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乎的人多了，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但没有兄弟们的陪伴搀扶，那样的人生未免就太孤独了，两相权衡，他永远都只会选择后者。
“呵呵……”
凤行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靠向他，双手轻轻抱住他的腰，谁说不是呢？但他更庆幸能跟他一起重生在这个世界上，有他的陪伴，他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第187章 游说郑天赐
郑天赐夜里主动请辞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破烂的房间里，连早餐会报都没参加，也没有闭眼休息，脑子盘旋的全是初见宝山的惨状，以及他们自己也要制造那种惨状的事情。
跟温长喜他们合作了那么久，从一开始的不服到真心顺从，再到一次次九死一生的战斗，单就感情方面来说，他肯定是对他们没有任何异议的，哪怕今天温长喜让他举枪自杀，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
在见过宝山尸骨堆积，血流成河，姚子清全身大面积腐烂，奄奄一息的惨状，彻底了解过毒气弹的威胁后，再让他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小鬼子，这种变态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就这样，郑天赐的脑海里一直有两股力量在拼命拉扯着，一方面，鬼子的确该死，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都是应该的，另一方面，多年的军人操守又告诉他，毒气弹威胁巨大，太过残忍，他要真做了，那跟小鬼子有不同？
这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始终无法分出胜负，郑天赐也被折磨得双眼赤红，胡渣一脸，狼狈不堪。
“扣扣~”
“老郑，我是子农，可以进来吗？”
敲门声突然响起，方子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直自己折磨着自己的郑天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好半晌才开始转动，与此同时，郑天赐也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吃吧，现在条件不比在罗店时那样，早餐只有清粥腌菜。”
在他怔愣的时候，方子农已经摆好了碗筷，并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在残缺不全的桌子旁边坐下来，郑天赐敛下眼看看面前的清粥小菜，无意识的伸出手端起碗筷，干了一夜的活，又傻傻纠结了好几个小时，他的确是饿了。
见状，方子农微微一笑，从容的转到他对面坐下，脑子里已经在组织语言，准备接下来的对话了，他们是战友，是兄弟，他自然是不希望郑天赐真的脱离他们，但如果没法说服他，最坏的结果出现，他们也能只能无奈接受不是吗？
如同行云常说的那样，他们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面面俱到，更甚者，他们为人处世的方法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能理解他们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也不稀罕别人理解，但郑天刚不同，就算他无法放手去做，至少他希望他能认同，另像夜里那样当着士兵们的面前公然反抗，挑战温长喜的权威。
一个团队，首领的权威是绝对的，私底下他们怎么闹都行，明面上绝对不容易任何忤逆，这是温长喜凤行云的坚持，也是他这群兄弟默契认同的原则。
“小鬼了快来了吧？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一团失去了指挥战斗的资格。”
三两下填饱了肚子，郑天赐放下碗筷的同时低头郁闷的说道，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兵，但哪怕一团只有他们两个人，作为团指挥官，战争来临，他也该主动积极的争取出战，而不是……如同废物一样躲在这里纠结烦恼。
“呵呵，没关系，打仗的事情交给东方他们就行了，老郑，我今天来除了给但我送早餐外，也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明明前一刻还在微笑，下一秒方子农那张斯文俊逸的脸庞就再也找不到半点和善了，或许是长期受到温长喜凤行云熏陶的关系，他们这群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上一秒一个样，下一秒又是另一个样，连公认最没脑子的肖勇都是那样。
“是关于毒气弹的事情吧。”
闻言，郑天赐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狼狈，他的行为等同于临阵脱逃，军人的荣誉与自尊深深的折磨着他，但……烦躁的扒扒头发，他真的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啊。
“嗯，是，也不是。”
方子农点点头，抬首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是传统的军人，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也是应该的，我们能够理解，但是老郑，你想过没有，小鬼子对一个小小的宝山县城也能使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以后进攻大城市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会手软？
以我们118旅几乎可以说是称得上辉煌的战绩，将来的每一场大型战斗，肯定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要再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你还是选择逃避？现在一团还没有兵，就算你公然抵触，老大他们不计较你的反抗，也没有士兵知道，可以后呢，你让手底下的士兵怎么看你？怎么看老大他们？”
别人或许还有循序渐进，慢慢来的机会，郑天赐却没有，在凤行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方子农就知道了，如果他无法现在做出选择，等撤离宝山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们都会将他剔出118旅的序列，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主儿。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子农，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啊！”
沉默良久，郑天赐烦躁的抱着自己的头，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忤逆他们？毕竟他对他们的崇拜敬仰都是发自内心的啊。
看着他这副模样，方子农也有点于心不忍，沉声略嘶哑的说道：“或许你不相信，当初我们在遇到老大他们之前，走到哪里都让人瞧不起，空有满腔热血，却没有人懂，更谈不上支持了。
在无意中得知黄埔军校招生后，我果断报名了，当时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后来我在路上遇到了国荣他们，我们理念相同，又都是同龄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再后来我们才遇到老大和东方他们，一开始还差点跟东方大打出手呢。
了解了老大的为人之后，我们全都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因为直觉告诉我们，跟着他们肯定能实现我们的抱负，老大他们也没让我失望，毫不藏私的训练我们，你肯定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我们训练有多严苛，甚至于还徒手跟熊老虎等野兽搏斗。
当然，我不是向你吐苦水，老实说，那两年的训练苦归苦，在我们的心目中，那却是最甜美的加快，我想说的是，作为黄埔军校的学校，曾经无数次，老大毫不避讳的当着我们的面嘲讽国民政府，讽刺委员长。
刚开始我们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就跟你现在一样，心里烦躁却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反抗，不是没那个胆子，而是不想失去他们，后来我们渐渐麻木，特别是罗店一役，委员长对于独立团的军功置之不理的时候，我们彻底的认同了。
老郑，你当兵比我们久，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国军高层的腐败吧？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老大为什么一开始就拼命往死里训练我们，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国民党的腐败，在战场上，能救我们的永远都只有我们自己，只有我们不断变强，才能在一次比一次凶险的战斗中存活下来。
这次对小鬼子投放毒气弹，或许在你看来太过恶心人，简直天理不容，但在我们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老大这么做不止是想要给姚营因为毒气弹化为血水的士兵们报仇，更多的还是想保护我们，不让士兵们继续牺牲，因为我们人数有限，没有援军，更不能等敌人的大部队到来，想要安全撤离，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敌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敌人视线里。”
温长喜凤行云都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靠他们自己去体会，一开始或许他们还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猜测他们的目的，渐渐的，在彻底明白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好后，他们再也没有胡思乱想了。
即便有时候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对他们的决定抱持疑惑的态度，他们也很少主动询问，因为他们知道，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也只有那两个人才值得他们这样信任。
他跟他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他变得跟他们一样，全身心的信任老大他们，只是他希望他至少能明白老大的苦心与难处，即便无法违背自己的坚持，至少也不会再抵触，118旅有的是人指挥战斗，他要真不愿意，只要不主动请缨参战就行了，他们是不会勉强他的。
☆、第188章 最难受的一战
方子农等人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郑天刚也从没怀疑过他们曾接受过多恐怖的训练，但他倒是没有想到，方子农能这么坦然的承认，面对自己，听他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过拘泥于形势了，不错，投放毒气弹的确是非常变态无耻的事情，国际战争条约也不允许，他之所以纠结，就是因为军人的正直不容许他这么做，单纯的不想以这种方式报仇，变成跟小日本儿一样的变态杀人魔，可他似乎想得太简单了，毒气弹一经投放，真正承受争议的只会是身为最高指挥官的凤行云，严重点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受到全世界战争国家鄙视排斥，而他们明知道会这样，却毅然决然，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保护他们。
“我虽然还是不能接受，但我懂了，抱歉子农，让你们担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想通的郑天赐绽开笑容，方子农几不可查的皱皱眉，虽然很快，但他分明在他的眼底扑捉到一闪而过的排斥。
“你真的确定懂了？”
原谅他必须这样怀疑，他的排斥太显眼了，以至于让他想装作没看到都难。
“嗯？”
郑天赐一怔，随即自嘲失笑：“差点忘了，你的洞察力不办理给参座，老实说吧，我还是排斥这种做法，但旅座参座都是为了我们好，他们承受的争议更大，这样的情况下，我再不识抬举的纠纷似乎有点太过分了，抱歉，请给我时间，我会慢慢说服自己的。”
多年的坚持，要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他愿意尝试，尝试接受，甚至习惯他们的处事方法，目前为止，这是他最大程度的接受了。
“老，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看来你还是不懂啊。”
语毕，方子农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悠闲的插进裤袋里，眼眸深处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惋惜，他们跟他，注定是无缘了。
“什么意思？”
短暂的怔愣后，抢在他打开门之前，郑天赐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他的去路，他总觉得他刚才话中有话，一时间又想不通到底什么意思，可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拦住他问清楚，他一定会后悔，所以脑子子里还在思考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动自发的行动起来。
突然被拦下来，方子农一扫先前的悠闲，稍稍退后两步，一脸慎重的说道：“我就跟你说实施吧，你没时间慢慢习惯了，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行云特别跟我说过，你要能接受我们这种特殊时刻采取非常手段的模式，那我们就还是兄弟，是战友，相反，离开宝山后，他会亲自跟上峰申请，让你调到别的部队，以你在罗店的军功，就算当个旅长师长也不过分，但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战友了，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你的部队遇到难关，看在现在的情意人，老大一定会出兵帮忙，但这就是我们最大程度的协助了，再不会有更多。”
“碰……”
听他说完，郑天赐整个人失神的后退，壮硕的身体碰的一声撞在门板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被118旅剔除了，而这个事实偏偏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怎么办？怎么办？不能接受就离开，老大他们可真绝啊。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老大他们未免太绝情了，可这却是我们118旅能屡战屡胜的关键所在，一个最高军事主官，他不一定具备最强的军事素质，也不一定是军中最强，但必须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妇人之仁的话，最后全都的将是千千万万的将士。”
一眼就瞧出他心里的想法，方子农上前两步凌厉的说道，或许是他们接受的训练不同，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温长喜还是凤行云，他们都是最佳的军事主官，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能带领部队了，关天赐一瞬间对他们的质疑不止是侮辱了他们，也是侮辱了他们这群追随他们的人，他可以谅解他身为军人的正直，却没办法苟同他对温长喜凤行云的侮辱。
“我……真的只有两个选择？”
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郑天赐抬起头如丧家之犬一样看着方子农，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难道这也不行？
“我只能说，如果那些话是老大说的，或许你还有机会上诉，但今天说那些话的是行云，想必你也清楚吧，118旅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模样，方子农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