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瑜这才有些羞赧的跟在安乐身后,一步步向前走着。只是刚走出不远,身边突然有路人高喊一声:“尊贵的摄政王出来了!”
那人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语气中的激动,和对战北野掩饰不住的敬重。顾天瑜娥眉紧锁,眼底一片寒意,她蓦然回首,但见那城楼之上,璀璨花灯之中,立着一挺拔颀长的男子,那人一身火红大氅在夜风中飞舞,如墨的黑发随意披散铺开,五官浅淡,在光辉中看不真切,却更多了一分朦胧美感。
远远望去,他虽没有刻意打扮自己,那尊贵的气质却是谁也比不得的。此时,他无声站在那里,不笑,不动,灿若星辰的眸子只淡淡扫视着此时因他而欢呼雀跃的人群,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天瑜安静的望着他,她看到火光下的他面若桃李,哪里有一分脆弱的模样,不由心生疑窦,再偏过脸去,却早已不见了安乐的踪影。
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不由心中一痛,旋即便是无限的愠怒。而城楼上的男子,于此时微微绽放一抹笑意,敷衍的,浅淡的,却突然僵在那里。因为,他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那个熟悉的人。
此时伊人正站在茫茫人海中,一身白色狐氅如皑皑白雪突兀而又华贵的霸占了他的视野,然而,刺眼的是,她的身边此时站着一个同样身披白狐大氅的男子,那男子乌发如墨,凤眸中乌光流转,远远望去,眸中光亮竟比这满天星辰更要明亮几分。
自古美男伴佳人,尽管此时的她戴了人皮面具,但他们站在一起,单单是那谁也模仿不来的高贵、清冷的气质,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配的一双人。这费尽心思装扮起来的京城,这街上美不胜收的花朵与彩灯,这如画的江山,一瞬间便只成了他们的陪衬,在他们身后黯然失色。
战北野心头微痛,一双眸子只愣愣的望着顾天瑜发呆,却没有发现她此时眼底那淬了毒一般的愤懑。而后,他看到她身边的男子温润的笑着,一手为她轻轻将耳畔一缕碎发挽至耳后,一边贴着她的耳畔说着什么,而后,她面色诧异的偏过脸来,红润的唇擦过男子那俊秀的面颊,惹得她面色微红,两颊生晕,一时间美煞了所有风景。
战北野蓦地骗过脸来,狭长的凤眸中染了一抹失落,而此时一盛装打扮的女子袅袅娜娜走来,她牵着一个仙童一般的少年,唇角带着淡淡笑意,那笑意却在看到战北野那沉痛的表情时,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不尽的悲伤。
“王爷。”麝月缓缓走上前,低声唤道,她的身边,战北渊扬起精致的小脸,一脸天真无邪道:“爹爹,你不开心么?”
战北野的思绪被拉回,他转过脸,见着麝月,不由微微一愣。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庄重的打扮过自己,威严的妆容让她少了几分平时的怯弱,多了几分傲然,艳丽如一朵在寒冬里盛开的腊梅。
而此时,她那一双秋水瞳眸,正哀伤的望着他,似是在为他的仓惶而担心,心中突然便有什么,被软软的触碰到了,酸酸的,却又暖暖的,让他一时竟有些幸福之感。每次回首都会发现,他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女子,自始至终,安静等待。
“爹爹?”战北渊见战北野望着自己娘亲,却一言不发,不由好笑道:“爹爹是不是觉得娘太美了,都看得呆了。”
麝月面色一红,面容越发千娇百媚起来,她忙道:“渊儿,不许胡说。”
战北渊却不依不饶道:“渊儿没有胡说,娘亲就是很好看,爹爹看娘亲都看的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爹爹,你说是不是?”说着,他便固执地拉了战北野的手问道。
麝月越发羞赧,咬着红唇不语,面色却有些紧张,生怕战北野一个不高兴便会甩袖离开,那样的话,她今夜费尽心思,也只是一汪春水向东流了。
面前的男子没有开口,只是他眸中那一抹痴迷,也渐渐退散了去,一如拨开云雾的月亮一般,瞬间清明。
麝月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战北野的回答,一双原本带笑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眉眼俱轻轻垂下,抿了抿唇,她极力掩饰着眼底的失落,却始终赶不走那悲伤的情绪。谁知,头顶那人突然蹲下,抱了战北渊,淡淡道:“渊儿说的不错,你娘亲很美,以至于爹爹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文 第5卷:凤舞天下…第87章:乱点鸳鸯谱
第5卷:凤舞天下…第87章:乱点鸳鸯谱
如此直白的赞赏,麝月却已经多年没有听到。她猛然抬眸,眼眸间霎时倒映千万花灯,明亮璀璨,又因悬了一颗泪珠而显得楚楚动人,让四周大臣看了,都不由咯噔一声。
她抿了抿唇,望着此时与战北渊嬉笑打闹的战北野,抿了抿唇,方有些忐忑道:“谢王爷夸奖。”
战北野没有说话,只是清浅一笑,旋即伸出手来。麝月见着他伸出的手,不由怔忪在那里,她眨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王爷?”
战北野轻轻一笑,淡淡道:“该落座了。”
一句话,终于让麝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紧紧攥着拳头,一张脸憋得通红,终于是将眼底泪水逼退了去,旋即,她松开手,有些颤抖的将手放入他的大手中。战北野将她的玉手包裹起来,拉着她,在众人的艳羡中款款落座。
而台下,顾天瑜眼眸微眯,眼中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的流光,虽然看的不甚真切,但她能感觉的到,战北野并非在演戏,他是真的真的,因为麝月而动心,而流露出内心的温柔来了。
“姑娘。”这时,安乐突然又冒出头来,低声道。
顾天瑜轻轻斜睨他一眼,眼底瞬时又如覆了冰雪一般,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我来的人根本不是麝月,战北野也根本就没有中毒,是不是?”
安乐微微一愣,旋即将头埋得低低的,有些内疚道:“姑娘,对不住,这是王妃的意思。”
顾天瑜一挑娥眉,眼底多了一分诧异,安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微微叹息道:“王妃早几个月便感觉到摄政王心情郁郁寡欢,又想着若姑娘能来京城一趟,为他解一解那相思之苦也是甚好……”
公子玉箫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拈酸吃醋道:“怕是你们的好心要浪费了,摄政王的身边本就有绝色美女相伴,过的甚是潇洒,你们何必还要乱点鸳鸯谱呢?”
安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面色有些不郁,却突然又听公子玉箫开口道:“只是事情真这么简单么?安乐,你很聪明,应该不需要在下提醒你吧?”
他此话一出口,顾天瑜的眼神便狠厉下来,她强压怒气,冷声道:“莫要浪费我的时间,说罢,你们究竟要作甚?”
安乐面色一白,旋即捏紧拳头,躬身道:“姑娘请随奴才来。”
顾天瑜与公子玉箫对视一眼,旋即跟着安乐离开,而城楼上,战北野望着那远去的二人的背影,亦微微蹙起了剑眉。他看了一眼此时正安静吃茶的麝月,那如鹰般阴冷的眸子中透着几分寒意。
麝月身体微微一抖,竟莫名有些心虚。
喧嚣的繁华,随着顾天瑜的脚步,一声声隐入他们的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寂寥的咄咄马蹄之声。
安乐有些担心的望着顾天瑜,见她走得坦然,似乎并不好奇自己将被带到什么地方,不由有些担忧。再看公子玉箫,他同样气定神闲,一直在顾天瑜的耳畔呢哝低语,逗得后者咯咯笑着,好不甜蜜。
“姑娘……”安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顿住脚步,声音有些颤抖,目光复杂的望着此时悠然转身的二人,有些担忧道:“您……就不怕安乐带您去的是龙潭虎穴么?”
顾天瑜却只是莞尔一笑,昏暗狭长的小巷子中,她这一笑,却让周围都染了光亮,那美艳不待安乐看清,便霎时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转身,唯有那好听的声音在风中一寸寸荡开:“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龙潭虎穴,只是,若你再不快些,娜拉王后怕是要拿你问罪了。”
何况,有公子玉箫在身边,纵然有龙潭虎穴,又有谁能困得住他们?顾天瑜于冷风中笑若红莲,而她身边的公子玉箫,似乎猜出她的心思,他贴心的为她又理了理大氅,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道:“早些办完这些杂事,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
顾天瑜微微颔首,于是两人理也不理身后那目瞪口呆的安乐,快步离开。
安乐心中有些复杂,他终于明白,这个女子为何在这种该警惕的时候,却再也没有露出以前那般冷傲机警的表情,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为她抵挡一切的男人。
想起那段时日他们两人互相折磨,一个在门外冷风中冷漠站立,一个在门内暖炉前指点天下,互相折磨,互相憎恨,他以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却不知这一场错误,却成就他们今日更加坚定的心,在一起,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他们也永不畏惧。
安乐不由微微叹息,自己的主子,怕是这一生都换不来这女子的一分情谊了。他快马上前,又来到顾天瑜的身边,只是这一次,他似下定决心一般,肯定道:“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肯合作,王后是不会为难你的。”
顾天瑜并未多言,她不喜欢娜拉王后,从来都不喜欢,她也知道娜拉王后让她来是因了何事,而她,也正想将此事解决。
所以,当安乐引着他们二人来到王府,并看到满府的高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冲娜拉王后道:“速战速决吧,我还要和我相公一起过年呢。”
娜拉王后此时正高高端坐在上首,她今日衣着华贵,打扮的光鲜亮丽,只可惜画了再浓艳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苍老的容颜,和那令人憎恶的,阴险毒辣的双眸。
按理说,她应该给顾天瑜行礼,只是,此时她懒懒的倚在太师椅上,并未有起身的意思,她手中淬了毒的簪子熠熠生辉,似乎只要她一动,那簪子便立时飞至顾天瑜的心房,将她的命取下,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天瑜来了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这一下子,她精心摆好的场面,竟然显得有几分可笑。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赞叹流光,望着此时与公子玉箫携手落座的顾天瑜,她将玉簪簪入发间,而后缓缓起身,额头步摇立时发出一阵细碎声响,琉璃灯光照耀下,她便似沉浸在金色光芒之中。
“数月不见,你依旧恶性不改,猖狂,自大,也依旧睿智,识时务,相信纵然你戴了人皮面具,但是我那痴傻的儿子也能一眼便认出你来。”娜拉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她摆了摆手,立时有人端来笔墨纸砚,毫不意外的,娜拉王后为她准备的是明黄圣旨。
正文 第5卷:凤舞天下…第88章:梅花小印
第5卷:凤舞天下…第88章:梅花小印
娜拉王后来到顾天瑜身边的案几前,涂了深紫蔻丹的指甲在月光下发出妖娆光芒,她缓缓执了精致雕花紫砂茶壶,亲自为顾天瑜二人奉茶,淡淡道:“我说,你写,还有……将那枚梅花小印交出来,今夜的事便算完了。否则……”
说至此,她唇角微弯,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目光淬了毒一般落在此时云淡风轻的自怀中掏出医书,兀自打开并看起的公子玉箫身上,冷哼一声道:“否则你们二人休想走出这战北王府的大门。”
顾天瑜明眸转动,眼底带了几分霜花般的冷意,她执了毛笔,蘸了墨汁,浅笑道:“不用你多说,我也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她微微抬眸,目光冰冷的对上娜拉王后那满是杀机的眼眸,似笑非笑道:“只是你记住,这是我亏欠他战北野的,他一直不要,如今我便借了你的手还了,却不是因着怕你,此外,梅花小印是战北野送我的,我不会交给你。”
“交不交,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娜拉王后见顾天瑜如此嚣张,一时间恼羞成怒,将茶壶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方才斟好的茶泼洒出来。
公子玉箫一手扣在书页上,薄唇轻启,淡淡道:“你是在威胁我娘子么?”
娜拉王后高傲的扬起下颔,刚要说话,却突然愣在那里。只见除了顾天瑜与公子玉箫坐着的太师椅,和那张顾天瑜准备用来写东西的案几还完好无损之外,所有的桌椅都似被白蚁啃噬一般,瞬间化为齑粉,然后,但见公子玉箫一挥衣袖,那齑粉瞬间消失不见,竟然连一分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娜拉王后的眼底满是震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随着这些桌椅的消失,她觉得自己的血液似是也被抽去一般,她的玉颈似被铁缠绕住了,僵硬着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望着此时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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