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不见章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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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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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桓脸上神情一顿,接着便意味深长地笑了。若说之前他还不怎么相信沈莙是姬浔最大的弱点,此时却是笃信不疑了。姬浔说得句句在理那又如何,急着撇清这一切就足以显示出他因为沈莙的反常而生出的一丝慌乱。姬桓慢悠悠地在圆桌旁坐下,直接撂下了狠话。
  “瑞王殿下,真不知是什么给了你信心,叫你真的赶着来云南郡送死,此时还依然维持着这副讨人嫌的模样,要知道在这里我要取你的性命可比几个月前要容易得多。”
  姬桓认真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姬浔却依旧不为所动,
  “怎么在你看了本座就蠢得那样了?姬桓,你要杀我还欠点火候。”
  姬桓随手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甩在圆桌上,看着殿门外的一片开阔,冷笑道:
  “你以为这里还是当年的南诏王府?你以为你还是在姬孚羽翼下一呼百应的小少爷?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就凭老头子当年给你找的好师傅?你内功再深又如何,进了这王府难道还有叫你逃脱的道理?”
  “你尽可以试试,只要我今日没有从这凌云殿安然无事地离开,不出半日,我的死讯就会传到十三州每一位州牧的耳中,而我亦可以向你保证,荆州,益州,扬州往上,所有的州郡驻兵将会在半月之内集结向南讨伐。就连名头我都想好了,‘南诏王诛杀南巡钦差意图谋反’。我向你保证,扬州这等没经历过战争的商贸之地撑不过月余。”
  姬桓的脸色未变,相反倒有种觉得对方在虚张声势因而更加确信的优越感,他面露嘲讽,沉声道:
  “你以为你是谁?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夸夸其谈,只要你一死,那个皇位上昏庸的傀儡撑不过几月就会被人推下宝座,那些曾经投靠于你的地方长官和武将也会瞬间倒戈,东厂西厂那点子人抵什么用,剩下的不过一盘散沙,我只需表示发兵造反之意,甚至不用真的北上就会有人主动把王冠送到我跟前。”
  姬浔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最最让人心里发毛的冷笑,
  “我向来讨厌和人多费口舌,今日倒是便宜了你。姬桓,十二年了,我四处奔波,难道就丝毫不曾想过会有今日局面吗?你尚且能控制住益州和扬州,我又怎可能什么都不做?东西两厂虽不能当作军队使唤,可是他们的用处可比几支步军要大得多。徐州豫州并州凉州,这些州牧郡守哪一个没有命门握在两厂手里?我若死了,西厂会立即表态,集结军队与你相抗的便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你所言,权位噬人,我亦没有保全皇帝的必要,我一死,北方必有蕃王称帝,到时天下混战,能赢你的将会得到所有西厂的秘案以及东厂的情报网,称王称侯大家各凭本事。他们可不会顾及什么利益权衡,真正杀红了眼你也捞不着好。更何况荆州还有楚门,据我所知你似乎还没有解决这一难题,要想挥兵北上,只要楚门不配合,你还要分神对付他们。再说扬州,这些年你似乎太过相信北堂诚了,陆铎未进京时他还算老实,如今却未必会在危难之时成为你的助力。不觉得奇怪么,你派去扬州察探的人似乎至今没有回信吧?若是再有半年,你备战完毕,将这些旁的事都处理清楚兴许也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可是你太着急了,到如今才会尴尬地卡在这里。”
  姬浔的话让姬桓脸色微变,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默,良久却换来了他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以为处理好这些要花多久时间?姬浔,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只要你待在云南郡一日,即便我不能立刻动你也比较你生不如死,你记住了,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小长假之后学校一共有三堂考试,还有两篇论文要交,所以从明天到14号都休更,因为是大学狗,专业又坑爹,所以请大家体谅

  ☆、青鸾殿

  夜宴这件事沈莙是知道的,而且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楚鄢自回来就没闲着,他在城门口又是日晒又是吹风,之前还站了那许久,因此脸色止不住变得苍白。竹沥不知是去了哪里,沈莙找不到管事的,还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寻来了苏嬷嬷,托她去找大夫来。
  那苏嬷嬷看了楚鄢的脸色,也是吓了一跳,半点不敢马虎,赶忙跑去寻人了。
  沈莙依楚鄢所言,打了热水,将毛巾浸湿拧干之后替他热敷这才渐渐地减轻了他膝关节处的麻痹痛感。
  〝今夜里那什么劳什子宴会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吧,瞧这模样,若是真出点什么事那可就糟了。〞
  沈莙有些焦躁,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示出她内心的担忧害怕。楚鄢伸手揉着自己的腿,上的笑容也有些无可奈何,
  〝哪里是我想去,今夜这出戏姬桓精心策划那样久,怎么可能叫我缺席你且等着看吧,待会儿要是来了大夫,必然一面安抚我说没什大碍,一面开些生猛的药压着病情,免得以此为借口推脱出席。〞
  沈莙被他这番话弄得心气儿更加不顺,一时连眼神都冷了下来。
  苏嬷嬷没去多久,不一会儿就领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夫。沈莙冷眼看着他一面擦着汗一替楚鄢把脉,然后在那大夫一本正经地忽悠说只遭了些风罢了,没什大碍,摇晃脑正要唤人来记药方的时候开口打断道:
  〝大夫,这位楚公子夜里还要参加宴会,只他身底子有些弱,经不得猛药,家里人也从不敢用那些大补之物,因此还请大夫开些温良的方子,或是施针治疗,再叫人去抓药。〞
  兴许是沈神情太过严肃,那大夫瞬时有些被人看穿的窘迫和尴尬。听她方才说这楚公子没有缺席宴会的意思,因而他略想了想便换了表情唤人来代笔。
  沈莙没给他摸鱼的机会,将药房的医女遣退,开口道:
  〝不必费事了,你说就是,我记着,待会儿跟着您一起回药房拿药,免得医女来回跑。〞
  那大夫哪想到她这么谨慎,将心中蒙蔽的想法隐去了大半,只得老实地开了个温补的方子。
  整个过程楚鄢都含笑看着沈莙把人逼直冒冷汗,然后拉过她附耳说了几句话才让她不甘不愿地放过了那个面如土色的大夫。
  在她跟着一起出门之后,楚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大半,伸手端过一杯茶,送到嘴边了又突然放了下来,
  〝陆大人当真不出来喝杯茶〞
  他这话说完之后四周便只剩下一片寂静了,良久才隐约听得里间侧门一阵窸窣的小动静,然后便是几声脚步声,却是有人离开的迹象。
  楚鄢挑了眉,似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
  〝不喝便罢,倒还真的只是来看看她的……〞
  沈莙回来时两手空空,想来是叫人将药拿去煎了。不一会儿苏嬷嬷领来两个人,一个端着锦缎衣物,一个端着腰带发冠。
  沈莙看了一眼楚鄢,果然见有人将他扶起来整理仪装,换上出席宴会的衣物。
  她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想自己却也牵涉其中。苏嬷嬷把楚鄢交付给那两个下人之后便转过头来对着她恭敬道:
  〝姑娘随我来吧,梳妆的丫鬟已在姑娘房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沈莙被这话弄得一愣,一时脑子有些转不弯来,脱口而出道:
  〝梳妆我为什么要梳妆〞
  那苏嬷嬷面露微笑,看着沈莙的目光有些羡慕和讨好,
  〝姑娘,王爷吩咐今夜的宴会姑娘你也是要出席的,因而特意叫人准备了钗环首饰和锦衣华服,说是要让姑娘叫人眼前眼前一亮。〞
  沈莙脸色一变,看起来只有满满的防备和抗拒,
  〝今日的晚宴是替瑞王接风洗尘,出席的都是些郡守州牧以及亲王,我一个连名儿都没人知道的女人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苏嬷嬷对沈莙的反应觉得惊讶无比,似乎在她看来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无上荣耀,
  〝姑娘说的是,席间坐的都是些高官厚禄的官老爷,但也并非没有女眷,北堂小姐就受邀一并出席了,王爷不曾带府上各夫人,就连萱夫人也不曾得到允许出席,单单就姑娘一个。〞
  苏嬷嬷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劝服的意思。沈莙听她提到北堂瑛,心里的慌乱更甚,又不想在楚鄢跟前显露出来,因此也不搭理那苏嬷嬷,转身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那苏嬷嬷哪里能让她'任性'下去,连对楚鄢行礼告退也顾不得了,赶忙提了裙摆追出门来。
  沈莙一路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推门却只见五六个年轻丫头穿着一色襦裙,正站在屋里等着她过来。
  苏嬷嬷没想到她能跑得这么快,追过来时只粗喘着气,看着沈莙板着脸的模样头都大了,
  〝姑娘,可不要再和王爷怄气了,今儿这晚宴非同小可,也非我们为难姑娘,只是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听吩咐行事,王爷既发话了,若不能将事办好挨板子还是轻的。〞
  沈莙心里就纳了闷了,怎么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些人就是拿她和姬桓那些个姬妾做比呢?什么狗屁怄气,她和姬桓之间哪能用这个暧昧不明的词来形容!
  其实她心里不愿承认,之所以对这宴会反应这么大,今日晌午在城门口发生的事要负主要责任。她没有姬浔的下落,心里担心,想起北堂瑛看他的眼神又会觉得很糟心。
  姬桓非要把她往宴会上弄的目的沈莙依稀还是能感觉到的,她,姬浔,北堂瑛,裴胤,这几个人'欢聚一堂',多么有意思不是。
  姬桓啊姬桓,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阎王,怎么就凡事都不愿放过她呢沈莙心的怨气越来越深,而那个苏嬷嬷却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面劝着一将人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冲哪些丫鬟使了眼色,她们立马将东西放下簇拥过来。
  许是上一回去凌云殿沈莙对穿金戴银表现出了无尽的反感,这一回苏嬷嬷找来的丫鬟个个心灵手巧而且品味也还雅致,沈莙被她们折腾了许久,发现自己头一回尝试艳丽的妆容,效果竟也不差。
  她平日里要么不着铅华,要么浅黛微妆,总之不爱张扬,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而真要用胭脂粉将人细细装扮,容貌上的精致便可被放大为惊艳,那举世无双的眉间的潋滟风情更是被无限突显出来。只因这些人为她挑的衣裙也是妩媚的海棠色,一对宫花,两支步摇就足以衬托如漆乌发。
  沈莙对着镜子静静打量了一番,感觉到周围人紧张忐忑的眼神,心中一哂,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诚惶诚恐了,还真是托姬桓的'福'啊……
  楚鄢老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大殿里头等着她。沈莙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并不惊讶,但是看见盛装打扮的裴榕就有些奇怪了。她和楚鄢交换了眼色,后者只是含笑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看起来倒有些符合他年纪的顽皮。
  裴榕打量着沈莙的打扮,末了嗤笑一声道:
  〝姬桓对你倒真是不错。〞
  沈莙听了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这叫不错也不知裴榕的'不错'究竟是如何定义的。她板着一张脸,忍不住撇嘴道:
  〝宴会即将开始,裴将军这时候到这儿来不知有何时指教。〞
  裴榕听着从沈莙嘴里说出来的文邹邹的话,一时有些不适应,只皱眉道:
  〝不用在我跟前装模作样,我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学那些个酸臭文人说话做什么?〞
  那边裴榕所谓的'酸臭文人'楚鄢倒是好脾气的笑了,全然没有自己才被指桑骂槐的觉悟。沈莙懒得和裴榕斗嘴,换上一副严肃到底的模样问道:
  〝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裴榕看着她透着倔强的眼神,一如那夜被月兮带走时的炯然,脸上表情一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袖中摸出一个类似于木偶的小孩儿玩意儿抛给了沈莙。
  后者猝不及防,唬得立马将东西接住了,盯着那木偶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是裴钰的东西〞
  裴榕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
  〝他知我将要见到你,在武陵郡央了我必要将这东西交到你的手里。〞
  沈莙看着画了大红脸的玩具木偶,心中一软,算这小子有良心,还没把她忘了,将来肯定比他爹要靠谱多了!
  〝他如今怎么样了?〞
  裴榕略想了想,也没打算瞒着沈莙,
  〝楚门的人依我嘱托,到武陵郡不久就将他送回南海郡了,如今应当已经回了本家。〞
  好嘛,这货简直把恩将仇报当成了人生信条,她救了他,结果却在被月兮带走时也不见他开口多说一句,楚门帮他把儿子平送回了老家,然后他竟把人家的少主绑来了云南郡。
  沈莙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楚鄢看了尚且有些忍俊不禁。裴榕此回来本就是为了了结这事儿,可是还是被她尖酸刻薄的模样气得够呛,
  〝沈莙,我裴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尤其是承女人的情除你之外也是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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