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几人到了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的小村庄,发现村子里都是些打猎种地的猎户农户,没有客栈酒楼。
“你们想找住的地方?”被问路的王狗,刚打猎回来,得知几人想投宿,热情招呼说:“我家还有空闲的房间,你们若是不嫌弃,就上我家。”
举起手里的山鸡野兔,乐呵呵说:“正好我今天打了些野味,瞧你们衣服华贵一看就是州城里的人,尝尝我们这山里的东西。”
天色已晚,白惜璟和白朦对视一眼,转头说:“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王猎户拎着山鸡野兔,带着猎狗,在前面给白惜璟一行人带路。
在王猎户家和衣而睡过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几人醒了,给王猎户留了银子,不告而别。
出了村庄行了几里,白朦问:“师父,还要多久才能到药仙谷?”
白惜璟回答:“到了青州,出城往幽州方向走几十里,才到药仙谷,算时间,大概还需要十几天。”
十三天后,几人终于到了青州。
一踏入青州城,就发现城内气氛不对,仔细观察,发现行人间,有很多江湖人。
白惜璟转头看向白少琴,四目相对,心中了然,药仙谷长生药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
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师父。”白朦发现不对劲,挨近师父,提醒地喊了她一声,白惜璟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第79章
各州主城; 都有无凤宫的据点,或青楼; 或酒楼; 或客栈,白惜璟几人在城门口停留了片刻,一个青衣女子穿过人群走到了她们面前,眉眼带笑喊道:“惜璟。”声音中尽是温柔。
这人是白惜璟和白少琴的师姐,姜初雨的师父; 姜晴,喜爱青衣; 看起来比她们的师父都要老了些。
“师姐。”白惜璟淡淡回应; 一旁的白少琴; 笑嘻嘻上前抱了抱姜晴; 亲昵道:“师姐; 你亲自来接我们呀?”
“你和惜璟来青州,我定然得亲自过来。”
寒暄了几句后,姜晴带着几人去了姜宅。
青州城内; 风月楼; 妙春堂,悦来客栈等等无凤宫产业; 都归姜晴掌管; 而姜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姜宅内处理事务。
收到白少琴的飞鸽传书,算着时间; 这几天日日待在离城门最近的悦来客栈等候白少琴她们。
看到天空中那只熟悉的海东青,便知道白少琴到了。
姜宅门口,立着四个年轻稚嫩的护卫,瞧见主人回来,纷纷行礼。
姜晴微点了下头,带着白惜璟几人入宅,刚迈过门槛,一个清脆宛若莺声燕语的女声传来,“师父,你回来了。”
这是姜晴的另一个徒弟,姜辞雨,二八年华,瞧见师父身后跟着一清冷公子,不由一愣,仔细打量,才发现是宫主。
乖巧行礼,“见过宫主,少琴师叔,大师姐,师……”目光落在南宫谨身上,喊了一半顿住,问道:“这位是?”怎么看着不像无凤宫的人?
白朦说:“喊她三小姐就行了。”
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妙龄少女,南宫谨笑了笑,说:“也可以叫我谨姐姐。”
细若柳叶的秀眉上挑,姜辞雨喊道:“谨姐姐。”
姜晴转头对姜辞雨说道:“辞雨,带这位三小姐去厢房休息。”
南宫谨心知她们有话要说,看了眼白朦,跟着姜辞雨离开。
等她们走了,姜晴带白惜璟去了书房。
几人落座,姜晴率先开口:“宫主,药仙谷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
这半个月,青州城来了许多江湖人,三教九流名门正派妖魔邪教,什么人都有。
一番打听才知道,药仙谷炼出了长生药,那些江湖人来这里,就是为了那长生药。
但药仙谷在深谷,进谷的路只有一条不说,途经的树林里,充满了瘴气,有各种蛇虫鼠蚁,还设有八卦迷魂阵,不是谷内的人,没走到谷口已经先死在了林子里。
没人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这青州城守着,等人破了进谷的瘴气魂阵。
白惜璟说:“药仙谷炼出长生药一事,我已经知道了。”看了眼白少琴,师姐妹俩互递了个眼神,白惜璟继续说道:“但这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如果真有长生药,恐怕,不仅仅是江湖人为之争得头破血流,朝廷那边也会出兵抢夺。”
凡人,谁不妄想长生不死?
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白朦,懵愣地看着师父,来青州城这一路,师父竟然没透露消息给自己!
把她和南宫谨一起给防了!
有些难过。
时刻注意着小徒弟的白惜璟,瞥见白朦情绪低落,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再回头看向姜晴,已经没什么心思和姜晴等人继续讨论药仙谷的事情,只想快点和白朦解释自己不告诉她的原因。
“宫主,如果长生药一事是假的,是不是可以避免一场血雨腥风?”想了想,又自我否定,摇头说,“江湖要乱了。”
不只是江湖,天下也会乱。
“静等两日,看看城内的情况再说。”白惜璟起身,“师姐,先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我累了。”
谈到一半突然说累?
姜晴心里疑惑,但还是带白惜璟去了住的地方。
南宫谨住在西厢房那边,白惜璟三人,住在东厢房,三间房相连,白少琴打量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就去找宫主师妹了。
“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药仙谷的事情?”一路上,她都以为师伯说的出事,是太师父和聂姨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没想到,竟然是出了长生药这样的大事。
当初师父查到上官清的布局,就是和长生有关,一桩桩一件件,很难让她不联想到上官清。
看着一脸指责表情的小徒弟,白惜璟笑了起来,抬手抚白朦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哼,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争气地回蹭师父的手。
大门敞开,白少琴一走过来,就看到宫主师徒俩旁若无人的亲昵。
的确没有人,如果她没有过来的话。
白惜璟余光瞥见白少琴,立时收回手,脸上的笑也收敛,转头问道:“师姐有事?”
感觉坏了宫主好事的白少琴,只内疚了半秒,就心安理得地进了屋,脸皮之厚,无凤宫第一。
在白惜璟身旁站定,说:“药仙谷的事情。”宫主对姜师姐说累了想休息,她却知道,宫主有些事不想让姜师姐知道,就连之前的谈话,都隐去了很多东西。
说到底,这无凤宫,宫主最信任的,除了白朦,只有她。
白惜璟瞥了眼还没气消的白朦,对白少琴说道:“一刻钟后再过来。”
一刻钟?白少琴一挑眉,戏谑道:“你们师徒俩一刻钟就能做完?”白惜璟冷冷地看着她,不言语。
白少琴身子一颤,“那我一刻钟后过来。”赶紧转身离开。
宫主就知道吓人!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白惜璟脸色又变得温和,转头看着白朦,解释说:“药仙谷的事情没告诉你,一是因为有三小姐在,二是怕隔墙有耳,有人听到。”
如今看来,她们不说,江湖人也会得到消息。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药仙谷里有内鬼?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师父……”看见师父皱眉,白朦心里有些难过,说:“其实我并没有生气。”抬手抚了抚师父的眉心,“我只是怕上官清,对师父不折手段。”
白惜璟微愣,犹豫了片刻,把她对上官清做的事情告诉白朦。
白朦听完,愣了许久才回神,伸手抱住白惜璟,喊道:“师父……”眼眶泛红,她从来不知道,师父会做这样的事情,暗中搅弄风云,混乱朝堂。
白惜璟回拥住白朦,低声问:“白朦,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师父?”这么多年,她只把好的一面留给白朦,不让白朦知道,她还有阴鸷的一面。
白朦闭上眼,靠在白惜璟肩窝上,笑着说:“我只会越来越喜欢师父。”清冷淡漠的师父,只对自己温柔。
徒弟是自己,师娘也是自己,所有重要的位置,都被自己占据。
白惜璟抚了抚白朦后背,推开她说:“你拿着我的剑,去风月楼找夏烟儿,她会告诉你京城那边的消息。”
“对了,风月楼是青楼,你最好换上男装……”白惜璟犹豫了下,“算了,等晚上,我亲自去。”让小徒弟一个人去青楼,实在不放心。
白朦赶紧拿起师父的剑,说:“徒儿替师父去!”师父清冷俊秀,旁人多看师父两眼,她都得生气好一会儿,要是去了青楼那样的狼窝,被一群女人看,她得气炸了。
白少琴站在庭院里,一边等宫主师妹和白朦,一边为她们放哨。
咯吱,门忽然打开,白少琴回头,就见白朦提剑逃也似的跑出来,惊愣,疑惑问道:“怎么了?”宫主师妹对白朦用强迫手段了?
一阵风过,白朦没回答她,走了。
“宫主,白朦她怎么了?”白少琴进屋,瞧见宫主脸色不太好,心里笃定,一定是宫主要和白朦玩些不一样的,白朦逃走了,然后不开心了。
白惜璟摇了摇头,示意白少琴坐下,倒了满满一杯水,喝下。
喝水一定是为了压火!
白少琴挑了挑眉,等宫主喝完水,问道:“我们要不要进药仙谷?”
白惜璟说:“没有聂姨,我们进不了。”看了眼门外,“你有办法联系到她吗?”
“应该可以,海东青能找到师父。”找到师父,就相当于找到了聂姨。
白惜璟点了点头,“等联系上师父再说,这两日,就看看那些江湖人的动静。”
只言片语,商定行程。
“对了,我的生辰礼物呢?”白少琴伸手讨要礼物,以往她过生辰的时候,宫主都在无凤宫,没有一年的礼物落下。
白惜璟瞥了眼白少琴的手,问道:“白酒送你的发簪,是不是黑檀木簪子?”
白少琴点了点头。
“那黑檀木,是我给她的,她送你的生辰礼,有我的一半。”
“不管,那是我的小白酒送的礼物,你的礼物,你得亲自送。”白少琴起身,唇角勾了勾,“要是拿不出礼物,你就让我亲一下。”
说着,目光在白惜璟脸上打量起来,从额头到鼻尖,脸颊,再到柔软粉嫩的唇,似乎在考虑,一会儿该亲哪里。
白惜璟状似无意地拿起桌上白朦的剑,手握在剑柄上,缓慢抽。出。
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剑拔。出两寸,白少琴落荒而逃。
第80章
夜幕低垂; 华灯初上,位于秦州城最繁华地段的风月楼; 雕栏玉砌; 琴瑟丝竹嬉闹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二楼,凭栏招揽客人的几个风月女子,挥着手绢,心不在焉地看着过往路人; 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容貌姿色衰退; 比不上楼里面那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 几乎没人会点她们。
忽然; 一白衣少年负剑出现在她们视野里; 少年抬头; 眉清目秀,俊美不凡,一双清澈的眼眸璀璨若星辰; 不言不语地看着她们。
少年身边; 又出现一位年纪稍长的公子,绛紫色锦袍; 长发束起; 戴着紫玉冠,手里握着一把折扇,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侧脸。
这两人正是白朦和南宫谨。
白朦离开东厢房; 在走廊上遇到了南宫谨,南宫谨得知她要去青楼,怕她单纯不谙人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去风月楼之前,两人换了一身男装,一个,是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士,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白朦,你想好要进风月楼了?”南宫谨见她犹豫地看着风月楼,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瞧见几个风尘女子正一脸渴望地望着她们,回头,“这里面的女人,个个如狼似虎,瞧见二楼那几个女人了吗?还有门口那几个姑娘,我们一过去,就会被她们包围。”
白朦瞥了眼南宫谨,继续看着风月楼,师父让她来风月楼找夏烟儿,这风月楼,她肯定得进。
只是,这夏烟儿,闻所未闻,既不是她的师叔师伯,也不是她的师妹,一会儿进去,该怎么开口找她呢?
南宫谨见白朦不说话,想到白朦和花月楼谢老板的关系,试探地问了一句,“白朦,这风月楼,不会也是你们无凤宫的产业吧?”
“也许是。”白朦给了个不确定的回答,转头问:“三小姐,你常逛青楼吗?”
“呃……”南宫谨尴尬了下,摇了摇头,“很少,虽然我们白虎盟旗下有很多青楼,但青楼的账册都是送到府里过目的。”
想到她的七妹,从小被当成汉子养的南宫七夜小七爷,直言不讳说:“我们家小七倒是经常去青楼玩。”
“如果要去青楼里找人,应该怎么开口?”白朦虚心求教。
原以为一个人可以,没想到师父不在身边,心就像漂浮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