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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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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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怿淡声问:“买药酒?”
  “……是、是……”
  “砰”的一声响; 他信手捡了一瓶放在他面前,木匠儿子随之一抖。
  紧接着便听他道:“给钱。”
  “……”
  见他在发呆,沈怿不耐烦:“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
  没等他说完书辞就抱起他的胳膊把人拖到一边,压低声音,“王爷,您干嘛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自然是卖药酒。”
  这哪儿是卖药酒,这是打劫吧!
  “和气生财,做生意得笑脸相迎,您这……”书辞一时无语,再探头看时,那木匠儿子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您这样我们卖不出去的。”
  “无所谓,反正你也是打发时间。”
  书辞为难道:“可我人参都收了,若卖不出去那老头肯定会拿走的。”
  深感她实在难伺候:“不过就是一支人参而已。”
  “但我都答应人家了。”
  沈怿深吸了口气,满脸无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书辞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您先笑一个。”
  被她这样盯着看,倒有些不自在,沈怿敷衍地勾了下唇角。
  “……”
  说是冷笑可能会贴切一点。
  “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他对此事竟意外的坚持。
  “但您的伤……”
  沈怿将她的手撇开,重复道:“不用,你坐着。”
  书辞被赶到一边儿,只好拿起刀慢腾腾地切灵芝,一面还不放心地打量他。
  于是到傍晚黄昏,高远来到医馆门前时,便看见自家王爷陪着言姑娘在那儿卖跌打药酒,这场面真是怎么瞧怎么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王爷。”车马停在客栈外,高远垂头向他禀报,“昨晚行刺的贼人,属下虽捉了两个活口,可没想到这些人竟咬毒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吧,债多不压身……横竖也知道是谁干的。”他坐在桌前喝茶,“耽搁了好几日了,你让大伙儿好好歇一晚,我们明日就启程。”
  高远应了声,又关切道:“您的伤不要紧么?”
  “毒既已清,剩下的不过皮肉伤。我没那么娇贵,赶这点路不算什么。”
  说着,沈怿望向窗外,楼下的书辞还站在马车旁和侍女说话,手上提着几包药,似乎是在叮嘱她要怎样煎煮。
  高远一到,就没有让王爷和闲杂人等待在一起的道理,整间客栈都被他大手笔地包了下来,侍女们忙里忙外的端茶送水,书辞不得不感慨有人伺候的确不错,至少比伺候别人舒坦。
  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早市还没开,她已上车坐好了,沈怿就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茶杯,他所思的是前日夜里丢出去的那个药囊,不知为何,找了许久也没有寻到。怕书辞起疑,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这件事也就只能作罢。
  “王爷,您的伤好了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没有大碍,书辞也就不再多问。随着鞭声响起,轱辘开始吱呀吱呀转动,她撩起帘子的一角,车窗外,小镇上的清晨撞入视线。
  晨曦里,劳作的人们零零散散走在街上,那些神秘的图腾在阳光下分外清新,又分外诡异,熠熠生辉。
  *
  入秋了,一连三天都在下雨。
  等回京城时,夹道里都是金黄的叶子,满目萧瑟。
  书辞匆匆辞别了沈怿,几乎是跑着进家门的,彼时陈氏和言书月并几个丫头正围在一块热热闹闹地推牌九,乍然看到她回来还有点惊讶。
  “阿辞,你不是跟着爹爹随驾狩猎去了么?”
  陈氏颔首问:“你爹呢?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书辞在人堆里找紫玉,“我提前回来的,老爹他应该还有几天……小紫不在?”
  言书月朝院中努努嘴:“你瞧瞧是不是在喂雀儿。”
  她忙风风火火地出去,前院后院找了个遍,终于逮到正在角落里偷闲的紫玉。
  后者手里还捧着一把花生,一脸惊愕,甚至疑心是自己看花眼。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
  书辞懒得解释,张口就问:“这些天你见着无名了吗?”
  “无名?”她反应了下,“哦……那个戴面具的?他没来呀。”
  “没来?”书辞咬着嘴唇,心中一沉,“怎么会没来呢……”
  难道是他们的行程太快了,他还在路上么?
  不应该啊,此前又是遇刺又是养伤的,他没道理比自己还慢……
  她禁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也许,无名并未启程回京,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法回来。
  因为伤得太重,所以动不了身……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书辞急忙又甩甩头。
  不会的。
  那几日找了这么久也没寻到他的踪迹,所以活着的希望也很大。
  一定还活着……
  紫玉捏着花生,在边上看着她的表情从忧虑到释然,又从释然到紧张,来来回回好几次转化,不禁试探性地问:“小姐,您没事儿吧?”
  书辞轻叹了口气,摇头并不言语。
  晚饭她吃得少,差不多从天刚黑起便坐到后门的台阶上,抱着膝盖朝巷口张望。
  夜空里的明月越来越圆也越来越亮,在这样的季节里,连野猫都不愿出来,整个胡同安静得不像话。
  不知道他家住何处,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除了无名两个字,她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眼下能做的,只剩等了。
  书辞将自己蜷缩在原地,抱着胳膊,颦眉望着地上细碎的尘土发呆。
  她在门前守了好几日,沈怿站在拐角后的枣树下,就这么看了她好几日。
  看她在那里坐到很晚,甚至子时过后,丑时末刻,困得只能靠在门边打盹,还在固执地等着。
  沈怿好几次想现身,又很犹豫。
  无名这个人,真的还有必要再出现么?
  他分明能感觉得到她对肃亲王的疏离,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她所喜欢的,都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事情终会有坦白的一天,总不能一直瞒下去。
  到那时该怎样收场?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一旦发现无名和沈怿是同一个人,她还会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想到此处,他靠在墙上,望天长叹。
  这辈子再没有遇到比这更令他头疼的抉择了……
  月明星稀。
  暗淡的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石板上,书辞正低头逗弄着那只野猫,看它翻出肚皮,两只爪子威胁般的对自己示威。
  突然间,一道拉长的影子投射过来,慢慢逼近。
  她的手顿住了,蹲在那里轻抬起头。
  斑驳的树影下,银制面具在月光中一点点显露出来,斜长的眼眶后是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
  书辞忽然就觉得,这一幕,这个人,像是本就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一如很久前,他第一次站在这个巷子口的时候一样,和谐得让人忍不住轻叹……
  她站起身把猫丢下,一步步小跑过去,沈怿放慢了步子,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看着她靠近,刚要说话时,书辞却伸出手,一下子将他抱紧。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他心头叠起来的万重高楼,便瞬间轰然倾塌。
  甚至想着,再瞒久一点,似乎也无妨。
  书辞抱了一阵,从他怀中抽身,拉着衣袖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的伤好了吗?恢复得怎么样?感觉如何,还要不要紧?……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口气问了那么多,他也无从答起,只淡笑着说没事了。
  见沈怿安然无恙,全须全尾,书辞也着实松了口气。两人仍在台阶上并排坐了,她絮絮地讲述着在避暑山庄和途中发生的那些事,对他那样莽撞的行为心有余悸。
  “这么做太危险了,山庄附近都有人把守,幸而是你运气好逃过一劫,若不小心被朝廷的亲军发现,可是会被砍头的。”
  “其实这一次,肃亲王帮忙良多。”沈怿似乎完全没留心她的话。
  书辞颔了颔首:“嗯,这倒是。”
  “他还为你受了伤。”
  书辞默然点头。
  “有机会真该好好谢谢他。”
  经他这么一提,书辞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上光忧心无名的事去了,根本连句道谢的话都忘了说,是有些太没良心。
  “……你说得对,的确要好好谢他。”她沉吟了片刻,“这样好了,明日我娘不在家……你早点来给我带些桂花。”
  “桂花?”
  “嗯,要新鲜摘的。”
  第二日,还不到晚饭时间,书辞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把灵芝切片,人参洗净,莲藕去皮填上糯米,在锅里煮上一阵又浸泡在汤汁内。
  沈怿拿着桂花敲开门时,她正把藕捞上来,喜滋滋地从他手里接过东西。
  “你来得正好,我这边刚好收工。”
  闻到她身上一股甜味,他不由好奇:“在做什么?”
  “做糖藕。”书辞将桂花洗净,往糖藕间撒了一把,端出来给他尝,“你试试看,这个不会腻,我糖放得少。”
  “你亲手做的?”
  沈怿接过筷子,夹了一片,一口咬下去满齿清香。他不爱吃甜,不过正如她所说,藕片并不腻,吃着还凑合。
  “怎么样?”说话间书辞已将羹汤盛入瓦罐里,仔细放在食盒当中,看着他时,眼里带了几分期盼。
  沈怿细细嚼了嚼,“……还行。”
  “好吃就好吃吧,什么叫还行……”她不满的嘀咕,把食盒小心盖上,“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见她要走,沈怿不免惊讶:“你去哪儿?”
  “我去给王爷送羹汤,还有糖藕。”书辞理了理衣裳,抬脚便准备开门。
  他手上骤然一滞,“你要去给王爷送羹汤?现在就去?”
  “是啊。”书辞也夹了块藕片放到嘴里,“我想过了,人家身份那么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做汤是个心意,何况灵芝人参汤补气血养脾胃,对他的伤也有好处。”说完,又顿了顿,“这个桂花糯米藕也是补血润肺的,你多吃点。”
  沈怿万万没料到她是如此打算,当即放下筷子,“此事不急于一时,明天再去也可以,眼下都这么晚了……”
  “不晚,现在正是用饭的时候,刚刚合适。”书辞示意她手上的食盒,“这个人参汤我熬了很久的,等明日就不好喝了。”
  “……”
  他记得那支人参,想必是在镇子上,老大夫送她的。原说给言则补身,不想现在给他炖了汤。
  书辞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后门吱呀一声关上,沈怿坐在原处,听到她脚步渐行渐远,料是出了巷子,于是飞快站起身,用上轻功,发足往王府跑。


第四十八章 
  王府隔鸣玉坊也就一条街的距离; 书辞沿着正街走; 此刻天已黑下来,夜市上灯火通明; 行人熙攘。
  就在她转头欣赏京城繁华的夜景时; 身后的房檐上有人踏着屋瓦疾行而过,速度之快,仿佛乘奔御风。
  肃亲王府内; 张管事刚提着灯笼从账房里出来; 迎面便见得自家王爷疾步往这儿走,赶紧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儿。
  “王……”
  后半个字还在喉咙里; 只觉一阵风过去,再抬眼已没了人影。
  酒足饭饱的高远正在和几个手下插科打诨,冷不丁瞧得沈怿气势汹汹走来,险些以为自己惹恼了他; 忙挺直背脊垂下头作严肃状。
  沈怿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砰的一声,伸手推开门; 伺候的侍女还没来得及掌灯,他已快步行至室内; 飞快换下衣袍; 束好头发。
  “王爷,您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高远在门外试探性地问;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怿把面具扔到床上,吩咐道:“等下言姑娘会来; 记得让她直接到书房找我。”
  “言姑娘?”他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理了理袍子错身出去,不解地嘀咕,“这大半夜的,她来作甚么?”
  话才说完,张管事就赶着往这边跑:“高大人,王爷呢?外边儿言姑娘求见。”
  “……”高远抿了抿唇,指着东边方向,“书房里的,你不用去问了,领她过去便是。”
  “诶。”
  望着老张的背影,他边摇头边奇怪,“还真来了。”
  沈怿这边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叩门,张管事探头道:“王爷,言姑娘到了。”
  他忙取了本书随便翻两页,声音平淡,“进来。”
  不多时,一串轻轻浅浅的脚步在他耳畔响起。
  书辞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见沈怿看书看得聚精会神,一时又不敢贸然打搅。
  等了半天未听到她说话,他抬眸瞧了一眼,这才放下书,清了清嗓子,“你来,有什么事么?”
  书辞忙问过安,朝他颔首,“是这样的,前几日多亏王爷出手相助,我炖了灵芝人参汤给您补补身子。”
  沈怿神色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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