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摇头:“不是它。”
紫湘借着烛火朝门口望去,只见门缝里那小东西战战兢兢又畏畏缩缩地往屋里蹭,周身都是白色,生得好生精致,尤其是一双眸子,淡淡湛蓝色,水汪汪的。
紫湘脱口而出:“好漂亮的猫。”她倒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猫儿,主子幼时养过黑猫,还有小灰,也都是一顶一的漂亮,却是不比这只,一看便是金贵的品种。
“喵。”自然金贵,北赢千万年,也就出了几只白灵猫族的猫,是最最漂亮的!
萧景姒笑着走过去,俯身,蹲下瞧它,她是见过它的,在钦南王府里:“这般漂亮的猫,若叫人捉了去,怕是要占为己有。”
“喵。”这是自然,惦记它美色的人类,大把大把。
“你怎么跑来了,你主人呢?”她揉揉它的头,声音十分温柔。
这双眸子,像极了他的主人,微微染了些许极浅的蓝,多瞧上一眼,便教人心神都恍恍惚惚,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想起了幼时在城西河畔遇见的那猫儿。
萧景姒问:“你可有名字?”
它扎到她怀里,蹭:“喵。”
萧景姒笑。
紫湘瞧着自家主子难得欢喜,便也觉得这白猫儿甚是讨喜:“它倒是亲近主子得紧。”
萧景姒顺了顺它的毛:“真乖。”想了想,“不若我向你主子讨要了你?”
它舔她的手:“喵!”湛蓝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萧景姒抱着它坐下,捏着块杏花糕尝了一口,很甜,许是今日多放了些蜜糖,她道:“这杏花糕甚可口,从今往后,你便唤作杏花。”
它扭头,看了一眼杏花糕,在萧景姒怀里挣扎:“喵——”
似乎,它不满意呢。
萧景姒笑,将手里的杏花糕喂进它嘴里,它倒乖巧,也不叫了,小口小口地吃着,罢了,还舔了舔她的手心。
“杏花。”
“喵!”
便如此敲定了,它的名字。
紫湘想,主子定是极喜欢这猫儿,不然也不会给它取名,看看以前养过那些路猫甲乙丙,可一只都没被赐名,何况是以主子最爱吃的杏花糕命名,这杏花是楚世子的猫,八成啊,是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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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的暖榻大业,从此开始了!
☆、第四十八章:秋天里荡起一抹春光
殿外,三更声响。
“咚——咚——咚——”
紫湘便道:“主子,三更天了,我将,”这名字着实有些不符那猫儿的气质和貌美,“我将杏花抱去偏殿,免得扰了主子休憩。”
紫湘的话才刚落,杏花便扒着萧景姒的手腕,蹭了蹭,抬起脑袋,水汪汪的眸子能滴出水来一般。
“喵。”
似在撒娇,那眼神我见犹怜极了,竟有些像……像楚彧,萧景姒心软得一塌糊涂:“罢了,让它留在我殿中。”
紫湘惊愕,这猫儿这便轻而易举进了主子的寝殿?
“喵~”
杏花在萧景姒怀里摇着尾巴,好不欢喜,时不时舔舔她的手心,用暖乎乎的肚子去蹭她。
如此通人性的猫儿,倒真是少见。
萧景姒笑,将它抱起来,放在软榻上:“杏花,”素白纤长的手指拂了拂它的毛,“你身子真暖,以后,为我暖榻可好?”
“喵!”
它一个猛扑,扎进了她榻上的被子里,露出脑袋,耳朵软趴趴的,尾巴摇得欢快。
萧景姒轻笑出声,看着它的目光越发温柔。
许是不安,亦或兴奋,夜里杏花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她哄了许久它才安生,钻进她怀里,眼巴巴地看她。
萧景姒困顿得厉害,不肖片刻便沉沉入睡,寝殿里只掌了一盏烛火,纸窗外吹来的风,摇曳灯火,忽明忽暗的。
忽而,淡淡蓝光破开,榻上那通白的猫儿幻化成了男子模样,不着一缕,肤色如玉,墨黑的长发铺在背上,遮住了满身光景,若隐若现。
美人入画,不过如此。
他抬手,隔空取了软榻上的锦被,披在肩上,动作轻慢极了,趴在她床榻前,撑着下巴凝视她的容颜,纸窗上,投射的尾巴来回摇晃,在静谧的夜色里,动乱了一宿。
天光破云,翻了鱼肚白,燃了整整一夜的烛芯,摇摇欲灭,榻上的人儿颤了颤眼睫,缓缓掀开眼。
“喵~”
怀里那小东西,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软软的,有些痒。
萧景姒稍许怔忡后,才恍然梦醒,哦,是她家暖榻的猫儿呢。
她学着它,用脸蹭了蹭它:“杏花。”嗓音沙哑,带着初醒时的迷离魅惑。
衣襟滑下,她肩头裸露。
杏花愣了一下,然后耷下了耳朵,将脑袋往被子里一钻,露出的尾巴左摇右晃,俨然一副羞涩状,如此举动,惹得萧景姒轻笑不已。
待屋里嬉闹了好一会儿,紫湘才推门而进:“主子,热水备好了。”
萧景姒将杏花抱下榻,起身,将长发半绾,轻解束腰的锦带,慢条斯理地将里裳褪下,寝衣下,冰肌玉骨,素白的贴身小衣遮住了半身春光,欲掩还休。
“喵~”
杏花直勾勾地看着,湛蓝的眸,红了……
清秋里,荡开了一抹春光啊。
辰时三刻,菁华方等到世子爷从星月殿的高墙里翻出来,穿着事先备好的衣衫,有些单薄,菁华怕他受凉,将御寒的披风递上,走近了,这才发现:“世子。”
“嗯?”
嗓音沙哑,水亮的眸子,迷迷蒙蒙的,像笼了一层深秋清晨的雾,怎生这般妖艳,媚骨。
菁华四下张望,确定无人窥见世子爷的样子,这才道:“世子,您的耳朵还在外面。”
一双白色的猫耳,耷拉着,软趴趴的,菁华是知晓的,世子爷一害羞,耳朵就这样,八成是在星月殿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楚彧懊恼了一下,这耳朵偏生缩不回去,他将兜帽戴上,系上带子:“回府。”
菁华将马车牵过来,待世子爷上了车,便驾马去宫门,这时辰,怕是王爷已经起了,回去少不得一番唠叨。
“菁华。”
轿子里头传出来楚彧的声音,似乎有些烦扰,不甚愉悦。
菁华回道:“是。”不应该啊,在星月殿里侍寝……额,是就寝了一夜,世子爷绝对不可能不开心满足啊,变身飞到月亮上去才正常。
楚彧迟疑了许久,犹犹豫豫地说:“若是阿娆知晓我、我,”他羞涩,声音很小很小,“我看了她身子,会不会恼我?”
哦,真是看了不该看的!世子爷怎就不忍着!
菁华深思熟虑后,才一本正经地回复:“世子如此并非君子所为,即便是机缘巧合下,世子也应当非礼勿视,这般登徒子行经,实在有失君子之度,只怕国师大人会——”
楚彧沉声打断,很不爽,怒道:“我何时是君子了!”
难不成是小人?
楚彧义正言辞:“本王是妖。”
“……”妖便能不守礼法了,妖便能窥视女子的身子了,菁华懒得辩驳,“妖王大人说的是。”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叹息声,楚彧还是很忧愁:“要是阿娆不喜欢我怎么办?”
妖王大人真的是太没有安全感和自信心了,菁华觉得大可不必:“国师大人很喜欢猫。”菁华想了想,补充,“主子是猫族中最出色最貌美的。”
楚彧立马回道:“那是自然。”语气了,甚是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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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看脸的世道啊
楚彧立马回道:“那是自然。”语气里,甚是自满。
以前在北赢,妖王大人可是十分不喜被人论到样貌的,打从知晓国师大人喜爱漂亮的猫儿,便总将这等自夸自足的炫耀之词挂在嘴边,不过倒也是实话,主子盛世美颜,在妖界,就是那些女妖也不得不望其项背。
“事情查得如何了?阿娆应了凤傅礼什么要求?”
方出了宫门,楚彧便追问此事,事关国师大人,世子十分谨慎。
“国师大人只道了一言,”菁华将话原封不动地道,“有凤来仪,思而慕之。”
楚彧敛下眸,侧躺着身子若有所思。
一大早,东宫幕僚张显就匆匆忙忙赶来太子府,直奔太子寝殿。
“殿下。”
凤傅礼挥退了女眷和侍人:“说。”
张显道:“夏和的通关文书已经送进宫了,七日后,凤仪公主入境凉都,以贺殿下大喜。”
月隐寺祈签不过一月有余,太子与周王虽定下了正妃,但帝君迟迟没有拟定礼成之日,只怕是还在观望,这夏和此番前来贺喜,实在牵强,来的又是夏和祥帝的胞妹,怕是贺喜为由,联姻是真。
凤傅礼沉思许久后:“敏王府可有动静?”
“敏王抱恙,请旨休沐。”张显不甚明其意,夏和公主来访,与敏王休沐有何干系。
凤傅礼端了一杯茶,笑着饮下:“竟让她说准了,”眸光深邃,凌厉如刃,凤傅礼喃了一句,“萧景姒,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道:有凤来仪,思而慕之。
子思,那是敏王凤知夏的字,知者甚少,太子良娣落胎一事之后,凤知昰便不问朝势,当了个闲散王爷,以消帝君怀疑,终归是野心勃勃之人,怎会无欲无求不争不抢,敏王乃宫婢所生,没有外戚相助,若是得了夏和公主青睐,这三王鼎力之势,怕是有变了。
凤知昰狼子野心不难揣度,却是那一语道破后事的女子,深不可测。
天已大亮,紫湘从殿外回来,将殿内燃着的烛火捻灭,道:“主子,夏和的文书送去永延殿了。”
紫湘不甚明了,这夏和来使还未动身,主子怎就未卜先知了。
萧景姒笑了笑,给紫湘盛了一碗粥膳。
待用好了膳,萧景姒才言:“传书古昔。”
“喏。”
紫湘走至书案,缓缓研墨,案台上的宣纸是秦臻将军差人送来的木兰纸,有淡淡木兰香气,甚是好闻。
萧景姒提笔,写到一半:“我那猫儿可寻着了?”
原先那灰猫儿,昨儿个便寻不着了,紫湘好一阵失笑:“钦南王府差人来告知,原先那猫儿被抱回了府。”
萧景姒不解:“为何?”
紫湘好笑道:“来人只说那猫儿生得丑,别的倒是没说,还道已经送了一只最漂亮的过来了,想必最漂亮的那只说的是杏花。”
这钦南王府养个猫儿,竟还根据模样来对待,果然是个看脸的世道。说起之前的小灰,也不丑,不知怎就不得钦南王世子欢喜,不过,杏花是的的确确漂亮。
“那小家伙呢?”
紫湘回道:“一早便跑出去了。”
萧景姒皱眉,有些担忧。
紫湘宽慰道:“杏花手脚快着呢,主子不必担心它被人捉了去。”就是那模样,倒是容易让人见色起意。
萧景姒怎放心得下,携了紫湘去寻它。
星月殿居高而建,位临大凉皇城的最北边,荒而僻静,南北方向,便是凤氏后庭的冷宫居所。
萧景姒突然驻足,抬头而望。
“怎了?”紫湘询问。
萧景姒摇头:“无事。”上一世浮云往事,今已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囚于冷宫的废后,也不在受制于人苟延残喘。
她笑,提裙离去。
“什么人?!”
萧景姒止步。
身后男子大声喝道:“冷宫重地,不得擅闯,何人,道上名来。”
原是惊动了这殿门前的侍卫,这才要发落擅闯之人。
萧景姒风轻云淡,答:“路过而已。”
“大胆!”那侍卫当场便欲拔剑相向。
这侍卫,倒是嚣张了得。
紫湘大喝:“放肆。”将腰间令牌示出,脸一沉,气势逼人,“以下犯上,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侍卫一见是星月殿的令牌,立马收了剑,单膝行礼:“尔等见过国师大人。”
正当此时,冷宫殿内,传出女子的惊呼声,细听,还有男子的笑声。
萧景姒抬眸:“你们是哪个宫的?”
那侍卫迟疑了片刻,才交代来处:“尔等是景荣殿的侍卫。”
果然不是冷宫的守卫,若是驻守冷宫的将士,怎会如此嚣张放肆。萧景姒似笑非笑地敛了敛眸:“原来是凤崇明的看门狗。”
几个侍卫脸色都难堪至极,却也不敢造次。
萧景姒言简意赅:“让开。”
奕王凤崇明,年不过十六,花名在外,而这处宫殿里,住的是年前被顺帝贬斥的沈氏贵妃。
这闲事,她便不得不管了。
当下,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拦在门口迟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