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不见章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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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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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段时间可有得忙了。”
  秦湄被沈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再过□□日就是永福宫那位的生辰,因而她最近风光着呢,要忙也是永福宫忙,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沈莙冲着秦湄笑,瓷白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叫人心生怜爱,
  “为什么忙呢?嗯。。。因为直到赵氏生辰那日陛下都要一直宿在上阳宫。”
  秦湄满腹疑惑,赵昭仪生辰前后陛下理应是多去永福宫才对,怎么会一直宿在上阳宫呢
  偏偏沈莙说了这番话就死活都不肯再开口了,弄得秦湄心里郁闷极了。
  好在这种郁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深秋时节正是菊花开得最妙的时候,内庭之中更是借着这样的好时候办起了赏菊秋宴。第二日清晨,秦湄早早的便到到正殿伺候惠嫔梳洗,不料自己到时沈莙已在一旁服侍了。
  平日里除非当值否则沈莙绝不可能起得早早的往正殿来伺候,而这一日平常专替惠嫔打理妆容的夏曲反而束手站在了后头,惠嫔身旁只沈莙一人在努力忙活。
  秦湄心下纳罕,细看之下今日惠嫔较往日竟是毫不相同。惠嫔在皇帝面前一直是小家碧玉型的天真扮相,风格也一直定位在年轻活泼的娇俏佳人上。可今日却是在里头先穿了素底蓝边的对襟里衬,再束一层月白色精绣牡丹的细锦诃子,外头搭的是百蝶穿花的鸢蓝色光袖褙子,下着浅色褶裙,裙摆在地上绽放开来好似一朵明媚的绢花,长长的暗色绢纱披帛从双肩逶迤至脚踝处,随着惠嫔手上的动作而翩然舞动。
  无论是出阁之前还是进宫之后,秦湄都从未见过这样的穿法。明明色调简单却又雅致非常,在这身衣裙的衬托下惠嫔竟像是九天玄女一般出尘脱俗,举手投足皆是一幅画卷。
  沈莙忙完了服饰又开始替惠嫔倒腾发髻妆容,脑海里清楚地浮现着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各类宫廷美人的打扮,势要改变惠嫔单一的妆发。
  沈莙三下五除二地替惠嫔挽了一个半倾髻,成功地让她的上一任——夏曲姑娘看呆了,直到惠嫔的妆容完成依旧没反应过来。
  在二十一世纪摸爬滚打的化妆技术连化腐朽为神奇都不在话下,对于惠嫔这样本身底子就好的人更是效果卓越。
  最后配上蝴蝶点翠和华胜的时候惠嫔已然是焕然一新了,对于秦湄等人震惊向往的表情惠嫔很是受用,
  “我看起来如何?”
  一旁的枝莲吞了吞口水,无比诚恳地说道:
  “奴婢都快认不出娘娘来了,娘娘就像仙女儿一样好看。”
  沈莙间接得了表扬,心情也挺好,笑眯眯地目送惠嫔上了轿辇。
  赏菊宴上的情况是秦湄向沈莙事后转播的,据说自打惠嫔出现,皇帝陛下就再没移开自己的目光,一些年轻的美人婕妤穿着隆重宫装,成功地成了衬托惠嫔的绿叶。之于赵氏则更是全程怨毒地看着皇帝和惠嫔眉来眼去。秋宴一结束,皇帝就拉着惠嫔往养心殿培养感情去了。
  其实沈莙很能理解皇帝同志的心理,再好看的美人看久了也容易生腻,再华丽的衣饰看多了也容易审美疲劳,这时候就最需要换换口味了。
  不出沈莙所料,当晚惠嫔就被皇帝留在了养心殿,接下来的两日也是歇在了上阳宫。惠嫔承恩之后心下欢愉,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平日又娇俏了几分。
  沈莙估摸着这位皇帝就要对衣袂飘飘的仙女扮相失去一开始的浓厚兴趣了,端着行头就给惠嫔换了艳光四射的唐风贵妃扮相。于是一连好几天惠嫔又和皇帝老儿好好地培养了一番感情。经历了丽妃那次挫败,皇帝同志对聪明的解语花类型的宫妃明显失去了兴趣,惠嫔的装纯扮嫩很好地抚慰了他受伤的小心灵。虽然沈莙对这种设定是理解无能,可不得不说惠嫔拿捏得恰到好处,皇帝则更是受用无穷。
  这段时间惠嫔心情愉悦,上阳宫的宫人也是个个满面春风,只沈莙一个人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存在,只在心里慢慢算着日子。
  相较于惠嫔这边的和乐气氛,永福宫那边则是压抑到了一个极点,赵氏的怒气更是旺盛得难以控制。本来赵氏生辰降至,整个永福宫都打算沐浴皇恩,可是一连七八日上阳宫都出尽了风头,宫中更是盛传惠嫔将是第二个独宠后宫的丽妃。
  上阳宫这处的风光无限一直拖到了赵氏生辰那日。皇帝陛下倒也没全忘了赵昭仪的生辰这档子事,早早地就叫高良去永福宫传了话,说是晚上摆驾永福宫。赵氏总算是松了口气,欢天喜地地试着新衣,收拾内殿,只等着晚间到来。
  至于沈莙也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无论多难,今晚需得将皇帝老儿留在上阳宫自己的谋划方能成事。
  在晌午时分,去御书房给皇帝侍笔的惠嫔成功地将皇帝带回了上阳宫小坐。按照沈莙所提议的,惠嫔和皇帝在主殿中下起了围棋。
  沈菱曾在沈莙年幼时专门教过她围棋,也是那时候沈莙听沈菱提起过当今的皇帝是个棋痴,但是棋艺却不精,每年都在宫中举办秋奕来满足自己的棋瘾。
  围棋本就耗时,只要惠嫔棋艺稍佳,往后拖些时间不是什么难事。
  惠嫔拖住了皇帝,沈莙和秦湄等人则是在淓荟桥上忙活。秦湄心里也纳闷,平日里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沈莙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偏这些法子还挺管用。
  听了沈莙的部署,她和夏曲正将一些形状颇是奇怪的宫灯系在桥面沈莙指定的位置上,每盏宫灯的下角处都挂了一张小小的信笺,信笺上藤抄着秦湄从没读过的情诗。
  淓荟桥下头是一个小小的养鱼池,此时被沈莙放入了四十多盏莲花形状的小银盘,上头放满了五彩斑斓的琉璃珠子。桥的两旁则堆满了慈姑等人扎了几天的粉色绢花,远远望去,淓荟桥上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秦湄等人做完活计便各自回房了,过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桥上只留沈莙握着一只蜡烛,在依次点着宫灯。
  惠嫔和皇帝下棋下得尽兴,一旁的高良在窗外小声提醒道:
  “陛下,该是时候摆驾永福宫了。”
  皇帝往窗外一看,果真天色已暗,回过头来却见对面端坐的小美人努起了嘴来,老大不高兴。皇帝心里头软成一小摊水,左哄右哄惠嫔才勉强起了身送皇帝出宫。
  沈莙正进行着点灯大业呢,听得那头皇帝和惠嫔已经出了正殿,急忙点燃了最后一盏宫灯,也不敢往回走,穿过淓荟桥就往一旁内官的住处去了。
  惠嫔和皇帝出来的时候淓荟桥周围明亮地如同白昼一般,沈莙做的那些形状古怪的宫灯将烛光的角度调整得绝妙,各处光线相互散射,将烛火的照明度提升了好多倍。当那些烛光照射到水面的莲盘上,五彩的琉璃珠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淓荟桥上如同美好幻境一般妙不可言。
  这边沈莙进了内官的住处,二话不说就直直往李继房里去了。推门而入的时候李继李庸正在用晚饭,沈莙招呼也不打就坐下来老大不客气地端过一只碗来吃上了。不得不说那一瞬间房间的主人内心是崩溃的,李继李庸年纪不大,生得也清秀,但此时两人的表情竟是一致的扭曲。
  沈莙一点也不关心两人的反应,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李庸忍无可忍,一本正经地训道:
  “沈宣仪,食不言寝不语!”
  沈莙呵呵傻笑一声,无视对面两人额上爆起的青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直到夜深沈莙才舍得从两人的住处出来,此时淓荟桥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上阳宫一直未能落锁,沈莙猜着是惠嫔不负所望地留住了皇帝。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良去永福宫通知赵氏的时候整个永福宫正喜气洋洋地准备接驾,赵氏打扮一新迎出宫门,得到的却是高良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皇帝今夜宿在上阳宫。说完也不顾赵氏僵硬的表情,直接退出了永福宫。
  后来据慈姑打探的消息,永福宫闹得不可开交,好几个嬷嬷拖着,赵氏才没杀来上阳宫。
  赵氏生辰之后,宫中风向完全掉了个头,阖宫的人都拉长了脖子等着看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赵昭仪的笑话。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那夜之后上阳宫惠嫔就称病撤下了自己的玉牌,赵氏抓紧时机撒娇撒痴,皇帝似乎也觉得赵氏生日那晚自己做得不厚道,竟是一日也没拉地在永福宫连宿起来。
  秦湄心知惠嫔的病是装出来的,只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夜上阳宫落锁之后秦湄便直接往沈莙这里来了,出乎意料的是沈莙仪装整齐地坐在桌前喝着茶,连半分熄灯歇觉的意思也没有。
  见秦湄来了,沈莙笑着看了座,秦湄便愁眉苦脸地冲她抱怨,
  “也不知娘娘心里想的什么,好端端的撤了自己的玉碟,叫永福宫占了个大便宜。”
  沈莙脸上倒是一点愁色也没有,自顾自地低声呢喃道:
  “若是日子没算错的话,约莫就是今晚了。”
  秦湄紧皱着眉向沈莙问道:
  “你和娘娘究竟谋划着什么呢?一个个的都神秘兮兮的,简直急死人了!”
  沈莙听言,搬了椅子坐到秦湄身旁,
  “姐姐还记得上个月秋奕之时我曾说起过的那桩事吗?我在浣衣局撞见了惠嫔的贴身女官白芷和浣衣局的冯尚宫私下传递着什么。后来我细细打听过,冯尚宫的兄长在宫外经营着几间药铺,那时候赵氏又突然转性肯老老实实地服下那一位安排的避子汤,因而我托次兄在宫外找人打听。原那避子汤的药性是可以通过别的草药来中和的,只那几味药本身带有一定的毒性,旁的人不敢轻易使用。”
  秦湄听她这么说,心下就更疑惑了,
  “你既然知道她私自服用中和剂还和娘娘盘算着把陛下往她宫里推,这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吗”

  ☆、雁寻塔

  屋外已是漆黑一片,在昏黄的烛火的摇曳下,沈莙的脸庞显得柔美动人,可是向秦湄解释的声音却出奇的冷静刚硬,
  “替赵氏供药的冯尚宫和赵氏身边的白芷曾同在掖庭当过一年的差,赵氏和冯尚宫这条线就是白芷搭成的。白芷出头心切,以为自己能控制药量便不曾把中和剂的毒性和赵氏明说。那中和草药少量服用可解避子汤的药性,若一段时间内接连服用则会对身体造成永久的伤害,轻易不能有孕。平日里三宫分宠,又有白芷私下减少药量,所以赵氏不见有恙。可前段时日陛下一直宿在上阳宫,就连赵氏生辰那日也不例外,赵氏性格暴躁,心里头怒气正盛,又担心自己地位不保,自然要在惠嫔娘娘撤牌的这些时日利用陛下的愧意好好地风光一阵。偏她又将唯一知晓真相的白芷给弄死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药量下来,她的身体只怕已经亏损殆尽,再难熬过今夜。”
  秦湄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有这么多弯弯路子,更是想不到这一切是平日里无欲无求的沈莙一手操持的。沉思半晌,正要细问沈莙接下来的打算却见慈姑和枝莲把着宫灯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枝莲不似慈姑一般沉稳,脚步还未停住就向两人说道:
  “永福宫那边出事了,赵昭仪在侍寝的时候腹痛难忍,竟是疼晕了过去,把陛下吓了一跳,太医院的几位当值太医已经赶去永福宫了,如今那边正乱得不可开交。”
  相对于刚得到消息的枝莲,早已知道结果的沈莙和秦湄显得冷静多了,沈莙递了一杯茶给气喘吁吁的枝莲,淡然道,
  “知道了,去正殿将这事儿禀了娘娘吧。”
  枝莲没有多做逗留,跟慈姑即刻就往前头去了。
  “赵氏已是不中用了。”
  秦湄皱了皱眉,疑声道:
  “我看未必,就算是太医诊出赵氏再不能有孕,可陛下毕竟是宠了赵氏这么些时日,万一心生怜惜,赵氏未必会垮台,只怕恩宠较往日还更多些。”
  听到秦湄这话,沈莙倒是笑了,起身将快要燃尽的宫灯添了油,干干脆脆地向秦湄全盘托出了,
  “姐姐糊涂了,在咱们陛下心里宠妃算什么呢早前的丽妃可算是宠冠六宫,一枝独秀了那么些年,临了陛下却是连她的一句辩解也不愿意听。丽妃得宠是因为诞下了皇子,失势也是在皇子这一桩上,可见对陛下而言子嗣才是他心里头看得最重的。如今陛下年纪可不小了,膝下却连个皇子也没有,赵氏不能生育,纵然陛下嘴上安慰,失宠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赵氏无宠,在避子汤上又阳奉阴违,她在那一位心中俨然已成了一枚废子。既是废子,哪里有留着的道理。”
  对沈莙的解释,秦湄惊讶之余竟是有些哑口无言。想从沈莙脸上看出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东西来,可任凭她怎么打量,沈莙眉眼温润的模样看起来却和往日里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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