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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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子-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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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李景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他走过去,倒是九清先开口:“小当家是么?我是九清,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冯李景笑道:“无妨,既然是大当家吩咐的事,我们做小的就该尽力而为。受伤了吗?”
  冯李景看了一眼九清的脚,扶着他往后院走。
  九清道:“不是,久伤了。”
  “可惜了。”
  黄昏时,沈影竟自己跑回来了,把冯李景好不容易慢下来的心跳又给升了上去,连在心里道三声祖宗,抱着沈影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什么伤才呼出一口气。
  他愠怒道:“你怎么不待在你姑母那!”
  沈影摆出与于澜清一一样的表情,淡淡道:“我不喜欢他们,以后你不必再找我的亲戚了,相比他们,我更愿意跟你待在一起。 ”
  冯李景积的那一点怒气瞬间化作一滩水,他叹息道:“我知道了,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碰到运镖返程的陈叔,就跟他回来了。”
  “……”
  于澜清等了五天,华淇终于出现了。
  只是眼前这人,为什么这么虚弱?仿佛是刚从阎王殿那爬回来,带着一身死气,脸色是仿佛血液停流的青灰,毫无血色的嘴唇干裂无比,眼睛布满了血丝,原本一双神采奕奕,总是透着光的的桃花眼,也如同失去活力般暗淡。若不是他还站着,若不是他开口说话,于澜清真的以为他死了。
  华淇道:“不跟你磨了,去取火麒麟吧。”


第49章 第 49 章
  “你怎么了?骑得马么?”李忡睿看华淇脚步虚浮,呼吸短促,额头盗虚汗,忍不住问。
  华淇现在极其虚弱,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想装也装不来,只弱弱回答一句“无妨”。
  冯李景知道大当家回来,赶忙跑去前厅,半路上碰到九清,就顺便把他也扶来了。
  等看到华淇的样子,双双吓愣了。
  冯李景上前扶住华淇,用袖子擦干他额上的汗,慌忙问:“怎么回事?”
  “没事。”华淇撇开脸,看到九清便走过去,扯起一个笑容道,“九清哥,以后你就在这安心住着,这是我的地盘,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九清红着眼点头,从未想到当初救下的一个小孩,长大后能这么出息,还事事为自己着想,无论面前这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什么,至少他本质不坏,是真心待自己的。
  “我知道,瞧你这,你这是哪受伤了?”九清将华淇探了个遍,只发现一些划伤和淤青,并无大伤,结果更着急了,说明这是内伤啊!
  于澜清无言的走过来,扯过华淇的手便开始把脉,却发现这人虽然还站着,可脉象淡得几乎没有。按他这样的情况是不应强行上路再受奔波,可皇上的病哪能一拖再拖?
  华淇默默抽回手,刚张嘴便被于澜清打断:“不能再拖了,坐马车去吧。”
  华淇呵笑道:“正有此意。”
  于澜清微微一怔,原以为他要修养好了再动身,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急不可耐,他这身功夫连自己都难以招架,到底是什么让他负伤如此,还让他突然改变了态度?
  九清揪住华淇的衣袖,沉下脸来:“不行,你都成这样了还想往哪里跑?还是等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冯李景赶紧顺着劝:“九清所言极是,大当家你万一半路出事我们可怎么办?还是等修养好了……”
  “好不了了!”华淇突然暴走,吼完便猛咳起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华淇喘着气道:“我死了镖局就交给你管,弟兄也一直跟着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你要不想干,就把镖局里的银子分给弟兄们,把镖局散了。”
  “大当家,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啊?”冯李景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激动得音调都不自觉的高了,“什么叫好不了了?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你的吗?哪个王八敢动你,镖局的兄弟们死也要卸了他!大当家你等会儿,你还没就医怎么就说好不了,我……我叫大夫来,我叫大夫来……”
  华淇烦躁的掐住冯李景的脖子,双目是冯李景从未见过的杀意他咬牙道:“嗡嗡嗡的吵死了!”
  冯李景觉得眼前这人太陌生了,这不仅仅是他戴上了面皮,而像是换了一个人,或者说换了一个凶残的灵魂。
  九清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华淇就动手了,看到冯李景渐渐变紫的脸,心急如焚,赶紧扒着华淇的手,叫道:“小三儿……华淇!华淇你干什么?!”
  华淇看也不看,一掌将九清打飞二丈远,九清那孱弱的身体哪能受得他这一击?好在华淇现在虚弱的狠,九清只是躺地上吐吐血,若是平常,九清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李忡睿赶紧上前扶起九清,把脉好才松了一口气。
  沈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猛地扑到华淇腰上,抓着华淇另一只手臂就下嘴咬。
  华淇吃痛将他甩向一边,沈影额头撞在柱子上,顷刻便流了满脸血。
  于澜清见势不妙,虽然不知道华淇为什么突然发狂,但当务之急是先救下冯李景。他掐住华淇的肩膀,一个使劲便把那只手给卸了,华淇闷哼一声,手便软趴趴的垂下来。
  冯李景猛吸几口气,边爬向沈影便咳得死去活来。
  于澜清和华淇打了几个来回,于澜清占着便宜把华淇打得没力,揪着他的前襟把他重重抵在墙上,一巴掌扇了过去,吼道:“你看看你对你的人做了什么!”
  华淇猛地回过神来,灰蒙的世界开始有了色彩,接着是朦胧的人影,再清晰到每个人恐惧,愤怒的面孔。脑袋里的嗡嗡声依然充斥着,他甚至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为何他的身体这么痛,为何他的脸那么热辣,于澜清为何如此愤怒,又是什么让沈影,九清受伤。
  他们,为何要怕他?
  天地旋转,眼睛发黑,华淇感到好累,连呼吸都在抽走他的最后一丝力气。
  “华淇?”于澜清看华淇渐渐闭上的眼,越来越浅的呼吸,心下一跳,手指抚上他的脖颈,有些慌神,仍是不敢相信的俯下身紧贴在华淇的胸口,瞬间骤缩瞳孔。
  华淇,没有心跳。
  鬼门关转一圈什么感觉?天知道什么感觉,失去了意识的人停止了思考,没有知觉,什么也没有,仿佛时间禁止,在一个荒芜的空白地,看不见听不见摸不着,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好像无梦之眠,再醒来时,只感觉自己的一段时间,被偷走了。
  华淇就这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停跳过,真的死过一次。他只感觉睡了一觉,一觉无眠。
  他眼睛还没睁开,倒是先无意识的用沙哑的嗓音唤起来:“水……水……”
  于澜清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险些将茶水倒出茶杯外。他端着水杯过去,抱起华淇,喝了一口,以嘴引渡。
  华淇微张着嘴,无意识的吮吸着于澜清,干痒的喉咙终于得到舒缓,仿佛沙漠一下子变成了绿洲。他颤了颤睫毛,又睡死过去。
  于澜清留恋的在华淇嘴上啄了一下,刚把华淇放下,门便被敲响。
  李忡睿拿来吃食,看到于澜清眼皮下的乌青和眼睛里的血丝,俊美干净的脸庞现在长出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堂主,吃点东西吧。”李忡睿放下吃食,走到床边问,“他怎么样?”
  于澜清用指背摩挲着华淇的脸,目光没离开过:“前面醒过一次。”
  李忡睿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勾起嘴角:“能醒就好,能醒就好。”他顿了顿,又道:“我去跟冯小当家他们说去。”
  于澜清点点头,李忡睿看他完全没有动身的意思,仍是忍不住叮嘱道:“他醒了说明情况正在好转,堂主不必过多操心,先吃东西吧。”
  “我知道,你去吧。”
  华淇假死了,心脏不再跳动,呼吸骤停,瘫软在于澜清怀里。
  然而下一秒,心脏仿佛不甘心般再次鼓动,嚣张的叫嚣着,提醒着在场的人,华淇死不了。可他由此沉睡不醒,一如掉入意识的深渊,无论是外界是多么魅丽的阳光,多么快活的燕子,多么芬芳的花香,他就像是这鲜活世界的一个死人。
  半个月,一个月,再半个月。
  于澜清一个月前便接到了武悦悦私下送来的火麒麟,他接过火麒麟,心中五味杂陈,知道华淇拖着病重的身体把魔教唯一一颗火麒麟交代在武悦悦手上。
  武悦悦是个真性情的人,若不是邵子拦着,他一定拼死也要削掉于澜清的一块肉,武悦悦说,这颗火麒麟是大当家保命用的,是他和邵子不间断找了两年才找到的唯一一颗。
  武悦悦恨斥:“凭什么给你!我凭什么给你!”
  于澜清说不出话,更回答不了,这一颗可以救华淇一个人,更能救一国之君,天下苍生。
  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顶多在心里深深遗憾。
  直到冯李景将华淇的面皮揭下,当那张日夜牵挂的面孔突然重现在自己面前时,于澜清仿佛被置于寒气逼人的雪山顶,离炽热的太阳那么近,却汲取不到一丝温暖。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找到,却陷入生死难测的困境,他痛心到无法呼吸,寝食难安。
  接着便是疑惑接踵而来,这个人到底叫什么,是华钰辰还是华淇?他到底是什么人,是魔教教徒还是华弧镖局大当家?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样的,是正派所见的那般狠毒冷血,是镖局弟兄们所说的随性逍遥却仗义非常,还是自己所看到的那般听话乖巧?
  太多的问题憋在心里,却只能看着华淇昏迷不醒。仿佛一个即将来临的暴雨,被一座横割苍穹的高山阻断,只能在山的这边肆意妄为,风吹雨打。
  皇上渐渐转好的消息来报,皇帝高兴得赏了他黄金万两,金银珠宝,升官级,提千户,赏了京城极好的一座大宅。别人看着虽眼红却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于澜清可是救了皇上。
  终于在两个月后,华淇醒了。
  就像是被偷走了时间,仿佛昨日他才刚倒下,今日醒了,却已是两月之后。
  “于堂主……”华淇很疑惑为什么于澜清会和自己躺在一个床上。
  于澜清猛地睁开眼睛,一点也没有刚睡醒时的朦胧,清亮得可怕。
  他的眼睛依然有消不下去的血丝,他的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很不争气的哭了。于澜清赶忙把华淇按在自己胸膛,不让他看。
  华淇被抱得难受,推了推发现推不开,于是闷在于澜清胸前哼哼笑道:“睡一觉醒来,于堂主这态度可是山路十八弯,弯弯绕晕你不带解释的啊?”
  他用手戳了戳于澜清的后背,画圈圈:“于堂主是不是被我的美色所倾倒了?虽然我喜欢尝鲜 ,但和男人一起的滋味还真没尝过,来者不拒,要不我们……”
  “华钰辰。”于澜清打断他。
  华淇身体一僵,很快恢复过来,酸酸道:“虽然我长得像他,但你也别把我和他搞混了,很伤人啊……”
  于澜清放开他下了床,站在床边仿佛哈气般触上华淇的脸,他道:“你的面皮已经揭了,不用再掩饰了。”


第50章 第 50 章
  华淇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于澜清是在诱他,或许是自己的疏忽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才会唤出那个名字。
  可脸上因贴了面皮而稍稍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于澜清他,真的知道了。
  “你知道了。”华淇收起嬉皮笑脸。
  于澜清负手而立,面容冰冷:“知道什么?魔教教主?华弧镖局大当家?华钰辰,还是华淇?”
  华淇吃力的坐起来,低垂着他,无声的叹息,哑口无言。于澜清静静的看着华淇头顶上的发旋,问题问出来了,可为什么却丝毫也没感觉到轻松,华淇的沉默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想知道。”于澜清开口,“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华淇的声音弱弱从下方传上来:“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一个从赤骆堂逃出来的小孩吗?”
  于澜清一怔,回想了一下,的确有那么个人。
  华淇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穷途末路了,正派追杀我,我回不去魔岭,一个人跑了很久,是你救了我。在武林大会那时见你,当时是想要待在你身边。”
  “那么这次呢?”于澜清问。
  华淇终于抬头看了于澜清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没有回答于澜清的问题,反而引向另一个话题:“你知道当年赤骆堂用人炼药的真相吗?”
  于澜清没有说话。
  华淇似乎也没想等到应答,自顾自又说起来:“当年的赤骆堂,和天山派,青城派,这三大派合谋炼药,可炼药需要有人试药,三方不可能拿自己的弟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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