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觉得秦总的生活做作虚伪,好像在拍电视剧,每一顿饭都在试图模仿舌尖上的中国!
首都算是进入了炎炎盛夏,洛落感冒完全好了。没有了卢辉的骚扰,偶尔碰上小张工程师羞涩的目光,对洛落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这一周工作结束的时候,洛落觉得除了每天听秦总描述中午饭有点难受之外,其他都还不错。
☆、陶艺工作室的小欢乐
周六一早,洛落先去了姜叔叔的医院做心理治疗。每个月一次的治疗现在只是一个形式,成了洛落和姜叔叔见面聊天的机会。
躺在姜叔叔屋里的治疗椅上,洛落看着对面墙上莫奈的日出,画上表现出的浓雾很合洛落的心思。不想看清自己的人生路,也不想别人看清自己的内心。洛落觉得自己就是雾都孤儿。
“洛落,晚上去家里吃红烧带鱼吧。从你上班,黄阿姨就没见过你,天天和我唠叨,怕你又瘦了。”
从十二岁开始姜医生就负责洛落的抑郁症治疗。从早期的严重抑郁症,到基本康复,历时十一年。姜医生和洛落的医患关系早就上升到了叔侄女关系。不光节假日,平时洛落也会去姜叔叔家蹭饭。
“啊!今天已经约了文妮吃晚饭了。”洛落歪头看着已经秃顶的姜叔叔,有点耍赖的意思,“能不能和阿姨说把带鱼留到星期天?星期天晚上我去行吗?”
“行,星期天晚上。早点来,和我下盘围棋。”
洛落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这几天一直脑袋疼,不想下棋。自从我换到秦总办公室,总是脑袋疼。”
“为什么?”
洛落看着日出说:“姜叔叔,不知道为什么,秦总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嗯,不好形容。我不喜欢他的味道,和Finn的味道一样。每次闻到他们的味道,我都头疼。”
“只是香水而已,你明天也用你喜欢的香水。”姜叔叔说完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哎,看我这记性,我忘记你从来不用香水。那就带一瓶空气净化剂去喷喷。”
洛落轻笑起来,“姜叔叔,你会害我丢掉工作的。”
姜叔叔摸了摸下巴,“真难办。”
“无所谓。再忍忍就好了,反正我是借调去的。过两天就回设计组了。哎,对了,星期天上午我要去考科目一!麻烦!”洛落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苦恼。
“还没考完?”
“……上次没有考过。”洛落低头,“时间不够用,我回答得太慢了。”
“考了四次了吧?”
“……明天是第五次。”
“我说加油还管用吗?”
洛落看着姜叔叔发了一会呆,然后老老实实摇摇头。
“算了吧!我看你也别考驾照了。就算考出来上了路更让人不放心。”姜叔叔又开始摸下巴,“为其他司机和行人的安全考虑,洛落,不要考了。”
洛落嗯了一声,叹口气,“我也觉得是。上次去考试,考场看门的大妈看到我就笑,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她说从看门到现在我是第一个让她惦记上的。还说要把她儿子介绍给我,夸我一定是个好儿媳妇。”
“那倒是,婆婆都喜欢傻点的儿媳妇。”
从姜叔叔医院出来,洛落赶到辰光购物中心四楼,找到了文妮的陶艺小店,名字居然就叫陶艺小店。小店门口摆了六七个大花篮,洛落凑过去一看送花人的名字,全是文妮的前男友。
啧啧啧!太厉害了!洛落真在对着花篮感慨,被文妮发现,然后拉进店里换了衣服,被安排在开放式工作间的门口玩陶泥。因为前三天是免费体验,很快就有三五个小朋友进来玩。
文妮的另一个合作伙伴小树是文妮在Z大的同学,是个热情开朗,非常健谈的女生。以前和洛落也算半个熟人,互相打过招呼就开始陪着孩子们玩。中午吃过盒饭,下午慢慢人越来越多,文妮又临时喊来两个同学帮忙,才顶过人最多的时候。吃过晚饭,又起来一个小高潮,屋里有七个三岁到八岁的孩子。
洛落觉得嗓子又干又涩,抽空跑到休息室喝水,碰到也跑来喝水的文妮。
“妈呀!累死了!我嗓子都要哑了!洛落,再坚持一会,商场九点关门,咱们八点半开始清场,然后去吃宵夜。”文妮说完也不等洛落说话,丢下杯子跑出去。
洛落喝完水,回到工作区,发现自己分管的台子上多了两个可爱的混血双胞胎宝宝,头发卷卷的,睫毛长的令人发指,比自己小时候玩的所有娃娃都漂亮。
“这个妈妈和两个宝宝说的英语。”小树跑过来在洛落耳边轻声说,“咱们这里就你英文好,拜托,拜托!”
洛落赶快点头,挪不开眼睛的看着两个洋娃娃。只觉得从心里荡开一股自己从未体验过得感觉,像第一次吃到香甜的慕斯蛋糕,甜甜软软,酥酥麻麻。
“Hi!我叫洛落!”洛落蹲下来,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小人儿,语气温柔甜美得像棉花糖,用英语说:“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洋娃娃一号用毛茸茸的大眼睛瞟了一眼洛落,然后冷静的移开了。洋娃娃二号用同样毛茸茸的大眼睛看着洛落呲牙笑起来,然后露出几颗小门牙。
“这个是Max,这个是Ben。”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说的是德语,声音优美动听,人也非常漂亮,五官立体得像希腊人,身材丰满得像玛丽莲梦露。看到洛落看自己,展开一个爽朗大气的笑容,伸出手来,“我叫Yves。”
洛落伸手和Yves握了握,她的手又大又肉又有力,“你好,Yves,我叫洛落,是这里的陶艺老师。你的孩子真可爱!”
“谢谢!他们安静的时候很可爱,但是闹起来的时候就像两个小恶魔。”Yves扶着额头叹气,“有时候我们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嗨!Max,不要抢弟弟的陶泥,你自己的在这里。”
洛落看到洋娃娃一号的小手正抓着一块陶泥,洋娃娃二号用两只小手和他抢夺着。这么说,洋娃娃一号,眼神犀利的叫Max,洋娃娃二号,笑眯眯的是Ben。
Yves帮着Ben拿回陶泥,然后坐下来开始看手机。洛落坐在一边陪着大家玩,但是有意无意的总是特别照顾两个洋娃娃,Ben还和洛落说了两句话,德语夹杂着法语,含含糊糊。洛落只听懂了明天还来。
洋娃娃的妈妈很痛快的办了两张年卡,还和洛落约好明天再来。这是陶艺小店的第一单生意,文妮激动的热泪盈眶,和洛落,小树一起把两只洋娃娃和洋娃娃的妈妈送到了电梯口。
☆、酒吧偶遇
“恭喜开张大吉!”王子澜端起茶杯,陪着兴高采烈的文妮和小树喝了一杯,洛落也端着白水陪了一口。陶艺小店收拾好以后,王子澜带着文妮,小树和洛落在辰光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吧。
王子澜是文妮最近半年最稳定的男朋友。是个小有名气的牙科医生,在口腔医院供职。是文妮去年看牙的时候碰到的,不知怎么的今年春节前后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还是洛落厉害!”小树自己又倒了一杯啤酒,“我磨破嘴皮子说了一天都没有签下一单。洛落陪着洋娃娃玩了半个小时,就签了两单。”
“那当然!”文妮得意,“我早说过,洛落特别有语言天赋,什么英语德语法语的,全都没问题!辰光老外多,有洛落在全都搞定!”
“对了,洛落,我上次和你说的协和新来的外聘专家你考虑好没有?我师哥可说了,这个专家是个货真价实的砖石王老五,家世,身材,相貌,脾气秉性都没得挑!”王子澜给文妮在薯条里挤了一点番茄酱,“而且人家听了你的条件说挺好。他就住在这附近,刚才说也过来喝一杯。一会儿就到,你先见见。”
“为什么不介绍给我!”小树抗议。
“捣什么乱你,”文妮白了小树一眼,“人家找老婆又不是找兄弟。”
洛落正要准备说不想见,要是他们来我就提前走好了。话还没有出口,王子澜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接完电话王子澜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往酒吧前台走过去,文妮随即也跟上去,把洛落和小树丢在座位上。
洛落一抬头,正好看到吧台前的王子澜和文妮正指着这个方向说着什么,然后旁边有两个高个子的男人都在回头看到向洛落和小树的方向。
在看清楚两个男人的正脸以后,洛落脑袋嗡得一声就懵了。镇定!洛落坐了一个深呼吸,伸手抓起包就站起来,“小树,让我过去一下。”
酒吧人很多,周围又吵又闹,洛落说话声音小,挡着洛落去路的小树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带着浪笑看着吧台方向,一副花痴到家的神情,嗯了一声问,“洛落,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洛落放下包,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水杯,默默的开始数12345。这个办法是姜叔叔教的,在紧张的时候,就不停的数数就好了。
等洛落数到30的时候,王子澜的声音就出现了。
“洛落,这就是我一直想介绍给你的,协和医院新来的外聘专家,秦淮秦医生。秦医生,这就是我和您说的女孩,她叫洛落。”
“Hi,洛落!很高兴认识你。”
“……Hi,秦医生。”洛落勉强抬起头,努力做了一个笑脸,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这位是秦医生的弟弟,秦川,是R公司亚太区研发总监。洛落,你不是也在R公司上班吗?秦川先生可是你的大大大老板,平时不一定见得到哦!”王子澜冲洛落挤挤眼,暗示洛落赶快拍马屁。
小树见半天都没有自己的事,不等洛落说话就跳起来说,“两位秦先生好,我叫苏梓树,是文妮和洛落的好朋友。叫我小树就行了。”
“Hi,小树,很高兴认识你。”
“Hi!”
洛落低下头专心在心里数数不说话。文妮和王子澜喊服务员加椅子,重新布置座位。小树不停的在一边介绍自己,加上背景音乐和本来就嘈杂的其他声音,周围简直是一片混乱。
洛落默默的继续数数。数到50的时候,洛落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然后发现自己坐在秦淮和秦川的中间,在座位的外面部分。还好,还好!如果想要去上卫生间只需要请自己的老板秦川先生让一下就好了。
“……啊!”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文妮在对面笑得花枝招展,“子澜,你居然想把弟弟的私人助理介绍给哥哥当女朋友!哈哈哈哈!”
“不知者无罪,纯属巧合,纯属巧合!”王子澜换了啤酒举起来,“我自罚三杯!”
“我也没有想到王医生说的是洛落,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秦淮微笑着看了一眼洛落,“而且,今天这么巧就在酒吧碰上了。这下大家就都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再乱给洛落介绍男朋友了!那,为了今天的巧遇,我们碰一个!”
“好!”
大家纷纷应和,洛落也只好举起白水。
“洛落,你还不换啤酒!拿着!”小树拿起一瓶啤酒,从桌子对面硬塞过来,“大家都喝啤酒,你一个人喝白水,太不给面子了!”
秦川伸手接过啤酒,放到自己前面,“我喝吧!洛落不愿意喝啤酒就不要勉强她了。”
秦淮点点头呵呵一笑,“这是亲助理和亲老板!”
“我怎么闻到了JQ的味道?”文妮目光里带着侦探小说的调调,在秦川和洛落两个人之间逡巡。
“文妮!”洛落瞪回去,“不要乱说!”
“什么?”
洛落的声音传不到对面,文妮又没有听到。王子澜和小树显然也没有听到,三个人用问号眼都看着洛落。洛落叹口气,自己这小嗓门,都不会喊。索性摆了摆手,示意我什么都没说,你们随便吧。
几个人就开始聊东聊西,从今天的陶艺小店开幕,聊到烤瓷牙,又聊到学生时代,忽然又拐到感冒吃什么药,话题自由变幻。几个人聊得不亦乐乎,洛落只好尴尬地坐在老板边上喝白水。秦川似乎没觉得尴尬,一直微笑着倾听他们说话。
洛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忽然觉得秦川稍微靠了过来一点。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扑在洛落的鼻息之间,仿佛是苍松翠柏间带来的青翠气息,又像是平湖烟雨中绵延的清澈。洛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想躲开这个气味。
好不容易坚持到11点,几乎一句话都有说的洛落跟着大家走出酒吧。文妮在酒吧门口拿出一包东西塞到洛落怀里,“师哥给你做的杯子。想约你下周一起吃饭。”说到这里文妮停了一下,冲洛落暧昧的笑起来,“师哥追你两年了,你连正眼都不看他,也怪可怜的。你去不去回头告诉我一声。”
“哦!”洛落被动的接过杯子。
“那就麻烦秦先生送洛落回家了!路上小心!明天见,洛落,拜拜!”文妮不由分说的推洛落走到秦川身边,然后