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离开花月楼之前,师父无声说的那句话,白朦咬了咬唇,试探地问道:“师父,在花月楼,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对我说的,是不是喜欢你?”
师父的身体微微颤抖下,这是被自己说中以后师父惯有的反应。
白朦愣怔了下,随即欣喜若狂,拥住白惜璟,说:“师父,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这份喜欢,她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如今,终于得到了师父的回应。
白惜璟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任何话,千言万语全堵在了胸口。
搭在白朦腰上的手,改为拥抱,深深夜色下,师徒俩静默相拥。
白朦埋在白惜璟的颈间,掩不住的笑意,柔柔说道:“师父,我想听你说我喜欢你。”
这要求听起来一点都不过分,可白惜璟万分难为情,对小徒弟说我喜欢你,是越矩,是违伦。
她从没想过,自己清冷淡漠二十多年,最后会折在小徒弟手上,理智告诉她,只要她们再也不离开九白山,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这句喜欢,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也说不出口。
白惜璟扯开话题,说:“等到了秦州,我们得想办法摆脱上官清。”
话题跳跃,满心欢喜正期待着师父说我喜欢你的白朦,闻言顿时失落,唉,她就不能对师父抱有太大期望。
不过,上官清的确是一个需要摆脱的麻烦。
“师父,既然要摆脱上官清,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和她一起去秦州?”就是多生事端。
白惜璟回想起来,叹了口气,“原以为她对我放下了,但今夜看来,只怕她一直让人跟着我。”
之前是商末跟着她,但商末是明面上的跟,虽然对她造成了困扰,但很容易解决,而那个暗中跟着她的人,却不简单,若不是今夜听到屋顶的脚步声……
不对,不是之前跟着她的那人,那人小心谨慎,绝不会有这样的纰漏。
白惜璟心下不安,眉头拧在了一块儿。
占有欲极强的白朦,绝不会让任何人染指师父,想了想,说:“师父,我们明天想个借口和上官清她们分道扬镳,这样解决跟踪我们的那些人,就不用顾忌上官清她们了。”
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
白惜璟也有此意,但如果不走秦锦官道,就得绕小路走了,回九白山的路程,多出小半倍。
她师父回了九白山,不知道会在九白山待多久,回去晚了,就怕师父又离开了……
白朦见师父久久不回应,略失落问道:“师父,你觉得这法子不行吗?”
师父你要是还担忧上官清的伤势不想让她一个人去秦州,你的小徒弟就要炸毛了!
察觉小徒弟压抑着醋意,心跳漏了一拍,白惜璟回答说:“可行,只是,我们还是得走官道回去。”
白朦见师父坚持要走官道,才想起无凤宫出事了,要是绕路,回去的时间会迟上好几天。
又要走官道,又要和上官清她们分开,白惜璟思索片刻,说:“明早我们寅时起床,留口信让掌柜的告诉她们我们有事需要先走一步。”
以上官清和南宫谨她们的习性,至少辰时才会起来,而她们都坐马车,有这两个时辰的差距,就能将她们甩开一大截。
只要是师父做的决定,她都听从,白朦毫不犹豫地同意:“好。”
白惜璟看了看天色,现在是丑时,只剩下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松开白朦说道:“睡吧,明早我喊你起床。”
好不容易师父不抗拒她的亲近,白朦怎么会放过白惜璟,撒娇道:“师父,抱着我睡,好不好?”
白惜璟犹豫了下,松开的手又搂紧了她。
五更天,鸡打鸣,浅眠的白惜璟准时醒了过来,察觉怀里软呼呼的,低头一看,笑了起来。
昨晚,她抱了白朦一夜。
松开白朦,推了推她的肩膀,喊道:“白朦,醒醒,该起床了。”
怀里的人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双眼迷离,见是师父,浅浅一笑,糯糯喊道:“师父。”低头,埋进师父的怀里眷恋不舍地蹭了蹭。
磨蹭着起了床,师徒俩漱洗过后,下了楼,时间尚早,就连掌柜的都还没起床,只有个守夜的伙计无精打采半眯着眼睛趴在柜台上。
白惜璟轻叩了下柜台,伙计立刻抬头,见是白惜璟,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结账。”白惜璟将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
见到银子,伙计立马精神了,麻溜儿地把碎银划拉到手里,笑呵呵地说:“好嘞,二两银子,齐了。”
白惜璟看了眼等在身旁的白朦,又对伙计说道:“帮我带句话给昨天和我一同住进来的商公子,等她下来,告诉她我有事需要先走一步。”
伙计点了点头,“好嘞,客官。”
交代完事情,白惜璟和白朦离开客栈,随意寻了早点摊子,吃饱肚子离开了安林镇。
一枣一棕,两匹骏马朝着秦州方向疾驰。
途径茶馆,白惜璟勒马停下,转头问白朦:“白朦,要不要在这里歇息片刻?”
过了这个茶馆,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休息的地方。
白朦脸颊微红,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说:“就在这里休息半刻钟。”
她的确累了,但不敢休息太久,就怕被上官清她们追上。
茶馆老板见有生意,笑盈盈迎了上来,给他们拿了一壶茶,此刻茶馆除了白惜璟师徒,没有其他客人,茶馆老板站在她们身旁寻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两位客官,可是从锦州城那边过来?”
白惜璟上下扫了他一眼,脸颊两侧有棕斑,说明常年晒在太阳下,看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粗布麻衣,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的手腕粗壮,皮肤粗糙,的确是个普通卖茶老板。
点了点头,说:“正是。”
茶馆老板一听,转头看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说道:“客官你可听到什么长生传说?”八卦的时候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
白惜璟和白朦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曾听说,怎么,老板你听到了什么?”
茶馆老板拉过一旁的长板凳,坐下说:“昨日有一伙人在我这茶馆休息,席间有个人提到了长生什么的,但立马被他们的头儿给打断了。”
说着咧嘴嘿嘿一笑,“我也就是好奇,看他们是从锦州城过来的,就想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传说了。”
似想到什么,抬手挡住嘴说:“不过也可能是替皇帝找长生药。”
茶馆老板见白惜璟和白朦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和他八卦的意思,拍了拍大腿,说:“看两位客官是江湖人,可能不知道,那些皇帝老了,都喜欢找什么长生药妄图长生不死……”
白惜璟清冷瞥了眼茶馆老板,端起茶杯喝水,白朦见状,说道:“老板,我们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感兴趣。”
唉,茶馆老板轻叹了口气,起身把长板凳归于原位,讪然回到了灶台后坐着,继续煮他的茶。
白惜璟喝完茶,问道:“老板,这茶水多少钱?”
“三文钱。”茶馆老板过来收钱收拾东西。
白惜璟在桌上放下三文钱,起身离开,等离开茶馆一段距离,停下马,皱眉脸色凝重对白朦说道:“白朦,我们可能有危险了。”
之前她的长生弓被人动了,她没多在意,现在联系茶馆老板那关于长生的只言片语,只怕有人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白朦敏锐,听师父这么一说,立马想到了,看了眼长生弓,问道:“师父,你是说,长生弓?”
白惜璟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继续赶路吧,回九白山再说。”
第45章
金黄阳光透过窗洒落在床榻上; 上官清悠悠醒来,睁开眼睛; 发觉阳光刺目; 抬手放在眼睛前遮挡住阳光。
等她起来,商末已经等候在门口,抱拳躬身对她行礼:“主人。”神色有些慌乱。
上官清点了点头,走出门抬头向白惜璟的房间看去。
房间呈回字形排列,白惜璟的房间和她分隔在两边斜相对。
“她们起来了没有?”
商末心一颤; 低头回答说:“她们两个时辰前离开了……”他没想过白惜璟会提前离开,所以也就没有看着她了。
谁曾想; 一晚上不盯着; 人就走了。
上官清皱眉; “走了?可留下什么话?”语气听不出喜怒; 商末赶紧回答说:“小二说她们有急事不得不先离开; 至于是什么急事,并没有说。”
急事?上官清想到了昨夜司离的汇报,照她所说; 惜璟的确遇到事情了; 想到自己让司离给司远带去的命令,心不安。
得让司远暂停计划。
正准备回屋唤暗卫;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 一袭嫩黄襦裙的南宫谨施施然走了出来。
南宫谨看到上官清和商末大清早的站在门口,愣了下,随即笑着问好:“早; 商公子。”
说着,目光飘向了白惜璟的房间。
“早,南宫姑娘。”上官清淡淡回应,对商末说道:“准备一下,一会儿出发。”转身回了房间。
南宫谨看了眼关上的房门,转身向白惜璟房间走去,商末瞧见了,张口想要告诉她白惜璟她们已经走了,话到嘴边还是作罢。
在房门前站定,南宫谨犹豫地抬起手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人不在了?
南宫谨走进去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的床榻,哪里还有白惜璟和白朦的身影。
不会是走了吧?
心咯噔一跳,转身离开房间,提起裙摆快步下了楼。
刚替换下守夜伙计的掌柜,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张着双手伸懒腰打哈欠,南宫谨凝眉朝他走了过去。
掌柜瞧见了南宫谨,收起手搭在柜台上,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南宫姑娘这么早起啊。”见南宫谨脸色凝重,问道:“怎么了南宫姑娘,是小店招待不周吗?”
南宫谨摇了摇头,问道:“白公子她们呢?”
“啊,他们啊?”掌柜反应过来,想起伙计跟他说的话,赶紧回答说:“白公子留下话给你和商公子,说有事要先走一步。”
果然走了。
南宫谨垂眸回想昨天白惜璟收到飞鹰传书时候的反应,神色沉重,眼中满是忧虑,不用说也能看出来是出事了。
抬眸问掌柜:“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呃……”掌柜略歉意地回答说:“这得问守夜伙计了,他方才离开去休息了,你等等,我去问问。”
想到自己的人跟着她们,南宫谨喊住了掌柜,说道:“不必了。”转身急匆匆上了楼。
楼梯上,和上官清撞个正着,上官清扶住南宫谨,等她站稳后,收回手问道:“出事了?这么着急?”
南宫谨仰头问上官清:“她们走了,你可知道?”
原来是为这事儿。
上官清点了点头,“她们寅时离开的,现在追,有可能追上她们。”想到南宫谨对白朦的感情,不失是个好利用的工具,“白朦她们出事了,你如果和我一样想帮助她们,就收拾一下,赶紧出发。”
入夜,白惜璟和白朦继续赶路,夜深,万籁俱寂,有什么响动,很容易发觉,尤其是,身后跟着的是马蹄声,侧耳辨听,就能听到。
白惜璟和白朦不约而同地拉住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慢降下来,师徒俩对视一眼,皎洁月光下,眼眸里的意思清晰地传到了彼此眼中。
途经树林,师徒俩飞身跃到了树上,静等跟踪她们的人出现。
没多久,哒哒马蹄声临近,来人共两人,身穿青色劲装,戴黑色护额,腰别一把短匕首,背负黑柄雁翎长刀。
在白虎盟待了有段时日的白朦,一眼认出了他们,他们是白虎盟的人。
“吁——”两人勒马停下,其中一人转头问另一个人,“她们的马就在前面,人怎么不见了?”
白朦看了眼起杀意的师父,飞身落到了那两人面前,那两人看到白朦,惊诧地愣了愣,快速下马,抱拳朝白朦喊道:“白姑娘。”
白惜璟见白朦和那两人认识,收起杀意,飞身落地站在白朦身旁,冷然问道:“他们是谁?”
白朦回答说:“他们是白虎盟的护卫。”话音刚落,那两人朝白惜璟喊道:“白公子。”在有所误会之前,说:“我们并无恶意,是三小姐让我们一路护着白公子和白姑娘。”
从白姑娘离开白虎盟跟着白公子去了花月楼,三小姐就让他们跟着了,一来,那花月楼是风月场所,怕白姑娘有事,二来,就是为了清楚她们的一举一动。
白惜璟没想到南宫谨会让人跟着她们,转念想到她对白朦的感情,眸色瞬间冷冽,“不必跟着我们了,回去告诉三小姐,家中出事,我和白朦要回去。”
两人皆感受到了白惜璟身上的杀气,继续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