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老人家指了指手中的笔洗，把它放置到了玻璃茶几上。然后才说道，“这应该是件属于清中期的仿品，属于粉青釉洗。看其口径在13公分左右，底径大概有9公分地样子，至于高度……”老太爷打量了一下，说道，“3公分出头吧。形制上和北宋的汝瓷很相近，施满釉，釉色莹润，通体开蟹爪纹片。底部还有5个麻酱色的芝麻钉，和北宋汝瓷中所说的‘梨皮、蟹爪、芝麻钉’这样的典型特征，十分契合。初步一看的话，还真和北宋汝瓷很相象了。当然了，如果你在瓷器的收藏上，上了些年头的话，还是可以分别出其中的一些细微的差别的。”
“哦，太爷爷，那您可不可以给我具体讲一下这其中的差别呢？”贾似道对于老太爷断定这笔洗是件清仿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不要说是北宋的汝瓷了，就是件清仿的汝瓷笔洗，对于贾似道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收获。
“呵呵，行，反正今儿个，看在你捎来了老友的消息的份上，我老头子就给你说说。”老太爷呵呵一笑，说道，“汝窑釉色中有‘天青为贵，粉青为上，天兰弥足珍贵’之说。这件清仿的笔洗，施粉青釉，釉色纯正，泛现出神秘幽光。尤其是这口沿处，以及边棱釉薄处，在强光下隐见彩虹一般的紫红色色斑，这可是很出众的表现啊。不过，我们在看待釉色的时候，还需要经过高倍放大镜来观测。因为是清仿的，其内的气泡和真正的北宋汝瓷，还是有一些微观的差别的。而且，在具体的形态和韵感上，后期仿制的和北宋的汝瓷，也还有着一定的区别……”
此后，老太爷倒是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地，甚至还手把手地拿起了笔洗，教贾似道如何去辨别其中的不同。一老一少，对着一件破碎了的瓷器，左看右看的，光是胎质、釉色什么的，老太爷就能给贾似道讲上半天。而且说的还是言简意赅，真知灼见，没有一句是带重复的。这其中的门道，让贾似道受益匪浅。
看得边上的果冻，一时间倒是有些无聊起来。
而这件笔洗，即便是属于清仿的，其价值也颇为客观。老太爷问起贾似道的工作，贾似道含糊着说了一句，自己是经营翡翠原料生意的。
说起来，在辞职以后，贾似道还真就是靠着这么个行当过活的了。
老太爷却是赞了贾似道一句：“小贾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还是很有魄力的啊。这翡翠原料的经营，没点实力和手段，可不太好弄。”
贾似道只能是讪讪地笑着应和着了。
果冻连忙问了一句：“那小贾哥哥岂不是很有钱了？”那狡黠的目光，看得贾似道一阵的心虚。敢情贾似道和小丫头在电话中的一些对话，她可都是记着呢。那会儿，贾似道为了推脱，可没少说自己穷，就差表明自己就是个穷光蛋了。
“一般吧，混日子呗。”贾似道应了一句。
“小贾，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老太爷邀请道，“对了，你一个人来上海，住在什么地方？”看着老太爷那架势，大有让贾似道留住在家里的意思。
不过，贾似道自己却是另有打算。住宿什么的，倒是免了，留下来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期间，贾似道收起了茶几上的几件瓷器，重新装回到皮包里，而和老太爷之间的对话，也大多是集中在收藏方面。
说起老太爷自己的收藏，那比起贾似道现在的小打小闹，却是要精彩得多。而且，上个世纪的时候，收藏也不如现在这般有规模，大多是需要亲自下乡去收的，又或者在古玩集市上，凭眼力吃饭。至于收藏一类的书籍什么的，也不多。老太爷的知识，翻查资料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自己长年累月摸索出来的结果。
“对了，小贾，这笔洗，你打算就这样搁置着？”说到最后，老太爷建议了一句，“不管你是准备自己收藏也好，出手也好，现在这样可不行，至少，需要找个行家来修复一下。”
贾似道点了点头。心下一琢磨，还真是这样。就这件笔洗现在这般的品相，即便是他自己想要欣赏一下，也需要小心翼翼的，那骨胶的粘合，可不太牢固，甚至于那缺了的一小块瓷片，贾似道都还没来得及沾上去呢。
“一般的情况下，瓷器的修复，可以用蛋清或者蒜汁，也就是蒜仔捣烂之后的汁液，把它们给粘合回去。效果很不错，但是不能遇水。”老太爷乐呵呵地说道。说起来，这笔洗的最大功用，在古代的时候，还真就是文人写字之后，用来洗毛笔的。不过，任谁也不会奢侈到用官窑的瓷器来洗笔吧？很多时候，这样的笔洗，倒是更像是书房内的一种陈设品了。
老太爷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而看了果冻一眼，尤其是她的小手，才笑着接着说道：“当然了，如果想要再方便一些，用小丫头经常用的透明的指甲油去粘，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果冻闻言就立即把自己的小手给藏到了背后。
似乎小丫头还正在读高三呢，虽然今年夏天刚毕业，不过，相对于高中校园来说，化妆、涂指甲一类的，还是有些出格的。只是，小丫头爱漂亮，有些迫不及待地试验了一下指甲油的效果而已。
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顿时引来了老太爷和贾似道一阵的好笑。
“哼，不理你们了。”果冻嚷嚷一声，撇过了头去。
“太爷爷，您看，我这也是刚入行，认识的人也不多，想要自己去找修复瓷器的工匠的话，也不太容易。不如，您给我介绍一个吧。”贾似道问道。
“呵呵，你倒是聪明得紧。”老太爷看了贾似道一眼，琢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介绍谁给贾似道为好。如果仅仅是修复一件瓷器的话，随便找个修补匠，基本上就能搞定了。刚才老太爷所说的修复方法，无非是一些简单的门道而已，就像502粘合剂、万能胶之类的，一般情况下也可以用。但是，若要把一件瓷器修复到完整如初，并且熠熠生辉的话，却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第094章 吴蕤
贾似道的这般问话，未尝没有想要借此来接触一下老太爷收藏的这个圈子的意思。若不然，仅仅是修复一件瓷器的话，只要贾似道愿意花钱，想要找到个手艺好的工匠，并不算是件太过困难的事儿。
以贾似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在不缺少资金的情况下，想要进一步地打开自己收藏的路子，要么去拍卖会上大把大把的撒钱，又或者就是有老太爷这样的人介绍，进入某个固定的收藏圈子，认识更多的收藏者。大家彼此交流一下，互相通个信息什么的，收藏的东西自然就会丰盈起来。
就好比有些人是喜爱瓷器的，有些人是喜爱兵器一类，若是在收东西的时候，看到有其他人中意的类型，给个消息什么的，贾似道就能多一条路子来。刘宇飞能够全国各地地去跑，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关系网。
要是仅仅凭借贾似道一个人的力量，哪怕是下乡去收，又或者是在古玩市场上搜罗一下，那么，接触的面就显得太狭隘了一些。想要收藏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像洪老太太这样的能拿出真东西好东西来给贾似道捡漏的，实在是件很偶然的事情。贾似道也没想着一辈子就靠这样的运气来玩收藏了。
“这样吧，你若真有心在收藏上玩一玩的话，小丫头有个小姨，她对于瓷器一类的还比较在行，而且，修补的手艺也很不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让小丫头带你去一趟。”老太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贾似道说道，“小贾，你看怎么样？”
“行啊。”贾似道很是欣然的应了一句。
“太爷爷，您忘记了，小姨去美国了，还没回来呢。”果冻听闻到老太爷的话之后，不禁提醒了一句，“嗯，估计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回来呢。”
“那我就等到下个月再去拜访吧。”贾似道应道，“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也好。”老太爷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欣赏起贾似道的这般不急不缓的态度了。玩收藏，遇上好东西的时候，的确是需要眼快、手快，但是，在平时的时间里，讲究更多的却是一个人的耐心。如果天天想着捡漏什么的，那你干脆不要接触古玩这一行了，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果冻的父母都下了班回家，对着贾似道自然也是好一番招待。
谈话中，贾似道也了解到，原来果冻的爷爷这一辈人，都还住在北边。老太爷其下就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还健在。再加上孙子、孙女一辈的，以及果冻这一辈的，底下的子女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好在老太爷身子骨还比较硬朗，经常会在一些后辈的家中串串门什么的。这一次九十大寿，却是安排在上海过了。
这才有了贾似道此次的上海之行。
从果冻家中出来之后，贾似道在宾馆里住了一晚。本来还准备天亮之前爬起来，去一趟上海的“鬼市”逛逛的呢。不过，当贾似道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错过了时间。要想去“鬼市”，势必要赶早。这让贾似道苦笑着叹了口气，感叹只能是下次来上海的时候，再找机会了，谁让他这两天也算是旅途劳累了呢。
总的来说，这一趟出行，贾似道还是收获颇丰的。不但解决了翡翠原料的销路问题，连果冻的太爷爷这边也打下了不错的关系。老太爷的那个摆放收藏品的房间，虽然没有让贾似道进去瞧瞧，贾似道也不在意。
像老太爷这样的收藏家，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太会把自己的藏品给仓促地拿出来的，这样显得有些炫耀的成分。更何况，老太爷总的来说，大多时间是居住在北方。到了上海这边，随身带过来的藏品，一来不会很多；二来，在成色上，恐怕也不会很足。
倒是老太爷在无意间提起的上海某个孙姓的老人家那边，有两件宋朝五大名窑之中的珍品，这让贾似道羡慕不已。有机会的话，贾似道寻摸着倒是可以去亲自拜访一下，即便不能亲眼见见，拉上一些关系也还是不错的。
真要说到诸如五大名窑、元青花一类的瓷器中的珍品，想要在古玩市场上遇到，实在是太难了。哪怕是全世界登记在册的，也是数得出来的。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珍品流落在市场上啊！
回到临海之后，贾似道先是把手头的瓷器，给放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起初还有些不太放心。不过，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后，贾似道倒是不再刻意地去想着家中还存放着价值几百万的瓷器了。
这不，刚一回到家，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了，陈姐正在厨房里，见到贾似道，就问了一句：“小贾，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老不见人啊，该不是回老家去了吧。”
“呵呵，有事去了一趟省城。”贾似道答了一句。这被人关心的感觉，倒是让贾似道觉得这租住的地方，还真就像是个温暖的家。不过，随着贾似道在翡翠原料上事业的起步，以及在古玩收藏上的渐渐入行，再这么住在这里，却也有着诸多的不便。
“对了，小贾，你回来的也正好。”陈姐却是接着道，“今天啊，姐炒了几个小菜，本来是庆祝小吴生日的，结果她刚打电话过来说，自己不回来吃了。这不，姐正准备着剩下的俩小菜不炒了呢。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稍等一下，等姐做好了一起吃点吧。”
“小吴生日？”贾似道还真没准备点什么礼物。再说了，贾似道和小吴，纯粹就是那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关系，天知道这个同居的女人，什么时候生日呢。
“是啊。”陈姐应了一句，“看她早上的情绪还挺高涨的，许是还有了什么好事儿呢。”
“陈姐，人家都不回来吃饭了，你还帮着她说话。”贾似道不禁埋怨一句。恐怕是小吴答应过回来一起吃点东西，陈姐才会准备了这些菜吧？贾似道探头往厨房里一看，还挺丰盛的。有鱼有肉，高压锅里还在炖着什么东西，正热腾着呢。而且，在边上还放着没有煮过的面条、鸡蛋、青菜等，按照临海的习俗而言，这就该是生日的时候吃的长寿面了。
看上去，陈姐应该花了不小的心思。这么一来，贾似道心里对于那个小吴的埋怨，无疑也就更大了一些。
“你呀，别瞎说，说不定人家是在外面有正事呢。”陈姐倒是挺开明的，说道，“我可告诉你啊，人家小吴一个女孩子家的，单独在外闯荡可不容易，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欺负她？哪能啊。”贾似道摊了摊手，苦笑着说道，“我到现在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不会吧？”陈姐打量了一下贾似道，“小吴真没和你说过？该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她才不告诉你的吧？”见到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