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种人啊,如果动不动就喜欢上人,怎么受得了啊……】
那个八百多岁的小男孩说出这话的时候,黑眸里是一片死寂。也是从这个小男孩那里,她得知自己想要死只需要斩下头颅。
“只需要彻底斩下我的头颅,我就会死。”吴裳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小婴儿,“崽崽,你做得到么?我可以不还手。”
reborn沉默了一下,突然间语调一变,声音装得稚嫩:“这个我要去和骸商量一下。”
吴裳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了笑声。
“得了吧,小骸他是做不到的,他心太软啦!”笑够了之后,吴裳揉了揉眼角,她看向reborn,脸上满是笑意,轻声道,“崽崽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诅咒还与我有关?”
reborn默不作声。
“你看,崽啊,你从一开始就不信我。”吴裳笑容更大了,“你是个优秀的朋友、杀手,以及优秀的黑手党。”
reborn一愣,抬起头看向她。
“只是不是个优秀的徒弟而已。”她走过去,伸手屈指弹了对方的额头一下,风淡云轻地说道,“回彭格列去吧,那里是你的家。”
她养徒弟还是很合格的嘛……某种程度上来说。
第二天,吴裳一觉醒来将之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今天她在情报贩子折原临也的中介下,直接和加州清光的持有者约见面详谈转手的事情。
她坐在咖啡店里,不着痕迹地观察每一个进店的人。
那个看起来搞乐队的,不是;
那个看起来是一窝搞乐队的,不是;
那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不……
“师父你好呀。”被当做小白脸的白发少年径直走到她面前,一身白色的休闲t恤搭配着牛仔裤,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朝着吴裳微微一欠身算是打招呼,“我是白兰·杰索。”
啧,猜错了。
“就是你么……”吴裳淡定地一点头算是回应,“加州清光在你手里对吧?”
“师父你别那么急嘛。”白兰拉开女子对面的椅子,自然地坐下来,一副子要将短话变成长话的样子,“这好歹也是挺值钱的文物了,要拿走的话总需要付点报酬对吧?”
“可以,价格你开。”
“那你能收我为徒么?”
“……嗯?”吴裳愣了一下,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语气难得的颇为诚恳,“你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么?”
白兰一脸惊奇:“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我能教的东西不多。”吴裳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变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不是走投无路的孩子不会主动来找我。事先声明,太麻烦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夺宝走人。”
“哈哈哈哈……不愧是师父啊!”白兰·杰索那双狭长的紫眸带上了几分惬意,就像是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而觉得满意一般,“师父你想要死不是么?”
吴裳手一顿,懒洋洋地抬眼,一双黑眸波澜不惊。
“而且还有一定要让自己的徒弟杀死的规矩……”白兰·杰索压低了声音,“我会帮你达成愿望。”
吴裳笑了:“听起来不错,可是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但是你是六道骸和彩虹之子reborn的师父,这点就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接近你了。”白兰笑眯眯的,明明是人畜无害的表情,却带着几分令人想要逃离的压迫感。
“是么……”吴裳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这算是什么理由?”
“其实……我和彭格列有仇。”
“好的,你就是我的三徒儿了!”
第18章 彭格列
吴裳和彭格列的矛盾……可谓是积压已久。
从百年前到前几天,她身旁亲近的人,朋友、喜欢的人、从小养大的孩子,都一个个离开她,理由还是各式各样的。
什么彭格列是自己创建的心血啊理想啊、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习惯啊、什么至少比呆在你身边要好啊、什么只是利用彭格列而已啊……
啧,都要听厌了。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彭格列。
也就是越了解从而越对别人的言辞嗤之以鼻。
人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很少会从自身上寻找原因的。即使昨天晚上自己的大徒弟说了那番话、即使自己身旁的人逐个离开了,吴裳也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
或者说,即使她意识到了,她也不会改。
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可以追求很多事物,但是一旦有了无限的生命……反而生出了怠惰之心。
没有执着喜欢的事物、没有值得留念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灰白的一般,只是淡淡地掠过自己的脑海和视线,不再有任何事物能激起她的兴趣,让她产生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啊……真是怠惰呢。
“师父你为什么对彭格列如此不满呢?只是因为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被彭格列笼络了么?”白兰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适应地真快啊。”吴裳总觉得那两个师兄的称呼让自己有些起鸡皮疙瘩,她摸了摸手臂,开口道,“我以为你调查地很清楚了呢。”
“这毕竟涉及长辈的*嘛。”白兰笑眯眯的,“况且师父的资料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啊。”
“嗯,我想也是……”吴裳轻笑着,抬起眼帘,“那么,你又和彭格列有什么样的仇怨呢?”
白发少年那双紫眸眯了起来:“秘密哦。”
吴裳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淡定地一点头:“说得好,违背师令,对为师有所隐瞒,逐出师门吧。”
白兰·杰索:“……嗯?!”
“小三儿,你要明白,所谓的师徒关系和师生关系可不一样。”吴裳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声道,“我们中国有句谚语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更早的时候甚至是现在也有部分地方保留着古时候的习惯,师父收养徒弟,徒弟住在师父家中、由师父教养,甚至包括吃穿住行皆是由师父来负担……同样的,徒弟在学成出师之前,要全然听师父的话。”
白兰·杰索:“……小三儿?”
“你排行老三么,这是为师给你的爱称,喜欢么?”
“有点不……”
“哦,不喜欢憋着。”
白兰:“……”他是不是来错了?
“对了,既然你已经认师了,拜师礼就拿加州清光来抵押吧。”
这个认师仪式简陋得很,白兰胜券在握一般地前来,一脸被骗了的样子离开了。
吴裳则是坐在原地,嗤笑一声:“天真的小鬼。”
“那个人来历不明心怀不轨哎!吴裳小姐你这样子答应了没问题么?!”坐在后桌戴着帽子和墨镜隐藏自己偷听了许久的冈崎真一倏地转过身,手扒着椅子,冲着吴裳压低了声音喊道,“昨天晚上他还在四处打听你呢……”
吴裳头也不抬:“没事,只要不是看中我的美色一切好说。”
冈崎真一:“……为什么?”
“因为我可不喜欢师徒恋啊……”吴裳放下杯子,扭过头,“他打听我?”
“那个人昨天晚上有向我打听你……感觉不是好人啊,而且是意大利来的,搞不好还和黑手党有什么关系。”
吴裳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
“……”吴裳扭回头,“没事,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冈崎真一一愣。
“那个孩子和我是同类。”吴裳笑着看向发愣中的少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重复了一遍,“真一,我不是好人,所以不要对我抱有什么别样的期待。”
她的语气温柔,仿佛就是对将要离家的孩子的临别嘱咐一般。
明明两个人以前毫无关系、仅仅只是见过两三面,这话说得也更像是威胁而不是叮嘱,冈崎真一却仿佛被戳中了内心的某块地方,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可是……”冈崎真一的嘴唇动了动,一脸的茫然与无辜,“这个我知道啊。”
吴裳一愣,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眼中还有着莫名的泪光的少年,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疼:“你……不会要哭吧?”
冈崎真一眨巴了几下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会?”
“……”吴裳扶额,似是放弃一般,“要跟我走么?”
冈崎真一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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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有随便乱捡流浪动物的坏习惯吧……”吴裳喃喃道,一脸无奈地点燃了一根烟叼着,指着正在调试贝斯的冈崎真一,“事先声明,如果什么家务都不会会被我赶出去的哦。”
“收拾家里我还是会的!”冈崎真一拨弄了几下贝斯弦,“您收白兰为徒是为了冲田先生的刀么?”
“那是其一,还有一点是……我想看看那个小鬼到底能不能杀死我。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冈崎真一差点把贝斯弦给弄断。
“那孩子看我的眼神……有着对世界的漠然和高高在上,仿佛什么都无法使他提起兴趣一般。”吴裳将烟头掐灭,笑得眯起了眼,“和我一模一样呢。”
冈崎真一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决定转移:“啊,我记得那把刀是冲田先生遗失的?能找回失物您很开心吧!”
吴裳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嗯,那是总司在池田屋遗失的。”
“池田屋?”从小在瑞士长大并不知道多少日本史的冈崎真一眨了眨眼。
“啊,总司就是在那里受伤并且病发的,刀也折断了,之前我还一直以为那把刀坏掉了呢。”吴裳笑意吟吟的。
冈崎真一:“……我、我不太懂日语。”
吴裳看着一脸心虚放下贝斯溜掉的少年,嘴角勾了一下。
加州清光到手之后……她就拿去让塔尔波修复一下吧。
那小鬼的修复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喂?塔尔波……嗯,是啊,一个多世纪没见了吧,你听起来也活得不错啊……嗯,拜托你修复一把刀。”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吴裳被逗笑了轻笑出声,“嗯,是啊……上次见面还是个金发少年呢。”
“嗯……九代小鬼还活着吧……哎?我可不想亲自问他,一天之内和两个老头子说话心情都会变差的。”吴裳拿起桌上的仙贝,啃了一口,嘴里含糊地说着,“我可是依旧敌视着彭格列哦。”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啊,明明是只有历代首领才知晓的秘密、唯一掌握彭格列所有历史还拥有彭格列最高权限的人。】
“那是和阿诺德联合起来坑我的啊,别说得你不知道事实一样!”吴裳啧了一声,“说起来……时间快到了呢。”
“过几天,我就把刀拿过去给你,以及……去看看他们吧。”
第19章 慰问
“哎……这里是,吴裳小姐家吧?”白兰·杰索看着穿着睡衣出来开门的少年,故作自然的笑容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嗯……你是……”
“哦,吴裳小姐的三徒弟君,你好。”冈崎真一举手打了个招呼,转身走进屋子,“吴裳小姐嘱咐过了,你自己进来吧。”
“嗯……”白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你是……”
“算是……吉祥物吧!”冈崎真一笑眯眯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当准确的定位,挥挥手道,“吴裳小姐出门去了,她有留了一封信给你,就在桌上,自己看吧。”
白兰·杰索走到桌前,拿起信封打开一看,原本只能算是有点僵硬的笑容彻底僵化。
“呐,真一君,这个是?”
“哦,吴裳小姐说了,徒弟也是要从学徒开始干起的,好的徒弟还需要帮师父打理家里,所以家政能力是必须的!”冈崎真一一脸真诚地把抹布和塑胶手套塞进白发少年手中,“我还要去乐队那里排练,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活哦!”
“……哎?”
白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手中被塞的东西,忍不住陷入了深思——也就是说当年的彩虹之子和六道骸也干过这事儿?
意大利,西西里————————
“塔尔波,你看起来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啊!连脸上的褶子都没多一道!”
“这话从你嘴里听起来特别讽刺啊,还想不想让我帮你修刀了?”
“当然了!”吴裳笑容一收,将包得严严实实的刀递过去,声音降低了几分,“辛苦你了。”
塔尔波接过来:“这就是你骈头的遗物?”
“怎么说话的呢你!”吴裳一脚踹了过去,“好好修理!”
“小心刀啊!”塔尔波险险地夺过,“你要去看他们么?”
“……嗯。”吴裳重新笑了起来,“一年一度的慰问啊。”
吴裳和塔尔波的认识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而两人的相识,就又要牵扯到一个关键人物——彭格列初代目。
事情要从吴裳当年被d伯爵赶下山收留了一个倒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