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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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窑-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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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金看着涂安真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眉宇间尽是笑意,为了稳住他,故意放缓了声音说:“有什么事情慢慢想,不要着急。”
  看着真金如此的亲切,涂安真居然舌头发硬了起来,吱吱唔唔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我来说吧。”真金微笑着说,“此次如此相见,实在是不得已,事关重大,务必保密。”真金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与安童丰神俊朗和外形和温润如玉的声音不同,真金脸色苍白瘦削,更显棱角分明,声音低沉却又底气十足,言语间真金有让人无法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却又时时能够让人感觉诚恳和关切。
  “安真,怎么了?”真金双眼生辉,看到涂安真游离的神态,眼角又软了下来。
  “没事。”涂安真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回过神来。
  “池州城破在即,我想请安真帮忙救平民于水火。”
  真金言简意赅的话让涂安真不禁打了个冷颤,敢问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
  真金看懂了涂安真的表情,站起来走到涂安真身边,轻轻握住她的肩,诚恳地说:“我想让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到城中向饶仲石通风报信。”
  “信任”两个字像振翅盘旋的蜂鸟,在涂安真耳边嗡嗡作响。通风报信?蒙古国的燕王?涂安真望向真金一脸疑惑。
  真金盯着涂安真的眼睛,诚挚地说:“我知道你值得信任,你明明缺钱,却一丝不苟地打理驿所账目,没有私自挪用一分一毫;我亦知道你勇敢,不然不会独自孤身上路要去找兄长;我还知道你关心他人,看你平时在衢州城里给那些小乞儿送吃的就知道。”
  □□裸地夸赞,听得涂安真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这么多优点?”
  “我说你有,你就有。”真金的语气间突然多了些暧昧,眼波也开始在涂安真的身上流转。
  涂安真在他的目光下,居然听到的自己的心跳,脸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我想请你送封信给饶仲石。”
  虽然涂安真的疑惑减少了一些,但是真金商量的语气还是让她吃惊。
  “为什么不让安童去?”涂安真抬起头,眨眨眼,看着真金问道。
  “一来安童是蒙古人,不利于接近饶仲石,而你是浮梁人,饶仲石自然信你三分;二来安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哦。”涂安真点了点头,得知了安童的去向,不知怎么地心像突然被放空,安童未通知一声便离开,自己是那么的不被重视,可是他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又被重视过呢?
  “怎么?你不愿意?”看着涂安真又走神,真金以为她会拒绝,便加上了一个条件:“如果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了饶仲石手中,我答应你,我将动用我的力量帮你找你的兄长。”
  兄长!这是多久没有提起的事情,涂安真本想着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可现今的情况告诉她这是多么的不现实,如果有蒙古王子的帮助,找到兄长的希望当然会大很多。这么划算的条件,当然要答应。
  “当然愿意,不过能告诉我信中何事吗?”涂安真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问。
  真金踌躇了一下,说:“在饶仲石收信以前,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好吧。”只要能找到兄长,让她干什么都行。
  “嗯?!”真金心神一定,她答应了?没有一丝怀疑?难道她一直是这样?
  “能救下自己的乡亲是件大好事,而且你拜托的,肯定没问题。”涂安真脑子飞速运转,说出了真金最想听的话。
  真金握着涂安真肩膀的手放了下来,开始在屋子里踱步,一阵沉默。
  半晌,真金问:“你一直都这样?”
  “我怎么了?”
  “你……”真金知道了涂安真在说自己想听的话,其实真金更想听涂安真的真心。话到嘴边,真金突然望着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希望有一天你不用再这样和我说话。”
  “什么意思?”涂安真似乎不明所以,无辜地看着真金。
  真金迷惑了,前一刻还显得那么的虚情假意,可现在的眼神却那么的清澈透明,干净得像上好的琉璃,没有一丝杂质。偏偏她又那么的大方爽朗,让人总是想起她可爱的表情和纯真的笑脸。迷惑中,真金的心一阵悸动,他从胸口摸出短刀,递到涂安真面前。
  “送给你,防身用。”
  涂安真没有推脱,接过短刀,拔出刀刃,欣赏起来。
  “这刀的铁应该不是中原所造,中原所铸之刀,无法打磨出如此薄的刀刃。再者刀鞘上花纹也是西域特色,还用铁水拉丝画了两头老虎铸在刀壳上,表明这不是平常人家之物。想必这出自王室吧?”涂安真端详着短刀评价起来。
  真金的目光中满是赞许,这就是涂安真!若是别的女子,且不说可以送短刀这样的礼物,纵然是收到了礼物,也不会如此这般,只有她,才会细细品鉴,让送礼物的人满心欢喜。
  “喜欢么?”真金问。
  “很好啊,只可惜我不会用。”涂安真一边说,一边试着比划。
  “我来教你。”说着,真金一把握住涂安真的右手,靠到她身边,带着她在空中比划起来。“短刀讲究的是快,不像远距离进攻武器需要瞄准,所以它的作用也不是进攻,而是防身,很适合女子使用。”
  这是真金第三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涂安真,男人的气息全身缭绕,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的脸就在自己的耳边,他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涂安真的脸热得发烫,心砰砰直跳,眼睛四处游离,没有被真金握住的左手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好。
  真金发现涂安真根本不在状态,呵斥道:“我看你在浮梁城跳马还是很利索的,怎么现在扭扭捏捏?”
  “不是的。”说话间,涂安真终于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男人的气息。
  真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那就好好学,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用到!”
  涂安真定了定神,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刀上,可眼睛总是不自觉地会游离到真金苍白却刚毅的脸上……
  一番比划,本来就有武功基础的涂安真就大概了解了短刀的使用方法。真金看着涂安真额头冒汗,很想伸手帮她拭去,可又生怕显得莽撞,只得讪讪地说:“休息下吧,我们来商议具体安排。”
  “嗯!”涂安真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
  “我们会在夜里趁守城军疏忽之时入城,先一起到城中事先安排好的客栈落脚,然后带着我的亲笔书信直接找到饶仲石,交给他。”
  “你也进城?不怕……”
  “我就确保你安全进城,我自然会小心。不会再给直禄脱出兵的借口。”真金信誓旦旦的说。
  “什么意思?”
  “直禄脱是我大元池州军的将军,是辅佐我父皇一直从漠北打到江南的得力大将。我若有任何闪失,他们就可以借为我报仇的名义屠城。”
  “原来是这样。”涂安真点点头,冷不丁又问:“你能确保池州城安全么?”
  “这个我只能尽力,毕竟直禄脱一人易于制止,可军心已动,将士们如果不得些好处,恐难以安宁。屠城既是我们的一贯做法,将士们自然会习惯性的跟随。所以我即使能控制得了一时,也不能时刻保证士兵不扰民,如今缓兵之计,就是让饶仲石投降,我方可想其他方法保全池州。”
  “我们才不会给蒙古人投降!”涂安真不知道哪里来的激愤,几乎是言不由衷地说道。
  真金一脸傲慢:“现在还由得他饶仲石选择么?”
  她还是这样,时不时会冒出一句没有没脑的话,丝毫不理会什么将军、官阶、平民身份之类的事情。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耳边的气息犹在,涂安真和真金之间的距离却好似天上地下。
  “你为什么想保全池州城?”良久,涂安真问了一句。
  “池州城乃江南制瓷重镇,它下辖的浮梁城,也就是你的家乡,出产上好的瓷器,当地的百姓大部分都是熟练工匠,这是一笔巨大的宝藏。只可惜大多数人只想到了眼前的利益,竟然想到通过来屠城来抢夺财宝,如果真屠了城,不仅工匠尽失,技艺更将难以流传!”
  “原来你一早就看清了池州城的价值。”虽然涂安真很高兴真金力保池州城,但是一想到他是个蒙古人,心中还是不忿。
  “你是不是觉得汉人的技艺不应该传授给我们?”
  真金的话说得涂安真猛地一惊,他又敏锐地洞穿了自己的心理?为什么他总是如此一针见血?
  不等涂安真接话,真金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自古技艺就是靠一代又一代人流传,制瓷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汉人历来就是我们的老师,只可惜宋人只想着用这门技术来烧制供达官贵人把玩的精美器物,没有想到要将这门技艺在民间发扬光大,更不想让各民族的人都来尊重、学习这门技艺。没有了百姓的欣赏和生活的筛选,你们烧制的瓷器永远只是王公贵族追求的雕虫小技,无法积累财富,烧瓷的人也因为依附于朝廷,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涂安真没想到蒙古的燕王竟会如此的崇尚制瓷这门手艺,还说出了烧瓷人其实是依附于朝廷,父亲是这般命运只因为瓷器只供皇宫贵族?突然间好似有人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听着真金头头是道的分析,对他的崇拜感油然而生,原来眼前的这位燕王,胸中暗藏宏图伟业,对经营汉室江山早已摩拳擦掌。
  “好吧,我听你安排。”涂安真丝毫不介意之前的不和,爽快地答应了。
  真金喜悦溢于言表,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光。他知道,涂安真这样的姑娘,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贪生怕死、安于现状的男子。她虽然算账精明,但并非把钱财之物看得很重,只是秉承初衷认真做事,所以真金毫无忌惮地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本以为身为女子的涂安真并不会特别关心,只淡淡略过,可没想到她如此理解自己,心中大喜。
  “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万事小心,如若不成功,一定首先要保全自己。”还没有出发,真金就已经开始担心起涂安真的安全。
  小时候,涂安真和兄长涂安青曾到浮梁城墙附近玩耍,两人爬上高高的城墙,头顶湛蓝的天空,看着进出城门来来往往的马车,涂安真坐在墙头说:“城墙好高啊!”
  兄长回答:“这城墙不高,池州城的城墙才高呢!”
  “池州城在哪里?”
  “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城墙要修这么高?”
  “为了防止坏人进来!”
  “坏人都是从外面来的呀?”那时的涂安真天真烂漫,问的问题也幼稚得可笑。
  “是啊,坏人都是从城外来的,所以官老爷砌了高高的城墙,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只要有兄长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小小的涂安真举起手,像宣誓一样抬头对天大喊。
  “兄长一定会保护你一辈子!”本就没多大的涂安青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拍着胸口说。
  可今夜,涂安真和真金穿着夜行衣,悄悄的来到了池州城西边的城墙。抬头望去,青灰色的城墙好似延伸到漆黑的天空,根本望不到顶。
  “我们能上去么?”涂安真怀疑地问。
  “嘘——”说罢,真金一把抱过涂安真。暗夜中,只见两个人影如同弹丸,顺着不知什么时候垂下来的绳子悄无声息地翻上了越城墙头。夜风吹得城上的大旗猎猎作响,宛如吃满了风的帆,旗杆弯曲。涂安真好像听得到真金的心跳,“咚咚!咚咚!”,这次,她没有脸红,还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那香气淡淡的,舒缓人的神经,让她忘记了紧张。
  “小心!”真金在耳边叮嘱,随后两人着地了。
  涂安真的脚一震,就被真金扶稳了。城墙上静悄悄的,四周没有光亮,本该点火放哨的箭塔也空无一人,守城的士兵早已不见踪影。
  “随我来。”没有月光,两人只得小心翼翼地沿着城墙边走。不知何时起,真金就一直拉着涂安真的手,牢牢地抓着,生怕丢了一样。
  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间宅子面前。宅子并无牌匾,大门也不显眼。真金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二人闪身进了宅子。宅子有一块空地,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穿堂门开着,透过穿堂可以看见后面小小的三间厅。真金拉着涂安真急急走过穿堂和小厅,来到厅后的正房大院,正面六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即使在夜里,栋梁上的雕龙画凤都依稀可见,这间宅子并不如门口看到的那样普通。
  二人进了一间上房,屋子里的火光并不明亮。一阵微风吹过,烛火猛烈摇摆,似乎就要熄灭。涂安真瞥了一眼烛火,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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