
身体迅速滚烫,胸上传来难耐的肿。胀感,白惜璟按住白朦作乱的手,偏头躲开她的吻,说:“大清早的,发什么情?”声音干涩沙哑。
白朦在她耳边轻呵了口气,说:“师父,你不也有感觉了吗?嗯?”轻如呻。吟的一声嗯,让白惜璟脸颊迅速泛红。
白惜璟推开白朦,翻身下床,逃也似的去洗脸。
冰冷的水扑在脸颊上,缓解了身体上的燥热,下一瞬,白朦的身体贴了上来,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丰腴的柔软抵着她的后背,似无意地动了动。
小徒弟怎么突然妖孽了?
被撩拨得心痒难耐的白惜璟,强作镇定,说:“我们要赶路追上你师伯她们,别闹。”
白朦叹了口气,松开她,说:“今早做梦梦到师父你了,恍惚想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了。”
什么时候才能夜夜欢愉无人打扰啊!
白惜璟不敢接话,拿起干毛巾擦干脸,洗漱完毕,直接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休息了一夜,骏马驰骋的速度比前几日快了许多,加上白天视线清晰,本预计酉时才能到京城,最后只比未时才到京城的白少琴她们晚了一个时辰,申时一刻就到了。
京城各个城门,都有无凤宫弟子接应,而最为重要的东城门,徐寒秋让燕无月亲自盯着,从青州城来京城的人,几乎都是走这个城门入城。
燕无月才接了白少琴送她去长悦酒楼,回东城门没一刻钟,白惜璟便到了。
一入城,白惜璟便看到无月师叔坐在小茶摊上喝茶,戴着面具很是显眼。
“无月师叔。”白惜璟带着白朦和聂泩走到燕无月跟前,燕无月抬眸见到白惜璟,有些诧异,放下茶杯,起身说:“这么快到了?听少琴说,你们要酉时才能到。”
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脸上,顺着感觉看了聂泩一眼,问道:“这位是?”
聂泩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聂泩,是……白前辈的师父的夫人的外甥女。”
“呃……”燕无月的目光挪回到白惜璟身上,“她是谁?”
白惜璟倾身附耳说道:“药仙谷聂长啸女儿,医仙聂醒的孙女。”站直身,瞥见对面小摊上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望着她们这边,眸色瞬间冷冽。
燕无月敏锐地转头,朝白惜璟刚刚看了一眼的地方看去,回头说:“那个人在这边已经好几天了,不用管他,我们先回酒楼。”说着看了聂泩一眼,聂泩还在看着她,在看她的面具。
盯着人看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