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那女子磕了许久的头,额头都渗出一层血珠来,紫湘才道:“念你是初来星月殿,留着你的脸,自己去尚宫房领杖刑吧,若还有谁敢再犯,一律严惩不贷。”
铜汶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谢恩:“谢紫湘姑娘,谢紫湘姑娘。”
外殿一干宫女们,各个都脸色发白,怕得不行不行的,星月殿太可怕了,一点都不想在这当差啊。
云离发了一小会儿呆,立马跑进内殿去追紫湘。
“紫湘姐姐,你太厉害了。”小姑娘崇拜得不行,缠着紫湘说,“你教教我,你教教我嘛。”
“要不要我送你去军营待几天?”
“……”
云离瘪瘪嘴,还是算了吧,军营那种地方可不是哪个女子都能待的。
进了殿,楚彧挥袖便关上了门,他将萧景姒直接放在了寝殿的榻上,给她宽衣,将厚重繁复的宫裙褪下,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子。
她不说话,睁着眼睛看他,也不困了。
楚彧笑笑,啄了啄她的脸:“怎么了?”
萧景姒皱眉:“方才那个宫女身上香薰太重,有些头晕。”
楚彧俯身,半蹲在床前,摸了摸她的脸:“嗯,熏到你了,她该死。”垂下的眸,暗了暗颜色。
萧景姒摇摇头,用脸蹭着他的手,觉得舒服,便往他那边滚了滚,软绵绵的声音:“还罪不至死,紫湘会处理的。”
楚彧说好,去拧了热帕子过来,还萧景姒擦凉凉的小脸、小手。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对他挑了挑眉,笑道:“楚彧,坦白从宽。”
楚彧拂了拂她垂在锦被上的发,给她裹严实了,一边给她擦脸一边道:“那舞女是北赢的妖女,紫貂族妖主的女儿,私出北赢来了大楚。”
不是来寻她家楚彧的吧?
萧景姒问:“叫什么名字?”
楚彧想了想,想不起来:“忘了。”
萧景姒笑,又问:“生得好看吗?”
他又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总热帕子捂了捂,随口道:“没仔细看,没有印象。”
想必不会不好看,菁云说北赢的妖女,大多生得妖艳貌美,修驻容美颜之术。
“她入宫来找你?”询问的语句,笃定的口吻,萧景姒觉得,她越来越像世俗的女子了,如此小肚鸡肠,竟也学会了红尘风月女子的拈酸吃醋,做出这等斤斤计较的事来。
问完,她就不吭声了,裹着被子躺到里侧,扶着大大的肚子往里滚了滚。
楚彧脱了靴子,躺在外侧,手一伸便将萧景姒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
“她手里有我七年前给紫绒貂族的白灵令。”楚彧一一与她道来,“那时候,为了速战速决,我接受了紫绒貂族罗什妖主的提议,许了他们族群一个承诺,本以为他会用来保紫绒貂族世代安于北赢,却不想那罗什妖主如此愚蠢,竟将令牌给了他女儿。”
萧景姒抬头看他:“她来找你要什么?”
楚彧沉默了,不记得那妖女的脸,只记得她的话。
“我父亲说,若是我想好了要什么,就拿着这块白灵令来找尊上。”
当时他问:“你要什么?”
女子生了一双紫色的眸子,颜色幽深又诡秘,她说:“明缪想留在尊上身边侍奉尊上。”
他说了什么?
楚彧想了想,当时他说:“菁云,把她扔远点,别让阿娆看到她,会坏了阿娆的心情。”
果然,坏了他家阿娆的心情。
见楚彧一直没说话,萧景姒说:“她想要你?”
楚彧表示一脸嫌弃:“我讨厌貂!”
萧景姒笑笑:“那妖女胃口真大,不过若我是她,我也会要你,毕竟,若是无心仪之人,要对你心有所属很容易,谁让你生得这幅模样,便是我屋里的人,都不敢看你的脸。”
真的,便是她屋里的紫湘与云离,也是甚少看楚彧的脸,都刻意避开。楚彧这张脸,看久了会被美色蛊惑的,萧景姒觉得,生得太美也甚是麻烦,颠倒众生一词,放她家楚彧身上,丝毫不夸张。
听她这样说,楚彧有点郁闷了:“阿娆,你若是不嫌弃我别的模样,我可以幻颜换脸。”
萧景姒毫不犹豫:“不,我喜欢你的脸。”
她这般快速地回答,让楚彧担忧更多了一分:“你只喜欢我的脸吗?”
“当然不是。”萧景姒想了想,似乎他的性格……有些任性,处事……有些暴戾,为人……有些独断,她回答,“还有身体。”
“……”
萧景姒说完,有点后悔了,楚彧郁闷了得不得了,阿娆居然只喜欢他的脸和身体,危机感又油然而生了。
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萧景姒笑,连忙补充了一句:“自然是哪里都喜欢。”凑过去,在楚彧唇上亲了一口。
楚彧这才笑了。
“阿娆不用担心,我会让菁云将那只貂女赶得远远的。”
萧景姒是有些顾虑的:“会不会得罪貂族?当日你既然愿意与罗什妖主联手,必定也是忌惮貂族的势力。”
“不是联手。”楚彧纠正,“是降服。”
萧景姒听他说着,北赢虽是妖族,但领土之争、王位之夺与宫廷权谋也大同小异,北赢这个帝国,是楚彧的领域,早晚有一日,她也要和他一起承担。
楚彧道:“当日若是貂族不服于我,我第一个要灭的便是部落最大的貂族,毕竟要杀鸡儆猴,兴许会费些时日,但也并非难事,而且,我已经不是当年孤军奋战一人杀去北赢的楚彧,我现在是整个妖族的王,已经没有哪个族群可以威胁到我了,更何况,七年前我单枪匹马都不曾畏惧,如今哪里需要让步。”
所以?那白灵令他要置之不理咯。
萧景姒笑着问:“你要言而无信吗?”
“若是他们不识好歹,我只好背信弃义,而且紫绒貂族确实是个隐患,貂族好战,族群很大,我也不想留着他日被反咬一口,反正,我在北赢万妖眼里,一直是暴君,过河拆桥又算得了什么?”
在人族又何尝不是……暴君。
这番并非光明正大的君子之论,他说起来,很理所当然,暴君?他就是暴君如何?
萧景姒凝了凝眸光,认真地叮嘱:“以后不要轻易许诺,人啊,都很贪心的。”
楚彧乖乖点头:“那时没有遇上你,对什么都无所谓。”他顿了一下,“现在有怕的东西,才像活着。”
她凑过去,就想跟他亲昵,有点莫名其妙地心疼,她家这只猫啊,以前可能真的只是猫,现在,是人,是她的人。
两人亲近了会儿,楚彧突然想起来,唤了一声紫湘:“去把药端来。”
不大一会儿紫湘便端来了一蛊药,放下后便退出去了。
那碗药,名义上是她的保胎药,楚彧瞒着她换成了治心脉的药,她又瞒着他,换回了保胎药。
这是唯一一次,他们不对彼此坦诚。
萧景姒转开眼:“楚彧,我不想喝药。”她抱怨说,“很苦。”
他沉了沉脸,却柔声哄她:“阿娆听话,别的事可以由你,药不能不喝。”楚彧把药端来,喂到她嘴边,“张嘴。”
都固执己见,因为有疼惜的人,不愿意让步,因为太在乎了。
萧景姒张嘴,喝得很快,眉头越拧越紧。
楚彧给她擦了擦嘴,见她眉宇不散:“是不是很苦?”
碗不苦,她喝过更苦的,就是心疼,心疼楚彧,也心疼腹中的孩子,她就点头,说苦。
楚彧听她喊苦,便喝了一口蜂蜜花酿,渡到她嘴里,待她吞咽完,他也不挪开唇,贴着她嘴角轻轻地吻,缠绵地轻咬,一点一点地舔舐着。
“还苦吗?”
萧景姒笑:“很甜。”张开嘴,她任他予取予求。
楚彧吻的很深,自从她怀孕之后,他便没有这样吻过她,怕动情,怕一发不可收拾,果然,不能高估他的自制力,他大口吞咽,手落在她心口,往下移动。
“阿娆……”
楚彧的声音哑了,**浓浓。
萧景姒睁开眼,水雾朦胧:“嗯?”
他像很难受的样子,一双眸子有点红了:“我热。”
她不解,现在是寒冬啊。
楚彧沙哑着声音:“春天不远了。”
然后,一双毛绒绒的猫耳朵出来了,萧景姒低头一看,果然,尾巴也出来了,钻进她裙摆里,一直软软地蹭她的小腿。
他似乎特别特别难受,眼睛越来越红。
萧景姒体贴他,就建议:“我们分床睡?”
楚彧立马否决,很坚决:“不要,难受我也要抱着你睡。”
然后他就抱着她,一动不动,僵直得躺着,呼吸声越来越重,嗯,尾巴越摇越快,萧景姒搂住他的脖子,触手一片滚烫。
萧景姒往后退了退:“很难受?”
“嗯。”
鼻音很重,呼吸很乱,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灼灼火光。
萧景姒到底心疼楚彧,迟疑了许久,说:“你睡到里面去。”
楚彧有点愣,却还是听话地照做,床榻很大,他躺在里侧,拉了拉萧景姒的手,示意一起睡。
萧景姒低头,声音很小:“你躺好。”
楚彧就乖乖躺好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煜煜生辉,盯着萧景姒瞧,黑白分明又情潮湿润。
萧景姒被他看得有些羞赧,声音更小了:“你闭上眼睛。”
他没听,就看着他家阿娆。
萧景姒抿抿唇,将床帘落下,坐到楚彧身边,他瞪大一双绝美的眸子,似懂非懂,直到萧景姒一双凉凉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楚彧才恍然大悟。
他立马开心地眉飞色舞,说:“阿娆,我可以自己脱,会快点。”
“……”萧景姒手一抖,带子扯不下来了。
不大一会儿,锦绣蚕丝芙蓉帐中,传出来男子轻声的浅吟,还有低沉嘶哑的声音,带了魅惑,酥人得紧。
他开心地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这么对我。”
他很开心地说:“我好喜欢好喜欢和你亲热,只喜欢和你做这种事。”
然后,他又叫了两声,那是声声魅人。
“阿娆——”
萧景姒命令:“不准说话。”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然后楚彧没说话了,他叫唤得很欢。
“喵~”
“喵~”
“喵~”
这久违的小猫音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后了!
次日,旭日东升时分,秦臻便来了星月殿,这时辰,应是刚下了朝,便顺道来了,萧景姒怀着身孕,起得晚些,让他等了许久。
她去正殿时,秦臻正在品茶,走过去落座:“你怎么来了?”
秦臻道:“来看你,顺便采些杏花回去,给你做花酿。”
还未开春,整个大楚也只有她的星月殿里有杏花盛开。
萧景姒笑道:“我现在不能喝。”花酿虽清浅,喝多了却也能醉人,自从她有了身孕,楚彧便不让她沾有酒性的东西。
秦臻自然晓得:“我埋在院子里,待明年你再喝。”
她点头,又问:“用早膳了吗?”
“回府再用。”
兴许是因为他们并非血缘亲系,自从她与楚彧成婚之后,秦臻便会顾及几分,极少在她的星月殿里久留,更是许久都不曾一起用膳。
她寻了说法,道:“楚彧去钦南王府了,你要不要陪我吃点?”
秦臻想了想,这才点头了。
说是陪她用膳,倒也真是陪她,秦臻没吃几口,一直在给她盛汤夹菜,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与以前在卫平侯府一样。
“你先喝些汤,味道比较清淡,先垫垫胃。”
秦臻给她舀了汤后,就加夹了块鱼,低头剔刺,剔完了便夹给萧景姒,动作自然而娴熟,一如从前。
萧景姒放下了筷子。
秦臻寻着看过去:“怎么吃得这么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他的厨艺与他酿酒的技术一样高超,以前在文国公府时,他便时常给萧景姒开小灶,洪宝德开玩笑说秦臻那一身下厨的本领,能开饭馆了,还说他是第一个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将军。
萧景姒摇头:“昨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才一个晚上,安远将军秦臻与左相洪宝德之间的事,便在宫里流言四起了,萧景姒一大早便听紫湘说起昨夜之事。
秦臻很镇定自若,似乎一点抖不惊讶:“传开了也好,免得再有人胡乱揣度诟病宝德。”
听得出来,秦臻还是很维护洪宝德,也是,他从小照料宝德,自然是容不得别人诋毁她,如今整个凉都都知道洪宝德腹中的孩子是秦臻的,依照二人的性子,必定会一个不另娶,一个不他嫁,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好。
萧景姒思量了一下,有些小心谨慎地试问他:“秦臻,你那么疼她,能不能再疼她一点,也许,也许就会爱上她了。”
毕竟他们相识了十年,有了孩子,而且,她是他那样疼惜的女子。
秦臻却沉默了,过了良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