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重凝望了这二人的背影一下,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蔡夫人已经惊呆了,等到这几人都快要走出了门外,她才反应过来,怒喝道:“你是谁,怎么这样大胆?”蔡澜儿倒在地上,又惊又痛,这会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保住蔡夫人的大腿:“姑母为澜儿做主!”
沙麒麟哪会把蔡夫人看在眼里,几人恍若未闻,已经走出门外。王飞耀想了一想,毕竟是自己夫人家的亲戚行为不妥,忙跟着出去解释一番,免得本来是好心请客,反倒得罪了人。
蔡夫人本想叫做王飞耀这个侄女婿,让他来品评一番公道,不料王飞耀根本没有理自已,反而追着那几个凶徒去了。
蔡夫人只得让蔡澜儿先起身,然后急忙向外赶去,准备截住这几个行凶之人。
走到了门口一看,王飞耀正在那个打人的凶徒面前,拱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蔡夫人是晓得自己这个侄女婿的,刚刚晋封为正二品大将军,在朝廷中颇有体面。现在竟然给那凶徒见礼,那凶徒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蔡夫人的脚步就顿住了,难道这人比王飞耀的官职还要高?就如姜宁所说,泾川候府自从没有了当家人,几个儿子又不太争气,已然慢慢败落。像沙麒麟这种朝堂新贵,天子近臣,他们家是只闻其名,却无缘得见。
蔡夫人毕竟是出身于大族,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上前,大家都知道常小溪虽然得到了皇帝的重用,但是没有什么家势,所以她敢在她面前直言,要娶她为儿子的侧室。
蔡夫人的幼子,文不成武不就,身子孱弱。蔡夫人听人议论过,说这常小溪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她就动了心思,如果将常小溪纳进家中,那么儿子的身体就有人照顾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训诫
蔡夫人打着照顾幼子的主意,准备将常小溪纳进家门,但是鉴于对方是个女官,成天出头露面,蔡夫人可不打算让她做儿子的正妻,免得遭人耻笑。
她本以为,能跟侯府结亲,常小溪定然是千恩万谢,求之不得,没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了钉子。她还以为是这女子拿乔,坐地起价,正准备再羞辱她一番,却被蔡澜儿跳出来搅了局。
蔡澜儿说话难听,蔡夫人却听着很解气,没想到站在常小溪身后的高大男人,说翻脸就翻脸,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甩了蔡澜儿一巴掌!
这时候王飞耀赔情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沙麒麟才道:“这件事到底怪不了你,只是那两个女人太不懂事,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们了!”
常小溪知道沙麒麟是在为自己出气,美目流转,劝道:“既然不喜欢她们,少与泾川候府打交道就是,何必说这种话呢?”
沙麒麟看了常小溪一眼:“好吧,此事就看在王兄的面子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飞耀晓得蔡夫人等不用离开长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目送着这几人离开。
蔡夫人还在大门那里等他,见状忙道:“飞耀,那人是谁?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王飞耀看看蔡夫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不懂事的妇人讲道理,碍着自己夫人的面子,只好斟酌词句说道:“他是百骑司大统领,我尚且惧他三分,泾川候府若是还想在长安立足的话,你管好蔡澜儿,像她刚才说的那种混话,再也休提。”言罢扬长而去。
百骑司的名头很大,蔡夫人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这种大人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常小溪回护有加,还是赶紧拉起了犹在啼哭的蔡澜儿,赶紧离开王府。
王飞耀回到了内宅,跟夫人讲了这件事,要她不要再跟泾川候府来往,这件事才算罢休。
经过了这一场闹剧,常小溪也没了心情去看房子。还是沙麒麟提起这件事,坚持要过去,楼千重也说自己无事,可以搭把手。三人才一起往水井坊赶过去。
水井坊的房子被狄夫人的亲戚砸过了之后,已经收拾好了。这栋房子被狄少华买了下来,之后转赠给了常小溪。常小溪现在不缺钱,就收下了房契,将买房子的钱给了狄少华。所以,现在常小溪是这里的户主。大唐的御史言官权限很大,常小溪想尽快搬到这里来住,免得被那些无事生非的御史发现,自己居住的地方是沙麒麟的产业,又惹出无谓的争端。
这房子已经和左右相邻隔壁打通,只留了一个大门。沙麒麟将伺候自己的老仆放在这里当了管家,又招募了一些婢女和男仆,住在这里很是方便。
等到常小溪进门,老管家领着仆从们向她见礼,口称小姐。常小溪看了,一共有四个丫头,两位厨娘,四个仆人还有四个护院,一个马夫。这些人各个精干,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整个院子,除了梨树,几乎全部换成了新的,地面用青石重新铺过,房屋整个粉刷一新,家具全部换成了花梨木的,各种帷幔都用上乘丝绸制成,颜色鲜明。
在院落的东南角,修了一个马厩,马厩旁还停了一辆崭新的黑色油壁车。马厩里面,是常小溪在远征途中带回来的红枣和花生,正在食槽之中嚼着草料。看到常小溪之后,冲着她亲热的摇着大尾巴。
楼千重表现得极为挑剔,又提出了诸多意见,不过当事人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只好表示,常小溪搬家的时候,他要来贺喜。常小溪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回答。
在唐代,搬家是一件大事,沙麒麟已经遣人看过了日子,后天适宜搬家动土,所以大家决定将搬家的日子定在后天。
常小溪不想多生事端,虽然身体好了很多,还是住在惠民署的后院之中。沙楼二人将常小溪送到了惠民署,之后告别离去。此刻天色已晚,常小溪正要用饭,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片刻之后,就有人来到了门口,推门进来。
这人正是御史周来平,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常小溪却不认得。
周来平似乎很意外,竟然在屋中看到了常小溪,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常小溪一挑眉道:“周大人有何见教?为什么不告而入?难道您经常讲的仁义道德只针对别人吗?”
周来平有些尴尬,拱了拱手道:“在下是奉了皇上的谕令,来看看常医正。”
常小溪忙躬身施礼,然后恭敬的问道:“周大人,皇上命您来可有旨意?”
周来平点头道:“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既然是皇上口谕入宫,他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个太监传旨呢?常小溪心中疑惑,出门的时候,看到舒秋候在门外,忙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舒秋给她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常小溪这才放心离去。
常小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她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除了皇帝以外,还有一个衣饰华贵的老妇在皇上身边坐着。金城得意洋洋的坐在下手相陪。看见了金城,常小溪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叫进宫来了。
这一次是那个太监先回的话,他用尖细的嗓音说:“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小德子先去了公主说的那个地方,那里住着人,是一名女子,带着下人独居在那里。后来,奴才拿出太后娘娘的懿旨,那个女子才说自己是沙将军包养的外室。后来,奴才与周大人找到惠民署去了,才找到常医正。”
金城公主听了这话,脸色骤变:“不可能,常小溪一直住在那个百骑司边上的院子里,她与沙麒麟勾搭成奸,一直住在那,方便两人幽会!”
皇帝瞪了金城一眼:“身为皇室公主,一点都不矜持,你还没有出阁,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金城这才闭嘴,一双美目却还是瞪着常小溪。
常小溪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上一次在杏花楼,楼千重打了张宝,撅了金城公主的面子,这个刁蛮女不敢找楼千重的麻烦,还是去揪自己的错处了。
皇帝这才转向常小溪:“常医正,按道理来说,你尚未婚嫁,你住在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你入朝为官,就要谨言慎行,金城听说了一些你与沙麒麟的传闻,说你一直住的地方,是沙麒麟的产业,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回事?”
常小溪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微臣刚进入长安的时候,因为手头没有钱,就赁了东门外水井坊的房子居住。后来微臣手头宽裕,就把那个房子买了下来,一直居住在那里。最近臣采买了一些下人,又将那宅子整修了一番,才暂时搬到惠民署居住的。”
周来平忙道:“臣与得公公去过水井坊,那里的下人们的确说那里就是常医正的居所,只是常医正整修了房屋,所以才暂且搬到了衙门去居住。”
皇帝问太后道:“母后还有什么疑问?小德子与朕的御史都去查看过了,常医正与沙将军没有首尾。你不要误信了谗言,寒了臣子们的心!”
太后没有理睬皇帝,凝视着常小溪:“哀家今天招你进宫,就是不希望这天下出现有违妇德之人!你虽蒙皇上看重,仍然是个女子,要谨守妇德!安守本分,不能招蜂引蝶,坏了朝廷的规矩,丢了皇上的脸面!”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赐婚
常小溪只听得一阵子头皮发麻,忙道:“微臣不敢,一定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这些宫里边的女人,管得可真宽!像沙麒麟楼千重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莺莺燕燕,自己就连住在哪里,都会有人说三道四!
好在自从被这个御史周来平告过了之后,常小溪就起了警惕之心,知道自己不再是籍籍无名之辈,就与沙麒麟商量过搬家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否则她就说不清楚了,皇帝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儿子被未来人掉包呢?
金城乌溜溜的眼睛,在大家的脸上快速转了一圈,突然语带哭腔:“皇祖母,难道你就不相信金城所说的话吗?这个常小溪身为朝廷命官,丝毫不知感恩,毫无廉耻,她不仅与沙麒麟勾勾搭搭,还跟大将军楼千重有苟且之事,这样的人怎么能入朝为官?”
皇太后马上严厉的看着常小溪:“金城说的,可是真的?”
常小溪怎么会承认这事?她躲还来不及呢!
常小溪忙跪在地上:“微臣实在是惶恐,不知道金城公主为什么说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但是微臣的确是清白的,并没有公主说的那些事!”
皇帝头疼的看了一眼太后:“母后,没有凭据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揪住不放了。”他又板起脸来:“金城,你如果再说这些没凭没据的事情,就搬到冷宫,与你母亲作伴去吧!”
金城的脸色一边,挖的一声哭出来,跑到太后身边撒娇。
常小溪与周来平十分尴尬,看着皇帝一家人掰扯不清。
太后敲打了常小溪,又派了自己身边的太监小德子跟着去检查,没有发现对常小溪不利的证据,这时见皇帝发火,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搂了金城道:“罢罢罢,想是咱们祖孙两个遭人嫌弃了,赶紧离了这里是正经!”言罢,金城搀扶着太后离去,临走之时,还忘不了怒瞪常小溪一眼。
皇帝等这祖孙二人离开,才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对黄杨说:“天色已晚,将御膳房今天新做的点心,给周御史和常医正包一些去吧。”
周来平和常小溪忙谢恩告退,两人一起离开,什么话都不说,气氛非常诡异。
看来金城与张宝的事情还没有过明路,所以她不敢说出杏花楼的事情,而是找了别的由头报复常小溪。常小溪苦笑,虽然太子逃走了,但是又冒出一个公主拉着太后刁难自己,还是要谨言慎行,不敢大意!
等常小溪再次回到惠民署,天已大黑,沙麒麟正在焦灼不安的等待她。等常小溪说明了原委,沙麒麟怒道:“这个金城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皇后已经进了冷宫,她还在那里挑拨是非!”
常小溪叹道:“谁让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这长安城之中,但凡有头有脸之人,都想过来踩上我一脚!”
沙麒麟心疼极了,蹙眉:“都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
常小溪摇头:“你已经位极人臣,现在是皇家的人在找麻烦,咱们就不要自寻烦恼了。我看皇帝很圣明,这两次都是他暗中维护,咱们也不要太担心了。”
她这样安慰着沙麒麟,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还是不大痛快,蹙着浓黑的眉毛在想心事。
在常小溪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后老奸巨猾,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的。
她想的果然没有错,第二天朝会之后,太后就给她下了一道懿旨,为常小溪指了一门婚事,正是被她拒绝过的泾川候府幼子韩朝。常小溪犯了难,这个旨意怎么能接呢?皇家的赐婚,往往带着逼婚的性质。皇太后这是典型的强人所难啊!
传旨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德公公,他读完了旨意,不见常小溪接旨,嗔道:“常医正,你要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