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李钊坐在主位上,廖仲旗得意洋洋的站在旁边说道:“老实说吧!上次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了你!今日大人在此,你若不老实,定要你脱掉一层皮!”
常小溪说:“你想知道什么呀?”自己是男是女,对于折冲府都尉来说,应该并不重要吧?
廖仲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李钊挥一挥手制止住廖仲旗,不耐烦的说:“别装了,你们把阿史那罗藏在哪里了?”
常小溪眨眨眼睛:“阿史那罗是谁?听名字不像汉人。”
李钊冷笑一声:“一味胡搅蛮缠,你以为我不会用刑吗?”廖仲旗马上示意两个士兵:“上军棍!动手吧!”
“哎呀,不要!”常小溪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士兵推到在地上,只听得“噼啪”一声,随即就是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常小溪还没来得及呼痛,紧接着就是第二下,第三下。常小溪很想说,别打了,我真的不认识阿史那罗。但是,话到嘴边,就是无法喊出来。棍子噼里啪啦一阵子乱打之后,常小溪发现自己既说不出来话,也动不了了。
李钊低头看了看常小溪,示意士兵停止用刑:“你说还是不说?”
常小溪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我说,全都说…”
李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识时务的人,早说,不就可以少受很多皮肉之苦吗?”
常小溪疼的够呛,她这才知道,原来赵李氏以前对待童养媳的手段,真的只算是虐待,不算是毒打,无妄之灾,来得够快,够猛烈的。她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指向一个方向。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李钊在等常小溪的下文,却发现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晕了过去。廖仲旗揣摩着说道:“她指的是城南?”
李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城南住了几千户人家,怎么个查法?我的人都被狄少华弄去守城了,哪里来的人手去搜查?又用什么理由去搜查?”
廖仲旗摸摸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吩咐士兵道:“把他弄醒!”
一个士兵端着一盆凉水进来的时候,常小溪只好装作刚醒来,没办法,现在天气还很冷,被浇一盆凉水,可不比挨顿打更加轻松。
显然李钊在这一方面没有常小溪心眼多。他直肠子的继续前面的话题:“你们将阿史那罗藏在城南的哪一家了?”
常小溪眨眨眼睛,有心杜纂一个地名,奈何实在不熟。她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那地方是个死胡同,不大好找,我来带路,领大人过去如何?”能拖一时是一时,也许出门碰到狄少华,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还能有一条活路呢。
看到常小溪这么识相,李钊再没有为难她。只是到底要怎么让她带路,倒是让大家犯了难。挨了棍子之后,常小溪架都架不起来了。两个士兵出门半晌,这才找了一副软轿。
常小溪半歪在软轿里,用虚弱的声音给李钊指着路,一边紧张的思考怎么脱身。空间的药箱里有麻醉针,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但是对方有四个人,时机的把握就很重要了。
她心念一动,趁着拐弯的时候,将麻醉针取出来,藏在袖子中。这种针剂效能很强,里面的剂量,足够给一百个人做开胸手术的了。当然,正常使用的时候,是必须更换针头的,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走在前方的廖仲旗,敏感的回头看了看,只见常小溪半死不活的歪在软轿内,并无什么异常。心里暗笑自己太多疑了,又怕李钊着急催促,忙加快了脚步。
哪知道前方几个破衣烂衫的小孩急急忙忙的窜过街头,差点就踩了廖仲旗的脚。气得他怒骂,但是孩子跑得很快,又不能抽刀就砍,因此速度慢了一点。
小孩刚过,就有几个身形魁伟的大汉,挡在路中间,而李钊身后,退路也被人封死了。两名士兵连忙放下轿子,伸手去拔刀。就在这时,前面的那个士兵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背略微酸麻,抽刀的动作就慢了很多,刀刚刚出鞘,只听得当啷一声,这个士兵就晕倒在地。后面的士兵也是如此。
李钊和廖仲旗见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尚未动手,己方就被撂倒了两个。也紧张起来,两人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抽刀对敌。
软轿内的常小溪也是疼得直抽冷气,她为了用麻醉针刺那两个士兵,伤口迸裂,此刻正在轿内咬牙忍耐,从空间中取出镇痛的药剂给自己使用。轿帘子被她有意放下来了。外面的人,此刻剑拔弩张,谁有闲心管她。因此常小溪顺利完成了治疗。
从包围圈中走出一个虬髯大汉,对李钊笑着说:“别来无恙,都尉大人。”
一见到此人,李钊的脸倏然变色。这就是在常小溪逃难之夜,帮助她搭窝棚的虬髯大汉。
第三十三章 断手
廖仲旗一见这种情形,立刻移步上前,挥刀扑向虬髯大汉。再怎么说,李钊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冲锋在前的。只是他刀刚挥到一半,肋下就被虬髯大汉的刀顶住了。
虬髯大汉冷冷道:“我还不想与唐军为敌,识相就让开。”
只见豆大的汗珠子,从廖仲旗的脸上落下来,军人的荣誉不容许他退却,骨子里却有一万个声音在叫嚣“快退吧!快跑吧!”
大概是荣誉与内心的怯懦,斗争的结果是势均力敌,廖仲旗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僵立在原地。虬髯大汉轻蔑的看他一眼,迅速逼近李钊。他身后的人则上前,继续用刀指着廖仲旗。
李钊一咬牙,准备夺路而逃,只是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被逼回原地。他只好咬牙与虬髯大汉交手,只是他虽然身为都尉,却只在这大汉手底下过了两招,刀就脱手了。
虬髯大汉走到李钊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很快就把一样东西塞到了呆若木鸡的李钊左手中。李钊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中握着一只断手,还在滴着血点子呢。他这才觉查不对,举起右手臂来看,果然手已被砍断了。
在李钊的惨呼声中,大汉冷笑着说:“这就是你违背誓言的结果。”李钊用手捂住断腕处,断手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捡起来,徒劳忙了一阵子,发现只剩下一只手,是不可能完成这些事情的,才颓然地坐倒在地。
常小溪在轿帘的缝隙中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她已经认出了这个虬髯大汉,只是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这么血腥,说不怕,那是假的。
虬髯大汉在软轿前站定,转向李钊说:“昔年之约,犹在眼前。今日权作警告,他日你再敢多生事端,我就取了你项上人头。”
说着带领属下旁若无人的离去。等到他走得很远了,廖仲旗才仿佛力竭一般,手中刀掉落在地。廖仲旗帮李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也不嫌脏,就揣在怀里,随即搀扶着李钊准备离开。李钊却不走,看向软轿的方向。
廖仲旗心领神会,走向软轿。掀起轿帘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原来趁虬髯大汉离开的时候,常小溪也悄悄溜走了。因为当时廖仲旗与李钊都背对着她,加上心情过度紧张,竟然没有注意到她是怎么走的。李钊现在倒不是想要灭口,而是见识过常小溪的医术,想让她帮自己接上断手,之后再如何施为,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第三十四章 请也不去
常小溪自从发现廖仲旗被围,就动手麻醉了那两个士兵,虽然她并不知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在给自己做完治疗之后,她一边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形,一面等待逃跑的机会。如果继续留下,李钊收拾她是迟早的事,因为她压根不知道什么阿史那罗。所以一见虬髯大汉离开,就赶紧趁乱溜走了。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虬髯大汉是没有注意到软轿。因为虬髯大汉在对李钊说话时,背着着软轿,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样式正与那一夜送给常小溪的一样。这明明就是给常小溪看的嘛。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在逃难之夜遇见是偶遇,这次又救了自己怎么可能还是偶遇。总之,常小溪心里明白,这个虬髯大汉是有意放水,想救自己一命。至于原因嘛,她就不得而知了。
南云镇就这么大点,虽然她给自己用了药,但是跑不快,只能走街串巷,顺着小路往县衙而去。跑了没有多久,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她心里一惊,连忙藏身在一棵树后,看看情形再说。
原来是苍术,胡友德,并狄少华,带着一群衙役,在寻找自己。常小溪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连忙从藏身处跑出来。
苍术看见常小溪被李钊架走之后,就连忙给胡友德说了这事。胡友德虽然在折冲军府做过军医。但是那时候的折冲都尉并不是李钊。比起李钊来,胡友德更在乎的是能帮他赚钱的常小溪。所以胡友德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去找狄少华。在南云县,能够对抗折冲都尉的只有狄少华了。而且常小溪对他有救命之恩,唐人讲究因果轮回,知恩图报,想必狄少华也是愿意帮忙的。
问过当班的衙役,都说狄少华回衙门吃饭去了。等胡友德带着苍术,走到县衙,再气喘嘘嘘的说清楚这件事的时候,恰恰就是常小溪已经被打了个七荤八素的时候。
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可是看见胡友德和狄少华为了寻找自己,跑得汗流浃背,常小溪还是非常感动的。胡友德跟狄少华都是有城府的人,见常小溪行走困难,晓得他是受到了刑讯,忙命苍术搀扶他,一同往县衙走去。
眼看就要进门了,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大喊“常大夫,留步!”
等这人跑近了再看,却是廖仲旗带着一群唐军士兵。常小溪怕他是来捉拿自己的,忙往狄少华身后躲去。廖仲旗向狄少华行过礼之后,就伸手向常小溪抓去。
狄少华的护卫将他拦下,狄少华沉着脸问道:“廖队正,你这是何意?”
廖仲旗这才想起,狄少华不仅仅是南云县的县尊,还兼着游击将军一职,连忙解释:“狄大人,都尉命我来请常大夫的,去帮他看病。”
狄少华没想到他这样说,倒不好阻拦。
常小溪却身体一软,口中呻吟道:“我喘不上不来气了!”
第三十五章 盘问
胡友德何等油滑,跑过去给常小溪搭个脉,大惊失色道:“哎呀,这个脉象不好,赶快抬进府衙去,让老夫为常大夫施针!”
狄少华略一点头,就有衙役上前,簇拥着常小溪往县衙而去。廖仲旗忙伸手拦住:“不能进去,谁敢违抗都尉命令!”
衙役们不归都尉管理,当然不会理会什么都尉命令。只见一群唐军士兵,都围在廖仲旗身后,一起拦住了众衙役。
狄少华掸掸袖子上的灰,说道:“莫不是我在军中没有差事,就不把我这个游击放在眼里?”
说着当先走去,狄少华所到之处,众士兵不敢阻拦,廖仲旗也无计可施。众衙役拥着常小溪紧跟在后。
廖仲旗眼见不能硬留下常小溪,忙大声说道:“常大夫不要误会,都尉不是要捉拿你,是要请你去为他疗伤,只要你治好他的伤,一切误会一笔勾销!”
常小溪心中冷笑,既然是误会,何来一笔勾销之说?她与这李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这李钊就认定阿史那罗与自己有关?联想起来,前几天,廖仲旗一伙人就来找过自己,少不得这其中有廖仲旗捣鬼。
前因后果,她此刻是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她可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对于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打得屁股开花的人,她绝对不会出手相救的。更何况,现在自己因为李钊的刑讯逼供,被打出毛病了啊。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救人了。
廖仲旗喊了几遍,见常小溪毫无反应,只好悻悻而归。
到了县衙,胡有德就问常小溪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刚才把脉,发现常小溪受过外伤,气血有亏而元气未伤。常小溪还不想这么快泄露自己的女儿身份,只略略提了一下受刑的经过,并且表示不要紧。大家见他行走自如,只当打得不重。
这时狄少华挥手摒退左右,这才开口:“常大夫,那李钊抓你,究竟所为何事?”
常小溪自然是保命要紧,就将事情合盘托出。只是绝口不提逃难之事,也不提那虬髯大汉相救之事。说起如何逃跑的,只说自己被绑住了双手,轿子外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看到,而且声音嘈杂。等到自己挣脱绳索,轿外已经空无一人,这才顺利脱身。她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只略略利用了一点时间差。
狄少华追问:“那你究竟认识不认识阿史那罗?”
常小溪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狄少华疑惑道:“那为什么李钊认定阿史那罗的失踪,与你有关?”
常小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