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亮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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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月亮惹的祸-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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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间,连烟都忘记抽,笑容满面,志得意满的情绪洋溢出来。
  周自恒也给他长脸,十岁的少年郎比一般孩子高大,成绩优异,周冲还让他学马术,学高尔夫,又学跆拳道,怎么好,怎么对周自恒。
  他是个再骄傲不过的男孩了,总有着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的蛮横。
  小助理忍不住又看了周自恒好几眼,心头唏嘘,感叹时光匆匆。
  他第一次来周家时候,周自恒还是骄纵不懂礼貌又可怜巴巴的小矮个,包子脸像面团,穿恐龙睡衣,走路大摇大摆;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小少爷就长大了。
  小助理抹了一把脸,感叹自己逝去的青春。
  “诶,叫你呢,叹什么气!”周自恒踢了踢小助理凳子,胡乱在吉他上拨动,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高兴,“接着说啊,你是来这教我练吉他,不是叫你来这乘凉的啊。”
  小助理一不留意,差点被他踢翻椅子,不禁哑然,回过神,好生教周自恒下个指法。
  周小少爷是长大了啊,长成了……大少爷。
  周冲装修地高雅清贵的书房,整个就是周自恒的娱乐天地,地上散落摆着模型和游戏机,凌乱不加整理。
  而现在,周自恒叫了小助理在书房教他学吉他,原因无他,隔音效果最好。
  小助理这一教,就教了一个下午。
  夕阳斜照。
  周自恒把吉他摆正,脚踏着地面,打着节拍,重复了一遍新学的旋律。
  小助理没敢走,倾听着。
  半晌,周自恒抬起头,随意地开口,笑着问他:“诶,蒋文杰,你大学不是学经济吗?吉他也那时候学的?”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少年郎还没有成熟到进入变声期,声音却不是幼年那样软软糯糯,大抵是人过于骄傲,声音也让小助理觉得抑扬顿挫。
  周自恒笑意聊胜于无,极其浅淡,他的脸融进金橙色的夕照里,眼睛黑亮潋滟。
  他生的很像个女孩,唇红齿白,但眉毛如刀,锋利浓黑,冲淡了一些柔软的精致。
  蒋文杰,也就是小助理,他这么些年来来去去周家这么多回,直到前天他上门教周自恒吉他,这位大少爷才嫌弃巴拉地从桌上拿了他的人事档案,又嫌弃巴拉地,一字一顿叫他名字:“蒋……还和蒋校长同姓啊,文……”大少爷打量他一眼,“是挺文气的,杰……也没看见哪杰出啊。”
  蒋文杰直接想撂挑子走人。
  周自恒又笑了笑,骄矜地同他说了句:“文杰,不错。你爸妈取名字比周冲有文化水平。”
  蒋文杰哭笑不得,想着威风八面的周总被他儿子这般埋汰,心里不由得多了一点得意来。
  周自恒靠着椅背坐着,等着蒋文杰的回答。
  蒋文杰有些赧然,出大学进社会好几年的人了,这时候抠着手指,道:“那时候年少轻狂嘛,流行那样的。”蒋文杰比了个手势,示意长长头发,“还流行摇滚,民谣,就学了下。”
  “就学了下?”周自恒玩味看他,“你这样可不算就学了下啊。”
  说实话,这些年蒋文杰给周冲做助理,从小助理做到大助理,从大冬天跑很远给周自恒扛箱子送牛奶,到西装革履出入大型会议,一步步从一个穿平价不合体西装,脸上青春痘满满的小年轻走到今天,在公司也算是一号年轻有为的人物了,周自恒——
  愣是没有记住他。
  直到公司年会,蒋文杰弹了一首吉他曲,周自恒才上了心,叫他来教吉他。
  蒋文杰学吉他当然不止“学了下”,为了在一众大学男生里出彩,他下了狠功夫。
  被周自恒戳穿,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道:“是学了挺久,我……”
  “那女孩子喜欢吗?”周自恒没听他说完,直接打断他,下巴支在吉他上,问他。
  他的问题直接又突兀,蒋文杰愕然看他。
  周自恒正在长高的时期,脸上婴儿肥褪得飞快,露出尖尖下巴。他摇头晃脑,头上有一撮小小的杂毛立着,时不时轻轻动摇,眼睛里写着对问题的探究。
  ——这才像个真正的十岁男孩。
  他平日里骄傲又自大,语气成熟,加上单亲家庭,周冲教育又不得当,他的心智成长飞快。
  蒋文杰想着,斟酌字眼,回答他:“应该是都喜欢的吧。女孩子都喜欢帅帅的,酷酷的。”
  他以大学生的视角来看待这样的问题,年轻的女孩追求浪漫,在夜间的草地上弹吉他是一件格外拉风的事情。
  “帅帅的?酷酷的?”周自恒来了精神,又踢了蒋文杰的凳子一下,“你看我呢?”
  他才十岁,还不能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但为了不惹毛他,蒋文杰昧着良心,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周自恒收下夸赞,眉梢飞扬。
  “那你说我弹个什么曲子好?”周自恒又问。
  这下蒋文杰说不出话。周自恒才学三天,刚认全谱,识得音阶,就想着能弹曲子了?
  蒋文杰问:“那看你弹给谁听了?”
  周自恒脸突然有些羞红,头上一点杂毛都跟着摇摆,黑亮眼睛低下去。
  他支支吾吾半天,道:“弹给我同桌。”
  噢,同桌,还得是个小女孩。
  蒋文杰了然,想着应该就是隔壁小月亮了。他想到这个小女孩,脸上就忍不住有了笑容。
  是个懂事又讲礼貌的小女孩啊。
  “那弹《同桌的你》呗,小姑娘都喜欢。”蒋文杰道,他又弹了一小段前奏,唱了两句。
  周自恒尽管早熟,但也不太理解歌词的含义,只觉得这个歌名煞是符合他的要求,便点头道:“那行,就同桌的你,你明天就教我,我得在开学前学会。”
  “开学?”蒋文杰掐算时间,不由得惊讶。
  “我说开学就开学,你哪那么多问题。”周自恒不知道是羞恼,还是真生气,冲冲地回他一句。
  蒋文杰闭上张大的嘴巴,问出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你怎么不去速成班学?”偏偏要找他?
  那不是怕小月亮发现他在学吉他嘛!不然他挑书房来练习做什么?不就是怕隔壁听见声音吗?
  再次被戳到痛处,周自恒怒瞪蒋文杰:“你管得着吗?小助理!”
  小助理再不多问。
  之后几日,小助理日日来,乘凉风,还能顺带着被周冲大总裁夸奖,只觉得南城的暑热都消减下去。
  周自恒是真聪明,脑子灵活,手也活络,开学前还真把一首《同桌的你》学会了。
  周冲心疼儿子手指上长满茧子,手背上还有被细细琴弦不慎划伤的痕迹,道:“不就是弹个曲子嘛,用得着这么用心嘛!我天天听你练,耳朵都快炸了!也不知道练个什么鬼,难听死了。”
  周自恒也不恼,瘫在沙发上吃苹果:“我在书房你都能听见,那你书房的隔音材料一定是假货!”
  他爬起来嘲笑他爹:“周总,您不会是被骗了吧?”
  要不说长得好呢!周自恒就是嘲笑,脸上也好看,眼睛更是黑漆漆亮。
  周冲不敢说他总偷听周自恒练习,佯装生气,拿了烟盒抽烟。
  周自恒吃了苹果,擦手就去练吉他。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几天是明玥生日。
  他想得很周全,要在生日当天请许多人来给明玥过生日,他要在人群面前给明玥弹个吉他,叫明玥崇拜死他。
  周自恒想着她眼神,就觉得开心,绮丽的眉眼都晕着一层暖意。
  等到开学,周自恒和明玥升入四年级。
  这时候小女孩小男孩的心理像是一夜春风,忽然就开始生长。
  性别之分突然明晰。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桌上画了所谓的“三八线”,渐渐众人都应和。
  男孩瞧不上女孩的娇气,女孩看不起男孩的邋遢。
  连一块橡皮擦都不能越过三八线。
  小女生围着明玥,一本正经告诉她:“明玥,你得跟周自恒分开,在桌子上画三八线。不然,我们就都和你绝交。”
  三八线,这在现在是个立场问题,小女生看得很重,连绝交都摆在口头。
  明玥努力想了想,道:“那好吧。”
  小女生们都开心,准备拉明月手。
  明玥继续说:“我还是不画了,不然周周不高兴。”
  小女生们都惊住了,说明玥大笨蛋。
  “周自恒一直对我好,我不能对不起他。”明玥有些心痛,但在最后还是站在周自恒这一边。她的爸爸常教育她,人要懂得感恩。
  明岱川是个看重恩情和感情的人,当年给他捎过哪怕一分钱大学学费的人家,明岱川都用大礼相赠。
  他用严格又温柔的方式教育女儿,希望她成为正直乐观的人。
  小女生喊住明玥的同时,周自恒也被小弟们缠着。
  “老大,你得同明玥划清关系,咱们不和她们女生一起玩!”
  “对!”
  “就是!”
  “……”
  周自恒觉得这三八线实在幼稚,正想反驳。
  小弟又起哄道:“老大,你可是我们老大!你得以身作则!”
  周自恒一时陷入两难。
  他思量许久,拿了一支粉笔。
  明玥呆呆看着他,突然就沉默了。
  周自恒垂下眼眸,在桌上画了一条笔直的“三八线”。
  像是楚河汉界。
作者有话要说:  周霸道开始有了性别区分,进入情窦初开的小时代。

写一个我小时候经常会有的东西——“三八线”。
这时候想着,觉得挺搞笑的。画三八线的时候,头一次,觉得性别之分如此明显。
最近网络故障,现在才上来,亲们不要介意啊!明天不更新,有重要的事情,请假一天,周四正常。

☆、绕床弄青梅(三)

   第十五章。
  在中国象棋的棋盘中间,常有一方空隙,“楚河汉界”的醒目字样划分两方阵营,作为红方和黑方的分界线。而在真正的历史上,这是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之间的一场楚汉相争。
  明岱川在教明玥象棋之时,就同她说了这么一段来历,是剑拔弩张、流血漂橹的战争。
  教室里很安静,夏末的阳光鎏金一样镀在周自恒的黑发上,他懒懒散散坐在座位上,垂着眼眸,明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墨黑的睫毛浸入了光影中。
  周自恒的三八线画的笔直,不偏不倚,在座位的正中心。
  白色的粉笔印记像是刀刻的划痕。
  年轻的语文老师在教诗词,声音圆润有韵味。
  明玥从来是个乖巧上进的学生,成绩中游,却不拉下一节课,但此时此刻,她全然没了心思上课。
  随着年龄渐长,以及江双鲤回国,明玥的教育问题回到正轨,抄周自恒作业这样的事情再没有发生,她已经不需要周自恒的照顾,但依旧和他同桌。
  周自恒生的高大,明玥跟着他坐在最后。
  明玥又看了周自恒一眼,他的坐姿很不端正,没戴红领巾,也没穿校服,一身黑色的运动衫,但没有老师会指责他,成绩好的学生永远有特权。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蓝白格子的手帕,再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手帕覆盖在三八线上,一点一点开始擦。
  “别擦了。”周自恒开口,没看她。
  明玥闻声微滞,继续擦拭。
  “诶,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听话。”周自恒板着脸,终于转过头注视她,“叫你别擦。”
  明玥手像是被针扎,极快地收回来,拿着手帕攥得紧紧的。
  她向来是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年龄小,却已经很懂得体贴。江双鲤出国两年里,明玥从不会在电话里和她诉苦,只会说些开心的事情;明岱川出差,明玥也从不哭闹。
  她几乎总是笑着,小开心果一个,但现下却咬着唇,情绪低沉。
  周自恒看她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半边小脸,很有为她扎起来的冲动,可转念想到,她的妈妈已经回国,再不需要他来梳发。
  她已经渐渐长大,已然不是小时候抱着他一条大腿才能睡着的小考拉。
  她有一张极其好看的心形脸,小酒窝长睫毛,皮肤像雪一般。
  【老大,明玥要和隔壁班那个小白脸演《白雪公主与七矮人》。】
  【哪个小白脸?】
  【明玥去年晚会不是还给他送花吗?就弹钢琴的那个。】
  周自恒想到和小弟的对话,蓦地又是沉下脸,眉头蹙起。
  明月是小学里真正漂亮的小公主,跟童话里一样,皮肤雪一样白,嘴唇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一样。
  但周自恒不演王子。
  他突然用力,踢了前头同学的凳子,前座差点没有被他踢翻,但碍于周自恒在学校的霸道,前座不敢出声。
  周自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头总是一团火焰在烧,让他烦躁压抑。
  他本来脾气不好,如此更是见谁都不爽。
  要在晚会上演童话剧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和他说一声,当他,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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