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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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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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峰走近了几步,突然指着天道:“商班主,我敢发誓,我不是这样的。班里好几个人也不是这样的,哪怕那个‘活梦梅’也不是!我不知道展奇峰怎么和别人说的,可他对我说,是您自愿帮太子做这件事……”
  商雪袖突然抬起头看着李玉峰。
  她目光灼灼,让李玉峰吓了一跳。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结、结果那天突然就,你就那么说……我当时呆了,脑子里面就光顾着想着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为、为什么和展奇峰说的不一样,所以,”他语气变得流畅起来,道:“所以我很后悔,为什么不当时就把你拉住,后来……”
  “够了,够了。”商雪袖道:“我不怪你,”她看着床边的匣子,道:“那里就是文书,是你们想要的文书,我会给你们的。”


第227章 执念
  “不不不。”李玉峰慌张的摇头,道:“我不能要……”
  “不是白给你们。”商雪袖道:“你拿去吧。里面有一个本子,陪我演一场戏吧。”她笑着道。
  不知道是这里哪一个词、哪一个字刺激了李玉峰,他拿着匣子,如同抱着烫手的山芋,圈红红的出去了。
  商雪袖静静的看着被他手忙脚乱掩上的门,轻轻的道:“我要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人不是……”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选择了相信李玉峰的话。
  比起被所有人欺瞒,她宁肯抓住这样的一根绳子,仿佛这样能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她第二天就去了新音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字一句的说着戏。
  宋嬷嬷很快就知道了,她二话不说的跑到了福南戏馆儿,看到商雪袖正在台上下腰,整个身子仿佛断成了两截儿一般,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急急忙忙的爬到了她这一辈子都没上过的戏台上,道:“姑娘,姑娘啊……”
  商雪袖的头是倒着的,眼睛斜瞥过去,道:“宋嬷嬷,我们在排戏,您若想看,请到台下看。台子上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您这样的身份,到这样儿的地方也不合适。”
  她语气如此冰冷,说完以后,眼睛又专注的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方直了身子起来,看到旁边的人都停了,不由得暴躁了起来,道:“看什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
  宋嬷嬷无论怎样劝说,最终都是以商雪袖要么浑然不理、要么勃然大怒告终。
  但她孜孜不倦的每天都跟了过来唠叨,戏班子里的人却受不了了,最后还是没有戏份的“活梦梅”过来道:“嬷嬷,您别劝了。她心里边儿存了一口气,您让她发出来吧……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她只会演戏。”
  商雪袖心里是存了一口气,她要演出来,要在福南演,还要请了展奇峰来看。
  在这样的一场乱中,在她昏迷不醒一直纠缠不休的噩梦中,唯有一个人没有伤害过她,邝明珠不过是想透过她,对明玉再好一次。
  就算是弑父又怎样,就算是喜欢自己的妹妹又怎样呢?
  ……求而不得……不,是连求都不能求,这样想,恐怕是大逆不道吧。她每次想起,都替他绝望难过……可她只会唱戏。
  商雪袖写的这出戏叫《双珠玉》。
  云水城有没有人看这出戏,并不重要,只要请到展奇峰就好了。
  商雪袖请了程思远替他送帖子,当展奇峰拿到送给“展郡马”的贴子,打开看到戏名的时,请帖瞬间被他握成了一团。
  他眉间戾气更重,可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春风拂面的模样,道:“我失态了,请程大人回复商班主,这出戏我一定去观赏。”
  这份忍气功夫,就连程思远都骇然。
  上座儿没有那么糟,南郡这边已经陆续调配了太子的人手和官员,只是看到了这戏名,大家难免有些联想。待看了戏,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武安太守抵御外寇李十三阵亡,谢夫人兵乱中产龙凤胎,被贼兵追赶仓促间将女儿谢珠托付给一农妇王氏。而谢夫人与男婴被寇首李十三俘虏,谢夫人以死明志,男婴谢玉则被养大。成人后谢玉武艺非凡,认李十三为亲父,后被李十三帐下一断臂打更老兵说破。谢玉杀李十三归顺朝廷获得封赏,并子袭父职。后根据老兵所述寻找亲妹。王氏贪图富贵,见亲女季珠与谢珠容貌相类,以季珠冒充谢珠与谢玉相认,谢玉视季珠为亲妹,百般宠爱,并为感谢王氏抚养之恩,意欲聘真谢珠为妻。婚礼当日,季珠百般思索,最终身披罪衣罪裙向谢玉言明真相。谢玉赦其母,并改聘季珠为妻。一家皆大欢喜。
  有文有武,行当齐全,演起来这戏的情节也完全挑不出来任何的不妥之处!
  若不是《双珠玉》这名字齐齐的应了郡守大人和原来的已逝的明玉郡主的名字,这样的做派、唱功、制曲和唱词,便又能是一出红遍天下的名戏!
  商雪袖在这出戏中没有演谢珠和季珠中的任何一个,反而是反串谢玉。
  她本来扮相就好,做了小生的扮相,俊雅无俦,别具潇洒风姿。
  其中谢玉武戏颇多,两杆双枪,陪着她一身淡粉色的团花箭衣,端的是花团锦簇;更兼其中为谢玉设计了颇多唱段,尤以“今生痛失掌上珠,来生可期兄妹情”、“老天爷它还我珠归掌上”等唱段最为出众。
  商雪袖的谢玉,将这段唱的缠绵悱恻,心酸与喜悦兼备,有幸看过这一场戏的人都感慨道:“可称碎珠崩玉之声,感天动地之情。”
  看戏的人惊叹之余,忘了南郡刚生了变故,忘了之前还曾经高呼过“妖孽”、“祸水”,竟是掌声雷动!
  在旁人不明所以的欢呼声里,展奇峰在台下面色不变,只两只拳头在袖子里,握的咔咔直响。
  商雪袖谢了幕,浑身上下如同水浇过一般。
  她本来就虚,刚坐了小月子便连轴转般的写戏排戏,身子根本就吃不消!宋嬷嬷急忙扶住了她,却觉得她一直往下掉一般,还是“活梦梅”捞住了她那边的胳膊,才没让她萎顿下去。
  商雪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浸出了脸庞,道:“将剧本子拿来……”
  小玉桃便小心翼翼将当初她给戏班子那本拿了过来,道:“因为时间短,还来不及誊写,大家都是传着看的,所以有些破损了。”
  商雪袖虚弱的摇摇头:“算了。”
  她看着这戏本子上的字,《双珠玉》。
  她想将这剧本烧掉,却最终没有舍得,道:“玉桃儿,帮我压入箱底。”
  她在心里低声的叹道:“我最终仍不敢让你二人有个结果。邝大人,我没有太大的本事,今天的戏,便算是和你告别吧,愿你和那位郡主今生无果,来生可期。”
  宋嬷嬷只怕她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身体又败坏了,一直在旁边道:“姑娘,软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第228章 尘烟埋故
  商雪袖这才起了身,被宋嬷嬷半拽半扶的塞进了轿子,宋嬷嬷心里才刚落下一块大石头,就听商雪袖在轿子里道:“去温叟那里。”
  宋嬷嬷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姑娘,今个儿太晚了啊,明天再去不行吗?”
  “宋嬷嬷,我想我快要走了,越早把应该做的事做完,心里才踏实……今天这出戏,我总觉得温叟应该来看的。”
  “那也不差一个晚上,姑娘你听我的吧,况且这轿夫也不知道地方啊。”
  “那就叫个知道地方的来。我不信没有人知道。”商雪袖的声音既冰冷且固执。
  “姑娘,”宋嬷嬷也是个机灵的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得道:“姑娘,温叟已经不在了。”
  温叟所居住的那一片儿,不是个重要的地方。
  起火的时候,根本没有官差过来,只靠着周围的街坊邻居灭火,水井离的又远,温叟的屋子里全是书,烧的极快,不但很快自己的屋子烧了个干净,就连旁边的民宅也波及了不少,那里原本就是密密麻麻屋檐连着屋檐的一大片。
  旁边的人哭天抢地的骂,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温叟的屋子里会起火。
  商雪袖站在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断壁残垣,偶尔还有烧焦了的木梁发出裂开的声音,然后崩塌,将下面的灰烬激起一阵尘烟。
  她双腿一软。
  ————
  “姑娘,姑娘……”
  声音由远及近,商雪袖这才觉得魂魄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委屈、怨恨、自责席卷了她。
  “六爷……”
  她的脸侧向着床的外侧,泪水从一只眼睛流出来漫向了另一只眼睛,一片模糊中,床前的萧迁安详无比的端坐,气质高华,优雅从容。
  他的眼神那么平静,无悲无喜。
  她曾经有多么不喜欢这样淡漠的眼神啊,可现在只有这样的眼神不让她觉得自己那么无知而可怜,只有这样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这是你一生不能避过的经历——不管你喜不喜欢。
  他的头发整齐的梳拢在后面,一如既往像她知道的那样,无论是头上的玉簪还是身上的衣饰,挂着的玉佩都那么讲究,这样的穿着却并不让她觉得自己狼狈,而是给了她一种笃定,她无论怎样,总有他和萧园在后面。
  六爷的嘴唇既未生气的抿起,也未因为看到她醒来而露出笑意,仿佛笃定她就应该在此时此刻醒来,真的看她醒来了,他便薄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却来不及说些什么,他身后便冲了一个人到了商雪袖的床头,哭道:“姑娘,姑娘。”
  青环已经梳了妇人的发型,脸色比原先还要圆润一些,商雪袖便含着泪笑了笑道:“青环。”
  “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样儿?我应该跟着姑娘的……”
  商雪袖便从被子里伸了手出来,按在青环的手上,道:“没事,我真的没事……”
  这样的事怎么能说出去?她一个字都不能提……包括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只得长长的、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只是出来太久了……”
  萧迁打断了她道:“我带你回萧园。”
  ————
  青环既然来了,商雪袖便什么都不让宋嬷嬷伸手了,况且她也马上要跟随萧迁回霍都,宋嬷嬷跟过去并不相宜,到底还是要说开了好,便让青环请了宋嬷嬷来说话。
  宋嬷嬷进了屋,看商雪袖神情恹恹的,即使六爷要带她回去,也难以让她露出什么高兴的神色。
  她领了连泽虞的令,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开解商雪袖。
  她几时见过太子这么用心过?甚至连新音社这班人的文书都押在了商雪袖这里……意思就是,如果她想唱戏,那就接着唱——于太子而言,这实在是宽松到了连用“宠溺”二字都无法形容的地步!
  宋嬷嬷想明白了这一点,怎能够不上心?
  她琢磨着,缓声道:“还是要快些养好才是,你看看原本都好了些,为了排戏又……殿下临走前也是不放心这点,让我快些把你照顾好,陪着你离开南郡……南郡,保不准还要有大的变动。殿下为了你,没日没夜的过来,听说马都累死了几匹……”
  商雪袖道:“我知道。”她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不管宋嬷嬷是不是喜欢她——事实上她经历这件事早已经明白了,并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喜欢和全无代价的好意。
  宋嬷嬷说的是对的,不能再伤了身,那她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老身再多说一句,”宋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好似听得进去了一点儿,道:“想必姑娘也猜出来了,我是宫里出来的。我在皇子府呆了十年,又陪着殿下的母亲——当今的萧皇后进了宫,殿下是我看着一点点儿长大的。一年前他准了我回家荣养,可因为姑娘,又把老身派到姑娘身边,因为他信得过我。我没看顾好姑娘,是我有错,”她看到商雪袖仿佛想说些什么,便做了个手势阻拦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就算是再来一次,殿下在我心里,也远比姑娘重要。”
  商雪袖心中有些黯然,又有些领悟,道:“您对殿下的爱护,我懂。”
  “我把殿下看的最重,可现在,殿下却把你看的最重。”
  商雪袖抬头看着宋嬷嬷。
  她想说未必如此,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她并不想在殿下的心中,去争她和家国大业孰轻孰重,那样又和戏文里唱的祸水有什么不同?
  宋嬷嬷摇摇头,带了些不解,也带了些遗憾的情绪,道:“姑娘知道萧皇后失踪的事么?”
  商雪袖点点头道:“知道,还听说,娘娘她是和御玺一起不见的。”
  “小姐实在是我见过最坚决果断有勇有谋的女子,”宋嬷嬷赞叹道,这么多年,她还是最喜欢把那个身上承担了那么多重量的女子叫做“小姐”。
  宋嬷嬷道:“那你应该懂了,无论是娘娘还是御玺,对太子来说该有多重要……”(。)


第229章 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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