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抽出香烟，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几口。似乎三两下之间，就可以抽完一根香烟一样，这才转身又开始了切石了。前面连续两刀的失败，尤其是第二刀近两厘米的切片都没有出现绿色，虽然让人沮丧。不过，在场的人也都是赌石一行的老手了，也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刻意地说些什么。
这样的情景，总地来说，还是比较常见的。
让贾似道颇为担心的是，这块翡翠原石的另外一端，他左手感应过的地方，却是结结实实的石头。如果王彪再切两刀，还是没有出现绿色翡翠的话，说不得这就是一块废料了。
而事实，正如贾似道所预料的那样，并且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着。王彪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又很干脆地连续下了几刀，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绿色翡翠出现。
偶尔出现一点绿意，也是夹杂在那斑驳的翡翠质地之中。而且，也不是纯净的绿色，多有诸多的白棉、黑点等杂质存在。
“算了，换一块吧。”切到最后，即便是王彪自己也放弃了。整块翡翠原石的一大半，被切成了七八片厚薄不一的切片。偶有几片的成色稍微好一些，还能挖出一些翡翠来，制作个小摆件什么，但是其价值却是不大。
也难怪王彪要放弃了。
“王老板，这块石头，到现在为止，就卖给你了如何？至于价钱，王老板你就看着给吧。”王彪对着王老板说道。这也是比较恰当的举措了，这样的翡翠原石，用来作坊加工，倒也不失为废物利用。虽然工艺上会比较麻烦一些，但是相比起来，坑种还算不错。如果把这些切出来的切片，给运回到北方的话，王彪自己的加工厂，自然也是能生产的。但是，这其中所花费的运费、精力等等，都不是很划算。
最为重要的，还是王彪想要把这块切废了的原石，尽快脱手。说不上是去去晦气什么的，但一块价值百万的原石，转瞬间就跌到只剩下几千块钱了，王彪的身家再怎么丰厚，赌石的经验再怎么丰富，这会儿也不可能一点儿都无动于衷。
与其在这块翡翠原石上纠缠，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脱手来得直接。
用王彪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垮了就垮了。既然赌石了，难免会遇到切垮的时候。
只是有如此良好表现窗口的翡翠原石，开出来的情况却是一块废料，难免让人感慨罢了。
王老板也是熟人，既然王彪开口了，他便以八千块钱这个比较公道的价格，收了下来。而且，看样子，王彪应该会继续切石，于是当即就叫了两个员工，把切垮了的原石给搬了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说自欺欺人吧，贾似道在边上看了，也对着王老板笑了笑，暗自赞了一句王老板的细心。
而众人的视线，转瞬间就集中到了另一块翡翠原石身上。
“来，小贾，还需要麻烦你再帮个忙。”王彪也还算是颇为看得开，对着贾似道说了一声，两人遂把翡翠原石给抬到了切割机边上。这一回，王彪同样不急着切石，而是先仔细查看起翡翠原石的表皮表现。
正当这会儿，贾似道身上的手机铃声却是响了起来。
众人都是一愣。
说起来，一般有人在切石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忌讳。尤其是到了现在这年头，那些传闻中的焚香沐浴再擦石切石的说法，虽然还有人会实践一番，却也是极端少数的。像王彪这样的大商人，自然不会如此迷信。
不然，也不会在刚切垮了一块翡翠原石的情况下，立即就准备切开第二块了。缺少资金是一方面，实事求是却是另一方面。
原本这些迷信的举动，就不过是赌石者本身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在有人切石的时候，尤其是在加工作坊里，众人又明知道即将切割的原石比较贵重的话，大多都会关掉手机，又或者直接设置成震动之类的，尽量少的来干预赌石者的判断。
现在贾似道口袋里的铃声，这么一通的狂响，倒是让切石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松缓。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先是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却也是颇多笑意。贾似道自己却是一阵的尴尬，拿出手机一看，原本想要直接关掉的，却是见到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心下一动，告了个欠，就走到众人的外围，走得稍微远一些，接听起来。
“李姐，有事吗？”贾似道一边说话，脑海里一边闪现出李诗韵那慵懒俏丽的模样。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啊？”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埋怨的声音，听得贾似道是一阵的惭愧，那糯糯的声音，似乎格外的富有磁性，又让人生不出一点的逆反心理。
“怎么会呢。”贾似道立即嘴上敷衍了一句。
“那还差不多。”许是想到贾似道这会儿可能有什么事情，对方也不客套，直接问道，“小贾，过几天揭阳那边有个翡翠公盘，老姐我准备去那儿看看，碰碰运气，赌一赌能不能收到一块两块好的毛料，你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陪老姐我一起过去啊？”
“这个，李姐，我这会儿人正在平洲呢。”贾似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可是感觉到特别的别扭。说起来，李诗韵能想到他，的确是出乎了贾似道的预料，在去云南那会儿，李诗韵是跟着杨总那帮人一道去的，贾似道心下里自然会觉得，这一趟揭阳之行，李诗韵也应该早就有安排了。
而且，在贾似道看来，李诗韵的能量，如果说在翡翠成品销售上，还比较不错的话，那么，在翡翠原料上，无疑是一个外行。若不然，也不会在上次的杭州之行，见到李诗韵要从香港那边进货过来了。而且，即便是李诗韵要收购翡翠明料，也大多是一般水准的料子。
如果说李诗韵能在翡翠公盘这样的地方大展身手的话。说出来，恐怕连贾似道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正是这么一个女子，这会儿却是在电话里邀请贾似道，要一道去翡翠公盘，的确让贾似道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你已经到了那边了啊。”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讶异，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也对，你可是经营翡翠毛料生意的呢。对了，现在应该正在忙吧。不然，刚才铃声响那么久，你才接？”
“呃，正有朋友在切石呢。”贾似道如实说道。
“哦，那我就不打搅了。”对方应了一声，在挂机之前，却说了一句，“等我到了那边再找你。”让贾似道心下一跳。该不是李诗韵会一个人赶过来吧？
正寻思着李诗韵如此说法，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的惊诧声。贾似道立即转身看了过去，发现十几个商人，都在查看着王彪刚切割出来的翡翠原石。而王彪自己，则是站在众人的边上，脸上的神情，总算是平和了不少。但贾似道瞧着，总觉得那神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高兴。
第148章 白沙皮
莫非是又没有切出绿来？
贾似道心头一动，心里琢磨着，应该不会啊。如果是切垮了的话，恐怕王彪脸上的神色就不会如此平和了。紧走几步到了王彪的身边，贾似道小声询问了一句：“王哥，这一次怎么样？”
“比上一块好一些吧。”王彪苦笑着递过了一块切片。贾似道仔细地看了看，在切面上倒是布满了几条绿色的翡翠带，只是那颜色并不是很纯净，相反，还有些淡，和杂乱。说起来，一般的翡翠原石，自然是不太可能一切开来就出现纯净的绿色翡翠的，大多数都是夹杂着其他的白棉等杂质，又或者就是颜色有着深浅之别。如果运气倒霉一些的话，甚至还会被沁入黑点，或者裂痕，那就算是彻底的糟蹋了。
而眼前的这块切片，一边是干净平整的切面，一边是粗糙的外表皮。
贾似道这才注意到，这一次的切石，王彪竟然不是直接从开窗口的地方下刀的，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吧。
从窗口部分开始切割，就好比是第一块翡翠原石那样，直接下刀就可以了。因为用强光手电从窗口处，大致的就可以判断出翡翠原石内部的一些情况。虽然只是猜测，却可以成为比较客观的依据。
而从其他部分开始切割的话，只能说是王彪对于这块翡翠原石比较有信心，根据翡翠原石表皮的特征，再研究和规划出翡翠原石内部可能存在的翡翠质地的走向，沿着表皮的纹路，划好线，进行切割。
比起前者来，后者的技术含量无疑要高上一些。
但若是切开来的切面，出现盎然的绿意的话，那么，仅仅是这么一刀，王彪就可以把第一块翡翠原石切垮的成本给赚回来，甚至还能有额外的收入。毕竟，一个好的切面，再加上一个好的窗口，无疑会把整块翡翠原石的价格提升到一个高点。
只是现在的情景，却是有些在意料之内，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翡翠倒是真的切出来了，品质却不是很好。只能说，这已经不是人为所能够决定的了。也难怪王彪的脸色，在贾似道看来，颇有些奇怪了。
“王董，这块原石是怎么个情况，大家也都比较清楚了。不如，你就开个价吧。”贾似道还没说话。那边看完翡翠原石的香港商人，就上前来和王彪询问起来，一口的粤语腔调。紧跟着，其他的商人自然也不会甘心落后，反正这块原石，王彪是肯定要出手的。
即便是原石的品质比较一般，但手头资金充足的话，谁也不会放过这其中的利润。
贾似道看着这些商人的嘴脸，微微一笑。也不管这边的讨价还价，兀自来到翡翠原石面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从切面看进去的话，微微打上一些强光，就可以看得比较深。足见这部分翡翠的水头还是比较足的。唯一的缺陷就是颜色不够好，有些发懵。而且，绿色带也不够完整，中间更是被一些白棉给穿插着，想要出手一个高价钱的话，实在不易。
而反观开窗口的这一边，绿色的确比较葱郁。但是根据整块翡翠原石的表皮来看，这一部分的绿色质地，应该不会渗透进去很深。
王彪自然不敢继续从这里切开了。如果还是靠皮绿的话，整块翡翠想要依靠切面那一边的表现出手，估计也就是十几二十万的样子了。若是现在不切就出手，还能让那些买家也搏一搏。就赌这窗口附近的绿色，究竟渗透进去有多深。
这样一来，只要王彪咬紧价格不放，估计这块翡翠原石亏本是不会了，大概在百来万左右，还是能够卖得出去的。
赌石就这样，一刀穷，一刀富。若是王彪那一刀切下去，露出来的质地、颜色都和开了窗口这边类似的话，恐怕这块翡翠原石至少也会在四五百万以上的价格了吧？而若是一点翡翠质地都没有，恐怕王彪也不得继续在开窗这部分冒险了。
说起来，是个很简单的决定，几百万的价格，也只是数字而已。但真要是把事情放在你的头上，任何人都会有些犹豫。贾似道微笑着用自己的左手，感应了一下整块翡翠原石，尤其是靠近窗口这一边。
竟然还真的是靠皮部分的质地不错，当然，比第一块要好很多，翡翠部分应该在两三厘米厚左右，只要绿色不松散，和窗口处看到的一样，一百万的价格收下的话，亏倒是不会亏，但是想要赚多少，也是不可能了。
一连两块开窗的翡翠原石，切开来之后，都只是靠皮绿。这让贾似道有些担心起自己收上手的那块开窗的原石，究竟是不是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要知道，这三块翡翠原石，可都是从同一个卖家手里收上来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贾似道也不好猜测些什么。等到王彪那边谈妥价格，最终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被一个广东本地的商人收下之后，众人却是颇有些期待地看着王彪。在电话里，王彪可是透露出不仅仅只切这两块翡翠原石的意思，若不是冲着有好的翡翠料子，这些大商人，恐怕也不会夜晚了还兴冲冲的赶过来吧？
先前那两块翡翠原石，若是切出玻璃种艳绿这种级别的翡翠，倒也还罢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自然不会尽兴而归。
王彪当下也是颇有些担当，反正他原本想要回笼资金的打算还没有实现，手头的资金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如干脆再赌一把。
“王老板，麻烦你叫几个员工和我一起，去把那块大的翡翠原石给抬过来吧。”王彪转身对着王老板说道。而那位刚收下翡翠原石的商人，则是没有继续切开来让大家看个究竟的打算。
一来，这里是王老板的地方，王彪也还要继续切石，他自然也还想再掺和一回了；二来，对于这块原石，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更不好意思在这边贸然切开来了。尽管有其他相熟的商人在起哄，他也只是笑笑，让作坊里的员工帮忙，把原石给搬到了一边，便闭口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