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琉璃虎,她将它摔出去时,用指甲划破了它的肚子。
难怪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具身体即便受伤流血,楚彧手掌的妖蛊也没有任何感应,原来阴魂未散,正主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没开始,怎么就出局了呢,明缪躺在地上,笑到泪流满面:“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阴阴刺骨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久久不散。
楚彧回杏荣殿时,小白虎正趴在榻上,精神恹恹。
“尊上。”
楚彧对菁云兄弟道:“你们都出去。”
趴着不动的小白虎就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耷拉着脑袋,她有些生气,觉得楚彧大抵没认出她,所以方才让菁云带她离开。
楚彧走过去,坐到它跟前:“伤哪了?”
萧景姒抬起头,很诧异,他如何知道她受伤了。
他抱起她:“伤口在哪?让我看看。”
萧景姒四只爪子都缩起来,挡住肚子,伤口的位置,有点尴尬,即便她现在是虎,这般被人看也仍是有些羞赧。
楚彧笑了一声,似乎心情很愉悦,也不提方才的事情。
“阿娆不用害羞,以后我还要给你洗澡擦身,你要习惯。”
然后他便不由分说地拨开了她的手脚,手掌覆在了她肚子下面,萧景姒挣扎,他低低的嗓音像磨了酒,醉人:“别动。”
她便不动了,任他的手掌覆在肚子下面很尴尬的地方,有点暖暖的,很舒服,片刻便不疼了。
她看着楚彧,有话要问,嗥了一句。
“你想问我为何会知道你身上有伤口?”
萧景姒点头。
楚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眼底的光芒很亮,也很乱。
“阿娆,手给我。”楚彧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小刀。
她根本没有犹豫,伸出了前爪,因为她确定,即便楚彧没有万全的把握确定她的身份,也定然是怀疑了的,不然,他绝不可能这般喊她作阿娆。
他低头,亲了亲她还嫩生生的爪子,抬起眸子:“对不起阿娆,这是最后一次确认。”
她不知道他要最后确认什么,只是手上像蚂蚁扎了一下,不是很疼,楚彧动作很轻,在她的爪子上割了一道很小的伤口,渗出了几滴血。
她不解地看他。
楚彧摊开自己的手掌,盯着那似有若无的淡淡蓝光,手臂突然地颤抖,刀便掉在了地上。
“嗥!”她叫了一声,不知发生了何事。
楚彧回过神来,手掌覆住她爪子上的伤口:“阿娆,你还记不记得,我用妖力给你种过蛊。”他哽住了喉,“你若受伤,我也会疼的。”
好久以前的事,只是,她记得的。
“阿娆。”
楚彧沙哑的声音喊着她,一双眸子,泪光灼灼,那样炽烈,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你回来了是吗?”
他将她带回杏荣殿,他待她很好,他甚至喊她阿娆,只是,这才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确凿地问她是不是阿娆。
她知道,他先前不敢问,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怕会得而复失空欢喜一场,怕再次从活着变回行尸走肉。
萧景姒站起来,用还不太灵活的四肢走到他面前,然后点头,用力点头。
是我,楚彧是我,我回来了,你听得到吗?
楚彧身子微微一震,然后跪在了榻旁,哽咽着声音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阿娆。”
“阿娆。”
“阿娆……”他红红眼里,有滚烫的泪,“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罪。”
他跪在她面前,四目平视,她清清楚楚地看得见他泪流满面。
萧景姒伸出手,小小的老虎爪子,拂着楚彧的脸,有点滚烫,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地嘶吼。
楚彧,别哭……
“我听到了,阿娆。”
她眼睛里想说的话,他听得到,擦掉了泪,他变成了原形,蜷在她身边。
一只猫,一只虎,都是白色的,抱着一起,那样怪异的画面,却出奇得温柔,温柔得会让人心里发疼、发紧。
一觉睡了很久,从天明,到天明,不知道屋外时辰,只是殿里很亮堂。
楚彧醒来时,萧景姒正用一双琉璃虎的眸子看着他,四肢趴着,仰着头看他,也不知道她醒了多久,眼睛有点红。
楚彧幻回了人身,也不穿衣裳,光裸着滚进了被子里,又将小老虎抱进怀里,低头就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啄了一下:“阿娆,早。”
“……”她现在是幼虎,觉得这么亲昵,十分奇怪,推了推楚彧。
楚彧抱得更紧:“我不想起来,我要一直抱着你。”
萧景姒便不动了,现在她是只幼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便往楚彧怀里钻,懒洋洋地躺着。
楚彧用脸,在她身上蹭,琉璃虎的毛,软软的,很舒服,他觉得心也软软的,舒坦得不得了,像活着。
“你这双眸子,和以前一模一样。”楚彧撑着脸看她,隔得很近,“在青阳殿第一眼瞧见你,我便怀疑了,这世间,只有我的阿娆会有一双这样坚韧的眸子。”
只是怀疑,他不敢贸然确认,怕落空,直到昨日承德殿外,他掌心的妖蛊有了感应,他才敢确定。
萧景姒想回应他,就嗥了一句。
楚彧笑,觉得他家阿娆又萌又可爱。
“我会带你来大阳宫,我会唤你阿娆,我会让你睡在我的榻上,都是因为如此。”楚彧轻轻揉她的毛,“阿娆,没有别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嗯,我知道。
萧景姒点头。
楚彧轻轻缓缓地说话:“承德殿里那女人是明缪,她还占着你的身体,那时候我以为你没了,本来是想同你一起下葬的,可是舍不得,我手染鲜血作恶多端,死后是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不会有来生,我只有这一世。”
萧景姒不叫了,安安静静地听他说。
这一年,楚彧一定不好,很不好。
楚彧慢条斯理,缓缓地继续说:“你的身体里有上古禁术的反噬力,便是听茸境寒潭下的千年古冰也存留不了太久,所以才会用那只三尾貂的附身妖法养着你的身体。阿娆,如今你是琉璃虎,等你长大些,我会助你修成人形,那具身体便可以不要了,只是,那是你的模样,我大抵下不了手,等杀了那三尾貂,你先前的人身便由你来处理可好?是毁是留都可以。”
萧景姒点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灼灼看楚彧,张张嘴,也没发出声音。
楚彧把她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手轻轻搭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她的毛:“你想问桃花与梨花?”
她用力点头,又眨眨眼,表达她的迫切。
楚彧安抚地拍拍她的头:“他们在钦南王府,父亲亲自带着他们,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父亲一个月会写一次信,他来信说梨花很聪慧,也很沉敛,像我,十分好带,很早便能走路说话,也很懂事,不爱哭,不爱说话,从来不会吵着要父亲母亲,才一岁便已经念完了四书五经,父亲说,他是帝王之才,不过桃花有些闹,很好动,只是身体不大好。”
萧景姒有些不安了,抓了抓楚彧胸前的被子。
他拍拍她的小爪子:“莫要担心,我每个月都会让燕瓷去钦南王府给她看病,宋长白也一直在钦南王府住着,会好好照看她。桃花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抵是因为你怀孕时身子不好,又被封了脉息,桃花有些先天不足,不是一朝一夕能痊愈的病,但也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她出生时,听茸境的那老凤凰给她输了几分凤凰真气,可以保她无虞,等日后她大了些,便教她修炼,她的体质特殊,便是人族也是可以修炼的,到时体魄强健了便也无碍了。父亲信上还说,桃花生得极其像你,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就是性子不像你,不同你这般安静,闹腾得紧,倒学了几分洪宝德的机灵伶俐,还有就是,”楚彧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桃花她很胖,才一岁,便比哥哥胖了五斤,胖得像个球。”
五斤?
萧景姒小脸都皱了,五斤是不是太多了,莫非父亲重女轻男,好吃的都给桃花吃了?
楚彧见她神色不善,便说:“阿娆,你别嫌弃她,桃花就算胖也是我们的女儿。”
她不是嫌弃。
“只是,”楚彧声音压低了低,似乎有些没有底气,“阿娆,我从来没有抱过他们,甚至没有看过一眼,她们半岁宴我也没有去,因为从一开始我便打定了主意,若是你救不回来了,我便跟着你去,所以不敢看他们,不敢抱他们,我怕到时候要去陪你的时候会舍不得。”
萧景姒点头,尽管极端,她却能理解,若是她,兴许也会如此。
这一年她不在,发生了许多事,楚彧想都告诉她,就像她也不曾缺漏。
“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大楚,我们便可以一家团聚了。”楚彧又说,“洪宝德生了个男孩,叫秦宝,温思染家生了个女儿,叫温冉冉,他们也没结成娃娃亲,因为温思染宠女儿,舍不得自己女儿嫁给私生子。”
私生子?
萧景姒疑惑。
楚彧看得透她眼里想表达什么,告诉她说:“洪宝德没有嫁给秦臻,秦臻将府邸搬到了左相府的隔壁,不过他们始终都没有成婚,秦宝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私生子,温思染就带着女儿去退亲了,洪宝德只说无事,长大了让她儿子去勾引温思染的女儿。”
“……”这倒像洪宝德能说出来的话。
“这些都是父亲在信上跟我说的,你死之后,我便在没有回过大楚。”他迟疑沉默了须臾,说,“秦臻来了一次北赢,来要回你的尸身,我没有给,他刺了我三剑,他手下留情了,刺得都不深。”
她了解秦臻,也了解楚彧,不可能不深。
秦臻的那三剑,他一句话带过,轻描淡写似的,甚至没有说刺他的剑是银剑,没有告诉她秦臻留了情他自己却下了狠手,那三剑之后,他足足躺的五天,去了半条命。
这些,他不想她知道,徒惹她心疼罢了。
萧景姒将信将疑,用爪子扒开被子,去看楚彧身上的伤口,他按住她的爪子:“不是什么大伤,念着桃花与梨花的份上,他也不会真对我下狠手的,秦臻对我已经很仁慈了,若我是他,我会杀了那个累你受苦受罪之人。阿娆,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萧景姒闻言,募地怔了一下。
楚彧知道她被他极端的话吓到了:“你想问古昔?”
她缓缓点头了。
他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他被挑断了手脚筋,扔出了北赢。”
萧景姒目光沉沉,便那样盯着楚彧,难以置信。
“这件事是我偏执了,我当时没有理智,恨不得杀了他,后来清醒了些也没有阻止,只是让沂水留了一分手,没有让他筋脉残废,我不放过他,一方面是因为迁怒,还有一方面是因为,”
萧景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思量着楚彧的话,若是楚彧他不挑断古昔的手脚筋,不报仇的话……
楚彧说:“我不动他的话,动他的便是他自己,他也定会为了给你报仇而杀了自己的。”
依照古昔的性子,怕是真会如此,若是让古昔来选,生不如死地活着与痛痛快快地偿命,毋庸置疑,古昔会选择后者。
楚彧揉揉她皱着的脸:“凤容璃离开京都去找他了,天南地北,不知所踪,只是确认了,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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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生日~
QQ阅读的小仙女们,我不喜欢分章,所以别催二更三更,我写再多都是放在一章里,也别说我收费比人贵,我字多!
☆、第二百三十四章:猫与虎的互舔日常
楚彧揉揉她皱着的脸:“凤容璃离开京都去找他了,天南地北,不知所踪,只是确认了,他还活着。”
萧景姒这才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只有紫湘,”楚彧停顿了许久,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发现她尸体时,已经开始腐烂了,谁也救不回来了。”怀里的小老虎在轻轻颤抖着,一双泪盈盈的眼,楚彧便是看一眼都觉得心头发酸。
那个死去的姑娘,是他家阿娆放在心头上的人,她没了,阿娆会像剔骨剜肉一样的疼,留下了很深很深的伤口,一碰就会疼。
楚彧将小老虎揽进怀里,恨不得揉进骨头里,又舍不得重了,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菁云将她葬在长眠山下,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她点头,说不了话,像沉甸甸的钝痛砸在心口,有些呼吸不畅,喘着气在低低的呜咽,像只溺水的小兽。
楚彧心疼坏了,亲了亲她的眼睛,闷着声哄她:“阿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好难受。”
她点头。
只是,他的阿娆哭了整整一夜,因为,她的姑娘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