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能声势浩荡,断断不可让北赢那群大妖知道世子爷没了内丹,不然,铁定大乱。
萧景姒扣了扣茶杯:“可她伤了楚彧。”
国师大人这一副有仇必报的样子……
完了!要是让世子爷知道,就完蛋了!
菁华曾数次问过世子爷,为何不将国师大人体内的内丹取出,每每刚开口,世子爷便会疾言厉色,让他闭嘴,让他打消念头,菁华始终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他不知晓的隐情。
菁华细思极恐。
这时,紫湘来说:“主子,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萧景姒放下茶杯,问话到此结束,起身。
菁华欲言又止了一下,问:“国师大人可是又做了全鱼宴?”
萧景姒微微惊愕:“你怎知道?”
每次世子爷身子有恙,国师大人都会做全鱼宴给世子爷补身子,他都不用走进星月殿便能闻到一股鱼味。
“菁华还有一事告知国师大人。”
萧景姒抬抬眸。
一盏茶后,萧景姒唤楚彧起来用膳,那一桌全鱼宴让她皱了眉头:“菁华说你不爱吃鱼。”
多管闲事的兔子!
“嗯。”虽如此说,还是将自己碗推过去,让萧景姒给他盛汤,说,“鱼有点腥。”
萧景姒给他舀了很少很少:“我以为猫都喜欢吃鱼的。”她小时候养过一只黑猫,就很喜欢很喜欢鱼,连鱼刺都会啃得干干净净,是以,那时起萧景姒便先入为主地觉得所有猫都会爱吃鱼。
楚彧想了想,解释:“我挑食。”他给萧景姒加了一块剔好了刺的鱼,一脸宠溺,“你爱吃便行了,我随你。”
萧景姒想起以前让杏花吃了那么多鱼,虽说是大补之物,可终归是强人所难,有些过意不去,一脸愧疚:“我以后不给你喝鱼汤了。”
楚彧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那如何能一样,你给我盛的,就一点都不腥。”
萧景姒被她哄笑了:“你爱吃什么膳食,我日后给你做。”
楚彧想了想,一本正经:“你。”
“……”萧景姒无言以对,菁华说得对,有些占有欲强些的妖族,把伴侣当猎物养的。
楚彧来了兴致,十分期待的小眼神看萧景姒:“阿娆,你给我咬一口好不好,我会很轻,不用力。”
他既然想吃的话……
萧景姒走过去,踮起脚将脸凑上去,楚彧笑了,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两颗牙印。
因着知晓了楚彧不爱吃鱼,便只是喝了几口汤,让紫湘再去炖一锅乌鸡汤给楚彧补身子,菁华没敢再多嘴,其实世子爷也不怎么喜爱吃鸡,不过回头一想,除了国师大人他也不知道妖王大人爱吃什么。
后来,那一桌全鱼宴全部被夏乔乔吃光了,一星半点都没剩,罢了还问萧景姒:“明天还有吗?”
楚彧给了他一个类似警告的眼神。
夏乔乔没理,开始啃鱼骨头,好耐心地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
菁华看着夏乔乔,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北赢的大魔头——除序的弟弟镜湖妖尊,整个北赢最爱吃鱼的猫妖,嗜鱼如命,连鱼刺都不舍得扔掉,甚至曾经北赢有传闻,若论能耐与妖法,这个北赢万妖之王的位子肯定是镜湖来坐,怎么轮也轮不到除序,不过除序阴险,将北赢整个鱼族许诺给了镜湖,封了个妖尊,还传闻,就是因为镜湖妖尊太爱吃鱼,所以北赢鱼族非常妖丁稀薄,都快面临绝种了。
当年世子爷屠大阳宫时,镜湖是唯一一个接了世子爷百招的大妖,重伤之后,便不见踪影了,多年不知去向。
这些都扯远了,且说午膳之后,因为菁华的多管闲事,告诉了国师大人世子爷不爱吃鱼的事实,他就被楚彧打发去了城门扫雪了。
菁华闲来无事,便真去扫雪了,宫门的一干守卫,都莫名其妙。
突然,一个雪球扔过去,砸在了菁华脚边。
“呆子,做什么呢?”
听这语调,便知来人,菁华不理会,也不与她一般计较,继续扫雪。
凤观澜笑了笑,提着裙摆跑过去,托着腮蹲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他扫雪,看什么好戏似的,眸中流光溢彩的。
这时,一辆轿辇停在了宫门口,马车上走下来一紫衣公子,还有一青衣公子,这二人装扮穿着皆是贵气非凡。
“哟,这不是竹安公主吗?”
那紫衣的公子哥玩世不恭地瞥了瞥凤观澜,正是昌平侯家的幺子,明斐。这明斐是京都有名的酒肉公子哥,平日里游手好闲,投了个好胎,祖上三代都是高官。
同行的青衣公子哥来头更大,是沈家的小公子沈锦衍,沈右相与沈太后最疼爱的孙辈,按照辈分,要喊沈银桑一声姑姑,是沈家这一辈第一个嫡出的少爷,平日里被右相府宠惯着,十分纨绔。
真不巧,这二人与竹安公主凤观澜都没什么善交,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沈锦衍看上了竹安宫中的一个漂亮的小宫娥,便趁夜深将那小宫娥给玷污了,那小宫娥性子也烈,就三尺白绫上吊了,这事后来由沈太后和右相府出面压下了,不过竹安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是以见着这两纨绔一次就打一次,不过还真是怪了,沈锦衍跟个受虐狂似的,吵着要娶竹安公主,当然,凤观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如今,东宫已倒,沈锦衍自然不会给凤观澜什么好脸色。
他打量着她,眼神着实淫邪得很:“这皇后也没死几天,公主便沦落到来宫门扫雪了。”他冲着凤观澜吹了声口哨,跟个地痞流氓流氓似的,“不若跟了公子我,也能保你锦衣玉食一生。”
菁华扫雪的动作一顿。
凤观澜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沈小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沈锦衍常年浸淫声色,品相确实不好,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瞪着她:“凤观澜,你真当你还是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帝女吗?如今你不过是这宫里毫无价值的一个花瓶,还是被人玷污了名声的花瓶,娶回去也只能当当摆设玩玩罢了,本公子愿意要你,那也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当日都敢当众在这城门下与人苟合,还装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根笤帚扔过去,正中沈小公子的脑门,他捂着脑袋嗷呜了一声,惨叫连连,一旁的明小公子都愣了。
凤观澜笑了,就听见男人的声音,极度不耐烦:“滚。”
一个字,中气十足。
沈小公子头晕脑胀了许久,本就红肿的眼越发血丝遍布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公子无礼!”
菁华言简意赅:“你叨扰到我扫雪了,再不滚,打断你一条腿。”
那眼神,实在太耍蛐」佑朊餍」佣嫉ê盗思妇洹茸徘啤暮莼埃慊伊锪镒吡恕
这打断一条腿的话,可不是吓唬人,钦南王府的菁华将军,跟着常山世子在战场上腥风血雨了几年,戾气自是不轻,而且许是跟着楚彧久了,这对外的处事作风也颇有几分楚彧的做派。
没办法,钦南王府出来的,各个都是任性又暴戾的。
菁华走过去,捡起笤帚,继续扫雪,与凤观澜没话说。
凤观澜也继续蹲在那里撑着脑袋看他扫雪,自言自语似的喟叹:“诶,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菁华没吭声。
她笑着挥了挥手,颇为豪爽:“谢谢了。”
菁华还是只字未言,总觉得他与这位公主之间揪扯得莫名其妙。
凤观澜完全不觉得气氛很僵,一个人说得很起劲:“不过,那沈锦衍说得也没错,我如今在外人眼里确实是个脏了的花瓶,没有后台,名声我不好听。”
菁华动作顿了一下:“别妄自菲薄。”
凤观澜笑了笑,伸手,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揉成一团,又松开,再抓一把,反复了几次,说:“我听华阳宫的凌织郡主说,明国公想让他的三子娶了我。”她笑了一声,自嘲似的,“我还听说,明国公家那个三公子是个痴儿,都二十二了,还不会走路,生得膘肥体壮的。”
菁华握笤帚的手,紧了紧,指尖有些发白,耳边风吹来,女子自怨自艾一般:“本公主也是命苦啊。”
他沉默,她也安静了,许久许久,她突然站起来,走到菁华面前,一双水亮圆润的眸子看着他,笑出了两排白牙,问他:“菁华,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菁华眸光微微一动,敛下了眸,一声不吭。他不知如何作答,这个女子之于他,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觉得她麻烦,又觉得她可怜,他没和母兔子相好过,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凤观澜笑不出了,却异常坚决地语气:“菁华,你要不要,”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般,她艰涩地开口,“你要不要娶了我?”
菁华募地抬眸看她,只道:“公主,请慎言。”
凤观澜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笑出了声,眸中一汪亮色渐暗下:“我才不是随口胡言,我想了好多天了,我若是要嫁人,整个大凉肯要我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不管他是不是歪瓜裂枣,不过,我确定,我只愿意嫁给你。”她说,“呆子,你看不出来吗?本公主看上你许久了。”
菁华彻底僵硬了。
她又笑了,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红:“你若是点头,我就去求萧景姒,让她把我嫁给你。”
菁华没有点头。
凤观澜只是说没关系,日子还长,转身走了,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很长的脚印,然后背对着菁华,泪流满面。
除夕夜那天,凤观澜是在沈太后宫中过的,许多宫中的主子都在华阳宫,很不巧,那夜,右相府的小公子沈锦衍也在华阳宫中。
除夕夜,楚彧自然留在星月殿同萧景姒一起过,星月殿很难得挂了两个红灯笼,喜庆了几分,杏花树纷纷扬扬,夜色静好。
因着钦南王与温思染非要来星月殿蹭饭,再加上秦臻与洪宝德,星月殿难得热闹了,坐了满满一桌。
还没开席,云离便匆匆从外进屋,掸了掸风雪,说:“七小姐,华阳宫出事了。”
萧景姒微微蹙眉:“何事?”
“竹安公主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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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剧透了好多,看出来了吗?
☆、第一百一十一九:那里不可以摸
萧景姒微微蹙眉:“何事?”
云离忙道:“竹安公主杀人了。”
席间倒酒的菁华一愣,钦南王等人也是惊了一跳。
萧景姒显得格外从容自若:“杀了谁?”
“右相府的小公子,沈锦衍。”
沈家最得宠的小公子啊,想必右相大人与沈太后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萧景姒拧眉若有所思。
楚彧很轻地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有些小情绪:“阿娆,我们不管别人的闲事,你要陪我吃年夜饭。”
昨儿个楚彧才方能变回人形,在此之前,他家阿娆都是寸步不离地与他在一处,如今方好了些就有人来扰清净,楚彧是十分不满的。
萧景姒状似思忖。
这时,菁华离席,走到萧景姒面前,难得沉稳又严肃地恳请:“国师大人,菁华请您援手。”
菁华倒也上道,知道求世子爷不如求国师大人,只要她点头了,楚彧断断没有拗得过她的道理。
楚彧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对菁华便冷言冷语了:“你看上竹安了?”
菁华不承认,但也不否认,这求情一事,他也未曾深想,脚步就迈出来了。
“本王记得,你与银狐兔族的青柠妖女有婚约。”
这一句,是用的妖族腹语。
菁华亦同样回了句:“妖王大人您记错了,那是菁华的兄长,菁云。”
楚彧一个杯子砸过去,摔在菁华脚边,横眉竖眼的,好不气愤:“我说是就是!”
这话菁华就没法接了。
其他几个看客都有些懵懵然的,只觉得楚彧有点蛮不讲理了。
楚彧扭头,对萧景姒撒娇:“阿娆。”
萧景姒用自己的杯子给他递了杯茶:“乖。”
世子爷就乖了,不恼不怒地跟着萧景姒出了星月殿。
乖乖,萧景姒一个字就搞定楚彧了。
温思染久久不能相信,扭头问一旁的楚牧:“侄女婿,楚彧有没有这么听过你的话?”
楚牧语气很酸,打翻了一潭陈年老醋:“从来没有。”
也就是说,楚彧只对他家阿娆这么没骨气咯,温思染由此得出了结论:“以后我绝对不生儿子,生了也是别人家的。”然后,坐不住,跟着去看戏去了。
洪宝德趴在饭桌上,有气无力地叹:“天家这一家子,过个年都不安生。”犹豫了一下,没忍住,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
秦臻打落她的花生米:“等景姒回来再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