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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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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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会完全不知情么?”
  沈怿被他这么一提醒,眼角飞快跳了一下。
  想起自己上一年多次上奏,沈皓却视若无睹,还明里暗里的帮着肖云和,如今肖已伏法,所有的碎片毫无疑问落入了他的手中。
  起初还当是他缺几个心眼,如今回忆那些细枝末节,竟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便是沈皓借肖云和的手,来找这些碎片的?
  “你想想看,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沈冽拿食指在书的扉页上轻划,“肖云和死了,碎片归他,还名正言顺地铲除了朝中一帮心怀鬼胎的老臣,顺理成章地扶持他自己的人上位。明面上得意的似乎是我们,可眼下大半的朝廷几乎是他的心腹,这江山不可谓不稳。”
  “所以。”沈怿顿了顿,眼睛危险的眯起,“他当日极有可能是故意演了一出戏,让我们替他除了肖云和?”
  而自己,包括沈冽和那个死了的面首,全都是被他所利用。
  他双手交握,放在唇边,眸中阴晴不定。
  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皓此人没什么雄心壮志,可是耍心机却很有一手。”沈冽信手翻开手边的书,上面的配图浓墨重彩,“他扮猪吃老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就不奇怪,当初几位皇嗣中,他资质最为稀松平常,可为何最后先帝临终前会传位给他么?”
  沈怿沉吟良久,仍觉其中疑点重重,“青铜麟的传说一直传得很离奇,最为人所知的,就是颠覆王朝,许多人寻找此物是为了满足野心,他已经是天子了,还要这个作甚么?”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沈冽捧起一碗温热的茶水,“帝王也是一样,人人都觊觎的东西,他难道不想要么?”
  第 89 章 八九章
  南书房内; 青花鱼缸里养着几尾锦鲤,身姿灵活的在水中游动; 微波荡漾间,投映着一张眉目暗沉的脸。
  沈皓身形不高不矮; 但是偏瘦; 这瘦削的程度最近似有加重; 龙袍足足大了一圈,有些宽松的穿在身上。
  他一直是一副温吞的表情; 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儒雅,但眸中又不如沈冽那般多城府; 三兄弟里; 独他一个不上不下。
  掌事太监低着腰; 轻手轻脚地把微凉的茶水换掉; 乍然回首; 发现今上站在窗边; 背影落寞地负手而立。
  冷雨淅淅沥沥; 偶有几滴透过窗格落在鱼缸中; 溅起一圈又一圈细细密密的涟漪。
  “皇上。”掌事太监将大氅搭在臂弯; 小心翼翼的上前关切,“天气转凉了,您加件袍子吧?”
  沈皓没说话,好一会儿眉梢才动了一下,转过身,示意他给自己披上。
  太监很会察言观色; 哪怕他一言未语,却也麻利地抖开大氅仔细地罩在他肩头。
  沈皓信手抓了把鱼食,在手中翻来覆去的倒弄,他盯着那几尾鱼看了良久,忽然低声开口:“福寿,你觉得,朕这些锦鲤,养得好么?”
  太监毕恭毕敬回答:“咱们宫里的东西,岂会有不好的。皇上的三色锦鲤,个个鲜活健壮,多彩多姿,更是世间罕见。”
  他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啊,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但皇宫中的锦鲤再贵重,到底也不过是条鱼而已。”沈皓道,“它活在金银堆砌的青花缸里时,总以为自己生下来就该被人伺候,永远不必为了衣食发愁,待在这四方天地,享受平静安乐。可一旦它知道自己只是受人豢养,终有被遗弃的那一天,于是连活着也变成惶惶不安,战战兢兢,甚至每每午夜梦回,会不寒而栗……然而故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身后是悬崖峭壁,前面是高山险阻,只能诚惶诚恐地走下去。”
  太监不知要如何接话,只好缄默着。
  他摊开手,洒了一把花花绿绿的鱼食,看着水中的鱼儿争相抢夺,眼神间毫无波澜。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条道还远远没有走完。”
  余光瞥见掌事太监犹犹豫豫的模样,沈皓略略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得太多,朝他摆手一笑,“罢了,你下去吧。”
  太监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了个是,躬身退出门外。
  帘外的秋雨仿佛已经停了,听不见声响,连鱼缸中的水也一并安定下来。
  沈皓撩袍在案前落座,左边是高高堆成山的奏折,右边是零零散散的典籍,然而此刻,国家大事和前朝历史已经统统排开在外。
  而中间被他高高供起来的,是那个青铜所制的麒麟,能工巧匠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外观,凹凸不平的表面上,呈现出一张极小的地图,隐约能看到一条线路,从京城延伸出去。
  可遗憾的是,麒麟仍旧缺了一角。
  沈皓把玩着手中那一块与之并不吻合的碎片,拧眉思索:“这一块既然是假的,那真的……又在谁的手上?”
  *
  明亮而温柔的光芒从绢纱灯里透出来,洒在那枚冰凉温润的玉佩上,玉是方形的,厚厚的一块,尽管雕刻了纹饰,看着仍旧有点笨拙。
  书辞将它举在灯下,眯眼琢磨,里面什么也瞧不见,“真奇怪,我起初还当它是帝王绿来着,这会儿又觉得不怎么像了。你说我爹留给我的这个玉,到底值钱么?”
  沈怿正在旁吃宵夜,闻言颔了下首,“我瞧瞧。”随即就拿了过来。
  这玉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大概是玉佩本身的卖相不大好,他没怎么上心,指腹摩挲了两回,感觉出明显的瑕疵,便不以为意地丢回桌面。
  “质地一般,别带了,改明儿换块好的。”言罢,又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碧青透亮,绿得流油的翡翠,“玉养人,我这个带了很多年了,要不你拿去?”
  “既是养人,都跟你那么久了,我更不该横插一脚。”书辞将那个被他嫌弃到角落里的方玉捡了回来,“这是我爹的遗物,不管好不好,都得收着。”
  沈怿含笑地拿勺子搅动碗里的羹汤,“你就是天生吝啬……全被你娘给耽误了,眼下嫁了我,还那么紧巴巴的过日子。”
  她把玉佩重新带回腰间,继续捧起没做完的绣活儿,不以为意道:“这叫持家有道……省出来的银两,我打算在南边置办一栋宅子,京城的冬天太冷了,从前每年祭祖我都被丢在家,所以很想去南方看一看。”
  “嗯,这倒是个好提议。”沈怿吃着他的四色宵夜,一边抬手翻了一页书。
  他今天没赶上吃饭,夜里命厨房备了点羹汤果腹。
  原本书辞是不饿的,见他着实吃得香,便把头凑过去,“吃的什么,也喂我一口吧。”
  “行,那我考考你。”他笑着叫她闭眼睛,端碗来舀了一勺,“张嘴。”
  书辞跃跃欲试,顺从地照做,张口吃下第一勺,细细咀嚼了片刻,口齿间尝出了鲜香,当下挑眉道:“是虾仁蛋羹。”
  “可以啊,再来。”
  青瓷的勺子喂入嘴中,味道有点清淡,吃上去也还是嫩滑的口感,不过再不是蛋羹了,她舔唇思忖了片刻。
  “肉末豆腐汤吧?还加了胡萝卜。”
  后者稀奇:“这你都能吃出来?”
  沈怿口味吃得淡,肉末豆腐原是辣菜,偏偏让他刁钻地做成这么一锅清汤寡水,也亏得她舌头灵。
  “我好歹在家里也是掌过勺,你也太小看我了。”书辞垂目绣了一针,那模样颇得意。
  他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手上的汤匙还慢条斯理的搅来搅去,“要不要再尝尝?我手边还有两碗,没准儿有你吃不出来的呢。”
  这招激将法效果果然显著,书辞信心满满地合上双目,“试试看。”
  “嗯……”他在那里犹疑,像是在考虑用哪一道菜,勺子与瓷碗互相碰撞,声音清脆悦耳,最后才说:
  “张嘴。”
  她依言张口,然而不过片刻,当熟悉的呼吸轻喷在鼻翼时,书辞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舌尖已经触碰到了温软湿滑之物。
  下一瞬,沈怿便轻车熟路的,吻了上来。
  书辞被他两手圈在玫瑰椅内,唇瓣偏转吮吸,一寸一寸带着不容抗拒地掠夺。
  随着沈怿身子越压越下来,她捏紧花绷子,尽量想避开。可对方似乎没发觉,一双手不太安分的伸进领了口,顺着衣襟往下滑……
  就在此刻,听得嘶的一声,沈怿倒抽了口凉气,直起身子松开她。
  掌心有明显的刺痛感,他定睛看去,无名指上赫然一个针孔,一小滴血晶莹剔透地拔地而起。
  “不至于吧?”沈怿把放到口中含了含,“亲了一下而已,犯得着拿针对付我么?”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书辞轻擦了擦嘴唇,笑道,“我瞧瞧,扎疼了没有?”
  “我若是说扎疼了,你给赔吗?”沈怿逗她。
  “这也要赔?”她睇了一眼,思索片刻,“顶多让你扎回来。”
  后者摇头一笑,“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书辞拿帕子给他捂住出血之处,很快伤口就结了痂,她一面把手递回去,一面凉凉道:“这就叫自作自受,吃苦头了吧。”
  沈怿很是无奈的轻叹:“这么狠心,都不关心一下的?”
  “是啊。”她挑起右边的眉毛,示意手上的针线活儿,“狠心就不会给你做衫子了。”
  “怎么。”沈怿甚觉意外,“你这几天白天夜黑的忙,结果是在给我做东西?”
  “不然你以为呢?”书辞在篮子里翻丝线,“我看你晚上睡不踏实,胳膊老搭在外面的,就想不如做件不薄不厚,这季节穿的衫子,免得你早起又喊关节疼了。”
  其实这是年轻打仗时落下的病根子,每每换季总会酸痛,难为她居然有留意到,沈怿并未道出实情,只是笑着在她脸颊上揉了两下。
  “夫人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好……”书辞唇边荡开几丝开心的笑意,针线长长的绷直拉开,又望向他,馋嘴道,“肉羹还有么?再来一点。”
  “有。”沈怿端起碗来,吹了吹热气,“你小心烫。”
  “嗯……”
  吃饱喝足,二更天还不到,本想再熬晚一些,然而被沈怿不由分说抽走了针线,书辞只好洗漱休息。
  被衾是才换的,新弹出来的被子蓬松柔软,抱在怀中很是暖和,沈怿正在脱外袍,她便坐在床上看他。
  “你白天和庄亲王说了些什么?那么久。”
  他熄了灯,坐在床沿脱靴,顺嘴就道:“没什么。”
  书辞语气未变,只淡淡地开口:“你说过有要紧事不会瞒我的。”
  沈怿手上顿了一顿,似乎打算找点借口搪塞过去,几次欲说话又有点迟疑,犹豫了半天才妥协:“他叫我当心沈皓。”
  听出他语气里的倦意,书辞忙抱着棉被挪过去,“皇上欺负你了吗?”
  沈怿笑了笑,“不是……”
  他挨在她身旁躺下,顺势将人搂在怀中,书辞伸手捏着被角仔细给他盖住肩膀。
  沈怿舒服地揽着她,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年我从大理寺出来,在王府外遇到了一群刺客?”
  那时她似乎才得知无名的身份没多久,两个人正僵持着,书辞点头说有印象,“那不是肖云和的人吗?”
  “不是。”沈怿合拢双目歇息,“我后来审出来了,不过一直没告诉你……那群人,是宫里来的。”
  “大内侍卫?!”书辞皱起眉,“今上要杀你?”
  “他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我不好去推测。”
  “不愿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让你多想。”他柔声安抚,“无论他是不是要杀我,你都别慌,也别怕,只管安安心心过你的日子。”
  “嗯,我不会的。”书辞认真地盯着他的眉眼,“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怿微微一笑,将脸贴过去,“傻丫头,我几时嫌过你麻烦?”
  约摸是嗅到她发间沐浴后的清香,他嘴唇忍不住吮了吮她小巧的耳垂,在愈渐浑浊的呼吸里,不知不觉地解开了衣襟,书辞被他吻得有点迷糊,冷不防反应过来,轻轻推开。
  “不行,今天月信了……”
  沈怿动作一顿,闻言哦了声,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开,最后又在她脖颈上亲了亲,这才遗憾地叹了口气。
  被他这声轻叹搅得心中不安,书辞咬唇沉默了好一阵。
  “沈怿。”
  “嗯?”
  “……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他睁开了眼,“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为难道:“我来了月信,你好像挺失望的……”
  他轻笑:“不是为了这个。”
  书辞闻言感到奇怪,又怕他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咱们成亲好久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动静。你不想要孩子吗?”
  沈怿伸手抚着她的发丝,懒懒地挪动身子,“这个不着急,你还小,生孩子很危险的,等你长大一点,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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