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丫鬟们悄声退出,公子玉箫这才来到顾天瑜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你酒一醒,就似变了个人?看的朕好心寒。”
顾天瑜轻笑着将手一分分自他的手中抽离出来,身子往后移了移道:“皇上若是怀念昨夜那句‘玉箫’,臣妾怕是要让您失望了。臣妾只是怕您起了色心,才装醉如斯罢了。您当真以为,区区几壶酒,就能让我醉倒么?”
公子玉箫被说中心事,还未来得及喜悦,便被顾天瑜这后面一段尖酸刻薄薄情寡义之语打的如闪雷轰顶,一颗原本放开的心,也瞬间闭合,他凝眸直视顾天瑜,半响道:“朕不相信你真能如此。除非……”
顾天瑜巧笑,丝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邪魅一笑道:“除非如何?”
公子玉箫面色再次沉了几分,他咬牙,恨不能将这女子那自始至终的笑意撕碎,然而,他又迷恋这张脸,和其背后那孤傲独特的灵魂。“除非,你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想与朕说了。”他不甘心,说着这话都带着些不悦。
顾天瑜却“咯咯”笑起来,存心气他一般挑挑眉,以更加慵懒的姿势斜倚在窗上,淡淡道:“没错,臣妾的确不想多与皇上说话。”下一瞬,未等公子玉箫变脸,她已经冷下脸,目光犀利的望着公子玉箫,冷冷道:“你和欧阳少衡一般,都是不值得用一颗真心去交的人。”
公子玉箫的眉头敛的更深,他目光深沉的望着顾天瑜那张满是愤懑的小脸,随后无奈叹息,若落叶归根般静谧无声。
顾天瑜垂下眼帘,不再看他的表情。
公子玉箫却突然道:“朕其实早就知道少衡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顾天瑜猛然抬首,杏眸睁得大大的,似是不可置信。毕竟,纵然是兄弟,谁也无法忍受他人觊觎自己的女人,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呢?现下,公子玉箫说知道,她能不惊讶吗?
公子玉箫心中踌躇,他知道顾天瑜虽聪颖,唯独在情事上,总是十分迟钝,又带着几分自以为是。分明还没有懂得爱,就已经开始自大的分析起来。甚至以为,自己的爱如潮水,能退亦能进,却不晓得覆水难收这样的道理。
所以,他斟酌良久,决定正式向顾天瑜表明心迹。他虽为帝王,然谁都不懂,他的爱亦是只有一份,待天下大定,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可以作陪。而这个女子,便是她。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顾天瑜既然对感情笨拙,对关于情爱的理解能力也颇不行。比如他已经无数次误解了他的意思。而这一次,他还未表明心迹,顾天瑜已经自动补脑,认为公子玉箫的确心狠手辣,竟然用拴住皇后的心,来拴住欧阳少衡。这样的男人,谁都可以利用,而她,自不必说了。
想到这里,顾天瑜心中再次被失望填满,她垂下眼帘,不愿再多看公子玉箫那虚伪的面容一眼。
不知道顾天瑜心中所想的公子玉箫,此时脸颊微红,一双满载无限风情的凤眸中,满园花开倒映其中,染上炫丽的紫。在阳光下,他如同有一双紫眸一般,让顾天瑜不由微微失神,一瞬间竟忘记了要说的话。
公子玉箫望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曾出现过这般呆傻的表情,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凑过去,亲亲她的薄唇,捏捏她的脸颊,想将她拥入怀中,嵌入身体里,恨不能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只为换她往日般明艳动人的笑颜。
他再次握住顾天瑜的手,眉宇间难掩心中激动,“我已经决定,待天下大定,还皇后自由,让她与欧阳少衡双宿双栖。”
顾天瑜有些诧异,随后,却没有露出公子玉箫期望中的欣喜,而是甩开他的手,不咸不淡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恩宠有加,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容忍,还要做个红娘为她亲自牵线搭桥。”
公子玉箫无奈扶额,郁结道:“顾天瑜,你这小脑袋瓜子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见顾天瑜冷着脸不语,他在心中痛呼自己大意,知道顾天瑜肯定又误会了,忙解释道:“皇后于我有恩,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罢,他露出一抹淡笑,眼眸温柔,“而少衡,能给她所有我给不起的一切。”
顾天瑜眉眼带笑,眼角却含着满满的讥诮,想起那日姜月华在他床头说的那些话,不由气急,忍不住呛道:“皇上若给不起,当初为何要对皇后许诺?您既然知道皇后心中装有他人,还这般苦苦抓着不放手,可见你对她用情至深,又何苦为难自己,说什么劳什子成全的话呢?”
正文 第2卷:傻妃当道…第24章:忒心狠了!
第2卷:傻妃当道…第24章:忒心狠了!
说罢,她冷冷睥睨公子玉箫一眼,冷笑道:“何况,皇后现下对皇上一片痴心。皇上这样将她推拒出去,也忒的心狠了!”
公子玉箫有苦难言,本想表明心迹,现下却越说越乱,顾天瑜非但不明白他的心思,反而以为他对另一个女人已经爱到痴狂,顺带着为别人抱打不平,这个家伙,难道真的这么迟钝么?
顾天瑜望着一脸纠结的公子玉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遂凉凉道:“对了皇上,你说要给我的消息呢?”
公子玉箫抬眸,颇有几分无奈的望着顾天瑜,知道一时半会儿和她解释是没有用的,倒不如顺其自然,待自己坐稳江山,再慢慢与她细说便好。只是现下顾天瑜又问起了七彩琉璃珠的下落,他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冷着脸搪塞道:“消息称多年前有人在塞北一商户家见过一颗珠子,个头有拳头那么大,周身散发着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顾天瑜激动地说:“真的么?”
公子玉箫望着她发自内心的欢快笑意,忍不住神伤,遂垂下眼帘,不甚精神道:“只可惜,朕派人去追查时,那商户早已经不再,据说是早几年他们家遭遇土匪,被洗劫一空,所以现下,朕还在派人寻找。”
顾天瑜听到后,眼眸中刚刚迸发出的神采便消失不见,她垂首,似是丢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难掩失落。
公子玉箫有些无奈的望着这样的她,忍不住咕哝道:“你真的就这么想回去?这里……这里不好吗?”
顾天瑜冷笑一声,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侧过脸,微微一笑,眼底一派清和,却让人觉得她似在睥睨他一般,“好?你觉得这里好么?”
公子玉箫无话可说,他沉默着坐在那儿,宽大的袍子垂落在窗檐下,上绣的繁华织锦如凌凌水波,浅浅的拂动着。
顾天瑜凝眸直视他,看着沉浸在无限阳光中,眉眼浅淡,周身华贵的他,心中浅浅的伤痛无声搁浅。这里是好,因为有他在,这里也不好,亦因为有他在。
何况,在那个世界,她有自己的师傅,有自己未完成的责任。两边,她都舍不掉,放不下,却更清楚,自己究竟该选择什么。
面前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将一颗心如数交给她,纵然她不需要江山为聘,然,只是独爱她一人,他都做不到。好么?被夜夜笙歌和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折磨着,如何能好?
公子玉箫见她这般执着,也生出几分疲惫的心思,起身,淡淡道:“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想要什么。别管我们之间究竟有多少阻碍,也别管你究竟有什么无法接受,问你自己的心,是否真的愿意,远离我。”
顾天瑜怔怔不语,公子玉箫却已经上前一步,安静的将她圈入怀中,手指在她的胸前一点,声音暗哑而低沉:“是我,而不是朕。是你的心,而不是你。”
未等顾天瑜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她,无声自她身边走过,宽大冰凉的衣袖滑过她的脸颊,让她在这如梦如幻中不能自已。
下一刻,他的声音已经浅浅的在身后回荡:“我会等你给我一个答案,到时候,我是公子玉箫,你是顾天瑜。我们之间,不会再有这么多恩恩怨怨。”
顾天瑜转身,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涌出无限感动。是自己的错觉么?为何……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公子玉箫……是真的爱她么?那么,他是否愿意独宠她一人,将整个后宫废弃?
她不敢去想。纵然爱又能如何?公子玉箫,你要我问自己的心,可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着,并且永远无法忽视的。你又何尝,问过自己的心。
自东娥宫离开后,公子玉箫款款沿着长道往前走,身后数十步外,于忠与一干人等亦步亦趋的跟着。无人敢上前打扰他,因为他们知道,今日的皇上比往常更加猜不透,靠近不得。
来到一棵古树下,他慵懒的倚靠其上,脚下几片碎叶,无声翻转。
此时,他的左侧,便是莲云殿的大门。
莲云殿内,顾婧琪坐在长廊外,手指轻抚琴弦。自那日听顾天瑜弹奏一曲《广陵散》,她便好久不再抚琴。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弹奏出那样荡气回肠的曲子。
今日却不同。
昨夜公子玉箫留宿东娥宫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只要一想起顾天瑜,她的心中就一阵阵发寒,然后,滔天的恨意便席卷而来。她所爱的,爱顾天瑜,她所依靠的,也爱顾天瑜。顾天瑜就好似一根刺,若拔不出,她便永世不得安宁一般,食而无味,郁郁寡欢。
“娘娘,皇上就在宫外站着呢。”小翠低首,轻声说道。
顾婧琪淡淡点头,示意小翠退下。随后,她伴着清风烈日,手指轻抚,弹奏出第一个流畅低沉的音节。
公子玉箫静静聆听,一曲《凤求凰》若夜之月光飞泻而下,照着半米方塘一地碎影流光,空灵幽静的曲调,一声急似一声,若碧玉碎珠盘,似踩着层叠起伏的浓绿夜间滚滚流动的朝露,瞬间沁入心底。
徐徐走高的曲调,琴下爱慕与思念之情,却如翻腾的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滚而来,翻腾的浪花扑打在礁石之上,发出悲切的空鸣。心也在这一刻不断收紧,下一时,琴音又陡然走低,若失去爱人一脸的女子,于夜间寂寥的房内,独坐桌前,倚烛话凄凉。苍凉,悲戚,带着无尽的爱恋,跌宕起伏的直扑胸臆,让人无法也不忍忽视。
一曲毕,无数飞鸟自远处林间飞跃而出,在广阔无垠的蓝天,划出一道道浅影。清风寂寂,树下的公子玉箫却兀自沉浸在这首绵延回肠的曲子中无法自拔。
他缓缓抬首,望着天空零散飞翔的几只飞鸟,许久,无奈叹息一声。转身,他终于决定往莲云殿去。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顾婧琪此时对他有多重要,他相信顾天瑜也知道,只是,因为爱,他们都不像以前冷静罢了。
莲云殿的院落内,排列错落有致的水缸中,硕大的合欢花如火如荼的开放着。红艳艳的花朵尽头,是顾婧琪那张略施粉黛的清丽姿言。自她的娘亲去世后,顾婧琪便一改往日的妩媚聘婷,换下了所有艳丽的长裙,无论春夏秋冬,只着淡白色衣裳。
她于花海中抬眸,望着长阶下的公子玉箫盈盈一笑,眼波流转,纤媚笑容让人不由眼前一晃。
正文 第2卷:傻妃当道…第25章:皇上,国事重要
第2卷:傻妃当道…第25章:皇上,国事重要
“皇上,您总算愿意来了。”她施施然起身,绕过古琴,柔声上前。
公子玉箫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但依然伸出手,脸上带着几分痴迷的笑容。顾婧琪垂眸,羞涩的伸出手,大手包住纤细的小手,同样是细腻柔滑的手感,公子玉箫却提不起一分兴趣。而顾天瑜,只要轻轻拥着她,那种渴望便会席卷他的全身。
顾婧琪小鸟依人般倚在他的怀中,眼波流转间,却看到公子玉箫在怔忪出神。心中立时生起一抹怒气,然而,她只能努力压抑这种情绪,轻言软语道:“皇上……臣妾好不容易盼得您来,您却在走神。臣妾好伤心呀,臣妾不依,不依啦……”
公子玉箫回过神来,他有些厌恶顾婧琪这般扭捏作态的模样,只是,此时他依然低低的笑起来,一脸宠溺道:“好好好,朕错了不行么?谁让爱妃昨日为别的男人失神?朕也吃醋。”
顾婧琪垂眸,眼底情绪波动不定,只是下一刻,她已经紧紧揽住公子玉箫的脖子,柔声道:“臣妾没有,是皇上太爱吃醋了。自入宫那日,臣妾想要的,便是皇上的宠爱。至于他人,早已与臣妾无关。”
公子玉箫故作无意的将她的手拿下,牵了她步入殿内,半开玩笑道:“哦?既如此,不知爱妃是更爱朕呢,还是更爱你爹爹?”他转过脸,眼眸中满是温情笑意,眼底却一派清冷,没有一分笑意。
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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