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用力摇头:“不会,绝对不会的,阿娆,我就是死,都不会不认得你。”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阿娆你别怕,我不会入魔,即便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成了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我对你也不会有丝毫不同,我还是你的杏花,会听你的话,回对你很好很好。”
退一万步,她怎么敢赌,退一步她都怕万一。
萧景姒没有再说什么,牵着楚彧的手,一声不吭地往星月殿走去,方才菁云用妖法给她传话,只说了一句:能让他点到为止的,唯有一人。
楚彧以前说过,他成魔成佛,都是她说了算,所以,她不能退步,更不能有退一万步的假设。
是夜,子夜三更时,南宫门开,宫里运出来一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是帝君身边的万能菁云大人亲自运送过来的,亲自交给了负责火葬的两位少将,见小李和小张,并下了军令,命令二人将尸体拉出宫外乱葬岗,火焚成灰烬,必须亲眼见尸体灰飞烟灭才可以回来复命。
小李与小张两位少将领了上头的命令,立马刻不容缓地把尸体拉去了乱葬岗。
快到的时候,小李拉累了,就歇了一会儿,同小张说:“这尸体你猜是谁啊?居然还惊动了日理万机的菁云大人。”
小张充分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可能是菁云大人背着帝君,勾搭了宫里的小宫女吧,然后就杀人灭口。”
小李就想不明白了:“就算是勾搭了小宫女,菁云大人收了便是,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帝君总不会为了这点事发落他吧。”
小张又发挥了一下想象力,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可能是帝君只有女帝一个,见不得别人左拥右抱,菁云大人怕帝君羡慕嫉妒,就偷偷摸摸把人处理了。”
小李苟同:“有道理。”他又有疑问了,“不过这尸体直接扔了就是,菁云大人为何还要下令焚烧?”
小张想想,说:“毁尸灭迹吧。”
嗯,有道理!
小李拉着拖尸体的马车,继续前行,到了乱葬岗,他与小张一起把尸体抬下来。这个点了,乱葬岗附近都不会有人出没,到处白骨森森,阴风阵阵,甚是吓人。
小李抱着肩,冷得搓了搓手,点了火把,走到女尸跟前,正欲点燃,突然一股大风迎面吹来,将卷尸体的草席整个掀开了,小李与小张二人用手挡了一下风,待平静下来,放下手,接着点过,低头。
“啊!”
胆小的小李尖叫了一声,被地上的尸体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小张被他叫得毛骨悚然,爷顺着看过去,也吓得震了一下。
小李举着火把照了照,壮着胆子打量就一番,心有余悸:“这、这女子是如何死的?怎这般惨状?你看脖子上那两个血洞!”小李吓得有点腿软,趔趔趄趄地后退了一步,“着伤口不像人为,不会是妖、妖怪作祟吧。”
小张喝了他一声:“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大晚上的别胡说八道,自己吓自己!”说完,小张就去附近树下拾了几根枯木来引火。
小李举着火把站得远远的,忽而又是一阵妖风袭来,火把的光被瞬间扑灭,小李只觉得浑身阴冷,剥你怀里摸了火折子出来,又将火把点着,骤然火光一亮,小李突然大叫:“啊!”
小张抱了柴火回来:“你又叫唤什么?”
只见小李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指,只可意会地上的女尸:“她、她睁眼了。”
小张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背过身,对着小李说:“说什么胡话,别一惊一乍,动作快点,赶紧焚尸,办完了事好回去睡大觉。”
小李置若罔闻,直直盯着女尸,哆哆嗦嗦说:“她、她动了!”身子发抖,他往后退了退,却双腿发软,瘫软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她……她真的,真的动了!”
小张回头,手里的枯木掉地,瞳孔募地放大:“啊——”
只见躺在地上的女尸,缓缓坐起来,动了动脖子,又动了动手腕,骨头发出咯咯脆响,有些僵硬地回头,一双幽冷阴森的眸子看向张、李二人,黑暗里,瞳孔发出紫色的幽光。
小张踉跄绊倒,坐在地上,不停地后退:“鬼……鬼啊!”
“诈……诈尸。”
“诈尸了!”
“啊!”
大晚上,两个男人的尖叫声,振聋发聩。
地上的女人悠悠飘起来,两脚离地,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唇角上浮,她说:“我不是鬼,我是妖。”紫色的眸一凛,双手成爪,悬空在半空的身体突然扑向地上的两个男人。
“啊——”
叫喊声戛然而止,两个男人腿一蹬,挣扎了几下,就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颈动脉背尖利的东西割破,正汩汩流血。
此时,阴风阵阵,月儿高悬,照着乱葬岗白骨遍地。
同是一轮月,星月殿里,杏花妖娆,开得正艳,从天牢回来的路上,萧景姒沉默了许久,楚彧便乖乖跟着,也不说话,怕说错了惹萧景姒不开心。
萧景姒将披风脱下,用温水擦了擦脸。
楚彧走过去:“阿娆。”
他小心唤了一声,给她递帕子,萧景姒没有接。
“我自己睡。”她走到榻前,顿了顿,又说,“你也自己睡。”
阿娆这是要赶他下床吗?
楚彧一脸难过:“阿娆,不抱着你,我会睡不着的。”
若是以前,他只有撒撒娇,像杏花那般服服软,阿娆都会惯着他的,可是这一次,她熟视无睹,严肃又淡漠的神色说:“那便别睡,好好想想我的话,若是想通了再来我这里。”
若是想不通呢?阿娆会一直恼他气他不理他?
楚彧放软语气,极尽耐心地哄她:“阿娆,我们别吵架好不好?我不会有事,不会入魔的,你再由着我一次好不好?”
萧景姒毫不犹豫:“不好。”
楚彧眸中流光溢彩瞬间黯然失色了。
她一丝一毫都不退步,很坚决:“楚彧,我什么都可以由着你,这件事不行,你若非要练那种食血的禁术,我便不会再理你。”
人性泯灭,兽性本恶,不识亲缘,嗜血成性。
这种万一,她不敢赌。
楚彧的眸,顿时沉得一塌糊涂,灼灼逼视,轮廓的线条已变得僵冷,楚彧说:“阿娆,人族生命堪堪几十年,你便不想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吗?你便不会像我一样贪婪不知足吗?”
她的身子,不过三四十年安逸,他怎么可能满足,他有多贪婪,他心里住着一头野兽,不停地叫嚣,不停地渴望,想占据,想要同她永无休止。
她沉默不语。
楚彧眸色一点一点冷下,痴缠的视线牢牢锁住她:“还是,你不像我,欢喜你欢喜得会不要命地渴望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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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存稿存疯了,请原谅我瘦更,并且,卡文,进展好慢
☆、第二百章:楚彧自虐
楚彧眸色一点一点冷下,痴缠的视线牢牢锁住她:“还是,你不像我,欢喜你欢喜得会不要命地渴望永生永世。”
若是她像他一样贪心,还会如此瞻前顾后吗?
他发觉,他身体里那头野兽,越来越不受控制了,眸色,渐近有隐隐微红。
萧景姒看着他的眼,眼眶突然便热了:“楚彧,你还是不懂我吗?”
他不懂,不懂她的束手束脚。
萧景姒敛下目光,眼睑一片暗影:“若是这样,我一句话都不想再同你说了。”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不看他的眼。
楚彧的眸子,方才,是血色的。
夏乔乔说的嗜血成性,不识亲缘,不是危言耸听,楚彧他一身戾气,越发难以压制,若再不点到为止,可能会退无可退。
许久许久的静默,楚彧杵在那里,只看得到萧景姒的背,在轻微地颤抖,双手握成了拳,紧紧攥着。
她说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讲。
楚彧站了很久,如梦初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多荒唐又决绝的话,顿时手足无措:“阿娆,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别说这种话吓我。”
她要是一直都不同他说话,他可能会发疯的。
“阿娆。”楚彧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
萧景姒转过身来,眼里尽是心疼,红着眼却依旧态度坚决,问他:“楚彧,你听不听我的?”
楚彧不说话。
他不想停止,堕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彼此都是固执的人,都有自己的考量,而且,萧景姒的考虑点是楚彧,楚彧却正好相反,是为她而谋,满腹顾虑都是对方,如此一来,怎么说得拢,除非,一方妥协。
萧景姒尽量冷静,思量了很久,说:“楚彧,我们不要吵架,都好好想想。”
他们都没有妥协,这夜风起,楚彧在星月殿的寝殿外,站了整整一夜,殿中灯火也一夜未熄。
次日,太阳东升,初春的暖阳洒进院子里,是金黄色的光。
萧景姒推开寝殿的门,楚彧便直直站在门口,还是昨日那一身白袍,袖口在天牢里沾染到了血迹,有些褶皱,束发微乱,他眼下青黛很重,满脸憔悴。
“阿娆。”
楚彧看着她,一脸期盼。
萧景姒转开眼,不忍看他,唤了一声:“菁云。”她声音有些哑,听上去似乎很疲倦,说,“你去传话,今日免朝。”
菁云瞧了瞧楚彧,又瞅了瞅萧景姒,觉得这夫妻矛盾不仅没有缓解,还有愈加激烈的趋势,回了句:“是。”然后,菁云撤了,这件事,他插不上手,不过打心眼里希望萧景姒能治治楚彧,堕入魔道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萧景姒还是不看楚彧,径直出殿,楚彧跟在她后面。
“阿娆。”
除了喊她的名字,他也无话可说。
萧景姒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去睡觉。”
到底心疼他站了一夜,做不到视而不见。
楚彧一见她心软,立马示弱,可怜兮兮地问:“你陪我睡好不好?”
她沉默了,很久,背着身子,不看楚彧殷殷期盼的眼,说了一句:“我去左相府住,你若想通了,便来接我。”
不仅不让他上榻,他家阿娆现在还要离家出走了。
楚彧慌神了,一夜没合眼的瞳孔里,血丝严重,滚烫滚烫的,难以置信地问:“阿娆,你要丢下我吗?”
她要是丢下他,他会活不下去的,阿娆她明明知道的,可还是要走。
萧景姒还是回了头,看着楚彧:“不是丢下你,我是在等你。”
然后萧景姒出宫了,楚彧站在原地,一脸颓废。一定要想通了、妥协了才能去见她吗?可是,他现在就想见她,想得快疯掉了。
楚彧想,兴许,他熬不了多久就会就范了,不然,不是成疯,就是成魔。
楚彧站了有一刻钟,菁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尊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楚彧心不在焉,在想阿娆,应付了句:“不吃。”
菁云特地强调:“方才陛下特意吩咐的,要让尊上你好好吃饭睡觉。”
苦肉计什么的,确实是下下策。
楚彧喜怒无常,突然就很阴戾暴躁,咆哮道:“本王不吃!”他咬着牙,狠狠说,“阿娆都不管我了,让我饿死好了。”
“……”
不是吧,尊上这是要用苦肉计?他就不明白,服个软就那么难?照他说啊,先过个三十年再说,贪心这种东西,也不用碗里的还没吃完,就看着锅里的,两边占着做什么,万一有更好吃的呢!放弃这一锅,可能有好多锅啊……
萧景姒去了宝德府上,只带了古昔和紫湘两人,毫无征兆,突然造访,洪宝德吓了一跳,萧景姒不是楚彧的重点保护对象吗?不是见都不让别人见吗?怎么就让她大着肚子出来了。
洪宝德甚是诧异啊:“你怎么来了?”
萧景姒走进去,说:“我来你这小住。”
还小住?楚彧能忍受这相思苦?洪宝德更不解了:“你家楚彧没意见?”
萧景姒没回答,紧紧皱着眉头,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情不好,有心事,忧思过虑。
不用猜,肯定和楚彧息息相关,洪宝德就好奇了:“真是奇了怪了,楚彧那么听你的话,也会跟你闹脾气。”她想了想近来发生的一二三事,猜测,“是不是跟宫里那件抛尸案有关?”
萧景姒失笑:“怎么猜到的?”
紫湘觉得左相大人料事如神啊。
洪宝德坐在院子的贵妃椅上,扶着肚子,吃着杏仁,很是悠哉悠哉地说:“我休沐养胎,闲来无事就喜欢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就算出来。”回头冲萧景姒挤眉弄眼,笑得贼兮兮的,“而且啊,我还算出来了,你在我这住不久。”
萧景姒让人也搬来了一张贵妃椅,两个孕妇相对而坐:“你何以见得?”
洪宝德一副她很懂是过来人的样子:“因为楚彧离不开你,不是他乖乖听话,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